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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相守
大四的第二個學期,在其他同學都忙著實習,踏入社會當菜鳥的時候,寧小柒則忙著試禮服,做美容,準備當一個美美的八月新娘。
為什么是八月新娘?因為寧小柒的生日就是傳說中牛郎和織女相會的七夕節(jié),而這一天也將成為她跟席子駿的結婚紀念日。
其實對于這個日子的選定,寧小柒是很有意見的。七夕是中國情人節(jié),又是她生日,以后還是她的結婚紀念日,本來有三個節(jié)日的,結果只能過一次,那不是吃虧了嗎?生日她沒得選,結婚的日子總能另選一個吧?
可當她向席子駿提出抗議的時候,席子駿笑了,說:“那還不容易,以后每年的七夕我都給你準備三份禮物,安排三個節(jié)目,一次性滿足你三個愿望。”
聽他這么說,寧小柒也就滿足了。
寧小柒和席子駿同齡,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兩家人住在同一個小區(qū)里,從幼兒園到高中都讀同一間學校。從初中情竇初開的時候開始,寧小柒就知道自己喜歡席子駿,暗戀那種又酸又澀又甜的滋味讓寧小柒在面對席子駿的時候,態(tài)度十分別扭和蠻不講理,也就是傲嬌妹一枚。而席子駿卻從不厭煩,只是盡量哄著她,讓著她,一直到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席子駿當著寧家父母的面,對寧小柒表白,并且鄭重的請求寧家父母把女兒交給他。
寧家父母是從小看著席子駿長大的,對他這個女婿那是贊不絕口,除了點頭,哪有拒絕的道理。不過卻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在大學畢業(yè)之前,不許他們嘗禁果。
在跟席子駿確定了關系之后,寧小柒覺得自己是一個幸福得會讓人妒忌的女人。
她從小生活在小康的家庭里面,被父母疼愛,被哥哥愛護,還有一枚小帥哥從小陪伴著自己,也將一直相伴終老。這就是人生最簡單最完滿的幸福。
寧小柒和席子駿上了本地的大學,雖說不同校,但也在同一個大學區(qū)里面,步行也就二十來分鐘。
由于對寧家父母的承諾,大學期間,寧小柒和席子駿還真的一直守著規(guī)矩,雖然說其他該做的都做了,但始終不敢跨越最后一步。
每每想起這件事,寧小柒總有一種被席子駿珍惜著的感覺,就連宿舍那三個貌似久經(jīng)情場的女子也說席子駿乃人間稀有的雄性。
寧小柒一米五七,長著一張娃娃臉,有點嬰兒肥,算不上漂亮,卻有一雙小白兔一樣的濕漉漉的大眼睛,當她看著你的時候,總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而席子駿一米七二,雖談不上俊俏,卻有著溫文爾雅的氣質,整體來說算得上清秀。兩人在一起時的默契,總讓人覺得連空氣都變成了粉紅色,仿佛天生一對這個詞說的就是他們。
這一天周五,距離七夕還有一個多月,托寧爸爸的關系,在一家公司掛名實習的寧小柒本來要跟席子駿去試禮服的,可是席子駿的實習單位臨時有時找他,不愿意一個人試禮服的寧小柒只好四處瞎逛。
忽然,寧小柒想起了昨天的一個短信。昨天有人發(fā)短息約她在一家咖啡店里面見面,因為是陌生號碼,又沒有署名,寧小柒怕是那種一回信就扣你錢的短信陷阱,只當是發(fā)錯了,沒有理會,但現(xiàn)在想想,那家咖啡店就在前面轉角的地方,去喝杯咖啡,順便察看一下也可以打發(fā)時間啊。
這么想著,寧小柒就向著那家咖啡店走去,只是在轉角的時候,寧小柒忽然停住了腳步,總是掛在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她蒼白著臉,面無表情。
在咖啡店門口纏吻的男女沒有看到她,不過十幾秒的時間,那個男的就推開了女的,略嫌冷淡地說了句:“可以了吧?”
女的看著男的,嘴角掛著媚笑,卻沒有說話。
男的留下一句“我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就越過那女的,走了。
寧小柒望著那個背對著她遠去的身影,她心里連痛都來不及,就已經(jīng)開始在為他辯解。
或許,他是有苦衷的,有苦衷的……
席子駿走后,女人開始四處張望著,在看到寧小柒的時候,她嘴角的笑容更艷。她走過來,對寧小柒說道:“或許,你會想進來喝杯咖啡?”
寧小柒收回視線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可女人卻也一動不動的任由她看。
最終,寧小柒動了動嘴唇,說:“好!
在咖啡店里一坐下,寧小柒就問了一句:“短信是你發(fā)的?”
女人笑了,拿過菜單,優(yōu)哉游哉地說:“不要那么急嘛,先點杯喝的?這里的香草咖啡還挺不錯的!
說著,女人叫來了服務員,點了一杯香草咖啡,然后把菜單遞給寧小柒。寧小柒看都沒看那菜單,直接點了一杯檸檬水。
女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女人撩了一下臉頰邊的頭發(fā),說:“我是子駿的學姐,在學生會的活動中認識的。我經(jīng)?吹侥愕轿覀儗W校來找子駿,我偷看了子駿的手機,找到了你的號碼,短信是我發(fā)給你的!
寧小柒的眉頭一動,抬眸看著女人,問道:“那如果我今天沒來呢?”
“那我就把決定性的證據(jù)寄出去給你。”說著,女人向寧小柒搖了搖手里的手機。
寧小柒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緊了緊,連指甲刺進掌心也不覺痛。
“你想讓我跟子駿分手?”
女人搖了搖頭,無所謂地說:“我跟子駿不是情侶,也不是說我有多喜歡他,我跟他只是在床上各取所需的關系,而今天他就是來跟我道別的,所以你們分不分手跟我沒有多大的關系。我只是覺得應該要給你一些參考,讓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跟他結婚!
寧小柒緊盯著女人轉動間總帶著絲絲魅惑的雙眼,問道:“為了什么?”
女人扯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說:“因為每一次看到你那滿臉幸福的表情,我總覺得惡心!”
寧小柒默默地看著女人好一會兒,從包里拿出一張五十塊錢放在桌上,站起身。
“啊,對了!”在寧小柒轉過身的那一刻,女人補了一句話:“我必須跟你坦誠,第一次的時候是我先勾引他的!
第一次……那之后呢?
寧小柒的身形晃了晃,她咬牙穩(wěn)住了,頭也不回地走了。在踏出咖啡店的那一刻,寧小柒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抬頭望著天空,天地仿佛在眨眼間變了一個樣。
原來不同的心境看到的真的是不一樣的景色,是不是因為一直以來上天對她太眷顧了,所以連天地萬物都妒忌了;蛟S是她這二十多年都過得太幸福了,把她這輩子的福氣都花光了?
寧小柒回到了大學宿舍。她怕父母擔心,不想回家。
寧小柒在宿舍排行老幺,其實宿舍四人都同齡,而且寧小柒也不是月份最小的那一個,但是因為寧小柒看起來最稚嫩,所以其他三人一致強權通過寧小柒當老幺。而因為老二這個詞有些歧義,所以她們直接跳過了。
因為大家都出去實習了,現(xiàn)在還住在宿舍的只有家境不太好的老四,只是白天,老四去上班了,宿舍里沒人。
寧小柒躺在自己的床上,盯著天花板,腦海里不斷地回播著她跟席子駿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就這樣發(fā)著呆,不知不覺中天已經(jīng)黑了。
回到宿舍的老四沒想到屋里會有人,一打開燈就被躺在床上挺尸的寧小柒給嚇了一跳,看清是誰之后,她才怒氣沖沖的跑過去,剛想罵上幾句,卻因為寧小柒生無可戀的樣子頓住了。
老四輕輕地搖了搖寧小柒,像是怕嚇到她一樣地輕聲問道:“老幺,你怎么啦?”
寧小柒的眼珠子動了動,慢慢移向老四,她眨了眨眼,這才發(fā)現(xiàn)老四已經(jīng)回來了。她就這樣看了老四好一會兒,看得老四都毛了,這才搖了搖頭,閉上眼睛。
一直盤旋在心里的那一滴淚終于順著眼角默然滑落。
看著寧小柒無聲落淚的樣子,老四眉頭緊皺。寧小柒的生活圈子很簡單,能讓她這么傷心欲絕的就只有一個人。
老四拿出手機,轉身走到門外,撥通老大的電話,也沒說別的,就是讓老大找上老三,帶上煙酒回宿舍來。
老大聞言,挑了挑眉,也沒多問就應下了。
一個小時后,老大和老三就帶著兩大袋吃的喝的還有抽的回來了。她們一進門看到寧小柒那個樣子,二話不說,直接把桌子拉到床前,把手里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拿杯,開酒。
老大把酒杯往寧小柒面前一放,命令般的說道:“喝!”
寧小柒睜開眼睛環(huán)視了她們三人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酒,擦了擦眼淚,坐起身,一口氣就把那杯啤酒給喝光了,然后搶過酒瓶,自己倒了起來。
知道寧小柒的酒量撐死也就一瓶啤酒的室友,在寧小柒要續(xù)上第四杯酒的時候,把酒瓶給攔了下來。
她們話都還沒問呢,不能就讓她這樣子喝醉了過去。
她們三人把桌子移開,一人拉過一張凳子坐在床邊,圍著寧小柒。
老大開口問道:“說吧,發(fā)生什么事了?”
寧小柒把有些暈乎乎的腦袋靠在床頭的鐵柱上,打了個酒嗝,咬了咬下唇,說:“子駿有炮友!
“咳咳……”老三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雖然說她們平時沒少灌輸寧小柒這樣的知識,但是這還是第一次從寧小柒的嘴里聽到這個詞。
老大瞪了老三一眼,轉過頭看回寧小柒,想說些什么,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這樣的事情還真的是見怪不怪,只是對于世界總是干干凈凈的寧小柒來說,這無疑是一個致命的傷害。
“唉!”老四嘆了一口氣,唏噓道:“還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老大想了想,問道:“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說來聽聽!
寧小柒把白天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老三聽完,低聲咒罵了一聲:“賤人!”
她被那女人那句“因為每一次看到你那滿臉幸福的表情,我總覺得惡心”給氣到了。
寧小柒苦笑一聲,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無論她是什么心思,如果子駿真的沒有一點破綻,她又怎么能得逞!
“那倒也是!崩洗罂戳藢幮∑庖谎郏瑔柕溃骸澳窍域E知道你已經(jīng)知道了嗎?”
寧小柒搖了搖頭,淚滴像珠子一樣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她說:“我想了一個下午,我不知道這件事錯在了哪里。子駿愛我,這一點毋庸置疑,他珍惜我,所以不碰我,卻又禁不住誘惑跟其他的女人發(fā)生關系,那是不是如果我們當初不堅持要守著對我媽媽的承諾,今天的事就不會發(fā)生?”
“也許是這樣,但是老幺,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沒有如果,你想得再多又怎樣?”老四說道。
“他這是本末倒置!崩先龤鈶嵉卣f道:“他珍惜你,也想做一個遵守承諾的漢子,但是如果代價是這樣子來傷害你,他堅守的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老大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讓她不要火上澆油。
“或許他也意料不到,第一次被誘惑堅持不住,第二第三次就也順勢而為了。”
“那么一開始,他做不到就不該做無謂的堅持!”老□□駁道。
“可也許席子駿以為他可以做到,他對老幺的好我們有目共睹!崩洗筠D頭看向寧小柒說道:“老幺,我不會勸你跟分或者是就這樣原諒他。但我想你知道,這樣的事情在這世上多如牛毛,只是有些人發(fā)現(xiàn)了,或者分,或者還在一起,還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或許真正的戀愛確實容不下一粒沙子,可在現(xiàn)實當中,那只是你被荷爾蒙蒙蔽了雙眼看不到罷了。如果即便是曾經(jīng)擁有,也要徹徹底底愛一場,那么你們只需要愛就可以了?苫橐霾煌,這世上能有多少人的結婚對象是自己這輩子最愛的人?即便是,這樣的婚姻又有多少真的長長久久?婚姻不是愛情的升華,過于濃烈的愛情在婚姻里面是一種負累;橐隼锩孀畋恍枰牟皇菒矍椋欢蚊罎M的婚姻就是兩個可以彼此包容的人,穩(wěn)定的經(jīng)濟情況,一定的感情基礎。有些人談不上愛,但他們卻能走完一輩子,婚姻到了最后,也就是親情。老幺,我知道這樣的事情很難接受,可是席子駿既然跟那個女人斷了關系,也就說明,他并不打算在結婚之后還在外面拈花惹草,他對你的好,你自己都覺得毋庸置疑,這樣一個男人,是結婚的好對象。而如果放棄了他,你能確保你以后就能找到一個彼此相愛,又絕對不會背叛你的男人嗎?對你來說,如果連席子駿都做不到,又有什么人可以做得到?”
老三緊皺著眉頭,她不得不承認老大的話有她的道理,但是看著寧小柒心痛欲絕的樣子,她還是有些不甘心,她搖了搖下唇,說:“那難道要老幺裝作不知道就這樣跟他結婚,然后一輩子心里頭都扎著這根刺?”
老大嘆了一口氣,說:“如果老幺還是要跟他結婚,那么這件事鬧起來,只會是兩個人的痛苦。而且……”
老大看了寧小柒一眼,說:“從小到大,老幺生活的重心就是家人和席子駿,你覺得離了席子駿,老幺又能有多快樂?如果還在一起,他們成了一家人,席子駿對老幺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蛟S以后,時間真的能沖淡一切,包括被磨去她心里的那根刺。”
寧小柒凝視著老大,說:“你說得對,我對未來從來就只有一個設想,那就是當子駿的老婆,跟他白頭到老。我知道我是幸運的,能跟最愛的人結婚,并且他也愛我。所以即便是現(xiàn)在,我也沒有想過要跟他分開?墒抢洗螅彝!我以前每一次想起他只會笑,可現(xiàn)在我一想起他就只想流淚。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我永遠不知道這一件事,即便被他欺瞞一輩子我也甘愿。我不愿他因為傷害了我而痛苦,我現(xiàn)在最怕的只是,在他面前,我笑不起來!
寧小柒說著,淚流滿面。
“子駿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也是這輩子最愛我的人,我再也不會找到一個人像他一樣重要。食色性也,如果說再怎么深厚的感情都敵不過人類的天性,我不知道我還該不該相信愛情?還是說他出軌的原因不過是他還不夠愛我?我不敢問,我不敢知道答案。如果我跟他分開,或許我會如同你們所說的,跟一個談不上愛的人結婚,他還不一定會對我忠誠,可那對我來說,卻談不上背叛,因為不愛,所以不在乎,因為愛,所以無法面對!
老四心疼地擦著寧小柒的眼淚,問道:“那你要跟他分開嗎?”
寧小柒搖著頭,求救般的看著老四,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沒了他,我能怎么過下去,可是這件事,我看不開……我看不開……”
老四一把抱著寧小柒,說:“給自己點時間吧,凡事總得有個緩沖,你不需要現(xiàn)在就下什么決定,你冷靜幾天,好好平復一下心情,再慢慢想。”
寧小柒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老四把寧小柒放到床上躺好,蓋上了被子。她們三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寧靜的夏天,天空中繁星點點,心里頭有些思念,思念著你的臉。我可以假裝看不見,也可以偷偷的想念,直到讓我摸到你那溫暖的臉……”
寧小柒很喜歡梁靜茹的歌,因為席子駿跟她表白的時候是夏天,剛好那時候又流行《寧夏》這首歌,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寧小柒和席子駿的手機鈴聲就一直是這一首《寧夏》。
寧小柒躺在床上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不愿意聽電話。
老四示意老大接電話,老大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皺了皺眉,拿著手機到走廊去。
老大深呼吸了一下,才接起電話。
“喂!”
“喂……廖新?小柒呢?”
“她被我們灌醉了,在睡覺呢!”
“跟你們抱怨我今天放她鴿子了?”
老大若有所指地說道:“是啊,你也真是的,你明知道她敏感,答應過她的事情就要做到嘛!”
“以后不會了……”席子駿低聲地應道。
老大頓了頓,本還想再說點的什么,可席子駿話里的情緒讓她把話又吞回去了。
“麻煩你們照顧一下她,我明天早上來接她。”席子駿接著說道。
“那可不行,她已經(jīng)答應我們這個周末陪我們去游山玩水了,總不能每次都讓我們免費陪著聽她吐苦水吧?也得讓她陪陪我們游玩。 崩洗缶芙^道。
“好吧,那我明天再給她打電話,再見!
席子駿不疑有他,掛了電話之后,老大對著夜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回房。她們三人早早就洗刷了上床,她們都在想著寧小柒的事情,卻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她們是被一陣咳嗽聲給吵醒的。她們坐起身探頭望去,就看到寧小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起來了,正坐在陽臺吞云吐霧,卻是吞一口,咳一次。
“老幺。”
寧小柒回過頭,看她們都起來了,對她們扯起嘴角笑了笑,吐了吐舌,舉著手里的香煙,說:“看來我還是不適合抽煙!
老四走過來,拿掉寧小柒手上的煙,說:“不適合就別抽了!
老四熄掉那根煙,回過頭建議道:“我們今天都放假,一起出去走走?”
寧小柒看了她們一眼,卻搖了搖頭,說:“我今天想一個人好好想想!
老大走過來,說:“那好吧,只是別把自己逼得太緊,累了就給我們打電話。”
寧小柒點了點頭。
因為時不時會過來這邊過夜,所以寧小柒還留了一些衣服在這里。她洗了澡,梳洗了一下,在室友欲語還休的眼神下,離開了。
寧媽媽信佛,,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到山上的尼姑庵里禮佛,寧小柒經(jīng)常會跟著來。也許是潛移默化,雖然她談不上信佛,但在佛前聽著誦經(jīng)的聲音,心里總是一片清凈。
寧小柒來到山上,在佛前跪了整整一個早上,她期望著佛音能夠讓她的心恢復清明,可她的腦子里卻還是一片雜亂。
往日的回憶和那個女人的話交織著,原本繽紛絢麗的畫面如今卻無比蒼白。
“小姑娘,殿外綠樹成蔭,風光正好,您在這里也跪了很久了,不如出去走走?”一位在痷內賣香燭的阿姨走過來勸道。
寧小柒無神的雙眼看向阿姨,她呆了好久,才緩緩點了點頭。她站起身,往殿外的樹蔭下走去。她背靠在樹干上,抬頭望著在陽光的照射下莊重輝煌的大殿。
曾有師傅對寧媽媽講經(jīng)的時候說,佛門講究的是大愛慈悲,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斷七情,絕六欲。當時她只覺得遁入空門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可如今她卻在想,是不是只有斷了七情六欲她才能看得透放得開。
“哈哈哈……你輸了,你輸了,輪到你來抓我了!”
孩童的吵鬧聲傳來,寧小柒回頭看去,不遠處有幾個小孩子正在樹間玩耍著。寧小柒看著,不覺出神。
妾發(fā)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寧小柒的雙眼一眨,一滴淚倏然滑落。
“沙沙……”
一陣風吹來,寧小柒回過神,轉身看向身后的大樹。樹葉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著點點光亮,就像是那幾個孩子臉上無憂無慮的笑容。起風的時候,樹枝隨風搖擺,樹葉悉悉索索,像是在跟風玩耍一樣,不亦樂乎。
寧小柒曾聽痷里的人說過,三十年前,這棵樹遭到臺風的摧毀,幾乎被連根拔起,枝葉零落四處,重新種好之后,幾個春秋都還是沒有一點生機,那時大家都以為這棵樹已經(jīng)壞死了,卻沒想到枯木逢春,最終還是活了過來,如今才佇立在這里,遮一方陰涼。
寧小柒想,這樣的參天大樹,即便是在下雨的時候,也一定沉著穩(wěn)重,仿佛一個歷盡滄桑的人類,仰頭接受著大雨的洗滌,過后,縱是滿目瘡痍,也能一笑而過。跟這棵樹相比,她還真的就是那溫室里的花朵,不堪一擊。
她曾看過一本書,說現(xiàn)如今是唯物的世道,可人無論再怎么理智,也都是唯心的,以物喜,以己悲,以自身的心境去揣測世間萬物,而往往被困其中。萬物有靈,人類自稱靈長類,卻連快樂或者是悲傷都難以純粹。因為懂得思考,所以才容易忘了初衷,而答案往往被遺失在了最初。
“初衷……”
寧小柒抬頭望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的大樹,想著她的初衷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寧小柒走到陽光底下,抬起頭閉上眼睛,臉上的濕意眨眼間就蒸發(fā)了。
她知道……她知道其實紅塵萬事重不過生死……
寧小柒下山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了,她剛到山下手機就響起來了。寧小柒看著來電顯示,猶豫著,知道自己該接的,手指卻僵硬著不肯動。鈴聲停下的時候,她手上的力才卸了下來,不由自主地深深呼出一口氣?神R上,第二次的鈴聲又響起來了。寧小柒咬著下唇,最終還是接了。
“喂!”
“喂?小柒,你們去哪里玩了,怎么手機一整天都打不通啊?”
“尼姑庵。”
“難怪,在山上呢!”
“恩!
“還生氣?”
“……沒有,就是有點累了。”
“那你們晚上還有其他節(jié)目嗎?”
“沒有,大家都累了,準備回宿舍休息!
“那你晚上可以溜出來嗎?”
“……可以!
“那我待會把時間地點發(fā)給你。”
“好。”
晚上八點,寧小柒來到了市內某五星級酒店,她站在房門前,整理了一下特地回家去換的連衣裙,深呼吸了一下,才舉手敲了敲門。
寧小柒看著門打開的瞬間,映入眼簾的一大束紅玫瑰,沒有驚訝。席子駿把酒店的房號發(fā)給她的時候,寧小柒就想起今天是拿結婚對戒的時間。她曾對席子駿抱怨過,他們的婚事就這么順理成章的開始籌備了,他都還沒有跟她求婚。席子駿從沒有約過她在酒店里見面,所以她想,席子駿應該是準備補上這個儀式了。
只是,當把花束抱入懷里的時候,寧小柒還是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裂開嘴笑了。
席子駿關上門,牽起寧小柒的手走進房內,這是一間總統(tǒng)套房,寧小柒走進去了才發(fā)現(xiàn),除了她手上的這一束玫瑰花,房里的角落也都放著各種花兒,有百合有滿天星有紫丁香有勿忘我……
寧小柒喜歡花,什么都喜歡,偏偏又不會種,所以每個節(jié)日都纏著席子駿給她買花,就連康乃馨都給她買過。
席子駿在沙發(fā)上坐下,讓寧小柒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問道:“喜歡嗎?”
寧小柒微微掩下眼簾,輕聲地說:“喜歡!
“那以后咱們的家也放滿花,不是買的這一些,咱們自己種,什么品種都種上一點,要是條件允許,我們就弄一個溫室……”
沉溺在對未來規(guī)劃中席子駿沒有發(fā)現(xiàn)寧小柒的沉默,寧小柒聽著他對未來的設想,她幾乎要推翻自己前一刻所下的決定。可與此同時她又清晰的感覺到,席子駿所說的未來越是美好,她的心就越痛。
“今天戒指拿了嗎?”寧小柒問道。
席子駿笑了,以為她著急了,拿出口袋里的盒子,讓寧小柒站起身,然后轉身單膝跪在寧小柒的面前,打開盒子,盯著寧小柒,一臉鄭重地問道:“你愿意嫁給我嗎?”
寧小柒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里的熱度,對席子駿綻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她點頭說:“我愿意!
席子駿笑了,拿出戒指套在寧小柒左手的無名指上。不等他站起來,寧小柒猛地往前一撲,半跪在地上,抱緊了席子駿,任由淚水在她臉上肆虐。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她曾對席子駿說過,她不需要他有車有房有錢有權,她只需要他永遠都以一顆真心相待。她以為只需要彼此相愛,那么什么困境都能跨過去,可原來生活真的不是只要愛就可以的。她心里有一根刺,她害怕終有一天她會忍不住拿來刺傷席子駿。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結局。
好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席子駿推開寧小柒,看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憐惜的輕拭著她的眼淚,一邊說道:“傻瓜,酒席都訂好了,求個婚還能哭成這樣?”
寧小柒看著他,嘟著嘴嗔道:“我高興不行嗎?”
席子駿寵溺的笑了,說:“行!以后我們家你做主!”
“說真的?你可不許反悔哦!”
“恩,不反悔!”
“那我現(xiàn)在要決定第一件事情!
“什么事?”
寧小柒沒有回答,拉起他往臥房走去。寧小柒把席子駿按坐在床上,說:“我覺得今天是洞房花燭的好日子!
說著,寧小柒就纏上去想要吻席子駿,卻被席子駿給避開了。
“小柒,我們答應過……”
“但再過一個多月我們就要結婚,有什么關系嘛!”
“就因為這樣,也不差這一個多月!
“可今天是我們的求婚紀念日,你要不肯,我就不嫁了!”
“小柒……”
“肯不肯一句話!弄得我像是在逼良為娼似的!
席子駿笑了,伸手抱住寧小柒,說:“你不是在逼良為娼,你這叫霸王強上弓!
寧小柒眼睛一瞇,剛想發(fā)火,卻被席子駿用嘴給堵上了。寧小柒順勢閉上眼睛,放松身子,把自己交給了席子駿。
凌晨時分,寧小柒輕手輕腳的起床,脫去酒店的浴袍換上自己的衣服。她拿起席子駿放在沙發(fā)上的西裝外套,從口袋里找到了裝著男式戒指的盒子。寧小柒把盒子放到自己的口袋,轉身走到床邊,她凝視著席子駿的睡臉,緩緩跪坐在床邊,她就這樣入了神似的看了將近一個小時,渾然不自覺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一滴淚水不經(jīng)意地滴落在席子駿的手背,他似有所察的顫動著睫毛。
寧小柒回過神來,還來不及想就已經(jīng)伸手擋住他的雙眼。
“別睜眼!”
席子駿愣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寧小柒收回手,想擠出一抹笑容,可嘴角卻怎么也扯不上去。她脫下左手的戒指,把它放在席子駿的手掌心中。
金屬的冰冷讓席子駿的手僵硬了。
寧小柒握著席子駿的手,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也許我們上輩子修得不夠誠心,所以今生終歸有緣無份。”
一滴淚從席子駿的眼角滑落,他動著嘴唇,好幾次才終于問出口:“你知道了?”
寧小柒為他輕輕地拭去淚水,低聲地應著:“恩!
席子駿身子一抖,淚流得更急,他問道:“真的不可能了嗎?”
“至少現(xiàn)在不可能!
席子駿咬著下唇,沒有再說話了。
寧小柒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轉身離開了。
寧小柒取消了婚禮,搬去跟宿舍的人一起租房子住,找了份文員的工作,拒絕父母的補貼,掙著微薄的工資自給自足。她學會了自己換燈泡,學會了數(shù)著柴米油鹽過日子。雖然她常常因為一點小事處理不好而忍不住委屈,但是每一次哭完她還是自己擦干眼淚繼續(xù)干活。縱然磕磕碰碰,但她確實一點一點成長起來了。
四年后,當寧小柒去參加已經(jīng)缺席了四年的高中同學會的時候,得知她會出席的席子駿已經(jīng)早早到場了。
席子駿問她:“過得好嗎?”
寧小柒點了點頭,淡笑道:“有時候會覺得累,但是還好!
“那就好!
一路趕來,寧小柒的發(fā)型稍微有點亂了,當席子駿習慣性地抬手幫她整理的時候,她沒有動,只是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席子駿的眼神微暗,卻還是淡淡的笑了。
寧小柒當天晚上就唱了一首歌,梁靜茹的《會過去的》。
新的戒指失了光澤
幾年過了呢
沉默著,天快暗了
我們該把往事收拾了
再多說也回不去了
后來的都沒關系了
縱然我想起你的
某年某天歷歷還深刻
分開后有一段日子
躲得遠遠的
終于我都走完了
慢慢也懂當時不懂的
此刻你生疏的溫柔
觸及我結痂的傷口
以前多不能原諒
如今都能笑著說出口
……
思念偶爾參雜淚水
很快就干了
時間會幫我負荷
讓我的痛淡掉了顏色
相遇在熟悉的路口
翻攪著內心的沉淀
遺失的那個永遠
永遠還是留在我心間
……
我們都走了我們都不一樣了
緣份沒有再一次選擇
我曾為你快樂也曾為你挫折
曾把你緊緊抱著
緊緊依賴著
緊緊地愛著
離開很不舍得
以為會崩潰的
卻在最痛的時刻
最感覺清澈
什么都會過去的
過去的在過去活著
那天晚上席子駿送寧小柒回家的時候,問了寧小柒一句:“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寧小柒說:“我不知道!
席子駿點了點頭,說:“沒關系,我等你!
寧小柒看著席子駿,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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