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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到了冬天,這條山路上的行人明顯地少了,也不見有鳥獸出沒,顯得冷清蕭條。
黃昏的時候,山下村落里連成片的炊煙,仿佛在催促著人們快些回家。
這樣的山路上,遠遠出現(xiàn)兩個人影。
他們并不像是急著回家的人那樣匆忙,等到走近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一個是尚未弱冠的少年,另一個則是將近三十的青年。兩個人的面容都顯得有點蒼白,清秀的眉眼間有一點相似。
那青年忽然輕輕拉著少年的手:“小心腳下,正道!
叫做正道側(cè)過頭看了看身邊的青年,笑了笑說道:“我又不是看不到。”這么說著卻還是朝青年身邊靠了靠,繼續(xù)朝前走去。
像這樣,他們手拉著手,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
在那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是一件這么快樂的事情。從對方手心里傳遞過來的體溫,溫暖了整個身體。
高演站在高殷面前的時候,心里并不好受。
那是他同母的二哥的兒子,他二哥在臨終前托付給他的孩子。
當初他對高洋許下諾言,而現(xiàn)今他卻自己毀掉了這個諾言。
他知道高殷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平靜地看著他,和以前的多少次一樣。
可是現(xiàn)在他卻無法直視高殷。
他覺得高殷若是說些什么,無論什么都好,他都會覺得好受一點。高演甚至覺得,如果這時候高殷只要質(zhì)問他一句為什么,他也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對于高殷,他一向很心軟。
可是高殷沒有。
他只是像以往的無數(shù)次一樣,平靜地看著高演,好像他事先都已經(jīng)知道一樣。
他當然不可能事先知道。
六歲立為太子,十六歲即位,高殷在即位不滿一年之后,被廢為濟南王。
玉璽在退位的詔書上蓋下去的時候,高演覺得腦袋里就像是敲響了一面鑼。他知道有些事情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所以看著高殷被人帶出去的背影,高演突然做出一個決定。
他自己也知道這個決定那么無稽,可是卻制止不住內(nèi)心中那種猙獰的欲望。
他感覺如果不能平熄那股欲望,他會將所有都付與毀滅。
作為太子的十年間,史書上并沒有多少著墨,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高殷本人最是清楚。
也許,還有高演。
對于高殷來說,高洋并不算一個太好的父親,特別是他發(fā)瘋的時候。相反的,更多的時候,他覺得六叔高演更像他的父親,雖然他們從年紀上來說更接近兄弟。
高殷很喜歡和高演在一起的時光,他覺得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特殊的氣氛。
他并不能很好的描述那種氣氛。
只是知道,稍微有別于一般的叔侄間的感覺。
高殷并不是很在意。
對于他來說,唯一肯定的是,高演不會害他。
這是他唯一肯定的事情。
當高演拿著刀站在他面前的時候,高殷覺得看到的畫面都開始破碎,什么都是不真實的。
他想要質(zhì)問,想要知道為什么。
可是到最后他還是沒有問,害怕聽到自己無法承受的答案。
害怕那十年來的氣氛都只是為了欺騙做出來的假象。
所以高殷只是安安靜靜地在寫好的詔書上蓋上玉璽,走出了寢殿。
直到那杯毒酒送到面前的時候,高殷還是不能相信。
那個人,就這樣不希望自己活在世上嗎?
高殷舉著酒杯躑躅了好久。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這個俗世。
但是宮中的那個人做了這樣的決定,已經(jīng)沒有余地可言了。
擅自跑來看他的高長恭忍不住奪了那杯酒,砸在地上,拉著他就要走。
“都是一家人,再怎么也用不著這樣,我?guī)氵M宮去見六叔。”
高殷還是靜靜地看著這個有點急性子的堂兄。
去年三月,還是自己給他封的蘭陵王。
到現(xiàn)在這些時間,江山易主,只有這封號和他的脾氣沒有變。
高殷笑了。
高長恭不解地看著他。
“現(xiàn)在進宮,他怎么會見我!备咭笃届o地拿起使者手中的酒壺,一口氣灌了下去。他不怎么會喝酒,忍不住咳嗽起來,咳著咳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舍不得,原來真正舍不得的,是那個人。
就算這樣對自己,到最后怎么想的還是他?
高演冷冷地看著眼前的軀體。
冰冷的,沒有一絲生氣。平素就蒼白的臉上如今泛著青氣,不怎么可怖,讓人看著心疼。
他伸出手觸了觸高殷的手,指尖卻好像承受不住那冰冷一般迅速地縮了回來。
怎么這般的冷。
就算是服下了假死藥,怎么會這么冰冷?
那溫度,讓高演想起了高洋死的時候,漸漸失去溫度的軀殼。
他發(fā)了瘋似的摩擦高殷的手,臉龐,可是沒有一點回暖的跡象。
要是他醒不過來,要是他醒不過來……
擔心就好像洪水,而高演是不通水性的人,只有淹死一途。
你快點醒來,求求你,快點醒來。
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你是不是屬于自己的真的已經(jīng)不再重要。
什么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什么都已經(jīng)不需要了。
因為你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求求你,快點醒來……
就好像從噩夢中驚醒一樣,高殷醒來的毫無征兆。他滿身大汗地看著床頭的高演,而高演也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六叔……六叔……”等到高殷自己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撲在高演的懷里,哭的像個孩子。
而當他看清高演身上明黃色的龍袍的時候,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一個噩夢。他試著從高演的懷里脫出,卻發(fā)現(xiàn)高演抱的好緊。
“放開……放開我……”
他聽到高演低沉的有些可怕的聲音在說:“我不會放的,這輩子都不會再放手。”
失而復得,一生中又能有幾次?
是的,高演對自己說,這次絕對不會再放手。
一年了,已經(jīng)一年了。他已經(jīng)想得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對于高殷抱持著怎樣一種感情。
就算是知道這是應該被毀滅的感情,就算知道這是不容于世的感情。
高殷無措起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從來沒有這么快過,就像下一刻就會沖破自己的胸腔跳出來一樣。
他想起書上說的:心如鹿撞。
有一點害怕,夾雜一點喜悅?墒切睦镉钟X得這樣是不應該的。
他們是叔侄,而且,都是男人。
高殷猶豫著。
他甚至都沒有去考慮為什么自己沒有死,只是猶豫著。
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份變異的感情說出來。
只是,他并沒有多少時間猶豫。
因為高演顯然更擅長在行動上表達心意!疽簿褪钦f,和諧了……≧ω≦】
“在想什么?”高演微笑著,搖了搖牽在一起的手。
“沒什么。”高殷轉(zhuǎn)開視線,漫無目的地看著山下的小村子,“聽說,長恭打勝仗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味,高演只是“嗯”了一聲,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又問:“后悔嗎?”
后悔嗎?
舍棄了王位,你會后悔嗎?
高殷又笑了。
“不后悔!
不會后悔。
放棄了所有,現(xiàn)在他們只有彼此。
但是,不會后悔。
不后悔。
完
插入書簽
因為資料不多,所以如果真實人物和文里面出入很大的話……大家就當架空看吧……囧
一開始是想寫高長恭的,結(jié)果資料是找到很多,也越來越有愛,可是反而什么都寫不出來了……然后不知怎么就注意到這對叔侄,愛這東西還真是玄妙啊,遠目……
寫的時候,播放器里面一直在放兩首歌,一首juju的夏花,一首山崎まさよし的one more time, one more chance。兩首都是比較悲情的歌,都是說分手之后的心情的。特別山崎那首,聽一次哭一次,而且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也覺得多少有點感觸。于是我心情也很壓抑,寫寫刪刪,就這么幾個字寫了好幾天。。
還有就是,寫之前我想過一定要寫一場h,但是結(jié)果只是非常含蓄地提到而已……(淚)
還有就是,我最近發(fā)現(xiàn)自己寫這種文章越來越不會寫對話了……全篇幾乎都是心理活動,還是分成兩個人的……我要瘋了……
另外,順手提了一下高長恭。實際上,高長恭可能比高演小不了幾歲,高演吃醋也是情有可原,人家出了名長得好。
以上。
Ps.我知道我寫得很狗血……我大概這輩子都沒希望語出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