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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和最后一章
此風(fēng)不是彼風(fēng)還,錦瑟綢幔何淚掩。
問君怎得靈女然,唯君小言彼乃愿。
——序
風(fēng),呼嘯。
吹卷殘煙,她緊閉著眼.。
『佳人在它方』
她,抨抨不安。
雖然,殺人如麻,卻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她偷偷地掀起紅布一角,這個密閉空間里,原來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她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而轎外,鑼鼓聲喧天。她下意識地捂住耳朵,真是吵人的聲音,她心想。
她放下,然后開始沉默。同時為未來而憂慮。
她,塵靈澈。
是當(dāng)朝大將軍塵凝風(fēng)的女兒,全家人的掌上明珠。
也是有“陳國第一美人”之稱的當(dāng)今太子的未婚妻。
說是陳國第一美人,一點都不過分。
完美無暇的臉蛋,勝過百花;纖細苗條的身材,美倫美渙;如若白雪的皮膚,彈指便破;烏黑
柔順的長發(fā),飄飄至腰。
更可貴的是,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耳聞的人,都對她印象頗深。
女人們,沒與她接觸過的,多是愛恨摻半,既羨慕又嫉妒;而只要與她相接觸的,便被她溫婉,謙遜的態(tài)度所感染,對她頗是喜歡。
男人們,都對這個近乎完美的人垂涎三尺,若不是她自小便被許配給當(dāng)今太子,恐怕當(dāng)今江湖上有多少人會因搶奪她,為此引起軒然大波。
而今天,正是她嫁入皇宮的大喜日子。
喜轎驟然停下。
耳邊吵鬧也戛然而止。
她明白,到了吧。
喜娘掀開喜簾,她順從地爬在她的背上,誰也看不到她此時的面容,她緊皺的眉宇,透露出她此時的緊張,與驚慌。
他會知道嗎?她選擇了這種方式。她忐忑不安的想。
路程好遠,好遠。
一路上,她可以聽到周圍傳來的各種聲音。
有對她的小聲議論,有賓客間的高談?wù)撻,有主管的報禮聲,還有……
她猛得一驚,熟悉的聲音。
轉(zhuǎn)念一想,他該是不會來的。
忽然,耳畔一下子清靜了,令人窒息般。
接著,喜娘輕輕放下了她,而手中,多出了一條紅綢。
她順著紅綢的牽引,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她不清楚周圍的一切,這種感覺對她這樣的人來說,還真是恐怖呢!
……
彼時,塵靈澈已端坐在床前,似乎四周沒人。她便摘掉頭上的禮冠,她用手揉揉腦袋,這東西沉死了。她又揉揉肚子,從早上便沒再吃東西,實在餓得慌。她從床上跳了起來,見離床不遠的桌子上擺著好幾樣小點心,她便吃了幾塊。
桌上還有一瓶酒,嗓子干澀得很,她便把酒作白水喝了下去,誰知,喝著,喝著,一瓶酒已下肚,而她,也醉倒,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宮庭何許深』
次日清晨,靈澈腦子脹痛。
眼前景象慢慢清晰。
她全身乏力,才記起來,昨晚喝了點酒。嗓子火辣辣地,于是從床上爬了起來,眼睛仍事模模糊糊,她不停按著太陽穴。
忽然,桌邊躺著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她湊過去,打量著這個人,皮膚白白嫩嫩的,她下意識地用手觸碰他,指尖滑過肌膚,他睫毛微顫,隨之額頭微皺,顰著嘴,仿佛一個熟睡的嬰孩。
忽然,她知道他是誰了。
除了他,還有誰能進來這間屋子,并安然地睡著。他便是當(dāng)朝太子――殷殊,她當(dāng)下的夫君。
這時,她忽然想起,昨夜她不是睡在桌邊么?
冥思中,身側(cè)卻傳來呵欠聲。
“你起來了!币笫庥檬秩嘀劬Α霸趺床欢嗨瘯䞍?”然后起身,拿起置放在桌上的外衣。
“嗯。”她支支吾吾,“好,好啊。我已經(jīng)睡醒了!
“你等一下在正廳里等我!彼贿呎f著,動作卻不曾停下來,“我們?nèi)グ菀娔负。?br>
“好。知道了!彼龖(yīng)著,并低著頭□□左手食指。
“那我先走了,待會兒見!币笫廪D(zhuǎn)身出門去。
“好,好,回見!彼粗x開,對著空氣說下這一句。總算如釋重負。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子,花園里種了好多玉蘭,大片大片的潔白無暇。是啊,她是愛玉蘭的人。她伸伸懶腰,大口地呼吸著馨香的空氣。
“太子妃!遍T外有人敲門并喊著。靈澈覺著很奇怪,然后便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在叫自己。
來者是太子宮的女奴,說是給皇后娘娘請安,她便想起剛才殷殊的話。于是她梳洗了一番,便跟著她前去正廳。
隨著殷殊,她一路上欣賞風(fēng)景,皇宮不愧為皇宮,就是要漂亮些許。不多久,他們便到了。靈澈深吸一口氣,然后跟著走進正堂,同殷殊一道,對著面前坐在鳳椅上的女人作揖,用溫柔可人的嗓音同他一道!皡⒁娔负。”“參見皇后娘娘!
“快起來!被屎笪⑿χ呦聛,拉起她的手!俺簝海皇且呀(jīng)與太子完婚了么?怎么還娘娘長娘娘短的!北M管語氣中有絲責(zé)怪的意思,眼波里卻漫盡了溫柔。
“是,母后。方才是澈兒錯了。”靈澈抬頭,目光正好與皇后相對,片刻,她又羞澀地將頭埋了下去。
“怎么,快把臉抬起來讓我瞅瞅!膘`澈才敢將頭抬起。
“哎喲,多么標(biāo)致的美人喲!被屎笕滩蛔≠潎@,“可真是我們太子的福氣呀。”
“謝母后夸獎!膘`澈嬌嬌羞羞地又埋下了頭,“母后也很美呢!”
皇后笑嘻嘻地拉著她,走向里屋!扒颇氵@丫頭,大清早像是嘴里抹了蜜似的。來,陪我吃點東西吧!彪S即,又轉(zhuǎn)過頭去,說“皇兒,你去忙吧,今兒我向你借了澈兒!”
傍晚,折騰了一天的靈澈總算能回房歇息,迷迷糊糊便睡著了。
夢中,出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直直地盯著她,膽戰(zhàn)心驚。
她想要叫那個人的名字,卻發(fā)不出聲來,只好看著他漸漸隱去。
如水的夜,她猛地驚醒過來,倚著床頭,指尖觸碰柔順的絲被,心隱隱作痛,無可奈何,她已經(jīng)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相見卻相錯』
皇宮里的日子,無疑可以用平淡如水來形容,塵靈澈每天過著單調(diào)乏味的生活,可是,卻似乎很喜歡這種平靜的感覺。
從新婚到現(xiàn)在,將近有一個月了,眼看秋天來臨,天氣也漸漸轉(zhuǎn)涼。
這一個月以來,她和她如今的夫君,也就是當(dāng)朝皇太子,殷殊,總共就見了四次面。一次是,新婚后的清晨,他們一起拜見皇后;一次是皇上祭天時,太子和太子妃一同前去;一次是在御花園的巧遇,當(dāng)時他和另一名女子在一起,她聽她叫他表哥;最后一次是今天上午,她路過池邊,不小心踩滑,差點摔下去,然后他扶住了她,他身旁是上次那個喊他表哥的姑娘,她似乎嘟著嘴,對他或是對她很不滿的樣子。
她早就聽下人交頭接耳說,皇太子和他的表妹青梅竹馬,甚至已經(jīng)私定終生。
這樣看來,靈澈,不過是這場權(quán)利游戲的犧牲品。
傍晚,再次路過池邊,紅鯉在水里聚聚散散,和秋天的荒涼相對的火紅,刺得她生痛,赫然抬頭,驚得她忽然呆住。
假山上,一個熟悉的符號,瞬間撥亂了她的思維。
回到房里,她吩咐小丫頭去外面守著,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可隨意進入。
她抿緊嘴唇,空氣中彌漫著靜寂,連她輕微的鼻息都格外清晰。
簾幔中閃出一道黑影,在她眼前漸漸清晰。
倏忽間,恍若隔世。
“好久,不見!彼穆曇,夾雜在芳郁的玉蘭花香中。
她深呼吸,腦子里卻嗡嗡亂叫。“好,久不見!
他走進她,俯下頭,嫣紅如櫻花瓣的唇湊在她耳前,“你居然膽敢,不告而別!
“我,有留信!彼ё∽齑剑露嗾f些什么。
他琥珀色的眼瞳閃著犀利的光。“那也叫信?”
她,怔忡。
他退后,戲謔地笑著,“怎么,如今身份不同了,便不把我放眼里了?”
她聽出他言辭間的諷刺,木然。
“你走吧,你的事,我很快會辦好。”她黯然神傷。
“你……”他愕然。
她向簾幔里走去。
倏忽,房間里也沒了他的蹤跡,只留下他好聽的嗓音,直直扣進她的心扉。
“好,我會等你的消息!甭曇羰悄菢記Q絕。
她坐在床前,低著頭,忽然,一滴水灑在地上,霎時散開成花,冰凍了整間屋子,好冷,好冷。
她想,該是時候了。
有關(guān)那個約定,是時候履行了。
『月下應(yīng)毒約』
夜,深邃。
他和她,卻立在園子里,背靠背,誰也看不見誰。
月光很亮,撒下的光輝映照著蒼涼的大地。忽而,風(fēng)襲來,震得樹葉兒“沙沙”作響。
轉(zhuǎn)瞬,又恢復(fù)了平靜,似乎,一切都未曾發(fā)生過。
仿佛過了很久,他忽然開口“你說過,愿意為我做一切事!睕]有溫度的聲音。
她微微皺眉,爾后很堅決地說道“是啊,我的命便是你的!
他的嘴角悄悄上揚。
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夜色加濃。
“你幫我,殺了陳王!闭Z出驚人。
“什,什么?”她來不及消化這句話。
“……”他嘴唇緊閉,雙眼似黑夜中的亮光。
“為什么?”她轉(zhuǎn)過身去,看著他的后背發(fā)問。
“……”他依舊一言不發(fā),手指玩弄著拇指上的寶石。
“……”她跟著沉默,順勢坐在了身旁的石凳上,櫻唇緊閉。
月亮似乎害了羞,躲進云里不肯出來。
風(fēng)再次襲來,似乎,比先才更大了些,吹卷得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旋舞,宛若一群妖艷鬼魅的夜蝶,為這個夜,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這次的風(fēng),久久不散。
他雙眼微閉,手指驟然捏緊。
忽然,風(fēng)中傳來她的聲音“好,我?guī)湍銡⒘怂!边h遠飄來,又悄然散去。
他邪魅地笑了,一切,果然如他所想。
她越走越遠,篤定的眼神。果然,她的預(yù)言降臨。
她從囊里摸出那張字條:
“命的歸處――陳國”
僅僅只有六個字的紙片,像一把利刃,直直插向鳳眼。
“終究,不能陪在他身邊了!彼p聲嘆息。
次日——
“主人,小姐離開了。這是她讓小人轉(zhuǎn)交給您的信。”大早,他剛練完武后回房,便碰見一直守候在門外,傳信的仆人。
他夾起那封信,盯著他“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沒,沒有了!毕氯吮凰耐蛔儑樀弥е嵛,突然,眼一黑。
“來人,抬下去!比缓蠓瓷磉M屋。
世:
我離開了。
請放心,
我會做好這件事!
手握成拳。
“該死!”他自言自語。
『不見勝再見』
往后的幾個月里,宮里此起彼伏,風(fēng)波不斷。
先是皇后食用的早膳中有人下毒,且手法奇特,宮中太醫(yī)無人能解。使得皇后及其陪同她一起用膳的皇太子妃雙雙昏迷不醒。
在這焦頭爛額之際,又傳來一驚天大消息,皇帝在太子殿遇刺身亡,頓時,滿朝文武,乃至全國上下,人心惶惶。
在一片哀悼過后,原皇太子——殷殊,繼承帝位,成為新一任的陳國的王。
而,原皇后及皇太子妃,也就是現(xiàn)在的皇太后及皇后,依舊處在昏迷當(dāng)中,情況危急。
陳王十分重視這件事,他派人在全國張貼告示,凡有能救醒太后及皇后的人,萬金重賞。
然而,最終救醒她們的人,竟是一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在皇太后及皇后雙雙蘇醒過來后,他領(lǐng)著他的獎賞,推脫掉陳王的重封,獨身離開。
——后宮
塵靈澈坐在鳳椅上,埋頭玩弄著椅上的鳳像。
嘴里念念有詞。
此時,正殿上除了她外,空無一人,門窗緊閉,寧靜得顯得那么詭異。
侍女早被她使喚出去了。
外面是夜,屋里卻被滿滿的燭光照得通亮。
靈澈從燭臺上掰下一塊燭淚,捏在手心里。
她再攤開手。
手上已然沒有燭淚的蹤跡。
手心,通紅。
簾幔后傳來一片掌聲。
“幾個月不見,你的武功又精純許多!笔煜さ穆曇簟
她頓時側(cè)過頭去。
“恭喜你咯!毕裱闶煜さ男θ荩Z氣寸寸收緊。
“藍……世”她默默念道,似乎很久沒見到他了。
“睡了三個月,身份又不同了。”似笑非笑的眼神,若有若無的鋒利。
“……”心,似乎被無緣無故地剜下了一塊。
“你還沒有,完成好那件事哦!彼嵝阉
“嗯?”她微微發(fā)愣,“不是說,只要殺了他么?”
“我說的是陳王!彼蛔忠蛔值啬睿痼@了她。
“難道你?一定要這么絕情么!
“哼,我要他們加倍奉還!彼淅涞匦χ
她咬住嘴唇,心神不寧。
她與殷殊,畢竟是夫妻,雖說有名無實,雖說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然而她,畢竟女兒心腸。
“怎么,你愛上他了!”說到后來,他的語氣中竟有著止不住的怒火。
“好,我答應(yīng)你!彼囊缓,畢竟,她是他的。
“……”
“但是,或許不會那么快。前王的死,令他很警覺。”淺語,輕輕牽動嘴角,不自然的表情,他越覺惱煩。
“是么,你殺那人的時候,不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么!焙敛豢蜌獾刂S刺。
門外,寒風(fēng)凜冽。
沉睡三個月后,已然到了隆冬時節(jié),枝葉枯零,雖陳國冬日無雪,卻愈加寒冷。
靈澈微微皺眉,繼而披上一件大衣。
“你走罷!彼皇O,對他下逐客令的自由了吧。
“哼!”簡單地消失,屋里仿佛從來就沒人來過,唯獨留下他獨有的冷笑,令原本就冰涼的空氣,瞬間封凍,也使她,更呼吸不得。
『無處可逃去』
從最后一次見到藍世,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
相見,總是冷嘲熱諷;而想念,卻可以那樣深遠。
她與殷殊,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
殷殊,成了王,她成了皇后,可他們之間,還是和以前一樣遙遠。
常常逛御花園的時候,會碰見柳兒,就是以前常和殷殊在一起的姑娘。最近還被冊封為惠妃。
雖貴為皇后,柳兒那小丫頭卻絲毫沒有恭敬的意思。
其實,她很喜愛柳兒的吧。
否則,怎么會任由她放肆。
現(xiàn)在是初春時節(jié),天氣也暖和了許多。
她很喜歡坐在池邊,看剛抽芽的柳樹迎風(fēng)舒展的樣子。
池里紅鯉度過嚴(yán)冬的考驗,又歡快了許多。
似乎,許多早花傲然綻放。
靈澈其實很愛這種平靜的日子。
“只要做完這一切就好了。”她安慰自己。
然而,這一次的行動比她預(yù)料得還要艱難,宮內(nèi)重兵把守,假如她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行動,那么結(jié)果便是,不成功便成仁。
可是,她還有選擇權(quán)么?還有退路么?
夜,漆黑。
靈澈站在宮里一處廢園中。
宮殿殘破,磚瓦凌亂;牟葺螺拢诓灰姷。
看樣子,這個院子已經(jīng)荒廢了很久。
她望著這里的殘磚爛石,野草亂叢。
眼,深不見底。
右手提著的木桶忽然凌空漂浮,盛過的油沿著圓圈在廢園中舞蹈。
然后后退,退至園子的破門口。
接過左手擎著的火柱,從空中劃過一道圓弧,落至園中。
大火瞬間引發(fā),一道一道的圓,旋轉(zhuǎn),跳躍。絕美得,令人發(fā)酸。
她半瞇著眼,死死地盯住。那火焰,仿佛是在為誰墳唱。
后退,轉(zhuǎn)身。再也不要看到。眼淚也,潸然落下。
『香消玉焚時』
塵靈澈揉揉眼,大清早,門外卻有些吵鬧。
“喂喂,你聽說了么?昨天夜里!”
“聽說了,廢園里怎么會無故起火?呀,火勢可猛了,差點燒到旁邊的阡隱宮。”
“唉,你說皇上才登基不久,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就是說嘛,聽說,皇上為此準(zhǔn)備去靈極寺祭天呢!
“……”
她一臉平靜,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門外是奴婢在言語吧。
她端坐在床榻上,揚聲“來人!
頓時跑進的奴婢一下子跪在地上,不停地掌匡自己。
“奴婢錯了,不該在背后議論……”
“好了,快替本宮梳洗罷!
地上的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迅速從地上爬起,動作麻利地為她端水更衣。
等到奴婢替她挽好發(fā)髻,皇上身邊的太監(jiān)也恰好到達。
她莞爾一笑,果然如此。
路過御花園,遠遠便瞧見柳兒丫頭。
她似乎很有興致,陪著幾個小孩玩得不亦樂乎。
她也不想去打擾她,便繞道而行。
“臣妾參見皇上!彼⑽⑶飞恚瑢χ铨堃紊夏侨。
殷殊忙從臺上走下,雙手扶持她。
“皇后,昨夜廢園起火的事聽說了么?”他扶過她至側(cè)椅。
“是,皇上,今晨聽聞宮里奴婢說了幾句!彼t順地挽過殷殊的手,“皇上,是不是要臣妾去為您和百姓祈福?”
“不,不。朕是要親自去,你陪朕一起去罷!
“臣妾準(zhǔn)命!彼致郧飞。
如果說,在宮外行動的話,勝的幾率就更大些。
這是在火燒廢園的前夜想到的計策。
然而,她的處心積慮顯然達到了效果。
那天,在靈極寺。
他們在禪園中散步時,她用從小練的潔碧訣,趁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很輕松就殺了他。
然后用劍刺穿自己胸口。
看著胸口涌出的紅色,她得意地笑了。
“來人啊,刺客。”她用剩下的力氣喊出。
看著模模糊糊的人影,她終于闔上眼。
『禁錮非所愿』
靈澈醒來的時候,卻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抬抬手。糟糕!竟使不上力氣。
環(huán)望四周,紫煙色的簾幔狠狠地遮擋著紗窗。
殊不知外面是晝是夜。
陰暗的光線,嗆得使人喘不過氣來。
腦中瞬間閃過的畫面,不停旋轉(zhuǎn)。
“我,我……”眩暈翻天覆地地襲來。
“藍世哥哥,藍世哥哥……”
似乎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那個時候,他,真的很溫柔呢。
連,螞蟻,都不忍踩死
他會常常陪著她玩耍,會任由她胡鬧。
可是后來,后來怎么了?他變了。
脾氣暴戾,動不動就傷人,殺人。
自己就是那時候被他調(diào)教的吧。
自己也,也常常殺人呢?墒钦娴,真的很不想這樣子。
只是更加不能,違逆他的意思吧。
“藍世哥哥,藍世哥哥……”
再次醒來,床側(cè)多了一人,紫衣紅襟。
熟悉的味道。
大,大人!”出乎意料般,竟然。
“睡得可真久啊。”嘲弄的語氣,嘴角輕輕翹起。
“哦,不記得了。”她把頭埋下,一下子黯淡無光。
“知道你睡了多久么?”他的語氣,忽然很溫柔。
“多久?十天?二十天?”她若有若無地答道,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哼。你睡了兩個月了,多虧厲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墒翘热裟阍偻蟠桃恍峙逻B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你。”他緊緊地盯著她,是在責(zé)怪她么“你真行,竟想要與他香消玉焚!
“這樣子,我心里會好過些呢!彼鋈灰恍,柳兒呢?她會怎么辦?“他死了嗎?”
“被你刺中了要害,當(dāng)場便死了!
“好!焙鋈桓杏X有些眩暈。
“潔珞!潔珞!”藍世……
潔珞!
是啊,這才是她的名字。
她從來就不是塵靈澈,她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他。
記得那年,父母被仇家追殺。
她當(dāng)時被母親壓在身下,所以躲過了這一劫難。
遇見他的時候,他約莫八、九歲。
那時候他用驚異的眼神望著她,然后向她伸出手,說“跟我回家吧!”
她永遠也忘不了,這句世界上最溫柔的話。
后來他之所以變了許多,跟夫人有關(guān)吧!
她還記得,忽然有一天,來了一大群人,把夫人帶走。
夫人最后回過頭來的一瞥,仿佛很多話想說卻不能說。
他的父親卻不敢與派人來的幕后人為敵。
因為,那個人叫:皇上
于是在后來,她便扮作女傭潛入塵府。
她殺了靈澈!
殺她的時候,她很難過,因為她在她欺騙她的時候,
對她說了一句:“跟我回家吧!”
再后來,她易了一張同靈澈一樣的面孔。
加上之前,她對她的了解。
她很成功地騙過了身邊所有的人。
可是她真的殺了好多人……
『此生余何在』
“她怎么了!不是說只要醒了就好了嗎!”他惱怒的聲音。
“小姐,小姐。她有喜了。”大夫顫顫巍巍的聲音。
一股腦涌進耳朵,徘徊在大腦內(nèi)。
她,懷孕了?
她還記得,在他登基后的某一天。
他獨自飲酒。
后來是喝醉了吧。
她聽見他一個晚上在念著柳兒的名字。
再后來,她醒得很早。
于是疲憊的獨自離開。
既然她選了這個方法,就必須付出代價,不是嗎?
她漸漸舒醒,他木抐地望著她。
她凄然一笑。
“你出去行嗎?”
屋子里空蕩蕩的。
她緩緩地下了床。
一步一步,走到梳妝臺邊。
鏡子中,她臉上的偽裝已然被卸下,是在她昏迷的時候吧。
她撫摩著這張真實的面孔。
其實,她本來也很好看呢。
鏡中浮現(xiàn)的是一張凄慘的笑臉。
“總算能結(jié)束了吧!彼跣跄畹。
他以后要做的事,不會再需要她了吧!
一陣風(fēng)吹過,屋里已無人的痕跡。
她從后門離開,叫了輛馬車,對著車夫說,請帶我去殘鷺崖。
懸崖邊上雜草叢生,盛開著許多不知名的小花。
風(fēng)很大,嘩嘩作響,吹得地上的植物來回擺動
她不允理會,也不去拉一下敞開的外衣,任由它隨風(fēng)飄揚。
這是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山腰處便已云霧繚繞。
山頂沒有樹,光滑的一片。
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用輕功飛上來,此時顯然有些氣喘吁吁。
她一步一步向邊緣走去,倏忽笑了。
忽然左手被人抓住了,她驚慌一回頭,卻對上藍世氣急敗壞的臉。
“你想要做什么!”他沖她怒吼。
她使力,把他推開。
“藍世哥哥,你不用攔我,我是下定決心的了!彼龥Q絕地望著他的臉和衣襟。
他有些發(fā)楞,想了很久,道“珞兒,讓我照顧你吧!”
“不可以!彼Φ闷嗝溃耙呀(jīng)晚了。”
『翩翩縱瀟飛』
“我殺了他們,為夫人報了仇。你喜歡嗎?”不等他開口,她接著說,
“可是,我又殺了好多人,”她低著頭,對著野草發(fā)呆“我要償命,不是嗎?加上我肚子里的孩子,我還給他們兩條命好了!
“珞兒!”他大叫,隨即想上前去。
“不要過來!”她一下子抬頭。
他停下了腳步,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
“藍世哥哥,你知道嗎?我其實一點也不后悔。我的命都是你撿的,現(xiàn)在我還給你就是罷!彼Φ煤軤N爛,勝過身旁綻放的野花。
他眼神潰散,記憶漂浮。
她緩緩向后退,一步一步……
“藍世哥哥,其實,其實我很喜歡你,從小,我就夢想著做你的新娘。很傻對不對!”她眼睛閃爍亮光,天真得可愛。
他呆滯著,分不清現(xiàn)實和過往。
她繼續(xù)后退,一步一步……
只剩下最后一步,她頓住了。
“藍世哥哥……”忽然,兩頰順著滑下兩行清淚,嘴唇被凍得有些發(fā)紫,緩緩張開,“再見!”
他一下子覺醒,伸手想要抓住她。
離她僅有一寸的距離,卻眼看著她身子向后滑。
她笑顏如花。
“再見。”
緊緊扣進他的心扉。
看著她在空中,離他越來越遠。
青衣飄舞,她雙手展開,仿佛是只小鳥,輕盈地在空中舞蹈。
那張笑著的面孔,生生地,刻印在心間。
她的身影越變越小,直到被云霧深深隱去。
他抬手,一滴冰涼的水早已粘在手背上。
微微一動,便順著手指滑落下去。
他展開一直緊攥在手中的信,是她之前放在梳妝臺上的。
他其實并沒有離開,他擔(dān)心她會出事,便一直站在門外透過紗窗看著她。
此時,一滴一滴的水地繼而沾滿手,片刻又離去。
她的淚,他的淚。
到了最后,不過都如煙逝去。
這個世間,原本不過就是一場夢幻罷了。
分不清誰對誰錯,卻也不想再追究了。
木蘭花語:報恩
她留下的信:
藍世,在很久以前,早到我還沒遇見你,我就注定會這樣了。其實我很想陪你一起繼續(xù),可是我一點也不后悔這樣做,我很高興呢。我想你會記住我的,對嗎?多久呢?至少十年好不好!……不要再殺人了好嗎。我知道你是不愛殺人的,不管你以后會怎么做,但請你,不要傷害柳兒好嗎!你知道嗎,她很像以前的我,天真,不黯世事!院竺磕暌獮槲疑舷憧梢詥,讓我看你是不是變了。也要把你未來的妻子帶給我看,放心,我不會嫉妒她的,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模樣……夏天又快到了吧,玉蘭花也開了,最后請你,請你一定不要忘了我。
你的潔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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