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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晚上七點三十分,夏貞在畫展里看畫。
閑暇之余,比起熱鬧的周末活動,夏貞更喜歡在小書店看看書,或去咖啡館打發(fā)時間,之所以來這么高檔次的地方,只是因為一個人,周一慕。
周一慕,江南周家的繼承人,祖輩都是為國家打江山的,除卻讓人望塵莫及的家世,更傳奇的應(yīng)該是他個人的履歷,十一歲就因丹青繪作出名,被大師欣賞,而后的創(chuàng)作連連讓人震撼,十五歲在兼修國畫的時候,挑戰(zhàn)西方油畫,更被當(dāng)時美國周刊報道,被預(yù)言最有創(chuàng)造力的中國天才。當(dāng)所有人都在關(guān)注他的下一部創(chuàng)作時,他卻在十九歲的時候戛然而止,而后出國,再也沒有有過任何一部作品,至此,國內(nèi)但凡提及國畫,都會揣測究竟是什么讓一個素有神童之稱的藝術(shù)家放棄藝術(shù)。然而,沒有在藝術(shù)這條路上走下去,不代表他的人生不輝煌。
好友陪陪是知名記者,提起周一慕,她又是哀怨又是崇拜,陪陪說周一慕自從回國,沒有繼承家里的產(chǎn)業(yè),而是自己創(chuàng)造了周氏企業(yè),是整個商業(yè)的傳奇。盡管功成名就,但他整個人都充滿了奢華的低調(diào),拒絕任何采訪和報道。
夏貞陪木陪陪來看周一慕早期的畫作,按她的話:“知己知彼,才能看透這個人,周一慕這個人,也是清高過了頭!毕呢懶:“你不就正是喜歡他這點,太容易你還會想去挑戰(zhàn)嗎!贝恋剿男目,陪陪立馬興致勃勃,“看畫,看畫,什么年少的輕狂,還不是要被我掌握!
夏貞跟陪陪其實對藝術(shù)什么的都不太感興趣,一番下來,夏貞感覺困意不斷襲來,正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被陪陪喊的回了神,“貞貞,我感覺我看懂了這幅畫。”夏貞看她的表情太過認(rèn)真,不由想去欣賞這幅畫,入眼,一種巨大的孤獨感向她涌來,原本清新的江南水鄉(xiāng)在夏貞的眼里越來越來陰沉,仿佛下一刻大雨滂沱。夏貞怔住,這似乎是唯一一幅她迄今為止能感受到創(chuàng)作人情緒的國畫。陪陪在旁邊說,“好美的流水,他應(yīng)該傳達(dá)了對往事美好的追憶。”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夏貞在心里想,這幅畫真切的感覺到了一種情緒,那樣清晰,像被劃碎了的玻璃,一段破碎的感情。
這幅畫對夏貞影響太大了,入夜,夏貞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那種情緒讓夏貞仿佛感同身受,以至于在夢里夏貞夢到周一慕,她想走近他,卻怎么也走不近,夏貞很潰敗。
突然,有人走到她面前,他說,“想看看周一慕年輕時候的樣子嗎,想知道他為什么放棄繪畫嗎?”
說話的嗓音很溫潤,夏貞不自主的點頭,“我是在夢里嗎?”
那人卻搖搖頭,仍是執(zhí)著,“你想去嗎?”
“我想看,就能看到嗎,我知道我在夢里呢,既然在夢里,那我想看看他,十九歲的他!
許是看到夏貞眼里閃現(xiàn)的溫情,那樣熾熱,那人遲疑了半晌,“我可以把你送到那個時候,給你安排個身份,但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你愿意嗎?”
不用太多,只一眼就可以了,夏貞有很強(qiáng)的意識,覺得自己這個夢會很真實,說不定真能看清周一慕的臉。
夏貞點頭,“可以!
早晨,陽光照在夏貞的臉上,她醒過來,“好遺憾啊,還是沒有看到他的臉。”
夏貞坐起身,準(zhǔn)備換衣服上班,卻被入眼所及的場景嚇壞了,狹小的房間,粉紅的被套,墻上還掛著張國榮的畫像。
夏貞起身,走出房門,看到門口的老人,老人看到她很慈祥,“起床了,快去吃早飯!
這是一個夢嗎,怎么那么真實。
看到夏貞還楞在門口,夏奶奶笑,“還沒回過神啊,上學(xué)要遲到了!
上學(xué)?
“我,我多大了?”
夏奶奶笑的更歡,“小貞,怎么了,你十九都忘啦,馬上大學(xué)生了,這記性還不如我?”
十,十九了嗎?夏貞有點緩不過神來,難道這不是個夢,她伸手掐自己的臉,好疼。
夏貞感到茫然,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跟自己什么關(guān)系 ,自己在哪上學(xué),自己長什么樣。
想到自己的模樣,夏貞趕緊找洗手間,又發(fā)現(xiàn)不知道在哪,好在地方夠小,夏貞看到自己的臉,竟然還是自己,只是年輕了不少,配上穿的睡衣,顯得很稚嫩。
吃過早飯,夏貞坐在公交車上,想,所以自己昨天晚上就不是在做夢,真的來到了十九歲,那是不是意味著可以看到十九歲的他。
夏貞想盡可能快的適應(yīng)這種意外的發(fā)生,但事與愿違,下了車,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個教室上課,或者說,不知道從哪個門進(jìn)學(xué)校。
夏貞果斷的跟著人流走,頭腦有點亂。
突然有人喊她,“夏貞,come on!”
夏貞回頭,同樣是穿著校服,卻看到了不一樣的她,踩著長靴,波波頭,微卷,精致的五官,整個透露出張揚的氣息,給人的感覺很是鮮明。
夏貞不得不微笑,“早上好。”
姜薇斜眼看她,“精神很好啊!毕袷窍氲绞裁础暗葧鳂I(yè)別忘了!闭f完拍了拍她的肩膀,轉(zhuǎn)身走了。
呵,好調(diào)皮的小女生。
記憶中的高中生活,枯燥的課程,夏貞聽的暈暈乎乎,對知識的記性讓她有熟悉的感覺,還有沉悶的晚自習(xí)。
如果沒有中午的那件事,夏貞會覺得一天很圓滿,它平淡地過去,沒有人看出不同。
中午,真是個偶然,夏貞打好菜準(zhǔn)備找個地方吃飯,剛坐下,就被一個,確切地說,是一幫女同學(xué),給有禮貌的請離了這張桌子。
桌子靠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老梧桐,景色很美,小女生的情調(diào),夏貞表示理解。
問題是,正在打菜的姜薇無意中一瞥,自己班上的三好學(xué)生貌似被欺負(fù)了。
姜薇從不介意別人像她一樣,跋扈一點,偶爾欺負(fù)欺負(fù)人也不算什么,但是,她有一根反骨,覺得學(xué)習(xí)好的就不能被“虐待”,尤其是像夏貞那么乖的。
在身高上,姜薇有超越同齡人的優(yōu)勢,當(dāng)她走近,氣場很強(qiáng)。
“請讓讓。”說完用修長的手指撥開放在餐桌上的飯盒,并用自己的取而代之。
完全不顧旁邊臉色難看至極的女生,姜薇還轉(zhuǎn)到夏貞身邊,用力壓她的肩膀,直至坐在她的對面。
臉色難看的女生總算弄明白前因后果,有意爭辯,“同學(xué),這位同學(xué)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座了,你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夏貞默默點頭,準(zhǔn)備起身,誰料姜薇將喝湯的勺子猛地敲了一下盤子,看上去比沒做錯事的人還生氣。
姜薇挺直身,拿眼睥睨那人,“你說什么”末了,沉默幾秒,淺笑,“我過分?”
明顯感到場面正朝著有點難以控制的方向發(fā)展,在場的女的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女生 ,氣勢強(qiáng)大,難免想息事寧人。
某個女生站起來,“同學(xué),她用詞可能有點不恰當(dāng),但總歸小事一場,吃個飯而已,哪不能吃,我跟她找別的地去。”說完用眼神視意她,不高興的女生不情愿地轉(zhuǎn)身欲走,忽然聽到身后一身巨響。
姜薇踢翻了旁邊的椅子,發(fā)出聲響,引得周圍人頻頻側(cè)目,準(zhǔn)備看一場好戲。
夏貞有點不能理解這件事發(fā)生的必要條件是什么,但言歸正傳,確實是跟她有關(guān)。
夏貞準(zhǔn)備出面象征地解釋幾句,還沒開口,就聽到姜薇冷哼了一句,從那個女生身邊擦過,還不忘給夏貞一個傲嬌的小眼神。
留下眾人默默尷尬。
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這樣子嗎?
下完晚自習(xí),十點整,夏貞坐末班公交車回家。
下了車,夏貞走了好久,然后充分意識到,她迷路了。
大晚上,街道很寂靜,路燈泛著黃光,映著樹葉沙沙作響。
夏貞記得家里的門牌號,卻苦于找不到一個人來問路。
真不合理,好歹有個掃垃圾的吧。
夏貞也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偏僻的地方了,憑著記憶,往回走,就應(yīng)該能看到人了。
果不其然,在路旁的大樹下看到一個正在抽煙的人,看穿著,還很年輕。
夏貞走近,很欣喜,是個長的很好看的大男生,皮膚很白,在燈光下翻云吐霧,看到有人來,抬眼看她,睫毛很長,顯得眼睛異常有神。
長得好看,應(yīng)該很熱情吧。
“打擾一下,”夏貞笑得狡黠,“你知道江西東路朝哪邊走嗎?”
喜歡他的女生數(shù)不勝數(shù),大晚上被搭訕的不止這一個,莫名地,被她無理的打擾,沈晨泉沒有很厭煩,他不經(jīng)意地打量她,一中的學(xué)生,還是校友呵。
沈晨泉吸完最后一口煙,發(fā)現(xiàn)對方正在等待他的答復(fù)。
許是因為這個女孩長得太過普通,跟自己以往交往過的女朋友不一樣,他竟然耐心十足告訴他,我不知道,然后才轉(zhuǎn)身走掉。
夏貞真不是一點震撼,說好的陌生人之間的友好呢。
最終,夏貞還是回了家 ,在夏奶奶的親自“迎接”下,她徹底摸清了自己住的是哪個街角,哪個小弄。
夏奶奶很擔(dān)心,囑咐她下次要準(zhǔn)時回家。
日子平淡地過了一個星期,夏貞勉強(qiáng)適應(yīng)了現(xiàn)在的生活,只是還是沒有看到,周一慕。
班主任找夏貞談話,她是一個上了年紀(jì)的女士,脾氣急躁,功利性強(qiáng)。
班主任明確指出夏貞近來的心不在焉,連一周的小考都沒發(fā)揮出往日的一半。
最后,考慮到她的家境情況,言語放輕了很多,“有些人,他生來就是比別人幸運,有好的條件,但這不代表你就一定會比他們當(dāng)中的任何一個人差,只要你努力,結(jié)局誰也不知道!
即使是偽十九歲的小女生,夏貞也聽的很熱血沸騰,可是,對于小考,夏貞想說,我盡力了。
兩個星期后,學(xué)校決定將晚自習(xí)時間延后一個小時,部分同學(xué)按例住校,少數(shù)除外。
夏奶奶真的很貼心,給夏貞準(zhǔn)備了很多東西,對她說,一個人第一次在外那么長時間,千萬注意,不要跟同學(xué)鬧矛盾。
夏貞謹(jǐn)記,十分感動。
原本四人間,因為有個女生選擇住在外面,變成了三人住。
令夏貞吃驚的是,姜薇跟她是上下鋪的關(guān)系,還沒住宿,她已經(jīng)為以后的生活而頭疼了。
另外的那個女生叫馬溪,在班上成績不太好,長的蠻漂亮的。
姜薇家世一定非常好,除了脾氣很大,各個方面修養(yǎng)都很好。
夏貞跟姜薇去圖書館,終于聽到周一慕的名字,倆個女生在談?wù)撍,“周一慕馬上就要回學(xué)校了,他的會展在蘇州閉幕了。”
“我知道,現(xiàn)在整個學(xué)校已經(jīng)快要燒起來了,我的小心臟!
“你搞笑。”
嬉鬧的聲音嚴(yán)重影響了姜薇看資料的心情,她站起身,走到二人跟前,“既然不看書,來圖書館干什么?”
姜薇壓低聲音,怕吵到其他人,“很煩唉,你們知不知道啊。”
很滿意收到的成效,姜薇淡定地做未完成的事。
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夏貞問姜薇,“你知道周一慕嗎?”
“唔,那個腦袋有問題的小子!
“腦袋,有問題?”
“干嘛問這個無聊的話題,”低頭卻看到夏貞一副較真的表情,不由發(fā)笑,“下次帶你認(rèn)識一下就知道了!
貌似跟周一慕很熟的樣子,希望他正常一點。
周末,姜薇約她出去,“出來吧,可以見到周一慕的喲!
好像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一樣,但夏貞還是好奇心大于天,自己來這里不就是要見周一慕的嘛。
夏奶奶很高興夏貞出門去玩,“這就對了,高三壓力大,偶爾放松放松一下,早點回來!
姜薇跟夏貞約在一個咖啡館里,復(fù)古的氣息迎面而來,夏貞很喜歡這種格調(diào),仿佛此時才真切的感覺到自己很真實。
穿著與咖啡館完全不著調(diào),卻在認(rèn)真的打量櫥窗,是很難不惹人注目的,至少沈晨泉看到,就是這個意思。
挺厲害的,都找到這了。
姜薇沒打算將夏貞引薦給大家,畢竟人家想見的只是周一慕。
偏偏有人喜歡跟姜薇作對,他知道姜薇家世太好,難免瞧不上自己這些人,看到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女生,戲弄的意味明顯。
親自給夏貞到了一杯剛端上來的咖啡,夏貞微笑著接過。
“還沒喝過咖啡吧,來,這次喝個夠!闭Z氣輕佻。
夏貞淺笑,“嗯。”
果然這個時候的咖啡味美又純正。
那人不欲罷手,“知道這是什么么,你看你,享受的樣子!
一開始還沒感覺出來,但現(xiàn)在那個傻缺的模樣,真讓人惡心。
對不喜歡的人,就應(yīng)該采取簡單粗暴的方式。姜薇放下杯子,用紙擦擦手,準(zhǔn)備站起身。
“Cappuccino,苦澀中帶著酸味,大量的泡沫就像輕挑的生活,而泡沫的破滅和那一點點的苦澀又像是夢想與現(xiàn)實的沖突。最后品嘗過生活的悲喜后,生命的香醇回甘卻又讓人陶醉。”因為太喜歡,夏貞又微酌了一口,表情依然滿足,“我就是很喜歡啊!
姜薇的眼神突然變的很柔軟,思考了一下,又坐回去,繼續(xù)拿起杯子喝咖啡。
最終還是沈晨泉輕扣了一下玻璃桌,“林杰,這又不是菜市場,說話還是注意一下場合才好,別像你爸一樣!
被沈晨泉敲打,林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林杰家就是典型的暴發(fā)戶,跟這些公子哥自然沒法比,這樣冒然被提及,林杰就是有氣也不敢發(fā),憋著氣坐著不出聲。
顧及著沈晨泉,這件事很快被揭過去。
氣氛正好,夏貞安靜地坐著,也沒有人找他搭訕。
從他們的談話中,隱約可以知道這個叫沈晨泉的跟周一慕關(guān)系很好,并且都是一中的同學(xué)。
談及周一慕,夏貞思緒不免飄遠(yuǎn),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他們這樣,浮夸。
最后還是沒有看到周一慕,因為臨時有事,不能及時趕過來。
夏貞的失落表現(xiàn)的太明顯,姜薇拍拍她的肩膀,“至于嗎?”
至于,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過。
“過幾天,周一慕就返校了。”天上飄著小雨,姜薇拿出準(zhǔn)備好的雨傘,慢慢撐開,“今天的事別介意。”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你傻嗎,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在罵你,你別多想,我只是覺得他的態(tài)度很有問題!
夏貞搖搖頭,“我沒有多想,我覺得他說的很對,而且我沒必要介意這件事,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我可以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不因為別人的喜怒而影響自己!
夏貞往前走,發(fā)現(xiàn)雨打到了頭上,轉(zhuǎn)身看到姜薇立在原地。
姜薇快步走到夏貞面前,“你說的或許對,但我希望你不是對我說的!闭f完,把傘留給夏貞,轉(zhuǎn)身走了。
午后陽光正好,夏貞一個人去圖書館。
夏貞最喜歡二樓角落那塊的壁畫,古檀木的書架襯著淡淡的書香,還有整個水墨丹青,沒有濃厚的色彩,黑白勾勒的線條映在墻面上,異常莊重。
夏貞仔細(xì)的尋找一本可以在夜晚入睡前品讀的書,按理說,關(guān)鍵時刻,她應(yīng)該投更多時間于學(xué)業(yè),只是這幾晚都有偏失眠的跡象,做作業(yè)只會讓自己厭煩。
工作后,自己看書的時候很少,也沒有了想要欣賞一本文學(xué)的精神。
夏貞從書架下端往上看,被一本《三杯茶》的書名吸引,莫明地,想到周一慕,她伸手去拿。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夏貞試了幾次,才發(fā)現(xiàn)矮果然行事諸多不便。
突然,有人從背后取下這本書,夏貞轉(zhuǎn)過身,那人后退幾步,將手里的書遞給她。
午風(fēng)縷縷飄過他的衣角,卷起了他修長的發(fā)稍,陽光也很和煦,投下他的身影,印在夏貞的身上,夏貞聞到了一陣暖和的氣息。
縱使這么多年,夏貞可以用信仰起誓,從來沒有看過這么有氣質(zhì)的人,低垂的眼眸,白皙的皮膚,嘴角隱約可現(xiàn)一個小梨渦。不可謂不嬌美,夏貞眼下只想到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詞來形容。
察覺到對方的關(guān)注,那人禮貌的將視線投到她臉上,夏貞對視他的眼神,一股繾綣的清流剎時流入心底,說不出來的舒適。
那人不過一瞬的對望,隨即借著光線,有禮節(jié)地打量著手上這本還沒被對方接過去的書。
他朗聲的說,“令人震驚的情感與承諾,”試圖喚回她的注意,“第三杯茶。”
順著他的視線,夏貞正常的呼吸漏了個拍,接過書,“你很了解這本書?”語畢,才發(fā)現(xiàn)氣氛更尷尬。
誰料對于她低劣的緩場方式,他表示接受,他收回手,“嗯,如果看過幾遍算的話。”他側(cè)過身,低頭找書。最后取出一本,視意她看。
“我更喜歡這本。”
《追風(fēng)箏的人》。
夏貞打開床頭的臺燈,微黃的燈光撒在紙面上,敬上一杯茶,你是一個陌生人;
再奉第二杯,你是我們的朋友;
第三杯茶,你是我的家人,我將用生命來保護(hù)你。
一個人,一個承諾,一段辛苦漫長的旅程,許許多多人的愛心,一個美麗的承諾,終于實踐。
沈晨泉有一幫好哥們,都說男人的情誼都是在女人的撮合中加深的,葡萄跟沈晨泉特為尤甚。
沒有人比葡萄更了解沈晨泉喜歡什么樣的女生,相反,沈晨泉的出現(xiàn)總輕而易舉的掩蓋住了葡萄的光芒,對此,葡萄對沈晨泉的感情,久而轉(zhuǎn)化為由恨生愛,因為葡萄最終想通了,沈晨泉這廝雖然看似不著調(diào),但對兄弟還是很仗義的。
葡萄記得高一那會,自己看上外校的那個孟然然,皮膚好,個子很高,還很傲。葡萄約她出去喝奶茶,她興致不是很高,突然在沈晨泉走進(jìn)來的瞬間,孟然然就變得話特別多。
葡萄其實還是很心細(xì)的,后來孟然然主動約他出去,話語間不自主的提到沈晨泉,葡萄剛開始還是有些生氣的,最后更多的是覺得受打擊。
沈晨泉開始發(fā)現(xiàn)了葡萄的異常,他二話不說,在操場上把葡萄打的個半死,“老子也是看錯了你,你他媽的要是真這么想我,我也算認(rèn)了!
葡萄被打清醒了,準(zhǔn)備甩了孟然然,誰料她第二天就眼圈通紅地跑來跟自己說了個明白,哽咽著吐字不清,但他聽明白了,是沈晨泉找了她,狠狠地罵了她。
確實是沈晨泉的性格,但葡萄很慶幸沒有因為這個事跟沈晨泉鬧掰,男人的感情,就是這么回事。
葡萄最近看上了姜薇的室友,馬溪。以前沒發(fā)現(xiàn),是個挺會玩的女的,長得很合自己的口味。
黃星笑他,“我看這個不好追,葡萄,這都高三了,誰還有心思跟你鬼混!
“等著看吧,我這點手段還沒有?”
葡萄說到做到,第天就幫馬溪打開水,親自送到女生宿舍門下。
一中校風(fēng)還是很淳樸的,葡萄這一舉動自然引起了不少轟動。
馬溪樂得其成,姜薇勸她,“蒲夜光這個人不靠譜,你還是慎重點。他最喜歡搞些小措施,別相信!
馬溪正在洗衣服,聽完,把水籠頭關(guān)了,使勁甩了甩手,水珠濺到了正在寫作業(yè)的夏貞臉上,夏貞擦擦,繼續(xù)寫作業(yè)。
葡萄原名蒲夜光,只是因為一句葡萄美酒夜光杯,大家喊他葡萄。
葡萄是行動派,他知道要從側(cè)面入手,難得放假,他特地對馬溪說,“就一幫兄弟聚聚餐,把你室友叫上!倍笤诼飞洗∠呢懀U真摯的邀請她去吃個飯。
姜薇聽說了這件事,態(tài)度很堅決,表示不感興趣。馬溪沉默了一會兒,躺在床上問夏貞,“夏貞,你去嗎?”
夏貞合上手里的書,將小臺燈調(diào)小,“嗯,去!
姜薇有些不高興,夏貞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姜薇躺在床上,想說些什么,最后蓋上被子,不了了之。
聚會那天,確實來了不少人。
最后姜薇還是去了,神色跟平時沒什么兩樣。
葡萄為馬溪一一介紹來的這些人,提到沈晨泉的時候,馬溪拿眼睛對夏貞示意了一下,夏貞去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側(cè)臉很俊郎,不由想到那天圖書館的那個人,側(cè)臉也很好看,只是短暫的交流一下,就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夏貞回過神,發(fā)現(xiàn)沈晨泉用余光打量他,她淡定地朝他點點頭,轉(zhuǎn)移視線看室內(nèi)環(huán)境。
不得不說,蒲夜光還是用了點心,選得是一個雅間,從窗外可以看到脆嫩的竹子,傳過來的味道,很好聞。
葡萄和他的朋友都能說,氣氛挺好,大概是聊到興起處,葡萄站起來敬酒,夏貞喝的果汁。
輪到姜薇,葡萄明顯興致高昂,他笑,“姜薇,你這果汁行嗎,來,最少一杯啤酒,盡興點不是!
不知是不是夏貞的錯覺,她聽到有人嗤笑了一聲。
姜薇很給面子,葡萄到的酒她接過一口干了,然后坐下來吃菜。
葡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xù)轉(zhuǎn)頭聊天。
馬溪沒太關(guān)注這個小插曲,她心情挺好,笑的也多,話也就多了,給夏貞說這幾個人。
說到沈晨泉,馬溪挽了挽發(fā)角,別到腦后,整個人都變得溫和了,“你看沈晨泉,長的跟天仙一樣,其實不然,你沒看到周一慕,聽過吧,唉,跟你說也不知道。”
馬溪喝多了,這些話她不會說給自己聽的,“就是太潔身自好了,跟沈晨泉沒法比!
“說什么悄悄話呢,難得出來玩,”葡萄扯馬溪,“這點時間還舍不得留給我?”
又對夏貞說,“不給我面子,罰不罰”
半是開玩笑,夏貞笑笑。倒是姜薇眉頭緊緊地皺著,“蒲夜光,你有病。”
都喝的差不多,誰也不放在心上,誰料葡萄聽后伸手捶碎了吃飯的小托盤,聲音很大,“我有?誰他媽的不知道的什么病,哦,公主病,真是搞笑,我不就是讓你喝了杯酒,犯得著嗎?”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馬溪看看葡萄,又看看姜薇,臉色頓時冷了下去。
姜薇表情不太好,氣息也有點不穩(wěn)。
夏貞站起身,“姜薇,”她看看葡萄,又喊了一聲馬溪,“我們走吧,我想早點回去!
姜薇隨夏貞走到路口,又掉頭往回走,馬溪跟夏貞等公交,望向姜薇走的方向,好半晌,才收回視線。
沈晨泉對葡萄說,“這么容易生氣,怎么行?”
“得了吧,你這個意思太明顯了,跟她簡直一模一樣!秉S星接著道。
沈晨泉合上手機(jī),冷笑一句,“糊涂賬,別走偏了!
葡萄低頭不說話,思緒漂的老遠(yuǎn)。
突然,包廂門被人踢開,姜薇看到葡萄。
沈晨泉示意大家先走。
意外的是,沈晨泉在酒店門口看到了一個人,好像叫夏,貞。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好玩的事,自己最近看到她的次數(shù)也忒多了,比新交的女友還多。
葡萄從包廂走出來,看到沈晨泉在等他,他注意到沈晨泉看到他后,眉頭一皺。
其實身上不疼,心里疼。
姜薇打了他一頓,葡萄記得她打完還不忘警告,“別動夏貞,她才不是你能招惹的 ,就你,配不上!
對自己人真好,那么重感情,可就是,不喜歡自己。
姜薇問夏貞還回來干什么,夏貞沒說話。
夏貞在想馬溪剛剛說的話,“不就是家世比人好嗎,憑什么瞧不起人,她以為人人都像她,那么傲有什么用,哦,比她姐姐差遠(yuǎn)了。”
夏貞聽說過姜薇的姐姐,是他爸爸前妻的女兒,很優(yōu)秀。
夏貞看姜薇的眼睛,需要抬頭,姜薇的眼睛很漂亮,睫毛長長的。
“我請你喝奶茶,用攢下來的錢,”夏貞指著一個奶茶店,“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姜薇垂下眼眸,睫毛打在眼瞼上,“隨便你!
一中對面是四中,四中風(fēng)氣比一中開放,他們校長是個女的,管理模式太嚴(yán)苛,學(xué)生壓抑,活得太累,難免要折騰點事。
四中的有個女的,從高一開始就對周一慕示愛,窮追不舍,現(xiàn)在總算收斂了些。
聽說周一慕返校了,湯晴叫了好多人,在大門口堵住了他,正門車流不息,因為這個,差點造成擁擠。
夏貞聽說了這件事,很激動,沒想到周一慕的青春還是如此豐富多彩的。
后來她聽說周一慕送了湯晴回家,事情就愉快的解決了。然而好多人都在揣測,湯晴是不是修成正果了,一時間,流言四起。
姜薇對夏貞說,“不會的,周一慕不是那樣的人!
說的好像自己對周一慕有什么不一樣的企圖,夏貞還是有點心虛的。
夏貞終于看到周一慕了,他坐在學(xué)校蛋糕店的一角看書,燈光打到他的毛衣上,暖暖的。
因為有預(yù)感,夏貞猜到他就是圖書館的小男生,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那樣清秀,那樣出塵。
看到周一慕的剎那,夏貞的心還是不爭氣的劇烈跳動了一下,她看到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淺酌了一口,隨后放下,一套簡單的動作行云流水,怎么說,格外的賞心悅目。
不自主的,原本只是去食堂的的夏貞走進(jìn)小暖屋,還走到周一慕的面前。
許是擋到周一慕看書的光線了,他抬頭看了夏貞一眼,眼眸里有些困頓。
“我,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又是那樣清冷的目光,他略點頭,又安靜的保持一個姿勢。
夏貞在他對面坐下,默默地用余光看他。果然,極其消瘦,在清冷中平添幾絲柔和。
夏貞拿了架上的一本雜志,心不在焉地看。她在想,這個時候,他離出國的日子很近了,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內(nèi)周一慕生活上一定發(fā)生了什么,說不定現(xiàn)在他就在承受了。
究竟是什么呢,好的生活條件,突出的才華,還缺了什么?
又是周末,夏貞去看住在半山腰的外公,走著走著,她又迷路了,花了好長時間找到公交站牌,然后一直等,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了。
突然,夏貞看到了周一慕,他騎著自行車從山底那邊駛來,背著個雙肩包,車速不快。
夏貞很欣喜,老遠(yuǎn)對他打招呼。
周一慕的自行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夏貞腳下,天陰沉地很,眼看要下雨,公交車站牌只剩夏貞一個人。
“沒有車了,這個點!睖貪櫟纳ひ。
“哈?”夏貞有點懵,“那怎么辦!
周一慕靜默了幾秒,問她,“你要去哪?”
夏貞指著山腰,“諾,那一排紅房子!
他點點頭,在想,本來冷清的路上,突然跑出來一個人,還隔著老遠(yuǎn)跟他打招呼,尤其是個女的,還在馬上要下雨的時候。
她穿著一個舊大襖,手上拎著倆大袋東西,對他笑的正歡,沒有意識到當(dāng)前情況的樣子。
他從車上下來,站在夏貞面前,對他說,“我載你一程吧,順路。”
“算了吧,”他那么瘦,自己還有倆袋累贅,夏貞禮貌地問了一句,“你可以嗎?”
周一慕愣了一下,沒有反應(yīng)過來,然后朝她伸手,“嗯。”
他接過東西掛在車前,朝山上駛?cè)。夏貞扶著車座,發(fā)現(xiàn)他騎得很穩(wěn)。
中途往上騎,周一慕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夏貞忍不住多嘴,“你感冒了嗎?”
周一慕答,“有點,不算嚴(yán)重。”
夏貞默默點頭,又回他,“騎車也能鍛煉身體的!
風(fēng)有點大,他沒聽清她說什么,過了一會,問她,“你剛剛說什么!
夏貞放大音量,“我是說,麻煩你了!
“沒什么!
周一慕放夏貞下來,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往山上騎去。
夏貞的外公看到夏貞,松了一口氣,“這馬上要下大雨了,總算來了。”
“下大雨?”
“對喲,路上滑,這么晚了,你是怎么過來的!
“一個同學(xué)送的,”說話間天那邊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半邊房子,“外公,家里有傘不?”
“有的,干啥子!
“你等我一下,我給他送傘去!毕呢懲馀,天邊終于響起了震耳的雷聲,隨即馬路上又開始發(fā)亮。
夏貞拼了命地跑,終于能看到周一慕星星點點的身影。
她大聲喊,“周一慕!
他停住了步伐,回頭看,雨稀稀落落地開始下。
夏貞跑地沒力氣,卻看到周一慕正在往回騎。
雨瞬間變成傾盆,夏貞趕緊撐開傘,舉到周一慕跟前,雨打濕了她的臉頰 ,模糊中也看到他頭發(fā)全濕了,水正往衣服上淋。
周一慕接過傘,夏貞還在順氣。
周一慕很意外,“你是要來給我送傘?”
整個臉因為疑惑顯得不那么緊繃,夏貞噗嗤一聲笑出來,“對啊!
夏貞開始往回跑,周一慕從后面騎來。最終他送了她到了家才往回趕。
第二天,夏貞在山腰等公交,又看到了周一慕,他穿了大衣,黑色的圍巾,遮住了小半邊臉。
周一慕也看到了她,大紅的衣服在人群中很突出。他停車,走向她,看到她又笑得很歡。
他從包里拿出折疊的整齊的雨傘,遞給她。
一陣晨風(fēng)吹來,他克制不住的咳嗽起來。
夏貞接過傘,忽然有種沖動想摸摸他的額頭,事實是,她也照做了。
只不過,等她踮起腳,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時,他后退了一步,夏貞的手摸了個空。
他似乎意識到這樣做有些不好,開口,“感冒,是嚴(yán)重了!
夏貞收回手,不在意地蓋過這個小插曲,“那你還騎車子,風(fēng)這么大。”
周一慕想了想,把車子靠在站牌邊,“我也坐車吧,不過,我沒有零錢!
“哈?哦,沒關(guān)系!
留下Aurumania 在路上,公交車緩緩向山下開去。
車上沒有座位,夏貞和周一慕站著,中間有些距離。下一站,上來好多人,她被擠到他面前。
周一慕一只手拉住扶桿 ,一只手環(huán)住夏貞的肩膀外,防止她被撞。他太高,看起來像是在擁著她。
他知道她又在偷偷地看他,他低下頭,撞上她的視線,“上次的書看完了?”
她搖搖頭,“沒看完,”怕他多想,“沒有時間看,忙著做功課。”
他嗯了一聲,然后又沉默。
夏貞問他,“你功課很好?”
“一般,主要時間花在看書上,閑書!
“不是畫畫嗎?”夏貞突然想問。
他哦了一聲,然后說,“不是這樣的,那個看靈感,就是心情!
她又忍不住想笑,淺淺的低語,“任性!彼浼,聽的很清楚,看她低下頭,然后,嘴角不自主的露出了一個小漩渦。
馬溪還是和葡萄在一起了,夏貞看到她開始穿GUESS的大衣,涂粉紅的唇膏,不喜歡和夏貞去食堂吃飯了。
夏貞潛心做功課,自以為能取到好的結(jié)果,事實也確是如此,她的成績上升了不是一點點,可是在班主任看來,她還是很不滿意,于是又找夏貞來進(jìn)行心靈的溝通。
夏貞的成績跟以前自然不能比,最終,她建議夏貞周末來學(xué)校補(bǔ)習(xí)。說是建議,不如說是強(qiáng)制。
如果有人問一中的校草是誰,絕對是沈晨泉,周一慕都算不上,因為沈晨泉更帥,家里更有錢。
夏貞好榮幸,補(bǔ)習(xí)的時候,沈晨泉就坐在他前面。
明明跟他們見過幾次面,然而他們對自己的態(tài)度不如她的新同桌,張玉玉。
坐在張玉玉前面的黃星就會問,“我坐在這可以吧,沒有擋到你?”
她搖搖頭,其實夏貞想說,沈晨泉確實擋到她了。
一下午只有中間二十分鐘的時間休息,夏貞和張玉玉去上廁所,黃星他們就在說些葷段子,沈晨泉有時還適當(dāng)?shù)脑u價一句。
有次,黃星聊起身邊的人,他說,“你看張玉玉,多好,聽老師的話。”
旁邊的人在笑,“張玉玉啊,還不如那個夏貞呢,長的像那個香港的王祖賢,還乖,三好學(xué)生。你跟她說話,軟軟的,還怕嚇著人。”
聽到這里,黃星笑的腰直不起來,“天啦,你膽子大,那個跟姜薇關(guān)系可好了,怎么下手啊。”
“我去!”
黃星笑歸笑,“你別說,平心而論,夏貞那個氣質(zhì)真好,”似乎想到什么,“哎,我說,這適合你啊,阿晨,別人不敢,你行啊,你看你以前那個。”
“我知道,甄可陰,去年的省狀元。”
“哦,她啊,不是她,我是說那個,姜安思!
一直在旁聽的沈晨泉聽不下去了,踢黃星,“說什么呢,說張玉玉,怎么扯到我身上!
漸漸的,夏貞發(fā)現(xiàn)補(bǔ)習(xí)挺沒用的,看不到黑板,而且,沈晨泉老碰到她帶來的保溫杯,每次碰倒,夏貞默默地把它扶起來。
可是這次,夏貞忘記蓋蓋,,水就沿著數(shù)學(xué)書留到了夏貞的腿上,桌上的水還在冒熱氣。
同桌張玉玉嚇到叫了起來,“要燙死了,你快把褲子拉起來。”
確實燙,估計要破皮了。
沈晨泉回頭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搞了點事,他吧,最煩女人哭,可要是自己惹了她,還表現(xiàn)的清高,不關(guān)你的事的話,那就更煩了。夏貞就是這樣做的。
上課被打斷,老師讓她去醫(yī)務(wù)室,又繼續(xù)上課了。
夏貞對沈晨泉說,“沒關(guān)系,不是多大的事!本桶褧樟,走出教室。
因為穿的厚,燙的不太嚴(yán)重,但還是有點疼。
夏貞走出醫(yī)務(wù)室,看到沈晨泉在門口等她。
夏貞走過去,沈晨泉問她,“嚴(yán)重嗎,要不我?guī)闳ナ嗅t(yī)院看看。”
夏貞說,“不嚴(yán)重,涂點藥就好了!
都涂藥了,還不嚴(yán)重,女孩子不都注重這個嗎?
夏貞看他不說話,又說,“真沒事,我要先回去了,明天見!
沈晨泉看著她,固執(zhí)的樣子,他點點頭,讓她走了。
第二天,沈晨泉給夏貞帶了一堆藥膏,夏貞不要,又說的冠冕堂皇,“不用了,醫(yī)生說不嚴(yán)重,藥用多了,有抗性,也不好!
黃星躲在門那邊笑,“好學(xué)生都這樣?”
補(bǔ)習(xí)班發(fā)了試卷,讓花時間做。
老師家里有事,提前下課了。班上的人都快走光了,夏貞坐在桌上寫作業(yè)。
夏貞在改正發(fā)下來的試卷,根本毫無頭緒,她撓撓頭,真沒覺得自己那么笨。
她趴在桌子上,想換腦子。
突然聽到有人在敲她的桌子,一聲又一聲。夏貞抬起頭,看到沈晨泉,他的頭發(fā)垂下來,真長。
“你,沒事吧!
她笑他,“沒事,就是做題目做的煩呢!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竟然錯了這么多。
明顯感覺到他的鄙夷,夏貞挪過試卷,準(zhǔn)備低頭做。
沈晨泉扣住他的試卷,“我教你!闭f完就后悔了。
她錯愕了一下,想想,點頭,“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會。
但沈晨泉還是坐在了夏貞旁邊,拿起夏貞的筆,呵,粉紅色。
他講的很快,講完問她,“聽明白了嗎?”問完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
夏貞尷尬,“你講的好快,我,沒大懂。”
沈晨泉靠近她,給她重新講了一遍,這次語速放得很慢。
夏貞有很認(rèn)真的在聽了,等他停下,她說,“繼續(xù)啊!
沈晨泉靜默了一小會兒,夏貞明顯感覺到他氣息不順了,果然他說,“我講完了!
“講完了?”
他靜靜地看了看她,從書下抽了一張草稿紙,拿起筆,低頭,沒有再理她,自己寫了起來。
窗簾被風(fēng)吹的響,夏貞看他側(cè)臉,頭發(fā)要剪了,遮住了眼睛,皮膚真的,好白。
沈晨泉將紙遞給她,夏貞看到上面寫的滿滿的,字很有型。
“仔細(xì)看看,不懂的再問!
夏貞去公園,想喂喂池里的紅鯉,順便去樹林里的路上走走。
可是要買魚糧的錢,她用來買了一包小干魚,因為她看到了一只小黃貓,好小,還對她叫喊,不過,夏貞給它吃,它跑來聞聞,又撇開頭走了。
現(xiàn)在的流浪貓都可以這么挑嗎?
就是這么巧,夏貞又看到了周一慕,他拎了一個大包,從樹林那邊走來,夏貞覺得整個人都好了。
小黃貓看到他,比她還激動,徑直向他跑去,跳得歡快。
周一慕看到它,蹲下,從袋里抓出一把類似貓糧的東西,它去舔他的手。
夏貞走過去,小黃貓吃完又跑了。
周一慕看到它走遠(yuǎn)才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夏貞臉上,夏貞對他說,“你把它養(yǎng)刁了。”
周一慕想想,“我沒養(yǎng)它,只是會定時給它們發(fā)點貓糧。”
“它們?怎么發(fā)!
“嗯,放在路邊,花壇上,餓了,就會來吃了!
“我?guī)湍恪!?br> “好!
發(fā)完貓糧,夏貞找個座椅靠著,“好累 ,手酸了,不過,挺有趣的!
周一慕站在她身邊看她,發(fā)現(xiàn)她真的是累了,但還是笑的很歡。
他有些不忍心叫她起來,但是天快黑了。
夏貞看到夕陽落了,天邊紅紅的。她站起來,“走吧,天黑了都!
“我送你!
“順路嗎?”
“我陪你走到公園門口!
走到正門口,需要經(jīng)過一條小路,其間樹影斑駁,涼涼的。
夏貞聽到有鳥開始叫了,還是很安靜。周一慕也靜靜的,不說話。
她停下,想看他的影子,可惜有些不深,在樹影下斷斷續(xù)續(xù)的,他意識到,停步回頭看她,眼神無聲地在問怎么了。
她小跑兩步趕上,問他“你喜歡看什么書呢,”抬頭又想看他的眼睛,“我也想看!
他真的在沉思,仔細(xì)地回她,“以前喜歡看《棋王》,”沒有太多的評價,又加了一句,“我也喜歡下棋!
興趣真多,她說,“我就喜歡喝奶茶 ,這個行不行?”
他花了幾秒來理解她的話,然后說,“行。”
圣誕節(jié)那天,姜薇過生日,夏貞寫了一張賀卡給她,姜薇想讓她去她家里玩玩,夏貞拒絕了,姜薇又說,“周一慕會來,你真不去嗎?”
好吧,又是這樣的借口,夏貞承認(rèn)沒法拒絕。
晚上下了一場小雪,夏貞背了一個包,覺得心情好好。
姜薇家在市中心,夏貞去的時候人不多,有認(rèn)識的人,也有不認(rèn)識的。夏貞坐在沙發(fā)上,看透明玻璃外的銀杏樹。
葡萄看到她了,喊她過來,一包廂的人,氣氛很好,就是沒看到姜薇。
夏貞注意到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長發(fā)女孩,頭發(fā)中分,超有氣質(zhì)。
她安靜的坐在那,喝水的時候夏貞看到她帶的手表,大約三克拉的鉆石修綴。室內(nèi)有暖氣,她穿著吊帶裙,披肩搭在腿上。
好漂亮的女孩,旁邊的人跟她說話,她興致缺缺。
夏貞穿的有點多,覺得悶。想出去透透氣,走到門外,服務(wù)生沒看到,舉著托盤要撞到她身上,夏貞嚇了一跳,站著沒動。
沒有預(yù)料的撞擊,夏貞被人拉開了,沈晨泉仔細(xì)看看她有沒有撞到,控制不住火氣罵那個服務(wù)生,“你走路不會注意嗎,難道是第一天干這種事?”
夏貞拉拉他的衣角,輕聲說,“算了,又沒撞上,是我沒看路!
沈晨泉一腔情緒瞬間被壓制,他有些無奈,對那個頻頻道歉的服務(wù)生招招了手,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又說,“真笨你!
本來是一件小事,在姜安思眼里就不是這樣了,他問葡萄,“那個女的是誰”
葡萄望去,說,“哦,夏貞啊,是個好學(xué)生!
她點點頭,勿自沉思。
夏貞看到周一慕了,他坐在水池邊,發(fā)呆,至少在夏貞看來是這樣。
夏貞走近,又不想吵到他,誰料他已經(jīng)看到她了。
夏貞問他,“怎么不進(jìn)去呢?”
“太吵!
吵?好吧,是有點。
夏貞放大了膽子,“我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他點頭,問她,“冷嗎,坐在這里!
現(xiàn)在有點冷了,她笑,“還好!庇窒氲绞裁矗瑥陌锬贸鲆粡堎R卡,遞給他,“給你,圣誕快樂!”
他看過去,卡片上是一只小鹿,在月色下,低頭喝小溪里的水。
他還是伸手接過去了,沒有看,放進(jìn)了上衣的大口袋,很認(rèn)真的說,“謝謝!
夏貞還是很開心,“不用謝,你們都有的。”只不過你的那張是我最喜歡的。
坐了一會,他站了起來,因為看到她的臉已經(jīng)凍得通紅,低頭對她說,“我彈鋼琴給你聽,好不好?”
夏貞以為聽錯了,他再重復(fù)一遍,然后看到她猛點頭,眼睛笑的往下彎。
室內(nèi)暖和多了,他走到大廳,找到鋼琴,然后坐下。
他挽起衣角,開始彈。
夏貞不敢走太近,隔著遠(yuǎn)還是能看清他的手,藝術(shù)家的手。
大廳里的人看到是他,都安靜了不少。
黃星坐在包廂里面看,笑話沈晨泉,“這你就比不上他了吧,也不知道姜大小姐怎么偏偏纏上了你!
沈晨泉也笑,“一慕確實會搞,誰比得上!
眾人都笑。
夏貞給了姜薇一張卡片,上面寫了一些話,姜薇看到感觸很深,然后對她說,“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追趕別人的腳步,想讓人滿意,就像這次生日,我根本不想辦,可是他們喜歡,有什么辦法呢,越這樣,不是越適得其反嗎?長大了,不任性了,脾氣收斂了,也知道有些人是永遠(yuǎn)追趕不上的。可是,心里還是空落落的。越想越會越堵的慌。”她低下頭,就像每次難過時那樣。
夏貞陪著她,沒說話。
聚會結(jié)束了,有一堆的禮物,姜薇只收好了她給的卡片,因為上面有句話,姜薇很喜歡。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期末考那天沈晨泉在大門口外的梧桐樹下等夏貞。夏貞往前走,心想總算結(jié)束了。
然后看到了沈晨泉,他站在那里,對她招手。
他問她,“考得怎么樣?”
夏貞很詫異,還是答了,“大題看不懂,但我還是寫了,老師應(yīng)該會給點卷面分吧!
“你真會想,”他獨自樂了一會,對她說,“帶你去吃好吃的!闭f完沒給她拒絕的機(jī)會,拎著她的帽子拽到了車?yán)铩?br> 夏貞不大高興了,沈晨泉反應(yīng)慢地發(fā)現(xiàn),然后說,“我去,你別想多了,就是吃頓飯,你別膈應(yīng)我。”
夏貞才答應(yīng),一頓飯吃的興趣一點也不盎然,盡管飯菜非常好,這幾個月她都沒吃得這么好。
包廂里就兩個人,吃完,沈晨泉要送她回家,夏貞正要拒絕,他說,“我陪你走好吧。”
最終還是坐了他的私家車回了家,夏貞看出來他心情不好了,車上氣氛悶,她緩解一下,“你會下棋嗎?”
他才扭過頭,打量她,說,“會,怎么了?”
“沒什么啊,就是我想學(xué)下棋了,會不會很難!
“不難,對你來說,可能會吧,”然后又說,“我教你。”
肯定的語氣,沒有疑問。
夏貞正了正臉色,“不必了,我不想學(xué)了!
寒假放假了,夏貞都沒看到周一慕了,突然想見他。
她有他家的電話,姜薇給的,可是擔(dān)心打過去要是不是他接的,那多尷尬。
最終決心大過羞恥心,她撥了過去,夏貞聽到電話那頭嘟嘟的聲音,比心跳聲還緊密。
突然那邊接通了,電話里傳來一聲清脆的問候,“你好!
是他。
“你好呀,”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去了。
“夏貞嗎?”他問,又說,“有事嗎?”
“嗯,沒事不能找你嗎?”
他肯定又在仔細(xì)地思考了,她聽到他說,“我要去郊區(qū)玩,你去嗎?”
“嗯,幾個人呢?”
“好多,都是我認(rèn)識的。”然后補(bǔ)了一句,“他們都很好相處!
“像你一樣嗎?”她捉弄他。
他竟然回答,“像我一樣的!
像你一樣,那就沒得玩了。
事實是,他們確實跟他不一樣,卻有點想似,他們都會畫畫,這次準(zhǔn)備去郊區(qū)寫生。
大巴車往郊區(qū)開,夏貞坐在他身邊,發(fā)現(xiàn)他真的不一樣,跟大家一起坐車,穿普通的衣服,但那種氣質(zhì)卻是她一點都不能比的。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也去看她,撞上她的視線,這回沒再禮節(jié)性的轉(zhuǎn)開,到是她不好意思了,想低下頭,聽到他說,“想聽歌嗎?”
“嗯?”
他從包里拿出MP3,遞給她一副耳機(jī),“鋼琴曲,可以嗎?”
“可以的,你不聽?”
他嗯了一聲又安靜的坐著,眼睛向前平視,手搭在膝蓋上。
夏貞塞了一只耳塞到他耳朵里,他轉(zhuǎn)頭看她,她又是俏皮的樣子,對他說,“一起聽!
他困惑了幾秒,看到她心情很好,不舍得打斷,就隨她了。
車子往前開,她跟他聽同一首歌,呼同一方向的氣息。
車子停在了一個農(nóng)莊,同行的劉婷宜很活躍,看到周一慕帶著女的,不停地偷笑。
夏貞跟她說話,她笑她,“你怎么受得了周一慕,悶都悶死了,姐姐以前想追他,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是高中生。”
“好多人追他嗎?”夏貞避重就輕地問。
“多的很,不過他應(yīng)該對這個不感興趣吧,現(xiàn)在不一樣了,你是個例外哦!
夏貞沒注意她的取笑,她聽到他果然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她又去找他,發(fā)現(xiàn)在他身邊才更舒服。他拿出畫架,問她,“我要去山頂,你跟他們玩?”
夏貞拽他衣角,“不要,我陪你去山上,我不會吵你的!
“會無聊的,跟著我的話!
“不要。”就是想親眼看看你畫畫。
山頂?shù)娘L(fēng)還是很大的,周一慕撐開畫架,看山下。
夏貞不敢打擾他,站在后面看他的背影。
他站在那沉思了好久,然后動筆,行云流水。
中途,他停了筆,轉(zhuǎn)頭看她,足足看了一分鐘,夏貞沒說話,他繼續(xù)創(chuàng)作。
就這么看著他挺好的,沒想到時間過了那么快。他收好架子,才說,“畫了你,介意嗎?”
“不啊!苯橐庥杏脝幔愣籍嬃。“可以看看嗎?”
他竟然拒絕了,“以后給你看!
還有以后,夏貞覺得這句話真好。
他突然走近她,放下了畫架,將圍巾取下,這次沒詢問她,直接給她圍上了,圍了一圈又一圈。
回了家,夏貞到底吹了風(fēng),有點感冒。
夏貞返校拿成績,班主任終于滿意了,夏貞自己也很滿意,她買了奶茶想謝謝沈晨泉。
沈晨泉看到她的成績,竟然有種滿足的感覺,總算出師了。
外面風(fēng)大,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沈晨泉聽到,沒接她遞的奶茶,問“感冒了?怎么這么不當(dāng)心?”
他自己沒注意到自己的眉頭皺的很深,夏貞看他表情認(rèn)真,笑,“不嚴(yán)重,給你,謝謝你這幾次的幫助。”
他當(dāng)然不會接,“有男生喝奶茶的嗎?”
“你們不是老買?拿著,我車子要來了!
等她上了車,他拆開吸管,喝了一口,眉頭又一皺,真難喝。
看到這一幕的姜安思怔了好久,才對司機(jī)說,“開車吧!
周一慕喜歡騎自行車,姜薇對夏貞說,總有些人會猜測他騎車出現(xiàn)的地方,然后送情書,周一慕很果斷的都一一拒絕了。
雪停了,天變的越來越冷。夏貞穿上厚厚的大衣,還是感覺到感冒加重了。
身體不舒服,就越想人陪,迷糊中打電話給周一慕,那頭接了,知道是她,等她說話,她嗓子疼,最后啞著聲音說,“就想聽聽你說話,你怎么不講呢?”
他壓低聲音,聽起來有磁性,“你等我一下!比缓髵炝穗娫。
等周一慕打電話過來說他在樓下的時候,夏貞激動地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迅速裹上棉大衣,跑到他面前。
她問他,“你怎么知道我住這呢!
嗓子啞的真不成樣子了,他聽的心都軟了。然后不想她多說話。簡短的回了,“嗯!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保溫盒,替她打開,滿滿的清香,還冒著熱氣。
是皮蛋瘦肉粥,夏貞好想吃。
她準(zhǔn)備坐在花壇上吃,他攔住,“地涼,站著吃!
夏貞吃了一半,覺得嗓子好了一點,突然意識到,問他,“這不會是你做的吧?”
他很輕聲地嗯了一聲,夏貞還是聽清了。
本來就很感動,突然就想哭,眼圈紅了半邊,低頭繼續(xù)吃,不敢讓他看到。
吃完了,他要走,她扶住他的車頭,“下次我要去你家!毖凵駡远ㄓ诛柡榫w,“一定!
他的嘴角忍不住咧開了一個小梨渦,點頭,用眼睛示意她快上去。
夏貞很快就好了,答應(yīng)周一慕去找他。他家在山頂,往上沒了公交車,他早已經(jīng)猜到,在站牌處等她。
她問他怎么不騎自行車了,他竟然沒解釋。
他不說,夏貞又問了一遍,因為她喜歡坐在他車上的感覺。
他才說,“風(fēng)大。”
夏貞有些遺憾,又想起姜薇說的,說他,“老這樣,人緣就不好了。”
他聽懂了她說的一部分,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我以為她們是送傳單的!
“。。。。。!
周一慕的家好大,家里沒人,只有一個老管家,看到她,態(tài)度親和得不得了。
終究想著一件事,她問他,“你的畫室呢,沒有嗎?”
周一慕帶她去看了,幾百平米的地方,掛滿了畫。
夏貞看不懂,到底還是被震撼到了。又問,“你這要畫多少年,多累啊!
“從三歲的時候,必須會拿筆,會畫畫,漸漸地,習(xí)慣了!
夏貞聽出了重點,“你不喜歡畫畫嗎”明明得了很多很多的獎。
他看著一幅油畫,“藝術(shù)從來都沒有喜愛之分,情到深處,從筆下起。小時候,外公是個大家,逼著我學(xué),久了,就不知道這種情感了,究竟是喜歡,還是習(xí)慣,你現(xiàn)在問我,我也不知道!
她瞬間有股勇氣,氣流從腳下起,她一股作氣,對他說,“我支持你,我支持你畫的每幅畫,我希望你繼續(xù)畫下去!
終于把想說的說出來了。
他開始笑,是那種直達(dá)眼底的笑,這是夏貞第一次看到他笑,笑起來是那么溫暖,暖到了夏貞的心里。
“好啊!彼f。
是不是有了個繼續(xù)畫下去的理由呢。
姜薇來找夏貞玩,約在一個咖啡店,里面還提供一些書,夏貞看書等她來。
突然,有人坐在她對面,夏貞看去,是那天聚會的那個人,很漂亮的女孩。
姜安思坐下,“打擾了,不介意我坐在這呆一會兒吧?”
夏貞點頭,聽到她繼續(xù)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姜安思,姜薇的姐姐!
“哦!
“姜薇可能過會再過來,我想對你說幾句話,并無惡意,如果有什么不妥,也請不要見諒!
“你說!
她扣扣手,正視夏貞,表情嚴(yán)峻。
“你跟姜薇關(guān)系很好?”
“這個,我可以不與你說嗎?”
她遲疑幾秒,點頭,繼續(xù)說,“姜薇脾氣可能不好,但她很重感情,而且性子扭,一但認(rèn)定的事,任憑別人怎么說,都不行!彼聪蛩,“我希望你,以后跟她遇到什么事,能夠盡量容忍?梢詥?”
“不,我不會!毕呢懻J(rèn)真的看著她,最后只說了一句話,“姜薇她,很好!
她詫異她說的話,仔細(xì)想了想,沉默著不說話。
夏貞看到姜薇,對姜安思說,“我先走了!
姜薇也看到了姜安思,小心翼翼地看著夏貞,沒走進(jìn)去,問她,“她找你干什么,有問了什么嗎?”
她搖搖頭,“沒問多少,”然后問她,“你很敬畏她?”夏貞選了這樣一個詞,因為她姐姐的氣場很強(qiáng)大。
姜薇認(rèn)真的想,才回答,“是尊重,她從小都是我的榜樣。”
夏貞笑笑,沒有深問。
周一慕的新作又獲獎了,他去拿獎,姜薇答應(yīng)陪她去看他拿獎。
來了不少人,輪到他的時候,主持人說了好多話,讓他做個總結(jié),他接過話筒,靜默了三秒,說,“謝謝。”就將話筒遞給主持人。
夏貞想去后臺找她,看到了一個人,湯晴。
她也在等他,看到他,很歡快的圍在他身邊。
周一慕在收東西,有人擋了他,他說,“請讓讓!
湯晴讓了一個小位置,繼續(xù)說,“周一慕,這個禮拜四我過生日,你能不能來?”
他收拾好,說,“抱歉,我沒有時間!
湯晴還想說什么,他示意家里來的保鏢將她隔開了。
他就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她,她朝他笑。
夏貞問他,“怎么不理人家呢!
“你說誰?”
“你不知道,不是送過她回家!
“送她回家?”他總算聽懂了她說的話,“我不認(rèn)識她!
好吧,你贏了。
沈晨泉來找周一慕去吃飯,兄弟們擺的酒。往里走,一抬頭就看到這樣的一幕。
周一慕低頭跟夏貞說話,她淺笑,他在沉思。
媽的,好礙眼。
姜薇還對他說,“不要打擾他們!
沈晨泉走出會場,看到了姜安思,她一副就是這樣的神情,沈晨泉不想理她。
姜安思推開門進(jìn)去的時候,滿室的煙味,里面的人看到是她,都自覺地退出來。
他也喝了不少酒。
姜安思倒了一一杯水給他,良久才說,“我一直都說過,我不介意你在感情方面的游戲,孟然然也好,夏貞也好,反正都是玩玩,可能現(xiàn)在有些小出入,但這些都不是問題。你需要端正你的態(tài)度,在感情方面認(rèn)真一點!
“關(guān)你她媽的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沒認(rèn)真?
沈晨泉不想看到她,往外面走。
姜安思攔住他,又說,“你想清楚了,那是周一慕!
當(dāng)然很清楚,可是為什么會是周一慕呢?
她那么乖,周一慕怎么可能不喜歡。
喜歡?原來自己動了真感情。
外面的風(fēng)大,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出來,身上的冷不及心里的冷,他掏出煙盒,是最后一根,他狠狠地把他吸完了,一點用也沒有。
燈光打在草地上,空氣中漂著奶香,一切都那么好,為什么他的感覺很不妙。他去找小店,買包煙,坐在地上繼續(xù)抽。
沈晨泉還是忍不住,他犯賤的去找她,想親耳聽聽她說的。
他的胡子沒刮干凈,看起來有種凌亂的美。
夏貞看到他這副模樣,樂了一小會兒。
她戳他肩膀,“你怎么這個樣子,現(xiàn)在都流行這種風(fēng)格啦!
他沒說話,話到嘴邊,又不敢下口。
她說,“你喜歡看閑書嗎?我最近在看!
“不喜歡。”他知道他喜歡。
好像早該知道了,他也喜歡下棋,還是自己教的。
夏貞不知道他找她有什么事,但明顯感覺到他心情很不好。
她沒話說了,他坐在那在想周一慕的事。
從小跟他一起長到大,他了解他的一切,卻偏偏忽略了這個。
明明前段時間他還興致勃勃的去山上寫生,能讓他外出尋畫,說明他心情很好。
他還是問出來了,不問怕自己后悔,“你喜歡周一慕?”
她看他,對上他的眼睛,眼眸里仿佛有一潭水。
她不想跟別人說這種事,但如果是沈晨泉的話,她仔細(xì)地回答,“嗯,越來越喜歡了。”
“因為他比我有才?”到底沉不住氣。
她搖搖頭,有些事情說不清楚。
他克制住語氣的滄桑,“為什么?”
她又搖搖頭,“你很好!
“我哪里好,”他自己冷笑了一聲,“我一直在玩弄別人的感情,現(xiàn)在好了,遭報應(yīng)了!
夏貞不知道說什么了。
他繼續(xù)說,說給自己聽的,“我知道我不好,我可以改!
卑微得自己都意識不到,從前都是別人這么對他說,他聽的煩。
“你真的很好,你還小,以后會遇到更好的!
連敷衍都不想了嗎,我還小,你又有多大。
他鼻頭有點酸,最后他說,“我祝福你,以后不會再煩你了。讓我抱一下吧,就一下!
他搭著她的肩膀,看到一滴眼淚落在了她帽子上。
到底忍不住,連眼圈都紅了,怕她看到,飛快的走了。
如果早點,會不會不一樣?沈晨泉這樣想,難得這樣真摯的投入情感,還沒開始,就這樣結(jié)束了。
老管家從后視鏡看他,問他,“沒事吧?”
他搖搖頭,看窗外的風(fēng)景。
就是一個笨笨的好學(xué)生,態(tài)度認(rèn)真,還很倔強(qiáng)。
跟以往自己交往的女孩都不一樣,不穿鮮艷的衣服,很安靜,還會故作深沉。
那么好,就是看不上自己。
過年那天,街上氣氛好好,夏貞心情也愉悅。
夏貞找周一慕,他說會來找她。
夏貞在廣場的水池邊,默默地數(shù)到365,他出現(xiàn)了。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從人群那邊過來,看到她,整個臉都變的溫和了。
她從背后拿出倆個甜筒,“再不來,要化掉了!
他伸手接住,想笑,“給我的嗎?我不吃怎么辦。”
她又笑,“不知道!
他還是吃掉了,樂得她話都說不連續(xù)。
夏貞跟他在公園散步,這個時候,這里的人很少,公園顯得冷清,但她的心暖暖的。
她問他,“這個時候出來,你家人同意嗎?”
“嗯。”
“我奶奶也同意。”
他話少,還是想跟她多說,“年后我要出國一段時間,”又強(qiáng)調(diào),“會回來的!逼鋵嵓依锶讼胱屗啻龓啄。
“真的嗎?”雖然早就知道了,但還是,心里空蕩蕩的,是不是會有很長的時間看不到他呢。
“嗯,不會太久!
“沒關(guān)系的啊,你要認(rèn)真的學(xué)習(xí),我還要等著看呢,我一定一定支持你!
她嚴(yán)肅的樣子有些孩子氣,但他卻聽到了心里去。
他說,“我會的!
叢林里跑出來一只貓,還是上次的那只,看到他,活躍的很。
他蹲下來,去摸它。
“你很喜歡小動物啊,確實蠻可愛的。”
“貓?zhí)煨愿呃,不跟人親近!彼粗侵恍↑S貓,神色柔和,“不得人喜歡,就丟在公園里!
突然好想變成這只小貓,被他摸一摸。
“怪不得了,我都沒看到公園里有丟掉的狗!
“嗯,”他抬頭看她,好看的眼眸顯得深刻,他的神情變得更溫和,“明天還來這里,我有話對你說!
她偷笑,“為什么等到明天呢,現(xiàn)在說不可以嗎!
他鎮(zhèn)定的笑,“我還沒準(zhǔn)備好!
夏貞躺在床上,想著明天,越想越興奮。她知道他要說什么,他會怎么說呢。
夏貞終于閉上了眼。
早晨起來,她坐起,想想又興奮了。
突然她看到她的窗簾,藍(lán)色的。
她狠狠地嚇了一跳,從床上爬起來,仔細(xì)地看,最后跌倒在地上。
是回來了嗎?
夏貞突然想起,只有三個月,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至少,至少等他說出那句話。
她趴在床上哭。
為什么會不畫了,因為沒有了一個給他承諾卻又做不到的人。
因為在那樣美好的時候,她不見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夏貞穿好衣服,往他的會展趕。
她仔細(xì)地看那幅畫,破碎的感情,越看越受不了,克制不住又哭了起來,把參觀者嚇壞了,會長跑來問她怎么了,她說,她想要那幅畫,會長說,“不好意思,這是非賣品。”
第二天,夏貞又來找他,他還是拒絕了,“小姐,這所會展里的所有畫作都是非賣品,我沒法將它賣給你。這是畫作人自己說的,我只是負(fù)責(zé)展出!
“那我可以拍下來嗎?”
他有些尷尬,從沒見過這么癡迷的人,他無奈,“不好意思,這個也不行!
夏貞失落的往回走,消失的這么多年,他干了什么,越來越出色了,可不再是當(dāng)年的那個他了。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想哭。
夏貞還往會展去,每天都去,想看他的每一幅畫,認(rèn)真的看。
突然,在拐角,看到了一個穿黑大衣的人。
夏貞現(xiàn)在的視力不好了,但還是一眼認(rèn)出他了,剎時,淚雨傾盆。
番外---周一慕
在圖書館遇到一個女孩,喜歡看他,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注目。
后來又遇到了她,擔(dān)心她一個人出事,他載她一程,才往回趕,天開始下雨,他聽到她喊,“周一慕。”
雨那么大,她跑了回來。
公園里又遇到她,她不滿小黃貓的態(tài)度,表情不舒服,就像小時候家里的大白狗,可愛極了。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她可愛。
后來他發(fā)現(xiàn)她除了偷看他,還總追趕自己的視線,看到自己在哪里,也會跟過來。
室外冷,她也要陪他。
有次她打電話來,聽到是他,他竟然心暖暖的。
帶她去山上畫畫,畫了一半,想畫她,將畫風(fēng)活生生的改了。第一次,在畫畫的時候分心。
她吹了風(fēng),感了冒。
他心疼的說不出話,做了粥給她,她吃的開心,他心里才好過些。
過年那天,他對她說,明天有話說,是真有話說。
他在那里等她,她沒有來。
就是這樣,正想表現(xiàn)的認(rèn)真點,就把她搞丟了。
不過現(xiàn)在,他終于把她找回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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