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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壺酒
王耀活了很多很多年。就像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知道的那樣,他不是出現(xiàn)最早的國家,卻是存在的最久的。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天賜的幸運。
所謂禮儀之邦,天|朝上國啊……王耀看著網(wǎng)上一堆堆熱血澎湃的小伙子小姑娘們一遍遍的刷著要為自己沖鋒陷陣誓死效忠的評論,低著頭輕輕的笑了聲。
這可真是……
王耀想到阿爾和亞瑟有時會揶揄他是個怎么都搞不掉的老不死,雖然北京聽到這話后就掛著標準的外交式笑容呵呵地問候回去,直接把兩人嗆得說不出話來。
王耀有時候覺得他們家傳承的最好的一點就是不吐一個臟字文質(zhì)彬彬地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慚愧,慚愧啊。
不過王耀倒沒覺得阿爾弗雷德說錯了什么。老不死,老不死,老而不死是為賊。照這個說法,他大概也能稱得上是賊中圣手了罷。
可即使是他,也曾經(jīng)是個孩子。
連王耀自己都快要記不清自己年幼時的模樣,仿佛他生來就是冕服華章,溫和卻冷淡的高高在上。國家與人不同,哪怕誕生時對于世界的認知可以說淺薄得可怕,他們也完全沒有孩童的天真與脆弱。
冷酷、固執(zhí)、只為自己而活。
在世界這個巨大的角斗場上,他們生來學(xué)會的第一課不是仁愛與慈悲,而是血淋淋的生存。
為了生存可以子弒父,兄弟鬩墻,夫妻反目,為了生存可以背信棄義不辨奸忠,為了生存可以踩著無數(shù)人的血匯成的河流走啊走,不能停下也不能回頭。
所有稱頌著泱泱大國所謂繼往開來淵源流長的人,往往都看不見這些國家翩翩風度的外表下白骨黃沙流血漂櫓的事實。
有時候王耀甚至覺得自己漫長的過去就像一座巨大的蒼白的墳?zāi),在這墳?zāi)估锘盥窳藥浊甑慕^望與恐怖,少數(shù)人踩著尸體爬了上去,而大多數(shù)人,他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被生生碾成了糜粉。
每個國家的成長史,都像是一場盛大的難以忍受的屠殺。
偉大?光榮?幸運?
王耀只覺得疲倦而麻木。
他該怎么活呢?
王耀靜靜地收起茶盞,他看著眼前的巴基斯坦,這個姑且稱得上是王耀朋友的新生國家,古銅色皮膚的孩子怯生生的坐在他對面,小心翼翼地向自己提出這個問題。
王耀有些恍惚。
在很多很多年前,也曾有一個孩子這樣問他。那孩子來自海的另一邊,聰慧敏感,眼里迸發(fā)的野心還不能完美地藏起來。
他那時是怎樣回答的呢?
大概是笑著摸了摸孩子圓滾滾的小腦瓜,似是而非的回答道“自己看著辦”。
他不是看不清那孩子望向自己國土時掩飾不住的渴望,可那又怎樣呢?王耀甚至帶著些輕蔑的想。
寬容是強者特有的權(quán)力。而強大從不是只靠著野心就能達到的,王耀活得足夠久,也見過太多不自量力的例子。所以他能夠容忍周圍的鄰居有自己的小主意,但敢把手伸到他身上的,還是得仔細掂量下有沒有命拿得下。
“怎么活啊……”王耀看了眼對面的孩子隨著自己的話語前傾的身體,眼睛彎起柔軟的弧度,琥珀色的瞳孔此刻深得映不出光來。
“當然是在國際框架允許的前提下,為自己的人民謀求更高的地位和利益!
只要印度的威脅存在一天,他和巴基斯坦的友好關(guān)系就一天也不會斷絕,在這之前,其他一些小小的摩擦都能算入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里。
就像八十年代的阿爾弗雷德和六十年代的伊萬一樣。
王耀繼續(xù)微笑:“那么接下來關(guān)于貴國的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問題,我們將提供……”
他該怎么活呢?可惜當黑發(fā)黑眼的孩子站在溝壑縱橫的黃土高原上喃喃發(fā)問的時候,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答案。
只有四荒八野的狂風裹狹著塵沙,如同兵刃甲胄撞擊般撲打在他的身上,黑發(fā)黑眼的孩子默默擦拭掉臉上干涸的血跡,轉(zhuǎn)身跌跌撞撞的走向自己的戰(zhàn)場。
再然后王耀就很少問這個問題了。開始是沒有心情問,后來是沒有時間問。
因為他馬上就要死去了。
現(xiàn)在的孩子大概是很難想象他們引以為豪可以依靠的祖國在一百年前究竟狼狽到怎樣的地步。
先是香港,再是臺灣、澳門、青島、山東……所有人都在盼著他死。等著看那位昔日的強者是怎樣從王座上跌下,然后在塵埃里摔得粉碎。
可王耀撐了過來。他滿身鮮血地從泥濘中爬起,把冕冠摘下華服除去,穿著跟他看上去不怎么搭的軍裝,用著幾乎可笑的方式一步步試探著前進。
封建君主制不行。君主立憲不行。三權(quán)分立不行。
他的運氣實在算不上好,一次次嘗試都狠狠撞在現(xiàn)實的鐵壁上,磕得頭破血流。
沒有人知道王耀在看到一次次失敗時的心情是怎樣的。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一座座新建好的墳塋前,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該怎么活呢?
王耀站在寒冷的鴨綠江邊,他的身后是戰(zhàn)火剛剛停息的故土,而他的面前,是所謂代表全世界的聯(lián)合國軍。
他或許難以猜測勝利后自己會得到什么,但是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失敗,迎來的將是怎樣的后果。
是被迫繼續(xù)默許旅順大連在伊萬軍隊的掌控之下,是允許阿爾弗雷德將導(dǎo)彈架在東三省的門口耀武揚威,是整個國家再次墮落到一百年前任人宰割的處境里。
王耀望著雪窖冰天的前方,輕輕吸了口氣。
“前進!
他該怎么活呢?
六十七年的時光里,王耀一步步向前走去,他的身邊有無數(shù)人轉(zhuǎn)身離開,也有新的人源源不斷的向他走來。王耀站在長城上,夕陽的余暉落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像是枯涸的鮮血,又像是沉寂的火焰。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醉到花深處,行歌不復(fù)回。
王耀活了很多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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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有喜慶意味的賀生文。
你們別看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一個原計劃特別歡脫的文寫成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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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大概是有一次和妹子聊天,妹子發(fā)來一句:
“我覺得吧,老王經(jīng)歷了這么多,大概早就麻木了吧!
那一瞬間真是覺得心疼得無以復(fù)加。
#親你行行好以后不要一言不合就發(fā)刀子#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