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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
----兩岸人家微雨后,收紅豆,樹底纖纖抬素手。
(一)
燈影翩躚,混合著空氣中的脂粉香氣,透出一股曖昧氣息來。女子的嬌笑聲,男子的褻言低語和著鶯歌燕舞,人聲嘈雜,正是一所青樓。
樓梯疊疊轉(zhuǎn)轉(zhuǎn),底層中央設(shè)著一個掛著紗幔的圓臺。有女子坐了其上撫琴,一身大紅衣裙,半露出白皙的肩膀。琴聲曲折哀婉,裊裊縷縷,似乎要攀上那四周香爐中冒出的青煙。
臺下的擁擠著的人露出貪婪癡迷的神色,眼睛閃著光,恨不能把那女子面上遮掩的白紗生生看出個洞來。
“哎喲,怎么樣,姑娘這琴彈得不錯吧,”一旁拿著團(tuán)扇的老鴇笑嘻嘻地對那彈琴的女子使了個眼色,琴聲戛然而止!案魑灰矂e只顧著聽啊,姑娘都彈累了。”
“我出一百兩!”臺下有人叫囂起來。
“一百兩也想一睹七姑娘芳容,我出五百兩!”
“一千兩!”
臺下人爭相叫價起來,一時嘈雜,那老鴇一邊用團(tuán)扇遮了油光臉,一邊帶著諂笑道,“各位爺別著急,七姑娘跑不了。”
一旁被稱作七姑娘的女子抱著琴默然不語,她微微低著頭。眼神卻不動聲色地瞟過臺下一個穿著深紅華服的錦衣公子。
那公子搖著一把折扇,帶著笑意,卻好似并不關(guān)心的模樣。
女子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抱著琴的手攥了攥。
臺下的叫嚷的聲音小了許多,因價格被抬得越來越高,叫價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怎么,都不出價了?”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我出一萬兩!
周圍人都驚訝無比,一萬兩為一個青樓女子,這人可真是闊綽。
“這位爺真是抬愛七姑娘了,”老鴇笑著,眼中閃著精光,又對抱琴的女子挑了挑眼梢。
“千金難買美人一笑,我這萬金,可使得?”
抱琴的女子抬頭看去,正是剛才還一副漠不關(guān)心模樣的深紅華服公子,他眼神中的貪婪與猥褻,與其他人沒什么不同。
女子眉頭松開了,白紗下的紅唇無聲地勾起來。
老鴇數(shù)著數(shù)銀票,忙塞進(jìn)袖子里,又看著那攬著七姑娘的公子緩緩上了樓。老鴇瞇起細(xì)眼笑了笑,轉(zhuǎn)身招呼客人去了。
房中垂著珠簾,一架繪著月下優(yōu)曇的屏風(fēng)立在床前。
七姑娘在床邊坐了會兒,看著那靠在床柱一旁的錦衣公子,露出動人的笑來。只是笑意不達(dá)眼底,眼眸深處里,分明有一絲冷意。
“姑娘可是排行第七?”那公子開口,此時倒像是個正人君子般,眼神卻不住地往女子半露的肩頭上瞟。
床邊的女子搖了搖頭,但笑不語。
“看來我是猜錯了,”那公子也露出笑來,索性也坐了下來。
“七姑娘彈琴彈得妙,不如唱首曲子如何?”
女子又是搖頭,面上白紗下露出隱隱約約的笑意。
“七姑娘不愿說話,可是等不及了?”那公子終于不再掩飾了,露骨言語直直地說了出來。
女子這次沒再搖頭,緩緩地摘下了面上的白紗。
錦衣公子神色先是驚異,接著便瞇了瞇眼睛,笑著撲了過去。
這一撲,便再也沒能起來。
他看著胸前不知什么時候沒入的匕首,目光轉(zhuǎn)為兇狠與驚駭,死死地盯住那唇邊帶著笑的紅衣女子?谥邪l(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鮮血四涌,身體顫抖著,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女子收了笑,干脆地一把抽出了匕首。
錦衣男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雙眼睛大大地睜著,死不瞑目。
女子迅疾地轉(zhuǎn)過屏風(fēng)后換下了惹眼的紅色衣衫,再現(xiàn)身時已是毫不起眼的丫鬟裝扮。
她看了眼地上的尸體,露出一些嫌惡來,又拿起一旁的白色面紗。迅捷地推開窗,翻身跳出去了。
。ǘ
桌后的男子正手執(zhí)紫毫寫一幅字,沉黑的墨跡在白色的紙上渲染出鐵畫銀鉤,一筆一畫皆是蒼勁豪情。
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子輕巧地走了進(jìn)來,她幾乎沒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眼睛沉沉地盯著那低頭寫字的男子。
“回來了,”男子頭也沒抬道,聲音疏朗,又帶著些笑意。
女子皺了皺眉,似是有些喪氣,她站住了。
男子直起身子,看著她皺了皺眉,“紅豆,你應(yīng)當(dāng)穿些鮮艷些的衣服,這樣才配得上你的名字。這白衣雖是好看,卻像是喪服一般!
女子聽得這話,倒也沒惱。只奪過男子手中的毛筆,也不管白紙上已經(jīng)作好的字,行云流水地寫下幾個字來,“喪服也是給你穿的!
男子直直地看著那幾個字,又看了看叫做紅豆的女子,嘆了口氣,“本王真是把你慣壞了!
紅豆面色不變,眼神卻看著自己寫的那幾個字,沒有移開。
“此次可還順利,沒有受傷罷,”男子隨手把桌上那寫了字的紙卷作一團(tuán)扔到了一旁。
女子露出無聲的笑來,又拿起毛筆寫道,“我這次說自己叫阿祈!
手停了停,又寫道,“可惜他們叫我七姑娘!
男子瞇了瞇眼,笑了聲,“你不如直接說自己叫顧祈!
紅豆搖搖頭,又寫道,“紅豆不敢!
“你如今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下次大概要報上我的名字了!泵黠@叫做顧祈的男子臉上有些冷,可分明掩飾不住眼里的柔和!叭暨@王府都像你這般,我這王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爺恕罪!奔t豆又利落地寫下四個字,臉上卻一絲懼怕的神情都沒有。
顧祈搖頭無奈地笑了笑,轉(zhuǎn)過桌子來,擁住了紅豆。
紅豆順從地俯在那方寬厚的胸膛里,聽著耳旁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咬著嘴唇,眼睛緊緊盯著虛空里的一處,又閉上了眼睛。
“再等些時候,等這朝中事情了了,我便帶你離開京城。我們?nèi)w隱,再也不理塵世這些雜事!鳖^頂?shù)穆曇糌W哉f著,帶著幾分期盼。
紅豆嘴唇張了張,猛地閉上了。她神情有些憧憬,卻又突然帶了幾分狠色。
“好,”她在顧祈的手心緩緩地劃道。
(三)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打著芭蕉,更顯得夜晚漫長。
紅豆閉著眼睛,緊緊地蹙著眉,無意識地翻來覆去。
在睡夢中,她又回到了五年前。
她穿著一身肆意招搖的大紅衣衫,打馬從深山遠(yuǎn)處歸來。
南國紅豆開的正盛,叢叢綠意中點(diǎn)點(diǎn)殷紅,隨處可見四處游玩的少年少女。她年少貪玩,還在江南停留了幾日。
隨著性子玩了幾日,才想起此次歸家,不僅是探望父母,師父還有些東西要她捎回去。
她這耽擱了幾日,莫不會已經(jīng)耽誤了大事。
思及此,她再顧不得留戀,急急地北上歸家去了。
她從小身子弱,又性子散漫不愛拘束,便跟著偶然間認(rèn)識的一個江湖師父學(xué)武,不在家中已有許多年。
“少年人身子骨軟,正是練武的好時候,”她師父這么說著,便將她帶在了身邊,一同游山玩水,游走學(xué)武。
她想著許久未見面的父母,心中有些掩飾不住的激動雀躍。
縱然游歷江湖十分好玩,到底家還是心底的歸宿。況且父母現(xiàn)在什么模樣了,她也有些好奇,想來也定然不是她記憶里那副模樣了。
尋到家時,大門緊緊閉著,釘著銅釘?shù)拈T上兩道醒目的封條讓她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
街上嘈雜,她勉強(qiáng)支撐住精神,打聽了到底是發(fā)生了何事。
三天后,在街口的法場上,她見到了自己的家人。
她穿著不起眼的打扮,腦海中一遍遍回響著那賣酒的婦人同她說的話,“大官們的事,咱們老百姓哪能知道呢,只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怕是要被滿門抄斬了!
滿門抄斬,她想,她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在江南貪玩的那幾日,這才茍活了下來,沒能一同也把她的頭砍了去。
法場上的身影穿著慘白的囚衣,氣氛沉悶壓抑。
“大人,可否容小女子跟鄰居道聲別。早年受過些恩惠,此時也送上一口薄酒,權(quán)當(dāng)送行了!北O(jiān)斬官被日頭晃得有些睜不開眼,他看了眼那說話的人,那人粗布衣服上打著補(bǔ)丁,低著頭。監(jiān)斬官不耐煩地?fù)]了揮手,“你快些就是!
她拿著酒碗上前,看著那幾個人影。分明都是她的家人,她卻自稱是鄰居,多么涼薄無情。
父母都還認(rèn)得她,一眼看見便拼命使眼色讓她離開。
她只恍若未見,上前捧著酒碗,也跪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只夠兩人聽見,“女兒不孝,此時無法隨父親母親前去,全了這孝道。但我茍活,必定要為你們報仇。”
她的父親兩鬢斑白,頭發(fā)潦草,臉上長了很多皺紋,果然跟她記憶里的樣子不一樣了。
這么一會兒功夫,一旁的差役便來趕人了,“這可是死刑犯,大人容你探望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還不快滾開!
她急急地看著父親干涸的嘴唇吐出兩個字來。
差役便呵斥著把她趕了下去。
她有些狼狽地站穩(wěn)身形,眼神冷冷地看著那監(jiān)斬官擲下了黑色的令牌,“斬!”
劊子手一口酒噴上明晃晃的刀身,舉起刀落了下去。
她抬起頭望了望那灼白的日頭,無聲地默念了兩字,顧祈。
撲鼻的血腥味刺得她落下淚來,她死死地攥著手心,白色的骨節(jié)都清晰可見,心神俱裂。
紅豆猛地睜開眼來,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息著。
一旁的人將她抱在了懷中,語氣里有些心疼與關(guān)切,“又做噩夢了?”
她狠狠地攥著被子,任由男子將她抱得更緊一些,心里一遍遍地響起兩個字,顧祈,顧祈。
“不要怕,我在這里,”頭頂?shù)穆曇粢琅f溫柔。
她無聲地笑了,紅唇邊盡是諷刺。
顧祈看不到那森然的笑意,他將紅豆抱在懷里,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樣。
。ㄋ模
紅豆穿著一身夜行衣,蹲在屋頂上,小心地揭開一片瓦,看著那屋子里的人。
窗戶上映出人影來,隨后屋內(nèi)燭火便熄滅了。
紅豆斂了氣息,不落半點(diǎn)聲音地跳了下去,貓腰貼在了窗戶旁。
她拿出半只手指粗細(xì)的竹筒,戳破了窗戶紙,然后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淡淡的煙霧在屋子里繚繞開來。
紅豆耐心地等了片刻,心中數(shù)了十下,隨后便推開門貼地翻身貼地滾了進(jìn)去。
她摸過床邊時,猛地轉(zhuǎn)過身來。
本該被她迷暈的人正站在那里,看著她。
紅豆一瞬間心里便有了判斷,她能察覺到這人的氣息,說明這人并不是什么高手,或者僅僅是腦子好使。
她其實(shí)完全可以此時脫身,縱然任務(wù)失敗,顧祈也并不會責(zé)怪她什么。
她自然是知道的。
可她想起顧祈對她說的話來,“我們?nèi)w隱,再也不理塵世這些雜事!
她又笑了笑,心想,是時候了罷。
紅豆回到府中時,第一次這么狼狽,她捂著腹部面色慘白,踉踉蹌蹌地推開了門。
等得有些不耐煩的顧祈看見她這幅樣子,騰地站起來過去扶住了她。
紅豆帶著些歉意,顧祈卻只注意到她流血的傷口,甚至沒去想這樣會不會暴露行蹤。
紅豆眼中看到的盡是顧祈焦急擔(dān)憂的神色。
她有些想笑,卻又覺得傷口太疼,疼的她有些想哭。
很快就好了,她心底對自己道。
風(fēng)起于青萍之末,說的是勢可破竹的暴風(fēng)雨,最初只不過是荷塘里青色浮萍邊打旋的一陣細(xì)風(fēng)而已,越積越大,到最終成勢之事,已經(jīng)無法控制了。
紅豆不露聲色,冷眼看著她心中的計劃,一點(diǎn)點(diǎn)呈現(xiàn)到空氣中來。
而老天也似乎在幫她。
顧祈到底沒有發(fā)現(xiàn)。
不知是疏忽大意,還是什么原因,他毫不察覺地被紅豆推上了絕路。
她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紅豆站在冰冷陰暗的天牢里,看著眼前的人,這么想道。
顧祈看見她,面上一點(diǎn)也沒有驚訝的神色,甚至有幾分平靜。
即便是成為了死囚犯,他依然是那副輕淡溫和的樣子。
“我本以為,我可以在這之后帶著你歸隱,離開京城的。”顧祈嘆了口氣,“其實(shí)我不該讓你做王府的殺手的。”
你自然不該,紅豆想,若不是我,此時你還好好地活著。
她想說出口,卻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三年前,她進(jìn)顧府里做了殺手。那時,離她父母死去不過兩年,她自毀了嗓子,成了個啞巴,如此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成為殺手。
不會說話,才是更安全的。
紅豆拿出一壇酒來,她倒出一碗,遞了過去。
顧祈看著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這酒里若是有毒,我也該對你道聲謝了!
紅豆的動作頓了頓,狠狠咬住了舌尖,直到血腥味彌漫在口腔里。
顧祈說的沒錯,她放了毒。
這是害了她父母的人,她本來應(yīng)該看著他像她父母一樣,在街口被砍頭死去,不得全尸。
我只是想親手殺了他。紅豆壓抑下心頭的那點(diǎn)沉郁,冷靜地想。
顧祈看著眼前的酒,終于露出一點(diǎn)慘然悲愴來,他沒再看紅豆一眼,一口喝下了那碗中的酒。
或者是酒太烈了,顧祈被嗆得眼睛有些紅。他低啞著嗓子,嘆息似地念了一句詩出來。
“兩岸人家微雨后,收紅豆,樹底纖纖抬素手!
紅豆連著幾日在酒樓里買醉。她覺得有些奇怪,自己做殺手時殺了那么多人,此時只是沒了那遮面的白紗,那些尋仇的都哪里去了,怎么還不來找她報仇。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天經(jīng)地義,紅豆心里想著,又一碗酒灌下去。
她有些不大清醒了,卻耳力極好地聽到一旁的悄聲言語。
“哎,你聽說了沒,顧府的那個王爺死了,前幾天死的!
“顧府的王爺早就死了,”聲音帶了些得意,“你不知道吧,這次死的這個,其實(shí)根本不是真正的顧王爺!
紅豆拿著酒碗的手停住了,她覺得自己耳朵不如以前好使了。
一旁的兩人,依舊壓低了聲音說話。
“你可別亂說,”
“我不騙你,我鄉(xiāng)下表妹以前在顧府做丫鬟,說是大公子叫顧祈,二公子叫顧言。大公子三年前暴病身亡,可巧皇帝讓他做王爺,顧老爺便瞞天過海地讓他那二公子頂替上去了!庇行┘饧(xì)的聲音又低了幾分。
“這可是殺頭的,顧老爺這是不要命了啊,”那人有些驚駭,連忙又壓低了聲音。
“嘖,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在前,可不像我們老百姓一樣只顧活命了。況且,那一對公子是雙生子,長得一模一樣的。”
“那你那鄉(xiāng)下表妹能安全地出來?”
“啪”地一聲,酒碗落了地,紅豆猛地站起身,死死地盯著方才說話那兩人,眼中迸出狠厲的光來,“你說什么?”
“你神經(jīng)病吧,”
“哪來的瘋子,”
那兩人臉色變了變,起身走了。
紅豆覺得身體被一把刀子捅了過去,疼得她心口窒息無法呼吸。
日頭正盛,她卻覺得整個世界都暗了下去。
腦海里盡是從前的畫面,那些說過的話交織在腦海里,吵得她頭腦要炸開,不得安寧。
她愴然地跪了下去,眼淚不知什么時候流了滿臉。
那個人對她說,不要怕,我在這里。
可是如今,你在哪里。
淺青的草地上有座墳頭,墳前卻是連墓碑也沒有,只立著一個木制的木牌。
一個身穿大紅衣裙的女子坐在墳前,拿了支毛筆,往地上鋪的白紙上寫字。
白紙被青草頂?shù)挠行┎黄剑訉懙挠行┢D難。
“你看,我聽你的話,穿紅衣了,好不好看!
眼淚啪地滴到紙上,把墨色的字跡暈染開來,女子抹了把臉,又繼續(xù)寫。
“我這一輩子,活得很糟糕,都被我自己毀了!
“該報的仇沒能報成,該盡的孝道也沒盡到,到頭來,還殺了唯一對我好的人!
眼淚越掉越多,幾乎要把字跡模糊地看不清了。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抬起衣袖狠狠擦了幾把臉,心想,弄臟了,他就看不見了。
到底還是有些話想告訴他的。
只是沒法親口說出來了。
她想了想,再不知道說些什么了,眼睛看了眼一旁的酒壺,嘴角露出笑來。
“我來陪你了,你等等我!
“顧言!
。ㄎ澹
五年前的江南,景色醉人。
顧言在南國盛開的紅豆樹下,微微失了神。
一個穿紅衣的女子肆意張揚(yáng)地撞進(jìn)了他眼中,她牽著一匹馬,笑得明媚。
顧言看了那么一眼,目光就被吸引了去。
再見已是兩年后,顧言冒著欺君之罪頂了兄長的名號,也接過了兄長手中的勢力。
她出現(xiàn)時,顧言是既驚又喜的。
原來她是不會說話的么,他想,不過也無妨。
殺手是沒有名姓的。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輕輕道,就叫紅豆罷。
-----兩岸人家微雨后,收紅豆,樹底纖纖抬素手
。ㄍ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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