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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食堂窗戶邊一直坐著一個人,是個男人。只要食堂開著,總能看到那個人。不,應(yīng)該說是,總能看到那個人的背影。
忘了一開始是怎么注意到這個男人的,而意識到的時候就養(yǎng)成了只要去吃飯,就會習(xí)慣性地瞥一眼那個人的常坐的位置,在看到那個背影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冒出‘果然又在’這種念頭。 從來沒見過那個人的長相,只從坐姿和腿的長度來估量,個子應(yīng)該很高。打扮不俗,略職業(yè)裝中一股偏休閑的意味,頭發(fā)削的不長不短,露出一對小巧精致的耳朵,膚色很白,像面人一樣,略禁=(欲)=的感覺。
同在一起的女伴常打趣跟我說,從背影看就知道一定是個美男子。我總會笑她不要太花癡才好。
不知道那個男人什么時候來,也不知道那個男人什么時候走,總之每次看到的時候,那個人就已經(jīng)在那里了。
有的時候,那個人也會點一些東西吃,但是很少。大部分的時候都只是坐著,看對面的玻璃窗外,靜靜的。即使這樣,也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
我知道不是我一個人留意到了這個人,也有別人。漸漸地學(xué)校的BBS上有人討論起來,標題的名字叫《The man》,無非就是一些青春期的女孩子在猜測那個人的長相。我想大家真是跟我一樣好奇。有人說要過去搭訕,但也只是說說而已,帖子里依然在猜測,看來從未有人過去和他打個招呼。
因為那個靜靜的人看起來很落寞,以他為中心五米的位子,基本沒有人坐過。仿佛是怕被傳染了寂寞一樣,亦或是不想闖進那份寂寞里。
結(jié)界一樣的荒涼感。
日子不慌不忙的一天天都在繼續(xù),然而M大學(xué)的學(xué)生們卻總是神色匆匆,課業(yè)那么繁重,每天都有那么多課題要做,真是煩人。
BBS上關(guān)于那個男人的討論也不再那么火熱,就好像大家都約定好了一般,突然沒了新鮮感,對這件事情失去了興趣,帖子慢慢就沉了下去。
亦或是可能像我一樣,當成了習(xí)慣罷。
一看就不是學(xué)校里正念書的學(xué)生呢,跟自己有什么相干?大概都懷著這樣的心理罷。是啊,多么不相干。我和學(xué)校里大多數(shù)學(xué)生一樣,就在這樣的想法中熬過了黑色的學(xué)期期末考試。 然而下學(xué)期開學(xué)的時候,那個人卻沒有出現(xiàn),他缺席了。
之后的很久都沒有出現(xiàn)。我以為,他再也不會出現(xiàn)。
三月份最后一天上午上法學(xué)課的時候,睡過頭,等中午到了食堂的時候,食堂已經(jīng)快要關(guān)門了,匆匆買了吃的東西,趕著往外走的時候,習(xí)慣性地瞥一眼,看到那個男人又出現(xiàn)了。 這次那個人不是坐在那里,而是趴著,他的腳邊有一串鑰匙遺落在地上。我走過去撿起來放在桌上,轉(zhuǎn)身離開。
好可惜,還是沒能看到臉,心里默默這樣想著。走出幾步遠的時候,我身后傳來好聽的男聲說“我現(xiàn)在面對的地方,窗戶外面不是圖書館,而是學(xué)校的籃球場。我以前就常坐在這里等他,他就會在窗外笑著跟我打招呼,然后過一會兒,他就渾身汗味十足的拍我的肩膀,把球扔在座位下面叫我去點餐。真是好傻的歲月!蔽一剡^頭,就只看見那個人的手指在按著太陽穴的地方,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細細的,泛著柔柔的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我說話,還是他在自言自語。我沒有答話,趕著上課所以匆匆的逃也似的走了。說不出的狼狽,我不知道要究竟回答什么才好。為什么是‘好傻的歲月’,明明聽起來就是可幸福的歲月,真是個怪人呢。
下午上課的時候,我腦子里還在胡亂構(gòu)思,那個人嘴里的‘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是那個人的什么人。不清楚是不是因為少了那個‘他’的陪伴,所以才會看起來那樣落寞。
之后的三兩天,那個人都沒有再出現(xiàn),我想這次也許是真的不會再出現(xiàn)了吧。
我很清楚的記得那天是幾月幾日,清(明)節(jié)。因為那天那個人又出現(xiàn)了,包括我在內(nèi),當天在食堂的很多人都看見了那個人的長相,果然是一朵美男子,似曾相識,好似在哪里見過,又著實想不起來。隱約見到美男子穿過食堂往外走的時候,眼圈和鼻頭都紅紅。耳邊伴隨出好多小聲的議論,“真的好帥,是不是哭過”,“好像是那個誰……”此起彼伏的聲音,聽不真切。我還是沒能知道到底是誰。
男人徹底消失在食堂門口的時候,我想,這次絕對是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當天晚上BBS上男人的帖子被頂了起來,標題的前綴大大寫著“有圖有真相”。第一頁的主樓里PO出一張照片,原來是這個學(xué)校美術(shù)學(xué)院設(shè)計系的學(xué)生,比我大了6級,是位得過無數(shù)獎項的前輩。怪不得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學(xué)校的很多宣傳欄和畫報里都有這個人的身影。只是那時那個人的容顏是一種少年稚氣未退的青澀,跟現(xiàn)在是截然不同的一種氣質(zhì)了。
時間白駒過隙般,然而正如我心中所想的那樣,那個人果然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在這個人逐漸要淡出我記憶的時候,文化樓東區(qū)的表彰櫥窗里,一張照片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那個男人還在學(xué)校的時候罷,青春洋溢的臉,肩膀被一個個子稍高、皮膚略黑的男生摟住,兩個人都在笑,笑容燦爛。照片下面一行小字寫著XXXX年XX月XX日,;@球賽奪冠隊隊長見圖(右)XXX。背景是個籃球場,隱約可見遠處的籃筐。
兩個人都好帥啊,我反復(fù)看了照片上兩人好幾眼,視線最終落在那個高個子男生單手撐球的手上,好像有一圈細細的東西纏在那人無名指上,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照片已經(jīng)泛黃。
“The man!”我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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