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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影子
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天正飄著雨,淅淅瀝瀝地打濕了臉龐,車站的等候區(qū)成了唯一的避雨所。
正為找不著紙巾而苦惱,一只手掌出現(xiàn)在眼前,呈著一塊藍(lán)白格子的手帕。
“謝謝!蔽液敛华q豫地拿了過來,擦拭著臉頰。
“呵呵。”耳旁的一聲低笑停止了我的動作,這才發(fā)現(xiàn)身旁正站著一個身著襯衣的男生。 頓時火燒了耳朵,低下頭,尷尬不已。
“最近的天氣真多變啊!狈路鹗且痪渥匝宰哉Z。
“嗯!蔽亦討(yīng)。
正說著,公車緩緩駛來,“我走了!闭Z畢,他上了車。
點了點頭,當(dāng)是回話,才發(fā)現(xiàn)手中那塊男士手帕,“喂,等一下。”看著漸漸消失在蒙蒙細(xì)雨中的公車,我無奈地嘆口氣。
第二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有些童話的色彩。
托著高腳杯,輕輕晃動透白的香檳,我倚著陽臺邊的花狀石柱,望著滿天的星斗,偶爾小呷一口。
“今天的天氣可好多了!
似曾相識的聲音打破了我的自娛自樂,回頭,竟是那個借我手帕的男生。此時的他身著燕尾服,身姿筆挺,清爽的短發(fā)映襯著一張英俊的臉,更添迷人的氣質(zhì)。
不覺有些看傻,當(dāng)看到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尷尬轉(zhuǎn)身,有些無措。
“這樣的星空,也只屬于遠(yuǎn)離喧囂的有心之人吧!辈恢螘r,他已來到身邊,抬眼望著星空,那倒映著星光的眼眸閃爍著異樣的神采,仿佛一個看不到底的湖泊,讓人不由得越陷越深。
“你不進(jìn)去嗎?”他轉(zhuǎn)過頭,帶著溫柔的微笑。
“不了!蔽覔u搖頭,“也許,我本來就不適合這樣的舞會!膘o逸的星空才是我的追求吧, 從來,都不習(xí)慣人群的紛擾。
“你真是個特別的女孩——我叫蕭逸楓,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微微一愣,蕭逸楓,難道就是那個聞名全校的小提琴王子?
沒想到永遠(yuǎn)躲在人群背后的我還能認(rèn)識這樣一個被光環(huán)包圍的人物。
“艾雅穗!
“很高興認(rèn)識你,穗!币廊皇悄请p棕色眼眸,此時正映著我驚訝的臉。
手里握著那塊藍(lán)白格子的手帕,視線停留在一方小角上,清晰地繡著一個“湘”字,揚起的笑容有些可憐。從來沒想到,那天起,我已經(jīng)不知不覺陷入那雙眼眸中了,是活該還是自討苦吃?
像我這種平凡的女孩永遠(yuǎn)也不該和這樣的人有交集吧,可是一次次的希冀卻不得不提醒我,我已經(jīng)不可自拔了。
那天,終于鼓起勇氣,揣著那塊手帕,約了他見面。
午后的咖啡館,悠揚的音樂在店中漫延,像往常一樣,他早等在了那里。
見我來了,他微微一笑,招來了侍者,“來一杯卡布奇諾!
“等等!蔽覕r住侍者,“一杯清咖就好!
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解與差異,我坦然地笑著,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笑容中的苦澀。
氣氛變得有些沉默,輕攪著剛送上的咖啡,正想著該如何開口。
“發(fā)生什么事了?”他先問出口。
“我,”頓了頓,順勢拿出口袋中的手帕,“只是想還你這個!背手峙恋氖稚煸诎肟铡
他愣了愣,隨即接了過去,眼中的痛轉(zhuǎn)瞬即逝,可是,我還是看到了。
“那個女孩,是你很重要的人吧!北M管再怎樣裝作平靜,還是聽見了自己聲音中的顫抖。
他淡淡地撇過頭,看向窗外,“她是個很惹人憐愛的女孩,笑起來柔柔弱弱的,卻不失一種骨子里的堅強(qiáng)和淡定,有時會迷糊的讓人抓狂……”聽著他的描述,仿佛那樣一個女孩站在眼前,讓人羨慕又嫉妒,卻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就是這樣一個女孩,捕獲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那個可惡的毛病……她也不會這么早地離開……”他垂下眼簾,神色黯然。
“你,還愛她嗎?”剛脫口,便有些后悔,我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這么在意——
“我……”
沒聽到他的答案,我便起身離開了,渴望和害怕的矛盾充斥著我的心,我討厭這樣的自己,這個不冷靜的自己。
不久后的一天,我終于見到了她,這個身患白血病而離世的女孩,也終于知道了這個默默無聞的自己為何會與王子交集的原因——我笑起來竟與那個女孩有幾分相似。看著手中湊巧得到的照片,我驚奇自己可以如此鎮(zhèn)定,那張集體照上有兩個人的笑臉,幸福而甜蜜。
原來,我,只是個影子罷了。
沒有理他的頻頻電話和短信,只是怨自己的愚蠢,竟然奢望著不可能的感情,斷了吧,早該如此了,不是嗎?
畢竟,我永遠(yuǎn)代替不了她。
本以為他累了便會放棄,時間久了便會忘了、淡了。
可是他卻攔住了我,在回家的路上。
“你到底怎么了?”他的語氣焦躁且?guī)еp微的憤怒。
意外的是,我似乎感到了他的擔(dān)心與關(guān)懷……擔(dān)心與關(guān)懷?對我?我諷刺地一笑,我不過是個影子。
“沒什么,我想,我們不需要再來往了!蔽业恼Z氣堅決而冷酷,盡管我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你在說什么?為什么?”他緊緊握住我的手,弄得我些許疼痛。
“為什么?因為我不想當(dāng)影子,不想你借著我來向另一個人來表達(dá)感情,不想自己越陷越深,直到忘了自己究竟是誰,我不想,你懂不懂?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和代替品。我只是不想被你傷害,所以我選擇離開,也請你——放了我,讓我走吧!钡卣f出最后一句話,一滴淚滑落臉頰,隨即毫不留情的從他因震驚而漸松的手中抽出手臂。
“嘟——”一陣?yán)仍谏砗箜懫,伴著刺耳的剎車聲。
“穗,小心——!”
昏昏沉沉地醒來,滿目是白色。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位白衣護(hù)士。
“我……”猛然想起先前發(fā)生的事,我立刻爬了起來,激動地拉住護(hù)士,“楓在哪?”
“你是說和你一起的男生?他為救你被車撞了,現(xiàn)在正在搶救中……”
沒聽清她在說什么,我已經(jīng)翻身狂奔向手術(shù)室。
看著那耀眼的紅燈,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痛,不會有事的,我告訴自己。
當(dāng)手術(shù)室的大門打開,看著病床上他慘白的臉,痛楚再一次侵襲,讓我不能呼吸。
夢魘般的一天一夜,我終于發(fā)現(xiàn)他在我心里已經(jīng)重要到超過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也許,他不會受到這種苦,如果不是……
感覺到臉頰熟悉的觸感,我猛地抬起頭,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不要哭!彼p聲說道。
反握他的手,我的淚更是無法止住,“你終于,終于……”
“穗,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dāng)成是她的影子……”
他溫柔地笑著,用可以融化一切的聲音融化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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