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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花朵在陽光下肆意開放著，輕快的鳥叫從窗外樹梢上傳來，濃烈的消毒水味充斥著走廊。穿著病服的人們早已習慣了味道，悠閑的在走廊上邁著步子。
　　急促的腳步穿過一層層人群，小護士慌張的神情像白色調(diào)色板上的顏料一樣，如此明顯，來到護士站，看著電腦前的年輕女人：“護士長，他……”欲語還休，可即使是這樣，她也明白她想說的是誰。
　　病床上，少年安靜的躺著，陽光打在他臉上，像光暈一樣化開，如此美好。但是，在柴朵眼里，他微微抖動的睫毛出賣了他沉睡的狀態(tài)：“任子豪，起來�！鳖A料之中的沒有回應(yīng)，對付這種人，小護士沒有辦法，但柴朵卻自知該如何。
　　從移動的藥品架中拿出貼有“任子豪”標簽的藥品，利落地吸入針管，然后走到病床前，“倏”地掀開被子，欲扯掉他的褲子給他打針。就在柴朵才碰到他的身體時，任子豪睜開眼睛坐起來盯著面前這個女人：“黃臉婆，你做的也太絕了吧！”
　　“謝謝夸獎！”把針管遞給旁邊的小護士，徑直走出病房，沒有理會任子豪的“手舞足蹈”，只是在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他，隨后輕輕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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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嚕咕�！钡妮喿勇曉诳帐幨幍淖呃壤镯懫穑姌巧乡姷臅r針快要指向凌晨兩點了。穿著白色衣服的少年臉上戴著色彩繽紛的面具，雙手推著輪椅朝護士站過去。
　　今天晚上正值柴朵值班，她坐在臺前，看著今天的報表，并時不時地看向警報鈴，好讓自己不錯過任何一種情況。
　　聲音越來越靠近，就在柴朵轉(zhuǎn)過頭看向那邊時，一張猛鬼的臉突然呈現(xiàn)在她眼前，還伴隨著真人式配音。臉頓時充滿黑線，沉默了一會兒，柴朵配合似的大叫了幾聲，她知道面前這人是誰。
　　在聽到柴朵的反應(yīng)后，任子豪摘下面具，一張狂妄的笑臉呈現(xiàn)在她眼前，似陰謀得逞般�？粗蓺馕疵摰哪�，柴朵本想說些什么，但后來想了想，還是算了，只說了句：“幼稚�！�
　　“被嚇到對不對，被嚇到對不對，黃臉婆！”因為身體不是很好，只得坐在輪椅上興奮。看著他的樣子，又看了看手中的報表，低下了眉眼，但也只是一瞬：“對，我好怕哦！”
　　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語氣中的不對勁，轉(zhuǎn)動著輪椅湊近她：“你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柴朵在他看到之前迅速把這張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沒什么，廢紙�！痹捯魟偮�，墻上的警報鈴響起，病房里的病人好像出了什么情況�！叭巫雍溃芡砹耍旎厝��！苯又�，只留給了他一幕離去的背影。
　　病房里的老人是因為照顧的人回家了，而自己本身大小便就不能自理，于是按下了護士鈴。柴朵在這大半夜里把老人扶到廁所，把床單被套換了后，又把老人扶回床上，直到他閉上眼睛才出了病房。
　　回到走廊，看到任子豪還在那里，一陣涼風吹過，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病號服，于是轉(zhuǎn)身走進休息室拿了一條毛毯出來。
　　“你怎么還不回去，今晚精神很好嗎？”沒有想象中的嬉皮笑臉，黯淡的眼神與之前過來時的他完全不同。瞥到他的右手，他手里正拿著剛才那張被她扔掉的“廢紙”，她也就明白了。
　　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紙張，給他蓋上毛毯：“我送你回去�！�
　　“我還沒死，黃臉婆，好好堅守崗位吧！”強裝的淡定在他臉上是那么不合適，任子豪慢慢推動著輪椅，面具耷拉在扶手上，無力地搖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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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陸陸續(xù)續(xù)從會議室走出來，柴朵跟在最后慢悠悠地走向門口，終于在快與主任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叫住了主任：“主任，我想問一下關(guān)于任子豪的具體情況�！苯�(jīng)驗豐富的中年人看著面前這個初出茅廬的女孩，雖然年輕，但卻是十分負責：“那個孩子，多上點心吧，說起來，他也可憐的�！�
　　“怎么回事？”
　　“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窗外面的樹葉開始凋零，飄啊飄啊，落入土地里，靜靜地躺著，慢慢等著最后的腐敗。陽光下，少年抑郁的臉透著蒼白，柴朵站在陽臺上看著任子豪的一顰一笑。
　　“那孩子去年就住進來了，他的病很嚴重，是帶有先天因素的。他的父母一開始也還是會每天來照顧他，后來，開銷越來越大，效果卻不怎么明顯，他的父母也就煩了，兩人還因為這孩子的事離婚了。再到后來，除了每個月會定期收到匯款外，他們就再沒有來過這兒，甚者都沒有他們的消息。那孩子除了身體上，心靈上的傷也是很重的。”院長的話還回蕩在耳邊，久久牽扯著柴朵的思緒。
　　一個小人穿著大大的病號服滾動著皮球來到了他的腳邊，他抱起皮球遞給小人，笑了笑，那樣的笑是如此令人心疼，讓柴朵又想到那天夜晚走廊上孤單的身影。
　　他終究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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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時的醫(yī)院走廊本該是安安靜靜的，但從走廊那頭過來的小護士卻打破了這股寧靜，她如腳下生風一樣，帶著焦急的面容和尋找的眼神，過路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都自覺給她的讓出了一條通道。
　　“護士長，你去看看吧，任子豪他又……”此時柴朵正整理著新到的藥品，小護士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兵一樣，而她在聽到小護士說出的名字后，馬上放下藥品，跟著他去到了任子豪的病房。病房里還有其他的兩個護士，他們試圖給他打針，但他都強硬的拒絕了，地上還有散落的藥品。
　　他就像個孤島一樣，周圍只剩下空氣圍繞。
　　看到柴朵站在門口，他扯了扯嘴角：“黃臉婆來了，這次也是要親自上陣給我打針嗎？”柴朵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走進病房，一一撿起落在地上的藥品，拿過針管，吸入藥品，拿著沾了酒精的棉簽，徑直走到他面前。
　　柴朵拉過他的胳膊，她感受得到他的掙扎，看得到他眼里的放棄，以及聽得到他那句：“不過是被拋棄要死的人罷了……”最后，幾滴血從柴朵的臉上滲出。任子豪的掙扎讓針從柴朵的臉上劃過，柴朵跌坐在地上。
　　時間像是凝固了一樣，所有人都被嚇到了，任子豪看著那一條腥紅，緊閉著雙唇。就在這時，旁邊病人家屬中比較高大的男人把任子豪壓住：“你們快點過來�。　�
　　那張扭曲的臉出現(xiàn)在柴朵的眼睛里，那時的他就如一只老虎，雖病弱卻依舊要驕傲，努力掙扎著，試圖離開人們的束縛。那雙眼睛一直看著她，沒有離開。柴朵想沖上前去，但無奈人群保護著她，她心里有一個聲音努力地叫著：“不要，不要這樣對他。”
　　深夜，寂靜的深夜，柴朵的臉上已貼上了創(chuàng)口貼，她站在任子豪的床邊，透著月光看著這個滿身帶著刺的少年：“為什么要掙扎呢？他們都不是壞人�！拜p輕地幫他掖好被角，欲轉(zhuǎn)身離開。
　　就在這時，一只手抓住了柴朵的手腕，讓她嚇的停止了腳步，回過頭，少年閉著眼睛，輕輕地說道：“對不起�！�
　　夜風吹起，窗簾被吹得一陣亂舞：沒關(guān)系，任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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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來了�！苯Y(jié)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看著父母健健康康的突然覺得是多么欣慰的一件事，醫(yī)院里有太多因年紀大而造成身體不適的例子了。
　　“在煮什么呢？”爸爸正在看新聞，順著味道來到廚房，媽媽正在里面燉湯�！盎貋砹耍獓L嘗嗎？才燉好的�！眿寢屖⒘艘煌胨偷讲穸涿媲�，頓時香味盈滿了她整個鼻腔。霧氣騰騰中，她突然想到了醫(yī)院里那個孤獨任性的少年。他也本該享受著隨時被母親疼愛著的待遇。
　　“媽，明天中午有空嗎？”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并且越來越強烈。“有啊，明天一天都有空。怎么了？”“明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你能送點湯到醫(yī)院來嗎？”她看著面前這個慈眉善目的女人，作為母親，她讓人忍不住想去依靠�！靶校以俳o你帶點其他小菜去配著吃�！薄�，謝謝媽�！�
　　因為要值早班，柴朵早早的就來到了醫(yī)院，她一一檢查了每個病房，大略看了看每個人的情況。到任子豪那兒的時候因為一直比較關(guān)注所以多看了兩眼，就在這時她發(fā)現(xiàn)了他有點不太對勁。
　　以前這個時候他早就坐在那兒等著捉弄查房的護士，可現(xiàn)在，任子豪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走進一看，他眉頭緊鎖著，面部表情扭曲，額頭上沁出細細的汗珠，似乎正在忍受著某種疼痛的折磨。她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很燙，情況不怎么好，她拿出隨體溫計，給他量體溫，并讓病房外路過的小護士通知當時已經(jīng)在班的主治醫(yī)師。
　　很快，穿著白大褂的醫(yī)師就趕了過來，他們給任子豪聽了心臟，照了下眼睛，情況不容樂觀，最后決定進行手術(shù)。但是，任子豪的監(jiān)護人找不著，手術(shù)沒人能簽字，醫(yī)院硬性規(guī)定手術(shù)沒有簽字是不能進行的。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因為在任子豪的父母消失后他再沒有出現(xiàn)過嚴重到要手術(shù)的地步，一直都是穩(wěn)定狀態(tài)，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所有人都很急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柴朵看著周圍的這些人，見他們遲遲沒有動靜，著急地說道：“趕緊動手術(shù)吧，不然這孩子會更有危險的。大不了，大不了那風險我擔，出了事兒找我！”“柴朵，不要說一些不經(jīng)過大腦的話，術(shù)前簽字這是規(guī)定。而且我們這么大的一個醫(yī)院，出了這種事最后你能擔得起嘛？”醫(yī)師看著這個才當上護士長不久的姑娘，任性的感情用事。
　　“可是也不能見死不救�。∥覀兌贾肋@孩子的父母消失了，難道就因為這樣就在這兒一直耗著。醫(yī)生，你也知道一分鐘代表著什么，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相信這孩子。動手術(shù)吧！”柴朵近乎于乞求道，規(guī)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最后，任子豪的病床被推到手術(shù)室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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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朵坐在護士站那兒發(fā)著呆。她本想守在手術(shù)室外面的，但今天該她值班，她不能夠擅自離開崗位，不得不坐在屬于自己的位子上。
　　走廊上來回走動的人越來越多，但這時的柴朵明顯不在狀態(tài)，有好幾次都把病歷表拿錯，有人來問事兒也都是敷衍了事，甚至來探病的人詢問房間號時也說錯了，要不是身旁的小護士提醒和及時糾正，碰到脾氣不好的人恐怕會引起醫(yī)患糾紛。
　　墻上的鐘表滴答滴答的走過，每一分鐘過的都是這么漫長，柴朵此刻只是靜靜地等著，等著手術(shù)室上的燈滅，等著消息的傳來。
　　“朵兒？”媽媽提著飯盒站在柴朵辦公室的門口，看著面色凝重的女兒，“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媽，我……醫(yī)生！醫(yī)生，手術(shù)怎么樣？”本想回答媽媽的關(guān)切，但當看到醫(yī)生從門外走過后便急匆匆的跑出去叫住他。
　　“柴朵？你也真是……手術(shù)很順利，孩子也脫離了危險期，剛剛送到了ICU病房，12個小時以內(nèi)如果沒有什么異樣就可以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了�！蹦贻p有經(jīng)驗的醫(yī)生看著面前和一般護士長不一樣的柴朵，有些驚訝，驚訝于一個醫(yī)護人員可以對患者做到如此的關(guān)心，“不用擔心�！�
　　“謝謝，謝謝�！蹦且豢�，柴朵身上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擔，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也都松懈了下來，剛剛還圍在身邊的那些低氣壓在這一瞬間就沒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媽媽從柴朵身后走過來，從到這兒她就發(fā)現(xiàn)柴朵有些不對勁�！皨尅鋵嵰闼偷倪@湯不是因為我想喝，是因為這個孩子。”“孩子？”“嗯，一個特殊的孩子，一個總把自己藏在殼里想與世為敵的孩子�！本唧w要怎么給母親形容任子豪她其實有些迷茫，這個孩子特別的有些過分，但手術(shù)成功結(jié)束，心情也一掃之前的陰霾，于是略帶調(diào)侃的形容道。
　　“有這么特別的孩子嗎？”也是看出來柴朵心情的變化，同樣為此感到欣慰，“那你可得多費心了。”“對啊，老費心了�！睙o論多大的人只要是在母親面前都會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但無奈“特殊”的任子豪卻不能這樣。站在一旁的醫(yī)生馮凡看著這時像小女孩的柴朵，再想想早上那個情景：“那肯定啊，誰能有你這樣費心。伯母，我想全醫(yī)院都找不到第二個像你閨女這樣的�！�
　　“那可讓你們見笑了。”她是那么清楚自己的女兒，“醫(yī)生，剛剛手術(shù)你也辛苦了，大家都別累著了�！薄班�，謝謝伯母關(guān)心�！�
　　“媽，我?guī)闳タ纯茨莻�孩子吧，這湯恐怕他現(xiàn)在是喝不上了�！倍⒅赣H好不容易做好的湯，而且還是頂著大中午的太陽過來的。媽媽溫暖的大手撫過柴朵的額前，有細密的汗水粘在上面：“沒事兒，你們也可以喝啊，你們都挺辛苦的�！�
　　時間就像靜止了一般，我多想把這股暖風帶到那孩子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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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門上的玻璃，他們看見那瘦小的身軀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臉色幾乎都快和床單一個色了，蒼白的沒有一點生氣，身上多處插著管子，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有一股心酸劃過。“這孩子得遭多少罪�。　币苍S是上了年紀人的通病，總是見不得這種受苦受難，況且這還只是一個孩子。
　　柴朵望著那個平常倔強任性，此刻卻安安靜靜躺著不說話不折騰的任子豪：“看他這樣，還真有些不習慣呢！他的父母在我到這兒之前就消失不再出現(xiàn)了，留他一個人在這兒，不管是疼痛的時候還是夜半都是一個人挺著�！薄艾F(xiàn)在想想，那些搗亂不過也是為了讓別人注意到自己�！瘪T凡和她們一起過來，觀察這個此刻安靜的少年。
　　我不知道花是什么時候開的，也不知道它開了多久，但當我發(fā)現(xiàn)它后我覺得我不能移開視線，不論它是好是壞，是盛是敗，我都得看著，看著它，看著他，直到凋零。慢慢，我把這變成一種責任。
　　“媽，今天你可能是白跑一趟了，他這情況今天是暫時醒不過來了，就算恢復意識了也不能離開ICU病房。”本來想讓母親來看看任子豪，順帶也能照顧照顧他，陪陪他，但經(jīng)過了早上這么一出，計劃全被打破了。
　　母親的眼神一直在任子豪身上沒有離開，輕輕道：“沒關(guān)系，就當來看看你。反正最近我也挺閑的。”“嗯�！�
　　時間滴答滴答的走著，病人中有推著輸液架散步的，有和別人閑聊的，有向主治醫(yī)師詢問自身情況的，護士中有幫醫(yī)師跑腿的，有在護士站堅守職位的，有按時查房的，每個人都在干著自己的事情。柴朵每次路過ICU病房都會朝里面看，有時候都會看得發(fā)呆，在閑下來的的時候也會去到那里看一看。
　　街邊的路燈開始一盞盞亮起來，行駛的汽車都打開了車前燈，外面的世界在光線的照耀下顯得迷亂慌張。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脫掉白大褂的馮凡看著ICU病房前那抹白色的身影，向她走去。“不回去嗎？今天不該你值晚班吧？”“�。苦�，不該我值班。醫(yī)生下班啦？”“嗯，要一起嗎？我送你吧�！薄安挥貌挥�，今天真是謝謝你了，關(guān)于我早上那么情緒化，實在不好意思�！辈穸鋼蠐项^，想起早上那一幕，確實不像個醫(yī)護人員該說的話，有些過意不去。而馮凡對此也只是笑笑：“下次注意�！�
　　殊不知在這個冰冷的藥水世界里，多么缺少像你這樣的人啊，如果都能像你這樣，得少多少醫(yī)患糾紛，這種負責太難得�！安穸洌氵@樣挺好，沒關(guān)系。那我先走了，你早點回去�！薄昂��！�
　　夜晚的風有些涼，柴朵選擇走路回家，正好用這風吹吹自己，吹吹這亂了一天的腦子。在護理培訓的時候老師就教過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而今天早上完全就像一個未經(jīng)世事的人，還不如一個普通護士。但是又一想，如果沒有那一個手術(shù)，任子豪還指不定現(xiàn)在躺哪兒呢。
　　我們總在做著與自己本身相反的事，而那些卻全是本能所趨。想想也真是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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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子豪看著沒換護士服就站在普通病房門口的柴朵：“早上好，黃臉婆，好久不見�！蹦樕�是蒼白的，身體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透明的一般，但確實要比昨天那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要好了許多。
　　“嗯，好久不見。唉呀，這下醫(yī)院又不得安寧了�！睂τ谶@個自尊心極強的少年，或許這樣的對話才最合適。柴朵環(huán)抱著胸看著這個剛剛恢復的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腦子里又會出現(xiàn)莫名其妙的想法。
　　仿佛下一秒就是戰(zhàn)爭，任子豪皮笑肉不笑的瞅著眼前的“敵人”：“怎么會，在柴大護士長的看管，我絕對會讓醫(yī)院有他該有的樣子的！”“是嗎？任子豪，我拭目以待�！贝巴庖堰M入了秋天獨有的安靜，這個平靜的季節(jié)，為最后的寒冷做足了準備。
　　“好好好，拭目以待！你去換護士服吧，該上班了。”土霸王變成了乖寶寶，這讓柴朵很不適應(yīng)：“你今天……吃藥了嗎？一個手術(shù)不會就把你轉(zhuǎn)性了吧！”
　　“……你趕緊走，出去，病人需要休息休息！”任子豪作勢要扔枕頭，“你別進來了！”
　　“看來只是藥效沒發(fā)作啊，小護士做得還是不錯啊�！毙『菏萑醯纳眢w在那里虛張聲勢，還沒長開的骨頭忍受著一波又一波的疼痛，“那什么，今天你調(diào)戲人家了沒？”
　　“黃臉婆，帶著你那張臉，出去！”
　　例行檢查完所有房間并整理好事物后，柴朵來到休息站稍作休息，從護士手中接過任子豪的病歷表。
　　任子豪的身體狀況在手術(shù)過后情況穩(wěn)定了許多，尤其是造成疼痛的部位更是有所好轉(zhuǎn)，但是從整體上看，他的病就和他人一樣，是個不定時炸彈。
　　“護士長，今天早晨馮醫(yī)生過來了，他看了看任子豪，讓我轉(zhuǎn)告你，任子豪用的定時藥品該換了�！弊o士站在一旁抱著病歷表向柴朵轉(zhuǎn)告早上所聽到的話語�？墒沁@使得柴朵更加疑惑。
　　“換藥？為什么要換藥？”換藥并不是什么簡單的事。
　　“馮醫(yī)生說，這藥用下去是會有依賴的，而且很明顯任子豪的身體對這藥已經(jīng)形成了抗體�！�
　　“可是，如果換藥的話，他會承受不了的，現(xiàn)在這個藥的強度已經(jīng)夠大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醫(yī)生只讓我轉(zhuǎn)告你這個。護士長，如果你實在有疑問的話，你可以去問他，今天馮醫(yī)生當班的�！毙∽o士很認真的告訴柴朵。
　　“好的，那我知道了�！辈穸淇粗鴱碾娞菘谀沁呥^來的婦女，手上拎著保溫桶，一步步朝這邊走來，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對小護士說道，“中午之前應(yīng)該沒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
　　“媽，這兒。”柴朵走出休息站去接過媽媽手上的保溫桶，里面裝著滿滿的都是關(guān)心，“這么多呢！走，我?guī)氵^去�！�
　　病房里，任子豪正坐著看向窗外發(fā)呆，連有人進來都沒有發(fā)覺。柴朵把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現(xiàn)在可不是春天，你可別嚇我�！薄澳悄氵@樣嚇病人好嗎？”任子豪顯得有些虛弱，可能還是手術(shù)不久的原因�！皨專F(xiàn)在是要比昨天好點了是吧？”柴朵把媽媽介紹給任子豪，“這是我母親，今天她來看看你。乖點啊，我有事就先走了啊。”
　　離開的時候，柴朵回頭看了看，任子豪害羞的臉就在母親的手下。
　　“馮醫(yī)生？”“是來問換藥的事兒嗎？”“嗯……嗯！”柴朵收起尷尬的姿態(tài)，坐在醫(yī)生的對面，“真的一定要換藥嗎？他現(xiàn)在用的這藥強度本身就很大，如果換藥，新藥品帶來的副作用必定不小�！薄安穸�，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就給你說一句，生命的延長和疼痛，我們只能選一樣�！�
　　其實很多人都把這個定時炸彈放在心上，只是，這個少年固執(zhí)的“有所不知”。
　　（9）
　　對于秋天，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個很美的季節(jié)，不管是金燦燦黃澄澄的豐收，還是樹葉發(fā)紅發(fā)黃的換裝換衣，可是，除了這些以外，那些存在感漸強的蕭索呢？努力在枝頭搖晃的殘葉，漸漸消失的熱鬧鳴叫，似乎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在走向最終的寂靜，無聲無息。
　　家里已不再需要風扇嗚嗚的旋轉(zhuǎn)，連一直都被人不愿放下的蒲扇也被收進了柜子里，天氣真是一天天在轉(zhuǎn)涼�！皨專裉炜吹饺巫雍�，你感受怎么樣？”廚房其實是最適合母親的地方，這里是那么的溫暖。
　　母親收拾好一切，和柴朵一起走出廚房，坐在陽臺上一起享受著這天然的夜風，一切都顯得那么的好。母親看了看正在讀報紙的父親，然后輕輕說道：“終究是個孩子，那么小的一個人，真的就丟下他讓他一個人承受。他的父母又是怎么狠下心來的呢？”
　　“這世上有太多迫不得已的事了，或許真是迫不得已吧�！币膊⒉皇菫檎l說好話，也沒那必要，只是在這段時間下，在慢慢深入接觸任子豪的情況下她發(fā)現(xiàn)她似乎能理解那一對父母，不是不愛，只是這愛真的太痛，看著陪著只能跟著一起流淚。在離開的時候無非自私占了上風。
　　“是啊，太多迫不得已了，也辛苦那孩子了。”華燈初上，燈光迷離，這個光與影的世界，“學會了怎樣一個人。其實有時候他還蠻可愛的。”“可愛？媽，你可別嚇我��？”這個形容詞用在他身上不怎么好，柴朵表達了自己深深的質(zhì)疑。母親笑了笑，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水面的茶葉：“嗯，是挺可愛的啊。沒感覺到嗎？黃臉婆？”
　　當這三個字從母親口中說出的時候，柴朵都能想象得到那個臭小子是怎么在母親面前說她的壞話的，連動作姿勢都能猜到：“那個臭小子！現(xiàn)在我每天不和他吵吵，他是不是覺得人生都不完整了�！薄澳銈冞@醫(yī)護關(guān)系啊，”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奇妙的感覺，但還是挺好，“不過，說真的，女兒啊，都快要成黃臉婆了，該考慮考慮你自己的事了�！�
　　“恩恩，媽，咱不談這事不八卦啊�！辈穸浯蛑�，讓自己遠離被逼婚團體，“關(guān)于任子豪，我還是挺高興他能在你面前這么能說的�！薄班牛乙彩��！�
　　醫(yī)院里，醫(yī)生是忙碌的，病人是閑著的，病人要是忙碌的，醫(yī)生肯定也不會閑著的，這個地方隨時都有突發(fā)情況在等著。
　　快接近中午了，這時的人們平常一般都在自己的病房里等著家人送飯然后準備休息，然而今天卻不是那樣。原先安靜的走廊今天格外喧鬧，人們都圍在一個病房外面，看著病房里面的情景，但其實這也不過是醫(yī)院每天會上演的情景。
　　被病痛折磨的非常瘦弱的男子平靜的躺在病床上，呼吸非常的微弱，旁邊站著他的家人，拼命的憋住淚水與抽噎聲，怕打擾了正在進行搶救的醫(yī)生。大家就看著心電圖上的線一下直一下彎曲，在場的每個人的心臟都被那根線牽扯著。
　　柴朵向任子豪的病房走去，這個時候母親已經(jīng)到了，她像個普通的探病家屬一樣會直接到任子豪那里，提著大大的保溫桶，里面有給任子豪和柴朵的暖暖的午餐。
　　看著一臉疲憊相的柴朵一步步走進病房內(nèi)，母親很是擔憂：“這是怎么了，怎么大中午就看起來這么累呢？”柴朵看了一眼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所以不能出去湊熱鬧的任子豪，然后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沒事�！薄包S臉婆，你再不過來我都要餓死了，阿姨說一定要等你過來，你可真沒有效率�！奔词股眢w不好但嘴上依舊不饒人的小屁孩略帶不滿的發(fā)表著意見。
　　“是嗎？”確實，要是在平常柴朵早和他拌起了嘴仗，但是一想到剛剛那個情景，再看看面前的少年，就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了。“你今天有點反常啊�！薄皼]有啊，我只是懶得理你�！甭掏痰挠每曜訆A起一粒米往嘴里送。
　　這明明不是夏天，為何卻總感覺那么的悶。有風嗎？
　�。�10）
　　人的一生到底有多長，到底是怎么度過的？真就如那一片樹葉一樣嗎，的由綠到黃再到敗？那如果，如果有的人還沒來得及經(jīng)歷變黃，直接就腐敗了呢？
　　“柴朵，你在��？”馮醫(yī)生敲了敲病房的門往里面走來，看見柴朵竟然在在這兒，還有她的媽媽，“阿姨也在啊，阿姨好�！��！鞍。T醫(yī)生，你怎么過來了？”馮醫(yī)生手里拿著一盒藥品，是柴朵從沒見過的，“這是新藥嗎？任子豪的藥已經(jīng)換藥了？”“嗯，昨天就換了�！比巫雍腊涯槒拿罪堉刑饋�。
　　“怎么樣，藥效能承受的了嗎？”柴朵很是擔心，雖然她也知道這孩子即使通也會說沒有。放下碗筷，配合著兩位的問話：“不都是藥嗎？效果不都那樣嘛�！�
　　“柴朵，你不用這么擔心，現(xiàn)在暫時還處于試驗階段，如果他的身體承受不了，自然這藥也是不會給他用的�！瘪T凡這樣給他解釋著。可能是因為那個突發(fā)病人的原因，今天的柴朵格外的心神不寧：“好的，我知道�！�
　　外面突然一陣騷動，似有如無的哭聲傳了過來。
　　“護士長，護士長，”小護士還是這么的毛躁，額頭的汗一滴一滴順著臉頰，安靜的流下來，“護士長，那個病人……去世了，需要你過去做一些相關(guān)手續(xù)。”
　　所以，那根線在人們的努力下還是變直了。
　　“好�！薄拔遗隳氵^去吧�！辈穸浜婉T凡就這樣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病房，這時，病房里只剩下筷子輕輕敲打瓷碗的聲音。
　　當柴朵把相關(guān)信息出具后，幫忙著處理完這些事后，便回到休息室，就坐在那兒發(fā)呆。
　　“柴朵，沒事吧？”馮凡還沒走，從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他一直跟在她后面，明明都沒有精神了，卻還在一直幫著做，其實好多事都用不著她，但她就是不停下來，就是停不下來，“柴朵，這是必然的事，何況這還是醫(yī)院。每天，每時，這種事都有可能發(fā)生的。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任子豪？”
　　看著為了安慰自己而蹲在自己面前的醫(yī)生，一張一合的嘴說出了她內(nèi)心所想�！皼]有關(guān)系的，狀態(tài)拿出來，去看看阿姨和任子豪吧，他們剛剛也很擔心�！�
　　透過玻璃往里面看，小孩兒正和大人有余的聊著天，看不出異常。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請晚點到來吧，給時間一點時間。
　　“媽�！薄盎貋砹耍�要不要吃點什么？剛剛就吃了一點就出去了，沒事吧？”媽媽很是擔憂，倒不是外面病房情況，而是自己孩子的心理狀況。隔壁的病床是空著的，柴朵坐在上面：“不用了。就那樣唄。我沒事的。走吧媽，我送你出去。”
　　在這個不知道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事的現(xiàn)在，我們能做的也只有不讓自己留下遺憾吧。往回走的時候，柴朵看見任子豪坐在輪椅上等在護士站那里。
　　“怎么了，任子豪，吃完飯還要出來散散步消化消化，可這也不是你自己在走啊�！睆姶蚱鹁窈瓦@孩子面對，現(xiàn)在的她也實在不能多想�！包S臉婆，你現(xiàn)在這精神頭真假啊�！币蝗缂韧膰虖垼倌昀铣��！皩�，假。你到底要干嘛，沒事別在我面前晃悠�！薄包S臉婆，帶我出去一趟吧。”
　　明明是個很簡單的要求，從他口中卻是異常的艱難。“為什么？”他或許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狀況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而是這里除了柴朵也就真沒有別人了。“就想出去看看唄�！薄澳悴》吭谀莾海T你自己會開�！薄包S臉婆護士長……”“說那沒用，回去吧�！�
　　“我……求你啦�！泵兹椎哪X袋低垂著，嗡嗡的聲音從那里傳來，“我不想留遺憾，不想等到了那一天留下遺憾�！�
　�。�11）
　　這一天陽光正好，柴朵選了一天假期，帶著任子豪出去了。
　　其實，任子豪他都不知道他要去哪兒，就這么漫無目的地走著，柴朵就這么陪著，累了就休息，好了就繼續(xù)。她以為他會像其他孩子一樣會想去游樂園，或者走到各種小吃店去吃東西，但是沒有，他就只是走著，看看車輛，看看行人。
　　也許，長久的醫(yī)院生活已經(jīng)削去了他的那種激情，以至于真正投身到這里時只剩下茫然與不知所措�！叭巫雍溃肴ツ睦�？”樹枝投下一片片陰影，在斑駁的光影下，柴朵很想找回那個精力充沛的少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兒，我可以去哪兒�！睕]有老房子讓他去走走，沒有舊學校讓他去回顧，更沒有老朋友讓他去探望，“我們回去吧，沒有什么好做的�！闭f完，任子豪就打算起身，準備離開�！拔液貌蝗菀讕愠鰜砟阌肿屛一厝ィ坎恍�，現(xiàn)在，你跟著我走！”為什么一定要往回憶里跑呢。
　　游樂園里有很多人，古樸巷子特色小吃有很多，小學學校里有孩子在打籃球，街邊大爺吆喝著自己的豆花，圍墻上的貓咪閑庭信步，誰家墻角開著鮮艷的花……這些是沒經(jīng)歷過的吧，沒關(guān)系，趁還有時間，一件一件來。
　　“黃臉婆，一直搞不懂，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呢？”夜晚的風有些涼，柴朵和任子豪騎著自行車在這寬敞的大道上�！昂脝幔课以趺床挥X得，你不都叫我黃臉婆了嗎？”“切�！薄澳闱惺裁辞�，你說你要聽話點多好，我們可以省下不少事，之前那態(tài)度，哎呀喂……”“哐當！”“任子豪！任子豪！”
　　燈火點點，急救車在寬敞的大道上飛奔著，帶著鳴笛聲。手術(shù)室上的燈很快就亮了起來，夜晚，很安靜，哪里都是這么安靜。
　　第二天，辦公室里免不了一場責罵，主任氣沖沖的指著柴朵：“你是護士長，你是護士長！你說說你是怎么當這個護士長的，啊？沒看好病人不說還把病人帶出去了，病人的生命安危，醫(yī)院的口碑作風，后輩的學習榜樣，這些你是怎么守護的？難道你學習護理的老師是這么教你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爆F(xiàn)在的柴朵也是無能為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道歉。但是很明顯，主任這次生氣是非常生氣：“對不起？你這是在跟誰說對不起，要是真出了事，連聽你說對不起的人都沒有�！�
　　柴朵很害怕，害怕真就像主任說的那樣，連聽她說對不起的人都沒有。
　　“主任主任，算了，您也別說了，那孩子正在重癥病房躺著呢，您這么說柴朵也沒有什么用啊�！甭牭较②s過來的馮凡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主任又準備開始說了，連忙阻止道，“這樣吧，我明天要出去學習，我就帶柴朵跟我一起去，再學習學習�！薄拔也蝗�，”現(xiàn)在讓她離開更是一種不負責任，她并不想逃避，“我在這里好照顧任子豪�！�
　　“照顧？你照顧什么，你這次都把人照顧到手術(shù)室了，趕緊跟馮凡出去再學習�！敝魅我彩遣幌胝f了，揮了揮手，讓他們出去。
　　一出辦公室的門，柴朵就對馮凡說道：“馮醫(yī)生，你就考慮帶別人吧，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我怎么能走。”“柴朵，你聽我說，現(xiàn)在你的狀態(tài)是完全不能照顧別人的，就更別說照顧任子豪了，你這一段時間都是。所以，聽我的話，和我出去走幾天，對你沒壞處。你也要相信其他人，以及那個孩子。”馮凡扶著柴朵的肩膀，說服她道。
　　他們倆走到任子豪的病房外，明明是和別人無異的少年，怎么就能這樣了。柴朵透過玻璃輕輕的畫著他的臉龐：“對不起�！�
　　（12）
　　陌生的城市里，沒有了消毒水的味道，沒有了滿眼的白衣大褂，沒有了讓人圍著轉(zhuǎn)的病人，這一切都讓柴朵有些不習慣，就像那天出了醫(yī)院的任子豪，原來脫離以前的生活軌道并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至于任子豪，在他們到這兒的第一天，就是做手術(shù)那晚后的第三天早晨終于醒了，是柴朵媽媽打電話告訴她的，她心里的那塊石頭也終于落下來了一點。那天通電話，柴朵想和任子豪說說話，但他就是不接電話，只有媽媽告訴她關(guān)于他的情況。
　　在這里，時間過得很快。每天和馮凡一起出去和前輩同事研討學習，結(jié)束后就吃飯回住的地方休息，而且，柴朵心里面一直記掛著任子豪，她也希望時間快點走，早點結(jié)束是最好。但有時候心里表現(xiàn)的太過時，馮凡也會帶著她出去走走，順便安慰她，告訴她不用擔心。
　　在研討會結(jié)束的那天晚上，柴朵接到了任子豪打來的電話，用的是其他護士的手機，一開始柴朵還沒聽出來。那一晚上，任子豪說了很多話，都有點不像他了，柴朵聽著這聲，猜想任子豪狀況應(yīng)該還不錯。最后她告訴他，明天晚上她應(yīng)該就能回去了。任子豪輕輕的回道我等你。
　　回想這通電話，確實讓柴朵受到了不少驚嚇。
　　到第二天，本來是打算坐車回去的，但無奈突然出了點事耽誤了，于是就沒回去成，到第三天才坐上回家的車。在車上，柴朵想到了任子豪，那個說會等她回去的人。想到這里，柴朵就覺得好笑，這小屁孩還懂了些什么，這晚回去一天肯定得被他抱怨死。
　　這一路，很安靜，車上睡覺的睡覺，聽歌的聽歌，沒有誰打擾誰。車外，好似有輕風吹過，陽光有些微弱。原來已經(jīng)入冬了啊，樹枝已經(jīng)光禿禿了，草木也都干枯了，這么快，這么快冬天就來了。
　　一下車，跟馮凡打過招呼后柴朵就往醫(yī)院跑。她已經(jīng)晚了一天了，她得趕緊去看看任子豪怎么樣。
　　柴朵一踏進醫(yī)院就感覺到了暖氣：“好暖和啊�！焙蛠韥硗淖o士打著招呼，來到她們那一樓層時，發(fā)現(xiàn)這層樓格外的喧鬧，尤其一病房外人特別多，應(yīng)該是又是上次那種情況吧。柴朵徑直往前走，向任子豪病房走去。
　　“護士長，你回來了？”是一直負責任子豪的那個護士，“你怎么這么快就回醫(yī)院啦？”“對啊，這不有事嘛。對了，任子豪在病房吧？”“�。苦拧銊倓倹]看見嗎？就是那個人很多的地方......”小護士支支吾吾的，臉色略顯尷尬�！班牛咳硕嘣趺戳�，我剛剛看見了，那兒是……”柴朵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任子豪？”“嗯，今天早上的事……”
　　柴朵已無心聽其他的，轉(zhuǎn)過身就往那個病房走去，撥開人群往里走去。
　　他就這么躺著，白布已經(jīng)蓋上了他的臉，連最后一面她都沒有見著。突然想起那天的電話，一個小屁孩告訴她以后要好好地生活，要開心，當時她還在想他是不是轉(zhuǎn)性了，她怎么就沒想到這個呢。那個說會等她的孩子，她怎么就突然有事沒有按時回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边t到的對不起這時確實也沒有人能聽到了。她趴在他的床邊，就她一個人，就只有她一個人，淚如雨下。
　　冬天的風原來可以這么刺骨，柴朵站在任子豪的墓前，到最后，他的父母都沒有出現(xiàn)，于是由他們做主，把他安放在了這里。孤獨的孩子拖著僅剩的記憶在這里看著山間春花夏繁，秋實冬寂。
　　那個如夏花般燦爛的男孩，終于在這個冬天歸于土地，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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