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誕生日
一
周美靈被人從急凍艙中喚醒的那一天,正好是她人生中第三十一個生日。
喚醒她的是她曾經(jīng)的同事,盡管因為她更多是作為一位氣象學家在各個偏遠之地工作,他們已經(jīng)有很久都沒見過面了。
不過這并不妨礙她在見到溫斯頓和齊格勒博士時感到高興,由他們來作為救援人員確實是意料之中,他們臉上的凝重神色也并不讓人感到意外。南極洲的科考工作站被突如其來的極地風暴摧毀,而這里的科學家們則失去了與外界通訊的手段,隨著補給物資的不斷消耗,束手無策之下只能進入急凍艙內(nèi)等待不知何時才能到來的救援——這樣的事情當然不會讓人感到高興。
好歹終于是等到了。
因為進入了休眠狀態(tài),周美靈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她正想問問溫斯頓他們,忽然在探出頭來的時候看見了她的同事們的急凍艙。
——為什么只喚醒了她一個人?
這樣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在周美靈的腦海中停留多久,她隨即便發(fā)現(xiàn)了原因。
這些特制的急凍艙上,記錄著各個科學家的姓名、國籍,并會同步顯示他們現(xiàn)在的生命體征。而現(xiàn)在,代表心臟跳動的圖像無一例外地變成了平滑而毫無波動的直線,而在圖像上方,跳動著代表著“錯誤”的字符。
0BPM。
周美靈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她轉過頭來,在溫斯頓與齊格勒博士的臉上看見了自責與愧疚。
“美!
齊格勒博士與她們上次見面時沒有多少差別,歲月幾乎沒在她的容貌上留下什么痕跡,她如是開口道,聲音有些艱澀。
“我們很抱歉,是我們來得太晚了!
二
數(shù)十年前,機器人的生產(chǎn)技術獲得了飛躍式的進步,大批量的智能機械被投入生產(chǎn)。令人們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智能機械們產(chǎn)生了自己的意識,并在之后反過來對人類發(fā)動了戰(zhàn)爭。
——是為智械危機。
為了應對智械危機,各國的精英們被召集在了一起,這也就是“守望先鋒”的奠基。守望先鋒在智械危機的解除后也就此成立,他們的任務也轉變成維護世界和平。
周美靈也就是在這個時期加入了守望先鋒。
近些年來,全球的氣候現(xiàn)象越發(fā)怪異,守望先鋒也不能放置如此嚴重的氣候問題于不顧,于是在各個偏遠且重要的地方設立了氣候監(jiān)測站。周美靈則是這個項目中頂尖的氣象學家之一,她與她的同事們一樣,在這些監(jiān)測站間四處奔波。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且由周美靈引入的一系列想法與創(chuàng)意,他們保護住了不少高風險地區(qū)。
而在她來到南極洲時,意外發(fā)生了。
突如其來的風暴、與世隔絕的科考站、幾近耗盡的物資,就算不為絕望所壓倒,六位科學家所面臨的壓力也是難以想象的。他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發(fā)覺不對勁的守望先鋒總部派來救援。
一直等到了現(xiàn)在。
而對于是否責怪溫斯頓和齊格勒博士的救援來得太晚——周美靈幾乎沒有這么想過。
在科學家們進入急凍艙休眠的這幾年里,發(fā)生了很多事。
由于各地發(fā)生的一些惡性事件,人民們把矛頭轉向了守望先鋒。面對外部的指控和內(nèi)部的管理不善,守望先鋒的處境岌岌可危,而就在這時,守望先鋒的總部迎來了一場原因成謎的爆炸。
這場爆炸無疑是人為而有預謀的,它摧毀了基地,并造成了一定傷亡。分別作為守望先鋒與暗影守望的領導人的杰克·莫里森和加布里爾·萊耶斯,他們的名字也出現(xiàn)在了死亡名單上。
也就是因為如此,周美靈他們寄予希望的守望先鋒也處于自身難保的境地,隨著事情發(fā)展,守望先鋒也只能面臨解散的結果。一連串的事件導致的結果,就是當他們發(fā)現(xiàn)南極洲的氣象工作站已經(jīng)失去了聯(lián)絡時為時已晚。
絕大多數(shù)守望先鋒的前成員們都已經(jīng)離開了,有的成為了雇傭兵,有的則是按照自己的意愿隨意行動。齊格勒博士在這之后也將離開這里,去某個戰(zhàn)場上繼續(xù)她作為醫(yī)生的責任,亦或說是使命。
溫斯頓則說他會回到直布羅陀的監(jiān)測站去,現(xiàn)如今守望先鋒解散后,全球大大小小的監(jiān)測站都已經(jīng)被廢棄了。不過他依然駐守在那里,暫時還沒考慮過要去什么其他的地方。
而周美靈自己——
她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后,決定去四處走走。
在這幾年的時間里,全球的氣候狀況非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變得更加嚴重。守望先鋒的監(jiān)測站廢棄后,他們耗費了很長時間收集的數(shù)據(jù)也都盡數(shù)作廢,要想接著做點什么,那就只能從頭開始。
周美靈找到了自己設計出來的可穿戴式氣候控制裝置,它依然保存得十分完好。她記得自己給那個小型機器人起名叫“雪球”,把它捧在手里的時候,雪球顯示屏上的眼睛會開心地瞇縫起來,飛過來蹭蹭她的臉頰。
“好啦,”周美靈笑著說,“接下來我們兩個就是同伴啦!
她得離開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去為這個世界而奮戰(zhàn)。
廚房里的冷凍庫門上仍然有著她幾年前貼上去的便條,周美靈記得自己很認真地統(tǒng)計了他們還剩下來的物資,把自己的結論也一同寫在了便條上——如果他們再省吃儉用一些的話,這些口糧還夠他們再撐四天。
她回到科學家們的宿舍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在推開自己房間的房門時,周美靈看見了另一張便條。
“Happy birthday!Mei.”
是她的同事們留下來的。
在這場災難之下,他們只剩下了少得可憐的口糧,唯一能讓他們高興點的就是,他們之中有一位同事迎來了自己二十六歲的生日。
所有人都在為她慶生,假裝并不知道幾天之后他們可能會活活餓死在這里的事。
來自美利堅的亞當斯笑容爽朗,和阿列紐斯一起把這張便簽紙貼在了她的房門上。
“祝你生日快樂,美,”他們說,“可惜這會兒沒法幫你弄個生日蛋糕來了!
五年之后,站在這里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周美靈忽然想起,她先前從溫斯頓和齊格勒博士那里聽到了今天的日期。
好吧。
她抽出一根筆,擰開筆蓋,在自己的名字那里添了兩筆。
“Happy birthday!(Me)i.”
好吧,周美靈對自己說道,祝我生日快樂。
三
周美靈走過了很多地方。
在溫斯頓的建議下,她開始寫日記,記錄下自己一路所見的人或事。
她去了洛杉磯,還正好趕上了萬圣節(jié);她在費了老大勁兒后終于成功攀登上了尼泊爾的雪山,在那里待了好久,期間還遇上了她久違的前同事——源氏在這里跟著他的師父修行,在談及以前的事時,機械忍者難得地顯得有幾分羞赧;她還回了一趟她的老家,在那里受到了很不錯的招待;然后,現(xiàn)在……
昔日的守望先鋒的特工們笑著談天,他們前不久才因為溫斯頓的重新號召而回歸,而回來的不僅是這些眼熟的面容,一些新人也加入了進來,還有一些似曾相識的面容——他們今天聚集在一起的原因,不是什么集體任務,而是為了慶祝他們伙伴的生日。
伴隨著一聲尖叫,一道橙色的身影從門外沖了進來,一個閃現(xiàn)差點直接撞進桌上那個巨大的生日蛋糕。
她的女伴責怪道:“嘿,莉娜,小心著點!”
“我知道我知道,”始終帶著點冒冒失失的感覺的飛行員笑著說道,轉頭把自己手里的禮物遞到了周美靈的手上,“抱歉親愛的,我在路上耽誤了點時間。生日快樂!”
派對的最后一位姍姍來遲的來客也到了。
黑暗之中,蠟燭照得周美靈的臉龐忽明忽暗。
她閉起眼睛,許了個愿望。
希望這個世界可以變得更美好。
以及——
她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看向身旁的眾人。
希望這樣的時光,可以延續(xù)得更久——更久——更久一點!
蠟燭吹熄后,大廳里迎來了短暫的黑暗。
“嘿!”很顯然,有人連這么點時間都忍受不了,大嚷了一聲,“我來弄點煙火把這里搞得亮亮堂堂的怎么樣?!”
周美靈立刻就聽出了這個聲音。
“想都別想!”
她馬上回敬道,眼疾手快地打開了電燈的開關。
果不其然就看到詹米森·法爾克斯正高高舉起了他新研制出來的炸彈,似乎只要她再晚上那么一兩秒,整個大廳都會被他一起轟上了天。
周美靈討厭惡霸——如果不是有暗影先鋒的先例,她絕對不會同意這兩個在澳洲橫行霸道的家伙加入進來——尤其是這個詹米森·法爾克斯,哪怕他總是在她嫌棄他的時候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弄得好像他就沒取笑過她的打扮似的!
但今天可是她的生日。
周美靈心情好,決定不和他計較。
作為壽星,她干脆利落地切下了一大塊厚厚的、還帶著幾塊新鮮草莓的鮮奶油蛋糕,一邊拽出了詹米森·法爾克斯手里的炸彈,小心地把它放到了一旁,一邊用力地把蛋糕盤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差點讓奶油都沾到他衣服上。
來自澳洲的拾荒者張大了嘴巴看著她,充滿著對她今天態(tài)度的不可置信,忘了抗議自己被搶走的炸彈。
“吃吧。”
周美靈生氣地說道,一邊忍不住笑了出來:“作為懲罰,你只能吃這一塊!
年邁的騎士在旁邊哈哈大笑,她的朋友們歡樂地笑鬧著,為周美靈人生中最為難忘的第三個生日更添了些色彩。
有他們在,今后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她笑著想。
這個世界,值得她——值得他們?yōu)橹畩^戰(zhàn)。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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