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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崇文書院里近來植了許多薔薇,都種在圍墻底下,碧綠的葉子閃著光。如今正值夏初,薔薇盛放,紅的粉的白的黃的,煞是好看。
趙采薇坐在窗邊,無比郁悶的看著圍墻下那一叢叢薔薇花,心中嘆道:“誒,為什么我要叫趙采薇。俊
她從薔薇叢收回目光,卻被嚇了一跳。程新程夫子正站在窗邊負(fù)手而立,手中還拿了一卷竹簡。
“喜歡薔薇是么?”程夫子低頭問她。那一對瞳仁黑亮如墨,深不可測,似是有些怒意,又似乎在責(zé)備。
趙采薇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連忙低下頭道:“不,不是的。”卻不敢再抬頭,程新的每一次注視于她而言都是凌遲。
“課業(yè)都完成了?”
“嗯!壁w采薇垂下眼簾道,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你隨我來!彼f完便轉(zhuǎn)身先行,趙采薇只得跟上,卻不料來到了薔薇叢前。
“這一片薔薇以后就由你照料吧!
“是,夫子!壁w采薇不得不應(yīng)下。
“每日散學(xué)后記得來澆水,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剪枝培土。”說完便離開了。
趙采薇望著從視線里逐漸消失的那襲褚紅色袍子有些疑惑?捶蜃拥男愿駪(yīng)當(dāng)是喜歡梅蘭竹菊四君子或是歲寒三友啊,再者就像周敦頤一樣喜歡蓮也不錯,如果再世俗一些,牡丹也行,可夫子怎就偏偏喜歡薔薇,而且叫她來照料,是不是太巧合了?
趙采薇回過神來,找了水桶和水瓢來澆水,再不去想其他。
次日來書院的時候,不少人看著她竊竊私語,連好友戴月荷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實在受不了,只能用竹簡摞起高高的書山,擋住眾人的目光。
可是這個法子在程新的課上就行不通了,因為程新要求除筆墨紙硯和史書外,其余的東西一律不準(zhǔn)出現(xiàn)在桌上,否則就以火焚之。一開始他說時沒人信,但后來幾位同窗的《九章算術(shù)》《詩經(jīng)》《爾雅》等書相繼被焚,就再無人敢在程新上課時在桌子上放無關(guān)的東西了。
這天,趙采薇因為書太多還沒來得及整理完程新就進(jìn)來上課了,所以桌上還剩一本《水經(jīng)注》和《山海經(jīng)》,拿進(jìn)去已是來不及。眾人皆以為程新要大發(fā)雷霆手持燭臺當(dāng)堂焚書,可他竟一反常態(tài),只拿書而未焚,對趙采薇也是無半句斥責(zé),讓人不得不猜疑。
課下,程新叫了趙采薇出去,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各種有關(guān)二人的流言層處不窮。而事實上,程新只是對趙采薇說:“李夫子正缺這兩本書,不如你將這兩本書給他,我再給你另買新的!
李夫子,也就是李志夫子,教的是金石學(xué),每日上課照例要有題外話。既然是夫子要,那便給他吧。隨后程新又叮囑了一些種花的事宜,便讓她回去了。
由于在程新面前呆的太久太緊張,受不了他的注視,所以從臉到耳根都又燙又紅,于是一回來一幫人都問她和夫子說了什么。
下學(xué)之后,洛半成陪她澆花時,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采薇,你跟夫子沒什么吧?”趙采薇先是怔了怔,然后拿起葫蘆瓢往他頭上砸去:“搞沒搞錯,我跟他能有什么?我又不是那種成天做春夢的人!”洛半成一邊摸著被砸的地方“嘿嘿”笑了幾聲一邊反復(fù)說著“沒什么就好”。
幾年過去,薔薇來了又謝,謝了又開,桂花樹的年輪也增了幾圈。程新愈發(fā)成熟穩(wěn)重,趙采薇從小女孩長成了窈窕動人的少女,洛半成也從傻小子成為了英俊瀟灑的少年。
趙采薇依舊照料著那叢薔薇幾年的精心栽培,薔薇愈發(fā)茂盛。趙采薇對薔薇的抵觸心理逐漸消失,終為喜愛所取代。
馬上就要離開崇文書院了,今年的薔薇開的可真是繁茂呢!趙采薇一邊想一邊給薔薇澆著水。課業(yè)逐漸繁重的她再不能在每日下學(xué)后就來澆水了,但她仍堅持每日澆水,因而大部分時候都是晚上來澆水。
微風(fēng)輕撫,幾縷青絲被吹得飄起,月色下的薔薇正悄然開放。青石板地面上出現(xiàn)一道人影,趙采薇抬起頭來,是洛半成。
洛半成幾乎每天都來陪她澆花,早已是見怪不怪,可他今日不是說不來陪自己了么?趙采薇將水瓢放下,直起身來問他。
“你看你晚上出門也不知多穿件衣服,穿這么少不怕得風(fēng)寒嗎?”洛半成將手里的披風(fēng)披在她身上,給她系好帶子。
“你不會這時來找我只為了給我送衣服吧?我還以為你有要緊事呢!”趙采薇說道。
“當(dāng)然不是!彼旖俏P(yáng)!拔疫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說。”
“什么事。俊壁w采薇一臉茫然。
他突然湊到她耳邊:“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幾年就為了今天!壁w采薇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剛想說“什么”,才吐出一個什字話就被封住了。
二人站在月下,沐一身清暉,場景如夢似幻,四周薔薇隨風(fēng)而動,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嘩啦嘩啦”的聲音。這一夜的景色,出奇的美。
不久后,他們離開了崇文書院,趙采薇和洛半成成親了。成親那日,程新并未來,而是給她寄來了一些東西,趙采薇一看,是一幅又一幅的畫,畫的都是薔薇,是她在崇文書院時薔薇盛開的景象。另外還有一枝薔薇花,上有張紙條,寫著:你離了書院之后薔薇一夜枯萎,僅此一枝未枯,我將此花贈與你,祝你們二人百年好合,總結(jié)同心!绦隆
趙采薇看了后潸然淚下。
你也許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一個人對你的良苦用心,但他總是默默關(guān)心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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