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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天空
“天青純,別忘了報道。”
前方傳來這樣的聲音后,我抬起頭,看向了面前的這個學院。
帝光中學。
東京有名的籃球豪門,但對于我這種早就不打籃球的人來說,也就是校園環(huán)境比別的學校清凈一點兒,還有那超高的升學率。
不考慮青春啊,勝利什么的,考上一所好高中就是學生的一切了吧?
我這樣想完,身后傳來一聲禮貌過頭反倒令人覺得這純屬于咬著字吐出的敬語。
我很好奇這標準的大少爺口吻是誰說出來的,下意識便轉過頭,對上一雙能讓我想起濟州島黃昏時刻,火燒云布滿天空時刻的眸子。
“……”
我真是想太多了。
摸摸頭,沖著人點點頭,讓開路,看著個子不高的人走出視野,我想還是按照學長的要求去報道好了。
開學這么久才來報道,不是體弱多病就是神經(jīng)有病。
我的好朋友是這么說的,當時我是笑笑沒答話,但當這個人是我自己的時候……下次見面揍他一頓好了。
愉快的決定完畢,我熟練的辦完一系列手續(xù),沖著是自己班主任的男人鞠躬說道:“請多指教了,草本老師!
“看到天青同學這個樣子我就放心了,這么禮貌的孩子,帝光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三十多歲的大叔還這么有元氣,可見運動系中學的主流氣氛應該都是這樣的熱血了。
真好呢。
我一面無所謂的想著,一面跟上班主任的步伐,來到自己的班級,正好踩著上課的點兒做好自我介紹,也安排了比較愜意的座位。
最初我壓根沒注意坐在旁邊的人是誰,習慣了自己的步調(diào),所有人都不過是這一系列連鎖上的環(huán)。
也就是說,該碰到的人每天都會碰到,不該遇到的人,即使整個學年結束也不會有相熟的機會。
就是這樣強迫癥般的規(guī)律。
我知道我這樣不好,但是沒有意外的走下去,才是我現(xiàn)在的生活方式。
……
然后這么想的我就被打了臉。
我說:“前面的人,在這片區(qū)域還是不要惹事比較好!
混混們轉頭:“哈?”
一聽就是兇神惡煞的口氣,就好像大街上到處都有的小混混一樣,他們轉過頭,我更淡定了,一如所想的混混模樣。
黃頭發(fā)混混大吼:“你是誰?敢對我說這種話?”
我面無表情的看向被周圍人高馬大的男生圍住,如今終于被露出來的人。
“赤司君,可以請你過來嗎?”
“聽人話!”
赤司君看起來很冷靜的樣子,但是我面前的男人已經(jīng)沉不住氣的揮拳上來,在我反射性接住又反擊的時候,我似乎看到對方的赤色眼瞳收縮了一下。
被嚇到了嗎?
手上若無其事的翻出一只圓規(guī),原諒我出門就只帶了這個,正確說是課上馬虎的自己不小心沒有把畫圖工具收好,以至于放學后才從制服的某處找到這個險險掛在上面的圓規(guī)。
尖銳的金屬一頭瞬間對準黃頭發(fā)男人的喉嚨,我眼也不眨的說道:“想試試看嗎?”我牽制著他的一只手,“戳進喉嚨不需要三十秒,而你窒息則需要一分鐘!
“你……”
混混似乎被震懾住了,對于這種好勇斗狠的人,只要把他們的生命置于掌下就翻不起風浪。
因為能拿命玩的已經(jīng)去了□□,而不是在街邊混。
“可惡!”
黃發(fā)混混出乎意料的有幾分理智,雖然語氣還是惡狠狠的:“小子,下次你也別想逃過!”
我冷淡的松開手道:“所以這次不追究嗎?”
“……走!”
七八個人離開的身影并不出奇很容易就會和人群混合到一起,要說起奇怪的還是會被堵住的人。
赤司征十郎,在我的了解中可沒不智到會被小混混攔住的程度。
詫異的我沒怎么猶豫的便問了出來,他好像愣了一下,之后笑了笑,嘴角和平時禮貌的弧度不同,多出幾絲微妙的味道。
赤司征十郎說:“方便解決!
我挑了挑眉,倒是沒有不識趣的追問下去,人家已經(jīng)給了不算回答的回答了,再說下去,反倒顯得交淺言深。
我向來冷淡,自然不打算繼續(xù)多管閑事下去。
低低道了別,將圓規(guī)什么的收好,轉身就走了。
赤司倒是說他欠我個人情,但說實話,我沒打算要,所以理所當然的忽視了。
后來在周圍的人口中得知,球隊這一次的對手被禁賽了,據(jù)說是使用暴力違規(guī)。
不過,這都和自己沒有關系。
當年那件事后,我好像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勁的毛病變得更重了。
要是好朋友知道了,又會說我年紀輕輕犯起矯情。
然而我鄭重其事的在心里反駁。
哪家大男人會矯情了?我這頂多是閑的蛋疼。
沒錯,我非常閑!
功課什么的自然沒問題,這一期的考試我雖然沒去看,但聽說成績很好,似乎把誰誰超了,搞的固定路線上的那些人都很驚訝的樣子。
但我沒去看,成績好是我能離家的基礎之一,我只是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打擾。
雖然每次我這么想的時候,就總是會有人打我臉。
“會下將棋嗎?天青君?”
我從計算中的習題中抽身而退,看向坐在自己旁邊彎眸微笑的男人。
還是那么禮貌的弧度,矜持的氣質……和鮮艷的發(fā)色一點兒也不符合的淡淡溫柔。
我默了下,回了個亂七八糟的答案。
“我會下國際象棋!
我心里真的認為這個答案很糟糕,但是對方卻像是被逗樂了般的笑意加深。
也許是他笑的太漂亮,我板著總是懶洋洋的臉,頓了頓,破天荒的追加了句。
“你會下將棋?”
赤司征十郎說道:“嗯,下了幾年!
我說:“那應該很厲害,以后打算當職業(yè)棋手?”
聽到我這么說,赤司征十郎看起來有些訝異,但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這個打算!
“也是,一看就是有家業(yè)要繼承的樣子!
我煞有介事的說完,對方看起來更加詫異了。
赤司征十郎:“怎么會這么覺得?”
我勾勾嘴角:“一副成長過渡的樣子!
赤司征十郎稍稍睜大眼睛,隨后又笑了。
我不禁想道:“真是個愛笑的人啊!
不像我,嘴角從來都是平的。
第二天早上,我對著鏡子拉拉嘴角,看著上挑后詭異的模樣,沉默的恢復了平時的表情。
嗯,還是赤司君笑的好看。
自從上學到現(xiàn)在,我過了半個月的無聊日子,印象深刻的除了學長就是赤司征十郎,人際關系也屬于那種能叫出十幾個人的名字,但要說熟,關系好卻全都沒有的程度。
當我把這些想法告訴虹村修造學長的時候,我被狠狠揉頭了。
“你倒是報個社團。
學長這么吼道。
我面無表情的把社團作業(yè)拿到他面前,紅紅的編織兔子正用紅色紐扣的眼睛瞪著越發(fā)氣惱的學長。
“可惡!你到底去的是什么社團!”
“多明顯,編織社!
“到帝光你竟然去編織社。!還有你一個大男人為什么能進那么少女的社團!”
“很簡單,手藝好!
“所以說你為什么會手藝好啊!”
我無奈了,該怎么和明顯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的學長說呢?
思索了三秒,我放棄了。
反正學長已經(jīng)為籃球社操心到內(nèi)分泌失調(diào)了,我解釋不解釋問題都不大。
虹村修造:“喂,天青,你還是加入籃球社吧!
“拒絕!
“干嘛這么干脆。
虹村修造撓撓頭,但還是妥協(xié)般的咕噥道:“你難道還沒有放開?不就是輸一次嗎?”
我冷冷的瞥他一眼,氣場強到他嘴唇抖抖,啥話都憋回去了。
當年的事情,修造學長只是聽說過,具體他不清楚。
如果只是輸一次,我才不會幼稚到不打籃球。
輸,從來不是主要問題。
我這么想著,跑上天臺吹風,意外的在這里看到自己同桌,他正靠在防護網(wǎng)上思索什么,看樣子似乎連我的到來都沒有注意到。
“赤司君!
出于禮貌,我先開口。
赤司很快就回過神,禮貌的笑容又掛在臉上。
今天心情不好,我沒怎么猶豫的說道:“笑的不怎么好看。”
我一貫陳述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遷怒一樣,搞得自己都不好看了。
沒等他反應,我先蹲了下去,悶悶不樂道:“不好意思,我馬上換個地方!
不遠處傳來走動的聲音,不一會兒,一雙長腿出現(xiàn)在眼前。
我半閉著一只眼睛抬起頭,對上赤司征十郎格外俊秀的臉。
他對著我伸出手,笑容沒有變化的說道:“我也覺得總是笑著不太好,但我看到天青君這個樣子,反倒更加想笑了!
我面無表情的抓住他的手,沒按他的想法起身,反倒用了大力把他拽向自己。
顯然他不是沒有準備,說完那句話后,他應該就有了覺悟。
所以大太陽底下,我倒在地方,他壓在我身上。
雖說是僵持了一陣,但是結果沒怎么變。。
我沒保住蹲著的姿勢,他也沒能繼續(xù)居高臨下的俯視我。
兩個人都躺在地上,他趴在我身上。
捂著被撞到的肚子,我又說道:“對不起!
赤司征十郎:“……原諒你了!
我心里驚訝,不過想想這也不是大事,他不在意反倒正常。
在我這么想的時候,對方好像也在想什么。
我悶不吭聲,自然給了他出口的機會。
赤司征十郎:“我想請你加入籃球社。”
“……”
我沒有像對學長一樣一口拒絕,反倒沉思一陣才說道:“理由呢?”
赤司征十郎露出那種非常自信的笑容,眉目間的張揚,一瞬間給他身上的色彩賦予了強勢的活力。
“你會是一個很好的球員。”
又是笑。
我被晃的捂住眼睛,“先從我身上起來!
我沒答應,也沒拒絕。
聽到我的話,他笑出來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之后自己就被拉起來了。
我拍拍身上的土,搖頭說道:“抱歉,我拒絕!
說了不打籃球就不打算食言。
我的臉上一定寫著這句話,不然固執(zhí)的對方不可能會那么容易妥協(xié)。
之后我和赤司君的相處沒有一絲變化,就好像他從沒提出過讓我加入籃球社一樣。
后來我知道是學長說了多余的話,但是我和他的關系卻默默好了起來。
具體不明顯,默契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一些小細節(jié)。
好比如說,我們兩個都會看一些高年級的課程,這種時候,我的存在意義就會變的很方便。
偶爾和對方聊幾句公式,也成了課堂底下的小互動。
然后自學法語的時候,赤司君推薦的原文書也起到了相當不錯的效果。
總體來說,上學后的兩個月我是非常滿意的。
但值得在意的是,除了赤司君,整整兩個月,我沒碰到一點兒和籃球社有關的事情。
仿佛我的生活中真的失去了這項運動,哪怕過去多么熱愛。
抱著這樣的青春期瘙癢,體育節(jié)的時候,我特意給自己多報了幾項,把班長感動的,就差涕淚橫流了。
被抓著手不斷感謝的我這才知道,對于精英班的這群人來說,體育節(jié)是不下于地獄的修羅場。
我正想著有沒有這么夸張,就見旁邊的人也飄來有趣的一眼。
我說道:“赤司君想說什么?”
赤司征十郎笑笑:“沒有,我只是很期待到時上場的天青君!
我:“……”
總覺得自己被當成樂子看了。
算了,也不是大事。
心里有種詭異的包容,讓我不去在意赤司君這人的關注。
我不太清楚這是什么,或者說,我不想去鬧懂。
不正常的生活過久了,好不容易恢復正常,實在沒必要再把自己弄的格格不入。
伸了個懶腰,看眼日期,體育節(jié)被標紅的那天就在明天了,然后我洗洗睡了。
一宿好夢,然后,體育節(jié)到了。
周圍熱鬧的不得了,往日寂靜的校園到底是運動系的。
四處都是熱血的學生為了班級加油喝彩,每一個隊伍都是朝氣滿滿。
比起他們,面無表情的我,看起來簡直是一盆冷水,澆的人透心涼。
“預備!”
蹲下,壓低上身。
“跑!”
我迅速的沖出起跑線,良好的身體素質甚至沒讓我怎么出汗便一路奔到終點。
三分二十秒,短跑的冠軍是我的了。
我甩甩頭發(fā),擦擦壓根沒有流汗的額頭。
頂著班長詭異的目光,我頷首說道:“小時候練過!
這話說完,班長居然放心般的說道:“我就知道,天青君你是深藏不露的類型!
“……”
我無話可說。
仿佛是我成績方面可以和赤司征十郎一爭高下的關系,漸漸的我的一切都開始和同桌掛鉤。
而我也習慣了用赤司君做判斷標準的現(xiàn)況。
好比現(xiàn)在,能和赤司聊的還好的我,運動上再怎么出色他們也能接受。
所以說,真不知道是赤司君神化的悲哀,還是我的悲哀。
這種想法直到下午的接力賽才結束,因為我是倒數(shù)第二棒,第一棒是赤司君。
當比賽開始,我沒有猶豫的沖刺出去,我討厭輸,因為很重要所以再重復一遍,我討厭輸!
接過傳遞棒,眼中的目標只有那個色彩鮮艷的人,沒有猶豫的遞過去,停下腳步,然后看著他跑遠。
由于前面的幾個人都不是能跑的,我們落的差距很大,但我卻不覺得我們會輸。
是的,我們不會輸。
我們……贏了。
毫不奇怪,即使前期拉開的距離差有那么大,但是后期的兩個人補回來了。
我一個,赤司一個。
我補了一半,他補了一半。
應該說,他補的更多。
不然也不能贏得第一不是嗎?
接下來的幾天,飽含著青春期瘙癢的體育節(jié)過去的很快,我們班包攬了大部分勝利,得到學院祭最多活動費的獎勵。
全班都歡呼了,因為這意味著,我們可以有更多底氣來實現(xiàn)規(guī)劃。
不過在距離學院祭還有一個月的現(xiàn)在,想什么都是想多了。
使得全校都沸騰的體育節(jié)過去,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死水一灘,波瀾不驚。
然后我這么想的時候,赤司君拿出了將棋,對我說:“玩玩吧!
聽語氣可不是玩玩的程度。
我默了下,之后和他大戰(zhàn)了幾百回合,當然,我碾壓。
不是我夸張,而是我們家人都這樣,棋牌類游戲,很少有能贏過我們的。
這仿佛和性別,身高,體重一樣銘刻在基因上的元素,正是我家人的遺傳學。
眼見赤司眉頭都皺了起來,我偷偷把想打出來的哈欠吞回去,慢吞吞的繼續(xù)等。
一盤棋下到上課,午休時間都用在這上面了。
我說:“社團沒問題嗎?”
副隊長這么閑?
赤司似笑非笑看我一眼,搖搖頭。
我想也是,他這樣的人有分寸。
接著我們這盤未完的棋局留到下次,兩個人整理整理開始上課。
我一直覺得,到帝光上學說不定是我的幸運,因為在這期間,我不再對籃球避而不談,更甚至用其他方式轉移籃球對自己的壓力。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交了一個朋友,一個叫赤司征十郎的朋友。
我會在他們比賽的時候場外支援,嗯,就是加油。
他會和我聊一些籃球的話題,我也能自然的和他聊到一起。
我們的關系好了,深了,他也沒有再提起讓我加入籃球社的意思。
似乎是我那次的拒絕將他的念頭全部打消了?
說實話,我松了口氣,因為我還沒準備好再次拿起籃球。
但是,我去場內(nèi)加油的舉動,也使得我總能撿到幾個被高年級圍住的帝光正選。
也不知道是不是赤司他們的行動太囂張了,搞得不少學?傁胫鴪錾洗虿贿^就場下戰(zhàn)的意思。
這年頭,贏的不夠震懾也容易被跳蚤惦記上。
這一次,我直接給人打骨折了,才把被圍住的人救出來。
這人發(fā)色有意思,竟然是綠色,說實話,我看的很有壓力。
對方見是我,很驚訝的和我道謝,這一點兒和赤司當時的模樣差不多,然后就是他做了自我介紹,又說,是低了我三十幾分的第三名,說真的,我沒印象,每次考試我從不去看成績。
當我無話可說就差和他干對眼的時候,赤司拯救了我,他把人領回去了,但是走時的眼神怎么那么別扭。
我沒細想,可是和籃球部的活動莫名其妙變多了。
又一次看到他們籃球部的經(jīng)理走過,我有些震撼的對赤司說道:“這么漂亮的妹子,你們籃球社的人就沒有想出手的意思?”
赤司聽到這話,表情可疑的僵硬了一下,之后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
說實話,我好奇心很重,然后我和其他人打聽了一下。
被我打聽的這人的發(fā)色挺有意思,竟然是黃色。
他活潑的語調(diào)在聽到我的問題時,扭曲的差點兒跑音,但他還是誠懇老實的告訴我,桃井五月的料理……可怕。
我默了。
這群人,不知道說女孩子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可怕是非常糟糕的行為嗎?
太不尊重人了!
我這樣想完,那邊兒桃井五月就端來了蜂蜜檸檬。
這我知道,補充維生素的健康食物,運動員休息時吃沒壞處。
當年我也會吃個幾片,看來桃井桑是非常優(yōu)秀的經(jīng)理呢。
我感嘆完,赤司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叫來了桃井五月,然后把她手里的蜂蜜檸檬交給了我。
我默默看著人家姑娘做的東西,再看看赤司挑高的眉頭,和周圍人看烈士一樣的眼神。
在桃井五月發(fā)怒的大吼和勸架中拿出來那東西塞到嘴里,若無其事的把一盒都吃了下去。
我吃第一片的時候,他們驚呆了,我吃第二片的時候,站不穩(wěn)的人出了一大片,當我吃完的時候,周圍再無直人!
桃井五月張張嘴,她自己都很驚訝的說道:“我、我沒想到……”
“小天青你沒問題吧!”
第一個出聲的是黃頭發(fā)的黃瀨涼太,就是他把我名字叫的有些怪。
“好厲害,月仔的東西……我不敢吃。”
第二個出聲的是有著一頭紫發(fā)的紫原敦。
接著沒等其他人開口,桃井五月就爆發(fā)了。
“你們這幫混蛋,我好心給你們做東西吃還挑三揀四,你看天青君不就吃下去了嗎!”
“你做的東西能吃下去才有問題好不好?喂!你的味覺是不是失靈了!”
“混蛋阿大,你在說什么。
“嗷,暴力女,好疼!好疼!”
眼看著他們鬧成一團,我默默走了出去,在無人的地方扶墻干嘔。
“原來你也會逞強啊!
我斜眼看去,就見罪魁禍首站在我面前,還遞過一塊手帕,我拿起來擦擦嘴,站直身體,懶懶說道:“對女孩子,我一向紳士!
赤司征十郎又用那種莫名的眼神看我,聽不出意味的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桃井桑會有很多東西需要你解決的!
我:“……嗯。”
說真的,即使難受我也沒打算拒絕,根據(jù)我的了解,桃井五月是真的在用心為他們打算,做的東西不好吃,但也肯定毒不死人。
而且我能肯定的是,她在做東西的時候,一定滿腦子都是他們。
這樣的東西,哪怕是難吃,也會叫人想要吃下去吧?
然后我像是被看出心里想法一樣,那雙赤色的眸子變的非常復雜。
我說:“赤司君?”
赤司征十郎:“叫我赤司就可以了。”
他看我一會兒,轉開頭,雖未張開,但已然俊秀的側臉,線條雅致的對著我,我無言的喚了聲:“赤司。”
然后我在自己喜歡的環(huán)境下,看到了火燒云散開的美景。
彎起的眸子,淺淺的溫柔蕩在眼底,他總是在笑,卻沒有那一次這么讓我心跳加速。
頭一次,我覺得,這個時候要是早春就好了。
落下的千重櫻,翩飛的淡粉色花瓣,足夠浪漫,也足夠襯托這鮮艷的顏色。
赤司征十郎不適合笑,但他笑起來足夠美。
那一日的失態(tài)持續(xù)了半個月,連帶著我在和赤司相處的態(tài)度上也變的僵硬了不少。
我鬧不明白自己,只是覺得自己的強迫癥該適時出現(xiàn)了。
接下來,我仿佛強制性的,恢復了上學初期總在執(zhí)行的三點一線生活,即使同桌就坐著令自己失常的人,我也能視若無睹。
這樣的漠視,自然引來了追問,但冷淡的我,只要表現(xiàn)出疏離的態(tài)度,其他人也不會強追著不放。
而最應該開始行動的,好比如赤司卻沒有做任何事。
別扭的狀況持續(xù)到學院祭開始。
我把代金券分給了以前的朋友,至于邀請……他們愛來不來。
然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班級活動。
由于之前得了體育節(jié)第一名的關系,我們班的預算是最高的。
這種時候不提倡些有意思的內(nèi)容就太奇怪了。
所以全班人抽簽決定點心店里的人員身份。
覺得這是很好的提議,壓根不奇怪?
那我簡單說明一下這個提議的惡劣之處。
簽筒里什么職位都有,而且是隨機的,其中女仆占了一大部分,甚至一些惡搞的也被放在了里面。
也就是說,抽出的紙張上面說不定會寫著貓兒女仆這樣的二次元萌物,但抽到的人如果是男人呢?
同理,里面還加入了日本的特色,比如和服女仆,比如雪女女仆等等。
總之就是……二次元匯聚!
抽到好簽的人幸災樂禍抽到壞簽的人,我倒是抱著無所謂的態(tài)度去抽了。
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下,我沒什么表情的把簽紙讓給他們看。
職業(yè)是點心師,服裝是執(zhí)事服。
少有的正常,看的人大失所望。
但是比起我的正常,赤司顯然沒有那么好運。
女仆裝是什么鬼?
“噗?”
在對方看過來之前,我先撇開頭。
意外的對幾天后的學院祭產(chǎn)生幾分期待。
在剩下的時間里,我緊急學會了幾樣糕點的制作,而我自己回家也查了查方便做的甜點做法,練習到了學院祭開始的那天。
帝光是籃球豪門,也是升學率極高的名校,所以來的人一點兒也不少。
從我在后面不斷做糕點就能看出來,前面的人根本不斷。
也許是我們班的人打扮都不錯的關系,即使有男扮女裝也不會特別難看,更有赤司這樣穿起女裝意外無違和的存在,更是給我們的甜品店帶來不少生意。
我在忙碌中沒有機會親眼看到打扮完全的赤司征十郎,但是對方穿上女仆裝后也淡定的模樣卻沒給我多少期待。
畢竟看一向沉穩(wěn)的人失色才是換裝的樂趣所在。
一直忙碌到中午,我才從繁忙的工作中和人交換,走出了悶熱的后面。
掀開掛簾,四下看看,發(fā)現(xiàn)人真是少了不少,應該都去吃飯了,到了中午時段,還吃甜品的反倒少。
和前面工作的女仆打個招呼,我開始找起赤司。
說來奇怪,之前不想接觸的想法,經(jīng)過這么一通忙碌反倒少了不少。
我一邊想一邊走著,沒注意就撞到了人。
我連忙道歉,但扶住對方后,赤色眼眸淡淡的看著自己,我一瞬間像是啞了一樣什么都說不出口。
該說驚艷嗎?
畫上淡妝的模樣格外精致,紅色的大波浪為他增加幾分成熟,但俏皮的短裙高跟卻又絕對不會少了青春該有的朝氣。
總之就是非常好看的樣子。
如果赤司征十郎不是男的,我保證自己會追她!
遇到了理想型的感受。
我嘴唇抖動,什么都說不出,還是赤司抓著我的手快步走到一間空教室。
唰!
打開了門又關上,只剩下我們兩個,和熱鬧的外面格格不入的安靜。
我悶不吭聲,但這樣的我似乎終于把他惹的焦躁了。
被扯著領帶拉下頭,直直對上那雙眼睛,距離近過頭,反倒能感受到平時不會注意的,例如……對方呼吸時的頻率。
心跳被帶動的逐漸相符,我默默看著他,他也靜靜看著我。
安靜模樣的赤司,就好像不笑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松開手,退后幾步,我能夠完全看清他現(xiàn)在的模樣。
少年單薄的身子即使打籃球也沒有多少變化,他的身高對比起我來說算的上矮,但是十幾歲少年和少女也沒有太大差別,更別說他五官精細,稍一修飾,便雌雄莫辨,誰也猜不出他是個男孩子。
看著看著,我覺得可惜。
如果他是女生,我就有借口接近過去了。
這樣想完,我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的不對,但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jīng)撇開頭,不再去看他。
赤司對我伸出手,“天青!
就好像我能叫他赤司一樣,他喚我天青也沒什么。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他的喊聲卻讓我渾身不自在,連帶著看著現(xiàn)在的他也渾身不自在了。
“赤司,你去換衣服吧!
悶了半天,我竟然擠出這么一句,他似乎很是詫異。
赤司征十郎:“我以為……我的扮相不錯?”
我無言的翻了個白眼。
赤司又被我逗樂了。
那讓自己動心的笑容又一次出現(xiàn),我心累的后退到窗邊,看著下面走動中的人流。
我們誰都沒想說話,直到赤司來到我身邊,高跟鞋發(fā)出的聲響,有序的在耳邊出現(xiàn)。
我偏開頭,看著來到自己身邊的他,莫名有種輸了的窩囊。
“赤司!
為了證明什么,我主動出聲,而他則仰頭看我。
我低下頭,不斷的壓低,直到我和他的距離縮短到就差一按,便能親上的那么近,我才仿佛驚醒一樣迅速直起身,捂著嘴唇紅了臉。
飄忽的視線證明自己心臟的劇烈浮動,但我不是膽小的人,我在這種時刻,偷偷看了赤司的表情。
他變了姿勢,兩手搭在窗臺上,似乎緊盯著窗外景色一樣的毫無動容,清俊的側臉仍是那么平靜到冷酷的模樣。
但是……
泛紅的耳根艷麗過頭,就連那頭紅發(fā)都壓制不住。
為了看的清楚些,我擋著臉,撩開了他耳邊的長卷,清楚的看到了那抹紅色。
窗臺被握緊,赤司緊繃著身體,低垂著頭,沒打算看我,也沒想要躲避。
仿佛被縱容般的,我大起膽子,碰了碰紅著的耳廓,一瞬間,我體會到了對方心上的熱度。
……
燙的我手一縮。
我深吸一口氣,來到赤司身后,張開手,合抱住他,下顎搭在他頭上,半闔著眼,啥都沒想。
我們倆一直在這間空教室留到晚上,在所有人為了學院祭的結束而跳舞的時候,我們兩個就著月色和若隱若現(xiàn)的音樂跳了一陣,踩著影子的那種。
不過為了赤司的腳,我還是沒有跳多久,畢竟那是高跟,容易出人命。
學院祭第二天,我們兩個還是正常同桌,但是任何拍了赤司照片的人都在無名的壓力下刪了照片。
赤司女仆一時成了傳說。
至于我這種親手抱過傳說的,絕大多數(shù)時候,我仍是保持著淡定的作風,靜看風吹雨落。
嗯,今天下雨了。
站在教學樓門口,我盯著不給面子的天空陷入深沉狀態(tài)。
也許是我周身的氣勢過于低迷,居然沒一個人問我需不需要傘。
“天青!
“赤司。”
我轉過頭,赤司在離我不遠的位置叫我一聲,同時手里拿著把普通的黑色雨傘。
我有些詫異,雖說沒有刻意了解過,但赤司家的地位,我一直覺得這人是專車接送。
事實上也是這樣,這把傘是他特意給我的。
我撐著赤司給的傘,心情復雜。
也許我是除了籃球部外赤司照顧最多的人。
光是這么想想,我就有些維持不住淡定的神色。
品著這股子心悸感,我一路踩過不少小水洼,打濕了褲腳,白瞎了這把傘的意義。
回到了自家,點亮了燈光,意外的看見一雙不屬于自己的鞋被放在玄關。
放好雨傘,一路直奔客廳,見到來人是誰,我沉默了下去。
隔日帝光,赤司征十郎沒在隔壁座位看到某個人的身影,他聽著天青純休學的消息極為緩慢的挑起了眉梢。
在面對許多人的追問中,赤司保持了一貫的好品質,不多言,不多語,利落的處理好了天青純離開的騷動。
而我休學并沒有大家以為的大事,我僅僅是被緊急召回家族,他們意圖讓我趕快傳宗接代。
先不說我有沒有準備才十幾歲就搞出個孩子來,就說我對赤司起了心思就不可能干這么缺德的事情。
堅定抗爭了一個月,我終于找到機會逃走了。
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小別墅一樣的雙層樓還有花園住我一個挺浪費的。
但我有錢,別懷疑,花的都是我自己賺的,和家里沒關系。
我們家的人,一般都習慣把手頭錢放出去弄點兒投資什么的。
所以這么些年來,我還是有悠閑的本錢的。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明天我要回學校了。
轉過頭,盯著鏡子中的自己,我錯覺般的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
絕對不死氣沉沉的雙眸,是像天空一般的青藍色,然后就是不規(guī)律的劉海擋住了眼睛,但這樣確實很好的展現(xiàn)出了少年俊美的棱角。
托著臉左右看看,拉拉垂到眼前的茶色發(fā)絲,想著那天需要剪短一些了。
之后……之后就沒有之后了。
若無其事的上了學,第二天一大早的還差點因為倒不過時差遲到,但緊急關頭還是趕上了。
當我出現(xiàn)在教室確實引起了一片寂靜無聲,然而在這片靜默中,那道聲音卻非常明確。
赤司征十郎微笑道:“歡迎回來,天青!
玻璃的反射中我的眼睛似乎亮了亮,但實際上,我知道,我又不是貓眼,怎么可能會亮,但這不妨礙我開心。
重新做了同桌,接著期末考試。
對,我好不容易逃出來,但也到期末考試了,之后有一整個暑假的空窗期,足夠他們騷擾我。
想想都心累,所以我不想了。
我是沒思考過暑假怎么過,但籃球社做一些合宿集訓還是會叫上我。
我是不知道原因,但看在可以在海邊看到赤司泳裝,可以在山上合宿住一間房等等小親近的份兒上,閑來無事的我,還是跟上去了。
期間我會做一些經(jīng)理的工作,出于過去的經(jīng)歷給他們提一些意見,但真下場倒是沒有。
我知道我有病,不打籃球正是一種逃避,哪怕我把它當成贖罪。
我也知道憑借赤司的敏銳肯定會發(fā)現(xiàn)我的問題,但我一直沒有主動說起過。
本來我想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但我怎么都沒想到那個機會會使我們分崩離析。
帝光三年,我們只差一年就可以畢業(yè)了。
已經(jīng)成為榮耀的籃球部有著六名奇跡時代,他們既是奇跡,也是無與倫比的球員。
但是這樣的他們,卻成了……討厭的存在。
我其實應該后悔的,明明注意到他們的情況,卻像是過去那件事一樣放縱了發(fā)展,然后又在最后,打碎了最后一絲牽絆。
我真是笨拙的,什么都做不好。
那一天之后我是這么想的。
事情開始非常正常,我按照平時的習慣去籃球社找赤司一起去圖書館復習高中習題和聊一聊德語的語法問題,但是我踩著籃球部的休息時間來到這里,事態(tài)卻失控了。
等我回神,嘈雜的聲音聽不見,只有紫原敦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我。
說實在,讓這么一名比我高的大個子露出這樣的眼神可不容易。
沒等我嬉笑出聲,籃球在地上彈起的聲音讓我全身僵硬下來。
記憶并未模糊,我一想就能回憶起來,但也許是心理因素,腦子里亂糟糟的,所有東西都錯亂成一團。
所有事情,我勉強能記起個前后。
事情的起因是青峰大輝不來訓練,之后赤司要找他回來,接著、接著好像是紫原敦說他比赤司強,他不要聽比他弱的人的話,然后呢?然后他們打起了球……
回憶到這里駭然而止,我模糊的只回想到赤司差點輸了那段畫面。
“天青!天青!呼吸,快呼吸!”
耳邊聲音非常熟悉,我反射性跟著對方的動作去做,才感覺緊繃到極限的心臟緩緩跳動起來。
身體冰冷的好似個死人,哪怕如今心臟可以正常供血這也不代表我可以正常的活著。
久違的,痛苦的連眼睛都不想睜開的感受。
我捂著臉,深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部活動了!
赤司沒說什么,用眼神給其他人交流了些內(nèi)容,平時那些相處還好的人看向我的眼神非常復雜,似乎沒想過我會這么可怕?
說真的,修造雖然去了國外,但他肯定和赤司說了什么,不然赤司不可能這么冷靜。
我跟在赤司后面,兩個人一起上了天臺,這時間,校園里誰都沒有。
“赤司……”
我思考半天主動開口,但除了廢話我又不知道說什么,悶了悶,說道:“嚇到你了?”
我說的這是什么屁話!
沒等我絕望的請求重來,赤司清淡的聲線響起。
“有一點,但我有了心理準備!
所以也沒有關系嗎?
我是該放心還是該說不愧是赤司征十郎?
沒等我真說出口,赤司又說道:“虹村前輩在離開前和我談過,他提起過你!
我神色一僵,本能的說道:“哦……哦。”
語氣從下意識到低沉,充分證明了我本人正處于的低迷狀態(tài)。
赤司看向我:“他說你的打法會毀掉你的對手,但我不認為是這樣,我覺得能夠承受你的壓力,并全力戰(zhàn)勝你的人才是對手,你有其他看法嗎?”
我:“……”
赤司這回沒再看我,轉頭盯著樓底下的草坪,吸了口氣說道:“如果是我們,你是不會失望的!
我心底一赧,隨即苦笑:“這種時候你想招我入部?”
赤司用那雙把白云都能燒成紅色的眸子注視著我:“我要的你不是現(xiàn)在,而是以后!”
我:“……看來你意識到了!
赤司默了一下,點點頭。
“嗯,我們?nèi)鄙賹κ,能打敗我們的只有我們。?br>
我勾勾嘴角,但太疲憊了笑不出來,不去看赤司,學他之前那樣盯著草坪悶聲道:“嗯嗯,但我不想打籃球!
赤司:“……”
“陪我也不行?”
我靜默的等待著,卻沒想到會等到這一句,雖說聲量比之前的都要小,但也是平常說話的口吻,所以我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赤司……”
赤司征十郎掛起再禮貌不過的笑意。
我:“……”
很好,我看不出來,故而,我趴到他肩膀看他耳根,然后沒紅的地方生生讓我盯紅了,但也有可能是我的呼吸刺激到對方皮膚的關系,要說為什么呢?因為我為了看的清楚湊的狠近。
不過似乎是近過頭了,這人以手肘懟了過來,我只能選擇性后退。
退了幾步,我聳動肩膀:“赤司,我不是好選擇,聽聽我的過去,你應該就會改變主意!
赤司聽到我這么說,意味不明的看著我,在我開口之前接道:“在看了你剛才的表演之后,你以為還有什么可以嚇到我嗎?”
我:“……”
也許還會嚇到。
我不過是把紫原敦那么一個體力怪物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而已。
他能攔截,我能直接扣籃,他能壓制,我能用比他快一倍的速度突破,他依仗體力,我就能頻頻進球得分。
人總有一個界限,這是天才,但人也沒有一個界限,那是怪物。
人們以為奇跡時代是新生的天才,未來的怪物。
但早在幾年前,我就已經(jīng)在美國籃球那邊兒以一個怪物的身份被看好,并且他們期待我成為真正的怪物。
錯失了幾年,手感是丟失不少,但這不代表我教訓不來這群國中生,雖說我也是國中生一類。
頓了頓,赤司似乎看我久久沒有說話,若無其事的給了我一個臺階下。
“請說吧。”
然后正在想著國中生好玩弄的我似乎更尷尬了。
我低咳一聲,磕磕巴巴的說了起來。
講真,當年的記憶是很深刻,但要說出來,我也什么都說不出來,唯一記到現(xiàn)在的,就是那股濃濃的罪惡感。
瘋了一樣的在體內(nèi)折騰,摧殘我每一次拿起籃球時的自我。
“在那場籃球賽上我輸了,其實輸沒什么,輸了才能進步,可是這是一場輸不起的比賽,我輸了,代價是我朋友的一條命!
我盡量客觀的把當時那件事說出來,挺好笑的,不外乎天賦卓絕的年輕人被看好,但他有一個資質一般的朋友,但他朋友比他更熱愛籃球。
比起一開始就被預訂的他,他的朋友費勁千辛萬苦似乎動用了違規(guī)的手段才成為球隊中的一員,還是不被重視的那種。
之后正常的,他的朋友違規(guī)被查,絕望的自殺,而在前一天,他正在打進入球隊后的第一場比賽,接到電話時,他的朋友已經(jīng)服下了安眠藥,撐著最后的意識求他常勝不敗。
“這是他的想法,不是你必須做的。”
聽完之后,赤司說出了我非常明白的一句話,但是……“他死了!
他死了,這句話就足夠了。
活人沒道理為了死人付出一切。
可是活人有義務承擔死者最后的愿望。
我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是怎么樣的,反正赤司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像他這樣的人最了解承諾的重要性。
“我當時不知道他要死了,我以為像是每一次那樣……我全力去打了,可是我沒有贏!
我抱著頭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只知道自己被憋屈的發(fā)狂。
“我在第二天去找他,可是等待我的只有一具尸體,我這才知道那是他最后的愿望,他那么熱愛籃球,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到我身上,但我卻一無所知的輸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口的,我竟然用那樣全力了所以輸了也能接受,下一次只要繼續(xù)努力就好的心情去敷衍他最后的愿望!”
赤司皺起眉頭,嚴厲的打斷了我:“不,你沒有錯!這樣想才是正確的!”
“可是我不能忍受!”我不能控制的大喊出來:“我會想,如果我拼命一些,如果更強一些,如果我像他那樣熱愛籃球,如果……如果我抱著贏不了就去死的心態(tài)是不是就能對得起他……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怎樣做了。
赤司張開手抱住我,把我的臉按在他肩膀上,他的聲音低低的涼涼的,像是夏日的雨一樣,但偏偏他的顏色是那么鮮艷。
我默默流著眼淚,我糊涂了幾年,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哭一場,我在用皺眉和面無表情麻木自己,我覺得淚水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是今天我哭了。
赤司的聲音就在這個奇妙的時機響起,聽起來很是安心。
“天青,哭出來,然后贏回來!不要讓你的人生只留下一場沒有勝利的敗北!”
我哽咽的沒有回答,那一天我累極了,幾年來積蓄的疲憊都反饋到身體上,直接把我送進醫(yī)院。
赤司看到病例才知道,我這些年幾乎沒一天晚上睡的著,服食的安眠藥已經(jīng)達到危險限度,后來還是我看他臉色太難看才補充了自己回到日本之后就不再碰安眠藥的事實。
雖然是因為抗藥性的緣故……
在國外吃了那么些年,再吃也一點兒效果都沒有了。
天天睜眼到天亮,也怪不得我有那樣出眾的成績,時間全用來學習了,誰不能成為天才?
赤司終于知道早前發(fā)現(xiàn)天青純很閑但又不讓自己閑下來的習慣到底出自哪里。
我苦笑:“這樣干了,總會有一天能夠無夢的睡死過去!
不用面對愧疚的好友,這樣做才是最好的。
聽到我這么說,赤司默了下去,他不覺得疲憊到昏迷是解脫。
然后接近一個月沒來看我,而我為了恢復身體,也一直安分的待在醫(yī)院。
當異色雙瞳,氣勢明顯霸道許多的赤司出現(xiàn)在病房里,輪到我沉默下去。
我放棄吃藥了,你也棄療了。
不對。
我積極治療了,你放棄吃藥了。
也不對。
我盯了赤司好一會兒,衰衰的嘆了口氣,張開懷抱:“赤司,到我懷里哭一陣吧!
理所當然的,我被按著脖子壓在床上,在這人下狠手之前,我趕忙翻身把人壓在身下,緊盯著這雙金赤雙色的眸子。
“說說你到底怎么了?”
赤司一動不動的被我壓制,神態(tài)中盡是全在掌握的從容。
我看的嘴角一抽。
赤司慢條斯理的說道:“天青純,跟我進洛山。”
這陳述句說的,頗有當年哥的真?zhèn)鳌?br>
我成功的壓不住嘴角的狂抽,笑了出聲。
“噗!
赤司睜著眼睛冷笑:“你沒有反對的機會!
我:“噗!”
赤司皺起眉頭,想要反轉這不利的處境,占據(jù)高點對我進行氣勢壓制,但我那能讓他如意啊,趕忙壓住他的肩膀,悶悶笑了兩聲,才說道:“赤司大爺,我還在住院,病人你也不放過?”
赤司冷哼一聲說道:“有足夠的時間讓你重新恢復巔峰,洛山的開學考試也難不住你,你需要回答的只有一件事,跟我去洛山。”
我說道:“那我的意見呢?”
赤司看我一陣,高深莫測的臉上看不出在想什么,說真的不笑的赤司都不好看了。
我拉拉他的嘴角,誘哄般的說道:“你笑笑,說不定我就答應了!
赤司靜默的看我半響,勾勾嘴角,扯出一道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看的我直樂的肩膀發(fā)顫,把臉埋在他的肩頭。
我的頭發(fā)掃在他的脖子上,我注意到他身體僵住了,我立刻抬起頭,手指輕巧的分開赤司擋在眼睛前的劉海,對他笑著勾起嘴角:“我當經(jīng)理總行了吧?”
赤司挑起眉頭,沒說滿意,但也沒拒絕。
也許是他前幾次邀請都被我拒絕的關系,這一次我的回答還算能滿足他的要求,但是過段時間估計就不行了。
抱著赤司,我躺在醫(yī)院床上有所預感的想到。
事實也正是如此,四十多天過去了,我的身體恢復了一般水平,之后就是規(guī)律的自我調(diào)養(yǎng)。
首先我要恢復正常作息,接著是健康食物。
前者后者對于我來說都不困難,常年在外的生活讓我養(yǎng)了一手不錯的廚藝,營養(yǎng)均衡葷素搭配對我也不難。
拿著醫(yī)生特意找的食譜,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養(yǎng)胖自己,爭取讓赤司把加我入隊的想法丟掉。
但是當我開始給自己弄吃的,時不時來我家的赤司卻像是非常滿意的樣子,也跟著吃了幾回。
平靜的生活,平靜的日常,我的想法也開始漸漸被赤司動搖,但是當我輕松進入洛山,看著那個籃球部后,我的內(nèi)心反倒堅硬起來,尤其是看到赤司也開始和那群不把隊員當隊員的正選們同流合污,我開始默不作聲的辦事。
如果這是赤司的做法,那我會接受,直到他遭遇到屬于他的敗北。
值得一提的是,赤司從沒對我發(fā)起過挑戰(zhàn),僅在平時詢問我的意見,其實主要是我對他的意見,畢竟在洛山能給他提建議的,也就剩下我了。
洛山的正選對我這樣能讓赤司收斂起霸道作風的人很是好奇,但每次都被赤司擋回去,漸漸的,我似乎成了公主的樣子。
被大魔王保護的公主。
嘔。
容我吐個三分鐘!
每天活動結束,我都會按照工作規(guī)律,把體育館整理好,正打算鎖門的時候,意外的看到有人等在門外,而那個人又不是赤司。
我看著這個名字似乎和石榴有關的男人,他似笑非笑的問了幾個不怎么重要的問題然后走了。
我鎖上大門,沒走幾步,不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赤司。
他看我一陣,說道:“走吧,不用管實渕!
我無可無不可的應了。
身前紅發(fā)的身影始終在視野中,我突然感到了郁悶,張開手臂,成功把人摟進懷里。
值得一說的是,赤司隊長到了高中身材依舊那么單薄。
赤司:“怎么?”
我不高興的說道:“赤司,我們這算是怎么回事?”
折騰了這么些時間,赤司把自己的劉海都折騰沒了,我當然不可能繼續(xù)憋死下去。
赤司沉默一陣,說道:“你希望我們是什么關系?”
這種情況下,他果然還是習慣反問,然后根據(jù)對方的回答做出判斷,永遠把主動權掌握在手里。
不知為何越來越不爽。
不自覺的加大力氣,我抓緊他比起我來瘦了不少的手腕,一路拉著他闖到一處絕對沒人會來的地方,然后轉身把他堵在墻壁之間。
撐開的雙手,低下的頭,天空一樣的眼睛一旦出現(xiàn)情緒就會非常清晰。
赤司看過天青純流淚的時候,那好像是天空聚集起了陰霾,雨云隨之誕生,滴滴答答的雨水化作這個人的眼淚一般的情景,美麗的近乎能使人窒息。
現(xiàn)在呢,眼底燃燒著火氣的天青純,毫無所覺的拉開又一場變天的序幕。
赤司撇開頭,不與其對視。
我氣結,反倒大膽起來。
兩手捧著赤司的臉,強迫他對準我便吻了下去。
我沒錯過他眼中驚愕的神色,我發(fā)誓我絕對不是為了看他變臉才這么做的。
溫潤的唇互相觸碰,一開始我真的很小心,但是我腦內(nèi)的時速變慢了,外界的一秒對于我來說像是過了十分鐘,所以盡管我再怎么矜持,動作上仍是顯得粗魯了不少。
舌尖沒怎么猶豫的闖入對方口中,在他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我捏緊他的下顎,強迫赤司張開口。
這樣壓制性的動作明顯激起了赤司的反抗和不悅。
我置若未聞,一手攬住赤司的腰,唇舌都在對方身體上打轉,我的眼睛不曾為了親吻而閉合,正如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親吻。
赤司異色雙瞳對上我的,我們互相都不避諱,反倒在唇舌間發(fā)起了膠著戰(zhàn)。
黏糊糊的舌頭,黏糊糊的親吻,我的小臂撐在他臉側,一只手托著他的臉。
我必須告訴他,我喜歡他。
但我也很難說我能對他可以怎么好,我在親吻的時候分神去想其他的,這就足夠惹怒任何一個我喜歡的人。
不過在我收回注意力時,赤司已經(jīng)半瞇起眼睛,身體也柔軟了不少,他挺直的脊背正在向后尋找依靠。
我抓緊機會把他摟到懷里,不斷的索取,直到他完全閉上眼睛,呼吸急促的能夠被清晰聽見,我才選擇了投降。
放開他的唇,我的呼吸沒有紊亂,相反,對方靠在我懷里似乎在恢復冷靜,但這場比賽輸?shù)膮s是我。
我殘念的又一次得了敗戰(zhàn)。
“赤司,我喜歡你。”
摟緊赤司,親吻他的唇角,臉頰,耳朵,耳后,我不斷在他耳邊呢喃著這句話,直到確定對方聽到并接受。
赤司老實的在我懷里呆了一陣,然后提出了一個要求,接著我們回到了我家里,而我即將面對不懷好意的赤司。
刷刷開合的剪刀,我痛苦的閉上眼睛,聽著頭發(fā)不斷掉落的聲音。
赤司的要求是剪掉我的劉海。
天啊,我不就是說了沒有劉海的赤司面嫩不少嗎?
結果馬上就被報復回來了。
小半天后,我才睜開眼睛,望著和赤司如出一轍的模樣,痛苦的移開視線,赤司則把圍在我脖子上的布單扯下去,看起來還想收拾掉碎頭發(fā)的樣子,我毫不猶豫的摟著人腰讓他坐在我腿上。
我認真:“你的回答呢?”
頭發(fā)也讓你剪了,該說了吧?
赤司看了我半響,慢吞吞的從鼻腔里擠出聲嗯。
我開心的摟緊人,赤司瞥我一眼,似乎不怎么滿意的推推我。
我放開他,他將打掃用的工具扔到我面前,而他則披著運動服轉身走人。
當房門關緊,我就知道,我有了一個用完就丟的對象。
最糟糕的居然是我心底樂意!
搖著頭,覺得自己悲傷的可以,但我還是把東西都整理好,繼續(xù)赤司隊長的冠軍路線。
比賽上我沒有什么好操心的,有赤司萬無一失。
更何況赤司也說過,能打敗他們的只有他們。
現(xiàn)實也正是這樣,奇跡時代再度對上,誰都沒想到那名影子,竟然能戰(zhàn)勝赤司。
當已然扭曲的意志和新生的光對上,誰勝誰敗已經(jīng)很清楚了。
我靜靜的站在場下看著贏了無數(shù)比賽的赤司帶領的隊伍被黑子哲也的組合擊潰,也靜靜看著赤司失敗時一瞬間的改變,我在這最不應該笑的場合笑出來了,然后我被下場的赤司對準肚子來了一拳,當我痛的彎腰的時候,他摟著我哭出聲。
該怎么說呢?我也算是他人生中的前輩,所以……哭吧,從此人生再不由勝負主宰。
之后我們很淡定的住到了一起,賽場上那么一拳一抱,我倆的關系也基本暴露無疑。
索性赤司威望不低誰也不敢碎嘴,而家庭上的問題,我假模假樣的和家里聯(lián)系一下,然后就扔給他們?nèi)ズ统嗨景职炙骸?br>
反正我和赤司都是理所當然能改變世界的人物,未來怎么樣還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們兩個一定所向無敵!
說道這里,我們已經(jīng)上了大學,在一起五年的時間,赤司的眼睛恢復赤紅,說起來有點兒遺憾,我還是挺喜歡金眼睛時的樣子,更熱情也更霸道。
然后我這么說完,赤司似笑非笑,隔天我就被趕去學院趕論文,家門都沒讓進。
可憐的我只能半夜爬窗。
以為我會老老實實挨罰的人實在是太天真了。
我爬窗進去了,還喜聞樂見的爬了床。
這么多年過來,該辦的也都辦了,再過兩年都七年之癢老夫老妻了還有啥好想不開的?
口角而已,更多時候這是情趣。
當騎在身上的人露出不能承受的表情時,我確確實實是在這么想的。
第二天起來,我點了根煙盯著窗外的落雪,赤司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摟著我的肩膀仔細看看我在看什么。
我說,雪花落的漂亮。
他說,月色才美。
我說,別以為你大清早表白我就會死而無憾。
他說,洗漱好了,就去繼續(xù)寫論文。
然后我麻溜的滾下床給人準備好早餐,叼著面包跑出去上課。
總結就是,我倆這輩子誰也離不了誰了,離了誰剩下那個都是二級殘廢。
可沒想到,我朋友說我越來越流氓了,當年那個青空色的好少年沒了。
我笑嘻嘻回了句,你哪位?
對方立刻就噎住了。
我不是沒想過自己這些年變化大,但是當鏡子里照出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我就覺得這是正常。
而和我不同的是,赤司這人體毛非常稀疏,胡子都不怎么長,家里的剃須刀都是我在用。
我思忖著,這樣挺好,就好像赤司這些年一直沒變的身高一樣,張手一抱,人就在懷里了。
我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赤司就頗有默契的摸出一把小剪刀,淡淡道:“該剪劉海了!
然后……然后我就老實了。
沒辦法,這些年下來誰不知道誰呢?
您說,是吧,看文的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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