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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少女逃荒
黑小六是在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候遇到的吳老狗，那時候她從老家剛剛來到這長沙城。半大的姑娘一頭短發(fā)，黑瘦黑瘦就像撐著桿子的野猴，跟著難民抱著把刀黑小六就一幅假小子的打扮來了這長沙城。
她是來尋親的，她老哥黑背老六在長沙城里討生活日子還過得去，而老家的黑小六家里已然揭不開鍋了。
爹娘死得早，黑家也就剩了這兄妹兩人。爹娘死得太早，她大哥好歹有個名字——黑老六，她娘生完她就撒手人寰了，黑小六連口親娘的母乳都沒喝上，更別提名字了。
她哥叫黑老六，大家都叫她黑小六。黑老六也是個粗枝大葉的，并不會拉扯孩子。黑小六從小就撿著哥哥的破衣服穿，改改不補就是一件新的。等懂事了，識字了，黑小六就像他哥的小尾巴，抱著把大刀，站得直直的想個竹簽。
再大些黑老六覺得她妹子能自己生活了，就提著壺酒背著刀背井離鄉(xiāng)來了這長沙城。他過得怎么樣？黑小六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哥只要有酒，背上只要有刀，到哪兒都一樣的。
黑小六原本以為自己會在老家呆一輩子，可后來她才知道這世上的事情誰都說不準(zhǔn)的。把家里糧缸好好的刮了干凈，正好還能勻出一碗清湯面，吃完面、擦凈嘴，黑小六抱著刀看了看四處漏風(fēng)的家連門都不用鎖便出了門和別人一起順著管道往長沙走。
一道上沙塵大，黑小六路趕得又急，弄得自己灰頭土臉的。走破了四雙草鞋，黑小六舔著嘴唇在長沙城門口的茶攤處糾結(jié)了一陣：茶攤處有個大罐子的茶水，說是茶水，就是些沉年的碎茶葉子兌了滿滿的一大罐。
沒有茶香喝起來也是一副苦梔子茶湯的味道，好在解渴。
物賤，這茶水倒也便宜。專給走腳的和逃荒來長沙城的窮苦百姓提供，一文一大碗。
東西是便宜，可惜黑小六逗留就剩一文了。與其喝個水飽倒不如進城后用這一文買店吃的東西下肚，黑小六想著戀戀不舍的看了茶水缸最后一眼轉(zhuǎn)身往里面走。
她只知道他大哥在這長沙城，至于在哪具體的什么地方，她一概是不知道的。她穿的破舊，從小巷子往里走剛走幾步便挪不動腳了。
墻那邊的小院子合掩著的門里傳來陣陣的香氣，勾人的味兒一下就讓黑小六移不動腳了。這味道勾起了黑小六胃里的饞蟲，這些日子過得實在緊巴胃里一點油水都沒有。
黑小六吸了吸鼻子，她實在是挪不動腳了。想了想她爬上了墻翻身跳進了院子里。輕手輕腳的落地，連個聲響都沒有，黑小六看到了灶臺上燉著什么東西。
院里沒有人，黑小六快走了幾步到了灶臺前面，打開鍋蓋就看到了鍋里燉的鯽魚了，不但有魚肉還有排骨，滿滿的一大鍋讓黑小六差點流出口水了。
她舀起一大勺湯就想往嘴里送，然后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向她身上撲過來。食物重要還是小命重要？她喝了一口熱湯然后把剩下的都往后一揚然后抽出刀來橫到胸前。
這時候黑小六才發(fā)現(xiàn)向自己沖過來的是一只圓滾滾的黑狗，黑狗個子不大一雙黝黑的眼睛里面透露出兇光，讓人不敢小瞧它。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愛叫喚的，面前的這只就是這樣，黑小六盯著面前小狗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敢松懈。
“黑子，回來。”溫和的聲音在屋里傳出來，從屋里走出了一個穿著襯衫的年輕男子，那人看來就是狗的主人了。
“是我太餓，不請自來，擾了主人家，不好意思�！焙谛×墓僭捳f的還算標(biāo)準(zhǔn)，雖然帶了些西北口音，但也讓吳老狗聽的清楚。他意識到面前落魄的少年大概是西北方來的逃難人，千辛萬苦來了長沙城謀營生。
黑色的團子聽見了主人的話后向著黑小六咧了咧嘴，露出了森白色透露出寒光的牙齒然后搖著尾巴往回跑，回到了主人身邊。
那青年色笑得一臉和氣，抱著狗一副大好青年夫人模樣。然而手上還拿著大勺的黑小六就有些尷尬了，偷吃別人家的東西這種事被當(dāng)場抓住，饒是臉皮極厚的黑小六也有些神情不自在。
或是看出了黑小六的窘?jīng)r，抱狗的青年先開了口：“黑子平常是不會這么失禮的，你不要怕。
黑子是條好狗，它從來不咬人的。黑子它之所以這么生氣，是因為你先搶了黑子的午餐�！�
這話說完黑小六一臉錯愕，這么好的食物竟不是給人吃的，反而拿來喂狗？
二．一飯之情
黑小六咽了口唾沫，看了看鍋里的食物開了口：“我從西邊逃災(zāi)而來，已經(jīng)小半個月沒吃過正經(jīng)東西了。路過你家門口時被這勾人的味道吸引進來了，是我做的不是，還望這位先生能原諒我�！�
黑小六讀過書，官話說的很是客氣。她舔著干裂的嘴唇看著對面的青年，她看著隨著她的話面色變得很奇怪然后笑起來的青年，眼中是濃濃的疑惑。
吳老狗覺得對面那個半大的孩子特別可愛，黑丫頭歪著頭一臉疑惑看著他的樣子讓吳老狗覺得有些熟悉，像什么呢？吳老狗低下頭看懷里因為伙食豐盛而體態(tài)愈加圓潤的黑子，恍然大悟：
那黑小子的神態(tài)倒和黑子有些像：一雙閃閃發(fā)亮的星眸和他養(yǎng)的小藏獒有七成像，看起來都是很可愛又無害，可內(nèi)里是極為危險的。
吳老狗笑了起來，他對著還舉刀不放一臉防備的黑小六說道：“你不必叫我先生，和大家一樣叫我狗五就行。我知道你餓了，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留下來吃午飯。多一雙筷子而已，我們爺倆吃飯也孤獨�！�
“那就謝謝五哥了”，黑小六坦然的和吳老狗道了謝。主人既然盛情款待，那她也就客隨主便了。吳老狗外面燉的一鍋魚都是用來喂狗的，而吳老狗和黑小六吃的是他自己做的四道炒菜。
吳老狗甚至還準(zhǔn)備了酒，他拿起兩瓶問坐在桌上緊盯著飯菜的黑小六：“要不要喝兩杯？你喜歡什么酒？花雕還是綠豆燒？”
“燒刀子就行�！焙谛×蛄颂蜃齑剑镁脹]喝白酒了，聽吳老狗這么一提還有些想念。
“好，那就喝燒刀子吧�！眳抢瞎酚行┮馔�，他沒想到面前這個半大小子竟然喜歡燒刀子這種烈酒。
飯桌上兩人也聊了不少，吳老狗是個很會聊天的人。他看著黑小六很自然的提起了話：“我看你背著刀，又有些西北口語，你是個刀客嗎？”少年的刀很醒目，被塊暗紅色的布包裹著。
那是一把制形很特別的刀：刀長約三尺，寬不到兩寸。
吳老狗認(rèn)得，那是一把 關(guān)山刀子。
一把屬于刀客的關(guān)山刀子。
聽見吳老狗的話，黑小六搖了搖頭，她對對面好奇的青年說道：“我不是個刀客�！彼牡叮皇菤⑷说牡�。
亂世當(dāng)?shù)�，人們連飯都吃不上，哪里還有古道熱腸的熱血刀客？
有的也只剩下了刀匪，那些拿著臟錢的手提關(guān)山刀子的人早就沒了俠義精神，他們跟本不配被稱之為刀客。
黑小六說完，一時間又冷場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善于交談的人，甚至在人際交往方面能力低下。她不善于與人交談，骨子里有股木訥的犟勁。
還好米飯蒸熟了，一大桶飯上來上來了，兩人一開吃，尷尬的氣氛就消散的無影無蹤無了。
葷素搭配，菜色很棒。最主要的是米飯管飽，黑小六坐在吳老狗對面一碗接一碗的刨著米飯，她埋頭吃著。抬起頭時看到對面已經(jīng)停下筷子的青年真心實意的開口說道：“五哥你做飯真好吃，你是個廚子嗎？”
吳老狗抱著已經(jīng)吃飽了的黑子，笑瞇瞇的開口：“我不是個廚子，只是個下地干活的小老百姓。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抱著狗笑的一臉和氣，可黑小六能看出來他不是個普通人。
可別人怎么樣都和她沒有關(guān)系。
她是個逃荒而來尋親少女，他是好心的給了她一碗飯吃的施舍人，他們倆的關(guān)系也僅限于此而已。
“再乘一碗飯？”吳老狗看著對面的黑瘦少年開口問道，這個腰挺得直直的寡言少年讓他想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那個剛到長沙城時的自己。
“不用了，我吃飽了�！焙谛×粤藗�八分飽就停下了筷子，不能再吃了，她的胃一下接受不了這么多食物。她餓了太久，一下子吃得太飽，身體會吃不消的。
她擦干凈了嘴，然后先吳老狗站了起來，把吃得干干凈凈的筷子和餐具收拾起來。她把碗筷洗干凈后，又拿著掃帚把地掃干凈了。
黑小六把里里外外的活都打掃完，臨走前她把院子里的水缸都打滿水后擦了擦汗，把兜里唯一的一文錢放到了桌子上。
她走到樹下對逗著狗的吳老狗說道：“謝謝你，五哥。你做的飯很好吃，我今天吃的很好。多謝你的款待，我要走了，天黑前我得去找到我哥�！�
他是個好人，善良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給萍水相逢的人一碗飯吃，黑小六真心實意的感謝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那好，若是你有什么難處大可回來找我，能有什么幫的上忙的，你可以來找我”吳老狗抱著狗對黑小六說道，黑小六道聲謝抱著刀往外走，卻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等等，咱們倆吃了頓飯我還不知道叫你什么呢？”吳老狗看著黑小六的背影看口問道。
“我姓黑，大家都叫我小六�！焙谛×_口說道。
“那黑小六，咱們有緣再見吧�！眳抢瞎沸χ秃谛×鎰e。
黑小六身體僵硬的轉(zhuǎn)身往外走，剛才吳老狗的那個笑容看得她臉上發(fā)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己的心里撲通、撲通的跳著。
出了門，黑小六順著巷子走遍了全城，最后在個窯子門口看到了自己的大哥。
她大哥正抱著刀端著碗酒倚在墻上喝著，他看著對面的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笑得一臉開心。
黑小六看著她許久未見的大哥，也笑了。
薄唇微微勾起，咧出了一個刻薄的弧度
他現(xiàn)在連個刀客都不是，還跟抱著命根子似的拿著刀做什么？
黑背老六一回頭就看到了背著刀的黑小六。
“哥，好久不見了。”黑小六的聲音沙啞，一雙黝黑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哥哥。
黑背老六前幾天才跟著土夫子們下過地，兜里有滿滿的大洋。他剛剛吸完□□，現(xiàn)在倚墻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心里眼里都是滿滿的歡愉之情。
他感覺，自己正在云端。
眩暈感從腳后跟升到天靈蓋，這種摸不著邊際卻又讓人欲罷不能的快樂感正在讓他萬分享受，然后黑背老六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黝黑的還泛著寒光的眼睛。
一雙瞬間把他從云端拉回地面的眼睛。
黑小六說不出自己心里感受，只是覺得有一股憤怒的感情油然而生。
她從西北一路走來這長沙城，可不是要看他大哥吸食鴉片、坐在窯子門口的看家狗模樣！
“起來，我有事情找你說�！焙谛×闷鹨巫由系木茲姷搅撕诒忱狭哪樕�，看他清醒了之后對他說道。
三．十年之后
黑小六坐在汽車上，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對前面座位上的人開口說道：“十年了，長沙城倒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彼龓啄昵暗亩炖锷碜颖粌鰝耍湎铝嗣�。
如今畏寒，而且常常風(fēng)寒癥復(fù)發(fā)。受不得風(fēng)吹，還有治不好的咳癥。
前面的人回過頭來，看著后面的黑小六，他笑著開口打趣道：“你還來過這長沙城？對了，我還想問你呢，怎么突然想著要來長沙了？
這長沙城，最近不太平啊�！�
“洋鬼子們燒了圓明三園開始，這百姓什么時候真正享受過太平生活？”黑小六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前面耍寶的青年，她開口道：“我是回來這長沙城看我哥和我嫂子的，你知道，他們不愿意搬到北平去住。
順便談一樁大生意。”
黑小六頓了頓轉(zhuǎn)頭再次看向窗外，又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新中，你和王大姑娘怎么樣了？”她關(guān)心好友，可男女之間的事情她又不好開口。
尹新中大公子可是北平城社交圈里人見人愛的大少爺，精于世故的他如何看不出好友的不自在？他想起心心愛愛的姑娘眼里和心里都是滿滿的悲傷，他愛她，可她如何不愛他？
愛又怎么樣？
縱使他浪子逐紅塵，娶大齡女回家，他們尹家里也不會有人說些什么的�？墒撬敢馊�，她也未必愿意嫁�。�
男女之間的情愛之事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的。他這個沒有任何戀愛經(jīng)驗的朋友，又如何會明白？
“我沒事，她也沒事。她很好，聽說已經(jīng)尋了個門當(dāng)戶對的年輕男子，就要定親了�！� 尹新中說得萬分輕巧，說完自己就馬上轉(zhuǎn)換了話題，把話繞到了黑小六的身上：“你別說我了，你也有二十四歲了吧，老姑娘還不想著成親嗎？”
如今這世道雖不像大清在時那樣，女子十三歲就要成親，可年過二十還沒有結(jié)婚的也是少見，連男朋友都沒交過的就更少了。尹新中隱約能感覺他這個朋友的心里應(yīng)該是有個男人的。
尹新中心里好奇的緊，什么樣的男人能讓小六掛念這么長時間？
他的好友明顯不愿意再談下去，僵硬的繼續(xù)轉(zhuǎn)換話題：“你就這么從家里出來了？新月飯店的生意不用打理嗎，鳳凰蛋？”尹新中笑了起來。
他叫了她一句老姑娘，她叫他鳳凰蛋？這不是在挖苦他嗎？把他比作那銜玉而生不通四六的寶貝疙瘩，他這個摯友連挖苦人都這么與眾不同。
他笑著開了口：“我怎么不知道黑老板最近有閑情看了《金玉緣》這種寫癡男怨女的本子？”
“和尹大少爺做生意自然要了解你的愛好，這些日子我可沒少看《西廂記》、《金玉緣》這種折子和閑書�！� 黑小六坐得有些乏了，看了看外面的風(fēng)景，他們已經(jīng)進了長沙城的大門了。
黑小六繼續(xù)說道：“在車?yán)镒锰梦疑眢w都乏了，不如咱們下去走走吧�；顒踊顒咏罟�，也讓東道主帶著咱們好好的在長沙城里面逛逛�！彼麄儊黹L沙自然不是只是看他兄長這么簡單，長沙里有比大買賣在等著黑小六。
這不，那位生意伙伴已經(jīng)站在門口等著他們了。
第四章．破壞相親
來的人穿著一身白西裝，不但服裝考究而且還帶了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像個讀書人。
他帶著一絲微笑走向尹新中和黑小六。
“貴客來臨，幸會、幸會。久聞黑老板的芳名，今日一見，解某甚是榮幸。 ”看來不但氣質(zhì)像讀書人連說話也是文縐縐的。
黑小六和解老板握了握手，開口說著客套話：“我也久聞解老板的事情，果然風(fēng)度翩翩、儀表不凡�！�
這硬邦邦的客套話說得硬邦邦的，還真是有黑小六的風(fēng)格。尹新中在心里吐著槽，他也向解老板伸出了手：“尹新中，小六的朋友。”黑小六的官名叫黑福元，她干爹取得。
眾人知道她官名的多，知道她小名的人少之又少。
尹新中這么一叫，顯得二人的關(guān)系格外的親密。那模糊又曖昧的態(tài)度，讓解老板也誤會了兩人的關(guān)系。
尹新中的名字解九是聽過的，新月飯店的大少爺，也是北平大戶尹家里的這一代唯一的香火。也是他們九門提督里面張大佛爺張啟山妻子尹新月夫人的表哥。
“久仰大名，幸會、幸會�！眰z人握完手，解九就主動提了出來：“遠到這皆為客，不如我來帶二位在這長沙城里好好的逛逛？”
黑小六和尹新中相視一笑，開口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三個人在長沙城的街道上走著，就聽見身后傳來了一個輕快的聲音：“表哥，你怎么在這��？”
聽到這個聲音黑小六一行人都回頭望過去，一個穿著水粉色旗袍嬌俏玲瓏的年輕姑娘正向他們走來，她笑容明媚臉上還有一團紅暈。
一個有著嬌媚的娃娃臉的漂亮姑娘，她眼睛亮亮的，嘴里說出的是儂軟的長沙話，雖然黑小六和尹新中聽不懂長沙話，可看姑娘和解九有三分相似的面貌，她也知道這個姑娘叫的表哥應(yīng)該就是解九。
“表哥，你不是找我去沐晴茶樓嗎？怎么還帶這個漂亮姑娘在這逛大街呢？”解九看著來人只覺得頭有些大，他本來是想把這個機靈古怪的表妹介紹給還單著的狗五爺?shù)摹?br>
家里人本是安排這個表妹和解九相親，可他實在是不愿意個潑辣又無比聰明的女人。這樣的好表妹，他是受不住的�？伤X得他表妹這個潑辣的性子會合狗五合得來。
他本來計劃的好好的，在茶鋪里定了位置，準(zhǔn)備給狗五和表妹安排一場相親，撮合成好兄弟和表妹的親事，這也是一件美事不是嗎？解九的計劃向來是不會出錯的，到底是哪一環(huán)出了問題？
解鴦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那天和表哥相親后就知道她和她表哥沒有感覺，不過這不妨礙兩個人親上加親結(jié)為夫妻。她不討厭他，也不討厭家主夫人這個身份。而且對于一個她看不透的男人，她還是有興趣去征服的。
可她表哥自那次后就一直躲著她，像滑溜的魚，她堵了他一周愣是沒見到個人影。
這次解九先提出來要見面，她倒是好好打扮了一番。他既然提出來，那就代表兩人的親事還要再談下去。而且解鴦住在解家大宅的時候，聽到了母親的口風(fēng)：她母親正著手準(zhǔn)備她的嫁妝呢！
可剛到茶樓就被告知他們茶館今天不做生意了，解鴦繞了一圈又一圈，終于在這門口看到了該出現(xiàn)在茶樓的男人。
他還帶了個女人？為了個女人放她鴿子？她走進了才看到原來表哥身邊是有一男一女。
鴦是個聰明又敏感的女人，她能看出和她表哥走在一起的女人眼里沒有一點的情意，女人更了解女人，她知道那人對她表哥沒什么興趣。
至于旁邊的男人？穿得像外面的公子哥，眼睛里雖然帶著笑容，但目光都沒有盯著解鴦，甚至都沒看她。這個貴公子看那女人的眼神不像看戀人，更像是看朋友。
解鴦知道自己生的衣服好皮囊，精致的娃娃臉讓長沙城里多少公子哥都移不開眼，他一眼都沒瞅。這種公子哥，一看就是心里有了人的，這樣的癡情種子她見的多了。
倆人的衣著打扮倒是時髦，不過就是面生，不像本地人，倒像是外面來的。
解鴦嘟著嘴開口說道：“表哥，你不是說讓我在沐晴茶樓等著嗎？今天我去了那，店家就告訴我他們今天店里修整不做生意，關(guān)門兩天。還說早就給預(yù)定好房間的各家都送去了信，那你怎么還讓我去��！”
解九推了一下眼鏡，心里暗暗說道：那是因為他是以吳老狗的名義訂的，這消息自然也是傳到了吳府，他如何能知道？解九總覺得這事情蹊蹺，但他也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你好，我叫黑福元，是解先生的生意伙伴，旁邊的是我朋友尹新中�！闭f話間帶著北平的口音，看來這就是表哥新的生意伙伴了。
解鴦聽到了黑小六的自我介紹，笑容洋溢的開了口：“你好，我是解鴦，她的表妹，也是他來來的未婚妻。”
這句話說完，解鴦看到對面的冷美人一瞬間也笑的春暖花開。
聽到這話的黑小六笑得特別真，她看著解鴦?wù)嫘膶嵰獾拈_口道：“能娶到這么漂亮的姑娘，解九爺果然是個有福氣的。你我能認(rèn)識，也是有緣分�！�
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尹新中看了一眼黑小六，他知道自己的好友最不相信的就是緣分，更不會隨便這么說，看來她竟是知道這個解鴦的。
可一個久住北平的姑娘怎么會對一個長沙的世家女孩有什么了解？尹新中覺得他的好友似乎隱瞞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不是嗎，若是黑小姐愿意的話就讓他們?nèi)フ勈虑榘�，我�(guī)е阍陂L沙城里面好好的轉(zhuǎn)轉(zhuǎn)。你是一次來長沙城吧，我告訴你，這有可多好玩好吃的了！”解鴦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來自黑小六的善意，她雖然不知道這個黑福元想做什么，可她能感受到她是樂意與自己結(jié)交的。
女孩子說話間就跨在了一起，一副我們是好姐妹的親密模樣。黑小六聽著解鴦?wù)f著，一直點頭。她對解九爺開口道：“既然解姑娘有這個心，那我們就去逛逛吧。
生意的事情，不急，咱們可以慢慢聊”說完她就被解鴦拉走了。
尹新中在后面十分無奈，黑小六被拉走了，他也不能走，面前不還有一個難纏的要他來對付嗎？
尹新中笑著開了口：“我久聞解九爺下得一手好棋，我也是個棋簍子，不如你我二人來上幾局？”
“那就和我去我的店里吧，你我也好尋一個地方安靜的下上幾局棋�！苯饩胚�是一副微笑的模樣，他的神情不曾改變，還是滴水不漏的樣子。
這讓尹新中不由得多看了這位“解九爺”一眼，他年紀(jì)輕輕這樣穩(wěn)重的心性放在同輩里面也是少見的。能做到這點，他也是個讓人不容小覷的人物。
第五章．再見狗五
“黑小姐，我?guī)闳L嘗這長沙城里面最好吃的特色小吃吧，你一定會特別喜歡的。”解鴦的嘴巴甜，人表現(xiàn)的無比熱情，這讓黑小六有點招架不住。
兩人就這樣在路上走著，解鴦買了吃的，黑小六就跟著吃一些。解鴦?wù)f些生活里的有趣的事情，她也聽著。
兩個女孩子一路走、一路吃，到了長沙城里面最大的酒樓里，點了一桌子的特色菜，解鴦看著滿桌的珍饈美味托著腮，說起了些少女的愁事：“我啊過了今年的生辰，就二十歲了，現(xiàn)在還沒有婆家呢”可愛的娃娃臉上是絲絲憂愁。
黑小六看的好笑，解鴦才二十歲有什么好愁的呢？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解鴦，只能笑著開口：“我今年都二十四了�！�
解鴦聽了黑小六的話，眼睛瞪的溜圓，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黑小六繼續(xù)解釋到：“我真的二十四了，一直忙于生意，也沒有好好談過一場戀愛�！�
解鴦聽了這話看起來更興奮了，她抓住了黑小六有些冰的手，開口道：“我娘還給我到處物色人相親呢，要不回去我也幫你問問？”
黑小六失笑：“我就不用了，我倒是沒想過就這樣嫁了人。其實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個意中人，不過是我一直暗自里單相思著。十年了，他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很優(yōu)秀嗎？你喜歡他什么？一個姿色可人的女孩能芳心暗許十年的男人，想必是個不凡的男人。
解鴦心里好奇的緊，黑福元看上的男人究竟有多優(yōu)秀？
“他是個很和氣的人，喜歡小動物，做得一手好菜。而且，人很善良�！焙谛×粗约旱闹讣酌蛑煺f道，那害羞的小女兒姿態(tài)在解鴦眼里看著，倒也新奇。
兩人認(rèn)識不過半天，黑小六笑著的時候也讓解鴦覺得這是個薄涼的人�？稍谒崞鹦纳先说臅r候，解鴦覺得，這個人是活著的。
香芋排骨、火腿魚、臘味合蒸、西湖醉魚幾樣都是解鴦點的特色菜，兩個女孩說笑間把飯菜橫掃了大半。黑小六喜歡那道火腿魚，味道和吳老狗當(dāng)年做的味道很像。
黑小六和解鴦的飯桌就在靠窗的位置，一抬頭就能看到外面的風(fēng)景。黑小六一抬頭，就看到了底下那個抱著狗逛街的青年。他倒是和以前沒什么大變化，還是那副悠閑的樣子，抱著只狗四處閑逛著。
“看到了熟人嗎？”解鴦也往下看，她什么都沒看到好奇地問向黑小六。
“看到了一個故人，”黑小六喝了口茶笑著答道。她已經(jīng)讓人去找狗五爺夾喇嘛下地去了，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解鴦看黑小六不想再談下去，就換了一個話題：“黑小姐是北平來的？不知做什么生意？”
“是北平來的，做些古董買賣的小生意而已�！焙谛×f完就看到解鴦會心一笑。
長沙城里的九門提督在古董圈里有些名聲，解鴦自然也知道自家表哥做的是什么生意。
黑小六和解鴦吃完飯，就看到兩個丫鬟進了酒樓，神色匆匆的在解鴦耳邊說了些什么，然后解鴦也一臉緊張的站了起來。
“若你家里有急事，大可先去做你的事情，我自己逛逛就行�！焙谛×舱玖似饋恚徒怿�?wù)f道。
“我母親說家里有急事，我現(xiàn)在馬上回去一趟。明天，等明天我去找你，咱們再好好的逛逛�！苯怿�?wù)f完就和仆人回去了。
“小二，照著桌上的菜再做一份打包帶走�！焙谛×弥埐俗搅嗽缇偷仍诰茦峭饷娴钠嚿�。
“去黑府。”她闔上了眼睛，靠在軟椅上眼神。
解鴦，漂亮又嬌蠻的杭州女子，飽讀詩書、古靈精怪，是吳老狗會喜歡那種女孩。若不是黑小六橫插一手的話，恐怕現(xiàn)在解鴦和吳老狗已經(jīng)坐在沐晴茶樓里面對面相親呢。
過了十分鐘，汽車停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宅院前。南風(fēng)給黑小六打開了門，看向了大宅上的牌匾，牌匾上寫著黑府兩個大字。
黑小六走在前面推開了大門，對著院子里端著壺花雕喝的微醉的黑背老六開口說道：“哥，我回來了。”
院里坐著個穿紅衣服的中年女人，長相就給人一種不好相處的感覺。她坐在黑背老六的對面，正做著針線活。
見黑小六推門而進，兩人都看向大門處。
黑小六見那女人也在看她，也打了聲招呼:“白姨，我回來了�！�
早前黑小六就給白姨贖了身，黑背老六答應(yīng)黑小六：只要黑小六把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從窯子里贖出來，黑背老六就戒掉吸□□的習(xí)慣。黑小六不在乎那個窯子里年老色衰的老女人，但她擔(dān)心她哥的身體。
□□不是好東西，能戒掉最好。
如今黑小六的生意越來越大，她期盼著她哥能不再流浪過上好日子，至少不要日日守在窯子門口，等著那個人盡可夫的窯姐。
“小姑子回來了，怎么回家前也不提前告訴一聲，我也備些好酒菜。”黑背老六沒有動，笑著沖自家妹妹搖了搖酒壺，倒是白姨噌的站了起來，話語間無比熱情。
白姨見了黑小六就跟耗子見了貓一樣，隱約間有點畏懼。白姨還想著那個寒冬，滿身是血的小姑娘給老鴇扔了一袋錢，說要給她贖身。
白姨還記得自己這個小姑子拔出刀貼在她的臉上說出的話：“我把你贖出來，就是為了我哥能過上正經(jīng)的好日子。照顧好他，若是你再給他□□抽，我就把你賣到南洋去做女工�！卑滓滩簧担吹贸龊谛×纳砩系臍⒁�。
被帶出了泥潭，白姨也知道黑背老六是誠心喜歡她，倆人能好好過日子的。如今兩個老夫妻，生活的倒是不錯，除了沒有孩子這個遺憾，她活的很幸福。
“我吃過飯了，不用您忙活了。白姨，我在酒樓訂了些飯菜現(xiàn)在還熱乎著呢。讓小丫鬟裝盤咱們吃點東西吧，你和我哥還沒吃飯呢吧�！焙谛×粗ピ罕皇帐暗母蓛粽麧崳缫泊┑牟诲e，態(tài)度也更好了些。
“好好，我現(xiàn)在去弄弄菜，再熱壺酒。小六你也好久沒回來了，和你哥喝點�！卑滓毯湍巷L(fēng)拿著菜進了后廚，黑小六坐到了白姨的椅子上。
“哥，我回來了�！焙谛×种貜�(fù)了一遍，拿起小酒壺啁了一口酒。
“回來就好�！焙诒忱狭鹆松恚樕系男θ荻嗔艘恍骸盎貋淼恼�，最近三缺一玩不了麻將，你陪我和你嫂子好好玩幾圈。”
“好�！焙谛×秃诒忱狭疾皇呛軙f話的那種人，兄妹間話雖少，但氣氛還是很融洽的。
第六章．故人重逢
黑小六穿好衣服坐到梳妝臺邊上的時候，尹新中推門進來了。冷風(fēng)順著門縫進了屋子，讓本身就畏寒的黑小六打了個冷顫。
尹新中連忙把門關(guān)上了，走到了黑小六的身后。順手拿過梳子尹新中手撫摸上了身前女孩如墨的秀發(fā)，看著鏡中人有些蒼白的臉色開口說道：“傷口還疼嗎？我本來想昨晚來給你換藥的，可你這屋早早就熄了燈�！�
黑小六笑了起來：“我是個病人，自然不如你們精神。你昨晚睡得不多，今天怎么這么精神？”給他訂的酒店他沒住，反而搬著東西敲開了黑府的大門。
昨晚她大哥那個審視又欣慰的眼神，黑小六現(xiàn)在還記得。
“昨天你休息得早，我和黑大哥、大嫂再加上南風(fēng)四人搭了桌子搓麻將。玩的實在是盡興，一時間沒注意時辰就玩到了下半夜。別說，南風(fēng)的牌技真是不錯！”想起昨晚的搓麻經(jīng)歷尹新中還是有些興奮，他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黑小六身邊的那個小弟牌技竟然這么好！
“南風(fēng)是在賭坊里長大的，還吃奶呢就會摸牌了，牌技自然是很好�！焙谛×粗约旱念^發(fā)在身后人的巧手里變成了一條漂亮辮子開口說道：“你去解府一游，感覺如何？”
“長沙的盜墓行業(yè)發(fā)展的真是興旺，我看九門提督什么的名字響亮的不得了。排行在最尾的解家都是這個光景，可見長沙的盜墓賊們的財資豐厚�！币轮型嬷谛×念^發(fā)開口說道。
“解家是長沙城里的大家族，和我哥的一刀孤行不同他們大多是傳承了幾百年的盜墓家族。像我哥這樣死心眼的刀客和張啟山那種大路淘沙從北至南的盜墓賊可是少數(shù)的�！焙谛×粲舨粴g的摸著首飾盒上面的花紋。
“如今時局與你我都是大好的機會，你怎么看起來有些不快？我路上就想問了，最近你似乎一直有煩心事？”尹新中選了條翠路色的絲帶，開口問道。他看得出黑小六最近似乎有心事。
“長沙這猖獗的不正之風(fēng)終有一天會被整治，我擔(dān)心像我哥這種單干的獨行者會做那頭一份挨刀的�！蹦鞘裁捶馉�?shù)紫码m然做的也是刨人祖墳的缺德事，可明面上還是長沙城的布防官。再加上玩弄神佛之說，這地頭蛇“佛爺”本是帶些貶義的外號，外人說起來還多了分敬畏。
他雖然是老九門之首，可未必不會對九門里的人開刀。這九人里勢單力薄和他最不親近的就是黑背老六了。黑小六心里想著她哥，她實在是不愿意再讓她哥再在長沙城待下去了：黑背老六的仇家太多，在這個時候隱退去享受好日子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可若是黑小六能勸住她哥，現(xiàn)在也不用在這鬧心了。
“不說這個了，咱們?nèi)ビ迷顼埌�，干爹生日的那份賀禮還要靠你尹大少爺才能拿到�！焙谛×浪傻羁释纳蕉Y物是什么，不過地下的活還要靠他尹新中搭線刷臉。
“昨日我便和解老板打過招呼了，他說這個斗也只能去找狗五爺。等會兒你我便去吧�！币轮羞x了個漂亮的珍珠耳墜給黑小六帶上了：“齊活，你帶著個真好看�！�
黑小六睫毛顫了顫，去見吳老狗嗎？想想就有點小興奮呢。
五福的宅子在黑府旁邊的街上，連開車都不用，步行一會兒就到了，吳府的下人見來人拿著請?zhí)执┑母毁F自然開了門。黑小六和尹新中一進門就看到一團黑黑的東西向他們撲過來。
尹新中自然而然的退到了武力值很高的黑小六身后，而黑小六直接接住了那一團，撲過來的是一只黑色的小狗，還伸著舌頭。黑小六笑了起來，沒想到黑子還認(rèn)識她呢。
尹新中看著小狗的親熱勁，能看出來它是認(rèn)識黑小六的。尹新中想不到黑小六還和吳老狗的狗有交情？
院里走出來了穿著長衫吳老狗，他對著在別人懷里賣萌的黑子開口說道：“黑子，回來�！焙谛×畔铝斯� ，聽著這句熟悉的話露出了笑容。
“五哥，好久不見了�！焙谛×粗鴧抢瞎废却蛄苏泻簦驗樗l(fā)現(xiàn)吳老狗真的沒認(rèn)出來她是誰。
“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見了。人常說女大十八變，姑娘的變化太大了我竟是沒認(rèn)出來�！笔聦嵣袭�(dāng)時吳老狗都沒認(rèn)出她是個女的。
黑小六笑了起來，嘴角邊梨渦若隱若現(xiàn)。她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可她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如沐春風(fēng)、春暖花開的感覺。甜美的笑容看的吳老狗一愣，感覺自己胸膛里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極快。
吳老狗見過不少美女，眼前的這個沒有霍仙姑那樣的仙氣和絕色，可周身那種氣質(zhì)和小梨渦偏偏看的他心頭一動。吳老狗直覺這個故人會比霍仙姑還要麻煩，可他還是不自覺的有點心動。
“我記得當(dāng)日五哥說過，若有難處可以找你幫忙，今日小六有了急事，還望五哥能夠出手相助�！焙谛×蜌獾膽B(tài)度讓尹新中覺得神奇。他倆交往已久，他知道黑小六于生意伙伴的態(tài)度可不是這樣的，她對這個抱狗的青年，倒是很不同。
“小六這么說也太客氣了，有什么事情不如咱們進屋里坐下來好好聊聊吧�！眳抢瞎窙]想到解九說的北平來的大老板竟然是當(dāng)年的那個小要飯的。
更沒想到當(dāng)年那個小要飯的，竟然是個這么漂亮的姑娘。
坐到了桌子邊，幾人也開始了交談。
生意人間的你來我往，最后一切洽談融洽之后眾人已經(jīng)錯過了午飯時間。吳老狗站起來一臉歉意地說：“耽誤額午飯時間真是不好意思，這樣吧我做東請小六和尹老板吃頓飯吧�！�
黑小六看了一眼尹新中，尹新中看了看表之后搖了一下頭。黑小六也站了起來：“我們就不多停留了，我們還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
“那我就不挽留二位了，我和黑子送兩位一程吧。”吳老狗抱著狗微笑的模樣和當(dāng)年的那個少年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吳老板不必客氣，咱們也有緣分定會再見。”
黑小六上車后一直沒有說話，她覺得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特別的快，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了兩團紅暈，尹新中在旁邊看著這幅難得的小女兒模樣還有什么不懂的？
尹新中砸吧了一下嘴，在心里暗暗嘀咕著：沒想到啊，他這個好友口味還挺重的，而且心機這么深！尹新中確定從黑老板制定生辰賀禮開始黑小六就惦記著要來長沙和吳老狗做這一樁生意。
他看著黑小六突然很好奇她在想著什么，一邊看著車窗外面的風(fēng)景一面開口問道：“小六，你想過以后的事情嗎？你想過以后過什么樣的日子嗎？”
黑小六想了想說道：“等不再打仗了就帶著干爹和兄嫂去一個安定的地方生活，嫁一個同心比翼的男人，相敬相愛相扶持的度過余生。也許我會生一兩個孩子，一半兒像我，一半兒像他。”
第七章．終章
后來黑小六拿著賀禮回去給干爹過了個圓圓滿滿又大氣的五十歲賀辰。她干爹大風(fēng)大浪一輩子選擇在這時候全身而退也是非常不容易，她干爹帶著全部家產(chǎn)和黑小六去了香港。
長沙也沒有守住，黑小六拗不過她哥：黑背老六參加了保家衛(wèi)國的長沙戰(zhàn)役，她大哥殺了幾百個鬼子之后被黑小六打暈帶走了。
黑小六知道：等和平下來的時候，也就是長沙盜墓賊開始遭殃的時候。
1950年，長沙戰(zhàn)國帛書案震驚全國，張啟山奉命整頓長沙盜墓賊的不正風(fēng)氣，長沙土夫子全部洗牌。
吳老狗拿著錢財躲在了墓里，他們都沒想到佛爺真的會痛下殺手，對著長沙的盜墓賊們這么不留情面。他已經(jīng)和解九失去了聯(lián)系，只能帶著條狗躲在這個墓里避過風(fēng)頭。
他摸著黑子的毛自言自語道：“老狗啊老狗，人錢富貴時大家稱兄道友，如今破落了我身邊就只有你了�！焙谧尤缃褚呀�(jīng)是一條不能再老的老狗了，它安靜的趴在吳老狗的懷里。
“老狗啊老狗，你說我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我怎么好像聞到了排骨燉魚的味道？我一定是嗅覺出現(xiàn)了問題吧，老狗你去哪兒？”吳老狗坐在地上看到懷里本來安靜的黑子從他懷里跳了出來，往外邊跑。
噠、噠、噠，高跟鞋底和青石板碰撞的聲音吸引了吳老狗的注意，現(xiàn)在這種樹倒猢孫散情況下會有哪個女人來找他？吳老狗的很快就知道了來者是誰。
“黑子啊黑子，你怎么這么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课医o你帶了排骨燉魚，你最喜歡的是不是？”黑小六左手拿著餐盒右手抱著黑子，笑意盈盈的走到了吳老狗的身邊。
“我?guī)Я四阆矚g的飯菜和酒水，你們爺倆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吧。”黑小六坐到了吳老狗身邊，看他頹廢又狼狽的模樣忍俊不禁。
黑小六看著吳老狗只是盯著自己一言不發(fā)，她動手打開了餐盒：“燒刀子一壺，炒菜三盤，排骨燉魚一份量，吃飯吧~”黑小六拿著筷子遞給吳老狗。
吳老狗接過了飯菜開始和黑子一起吃起來。
“長沙不安全了，若你愿意隨我一起去香港吧，車現(xiàn)在就在外面候著。”黑小六笑意盈盈的看向神情動容的吳老狗認(rèn)真的說道。
“好，還有飯嗎？”吳老狗碗里的飯已經(jīng)空了大半，他一臉無辜的揚著碗說道。
“當(dāng)然有，米飯管飽�！焙谛×Τ隽寺�。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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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