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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手
和風徐徐,海棠花開的正好,今日是成年禮,族里的長輩們都到齊了,處處都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除了祝融。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似乎每次這個時候都見不到他,那家伙不愛熱鬧。
“松子哥,你看見祝融了么?”
我回過神,搖頭道:“沒,我去找找看!
我駕著仙鶴在半空尋找,很快便看到了遠處的一抹火紅,那家伙正靠著海棠樹不知在想些什么,俊美的側(cè)臉仿佛比海棠花還要艷麗幾分。不過這話可千萬不能讓他聽見,否則又要鬧脾氣了,我搖了搖頭,從半空中落下來。
“祝融!
“何事?“他沒回頭,靠在樹上半瞇著眼睛懶懶地問。
我走到他面前:“叫你去參加成年禮!
“一定要去么?”他蹙了下眉,“很多人唉,而且長輩們都在,我還是不去了!
“你以前不是很愛熱鬧的么?一點風吹草動,你跑得比誰都快!
“以前?”他支起身子,望著我的眼睛,“你還記得以前的事么?”
聞言,我愣住了。面前的這家伙在我身邊多久了呢?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的身后總會跟著一個火紅的身影。
聽后土說新上任的火神要來此地,讓我去迎一下。族里的孩子們幸災樂禍,就連一些長輩都開玩笑的說:水火不相容,且看這兩個孩子怎么相處吧。
張揚。
這是我對祝融的第一印象。
一襲紅衣如火,就連那一頭紅發(fā)也如火焰一般聳立著,不過,那張臉卻無疑是俊美的。
并未像人們預料的那般水火不相容,我們兩個卻是意外的投緣。準確的說,是他比較黏我,每次我駕鶴游行的時候,身后總會跟著一團白云,那家伙就站在后面,一邊招手一邊喊:“赤松子,等等我!”
孩子們都叫我松子哥,可祝融從來沒有這樣叫過我,一直都是叫我“赤松子”,明明我比他大。
“喂,喂,你飛慢一點啊,追了你半天,累死我了!”好不容易和我并肩飛行的祝融,不滿地看著我。
“那是你修為還不夠,所以才追不上。”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果不其然,這家伙的脾氣還真是一點就著:“誰說的!總有一天我能和你并肩在天上飛,不!我要超過你!”
“我等著!闭f完便又加快了速度。
“喂喂,你等等我!“身后又傳來了他氣急敗壞地叫嚷。
從那之后,我跟祝融經(jīng)常一起完成天神指派的任務,配合的天衣無縫,這種默契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樣。
有一次我被派到人間執(zhí)行任務,臨行前我去找祝融告別。兩人在海棠花下喝了一夜的酒。我還有幾分清醒,那家伙卻已然爛醉。
“等你回來,我一定超過你了!”他斜靠在樹干上,一手抱著酒壇,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側(cè)眸看著他,忽然間有點舍不得。自他來此,我們好像還沒有分開過。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習慣了他黏在我身邊,盡管我口中還會說他煩。
把這家伙扛回房間費了我不少功夫,耍酒瘋的我見得多,祝融雖然不吵不鬧,卻死命拉著我的衣袖不松手,眼見要誤了時辰,只好施了點小法術(shù),讓他撒了手。
“你要好好修行,不許偷懶。我等著你超過我!
待我從人間返回,祝融已經(jīng)成為了人們口中尊稱的“火神大人”,那個急脾氣的少年,已經(jīng)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真正的火神。
“我說過的,等你回來,我一定會超過你。”前方站在云上的少年回過頭張揚地笑著。
我含笑點頭,祝融,我知道你做得到,我一直都相信。
許久未曾見面,他拉著我在海棠樹下面聊了好久,大多時間都是他在說,我在聽。
“我說了這么多,你倒是說說你的事情啊,在人間過得如何?”
“還不錯。”
“除了還不錯,你就不會說點別的了?”他一臉無奈地看著我。
我一向少言寡語,雖然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回來時碰見后土,說炎帝有意把女兒許配給你?”
他怔了下,有些悶悶地說道:“你都知道了?”
“好消息總是傳得很快,”我微笑,“先恭喜你了。”
“恭喜?”他抬起頭看向我,“真心話么?”
我愣了愣,點頭道:“自然是真心話啊!
“你……”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頹然地低下了頭。
我詫異道:“你怎么了?難道你不愿意?“
“的確不愿意!“
“為什么啊?”
“你真是什么都不明白!”祝融猛地站起身來,踏著云走了,留下我自己愣在了那里。
我不明白什么,你倒是講明白啊。
自那之后,那家伙的話好像越來越少了,脾氣卻還是很沖,一點不順心就隨地點火,害得我跟在他身后滅了好幾次火,這才沒釀成大禍。可每當這個時候,他只是眼睜睜看著我將他點燃的火焰撲滅,然后再無一句話。
“祝融,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終于忍不住問他,“總覺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人長大了,是會有些不一樣,這沒什么奇怪!
“可有些東西應該會一直不變的,不是么?”
“比如呢?”
“比如……”
“火神大人,炎帝正找你呢!
“就來了。”祝融看了我一眼,便匆匆離去。
沒說完的話就這樣哽在了喉嚨里。
比如,我們兩個之間……
等我們回過神兒來,成年禮都要開始了,我把祝融拉上仙鶴,“抓穩(wěn)了!
他兩手放在我腰間,火熱的呼吸從耳畔傳來,感覺有些癢。呼嘯的風中,我聽到祝融在我耳邊說道:“炎帝那邊,我推掉了!
“嗯?嗯……”
那家伙又開始粘著我了,不過不再是跟在我身后,而是跟我并肩站立。原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沒想到,椿帶了一條大魚回來,卻引發(fā)了災難,海水倒灌,所有人都被困在了洪水之中,哭喊聲,求救聲,我站在水里眼睜睜看著伙伴們一個個倒下去,卻無能為力,只能靠自身的力量苦苦支撐,用身體為孩子們做一道屏障。
“真沒想到,湫為了幫她,不惜逆天!蔽乙а缊猿种,余光所及,是一片鮮艷的紅。紅衣、紅發(fā),還有如雕刻般的側(cè)臉,這會不會是我最后一次這樣看他了呢?
祝融,憑我們的力量,能不能度過這次劫難?
當我筋疲力盡想要倒下的瞬間,我的手被他緊緊握住。
“祝融?”
“堅持住,赤松子。”看得出他也很吃力,然而卻還是沖著我笑了。
我看著他熟悉的那抹張揚的笑,看著他握著我的手那樣堅定,仿佛也有了堅持下去的力量和勇氣。
“如果哪一天,你做了和椿一樣的事情,我也會像湫一樣,不惜逆天也會成全你的。“
“祝融……”
“不過,我更喜歡跟你并肩而戰(zhàn),”他握著我的手又緊了幾分,“就像現(xiàn)在這樣!
我轉(zhuǎn)過身望著他,從他清澈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
“喂,我說,”祝融依然笑著,“赤松子,倘若我們能度過這次劫難,這只手,我便不會放開了!
“好。”
看著我們緊握的雙手,我恍然,原來我的身邊始終都留有祝融的位置。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曾經(jīng)陪你一起經(jīng)歷過最痛苦的階段,那么,他就成了你的不可或缺。而祝融便是這樣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也不會放開你了。
縱天下傾歌,亦不及你我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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