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歸來兮
燕行仍然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楚晟的情景。
年少的皇帝微微歪著頭,唇角含著笑意就那樣向她看來,簡陋的行軍帳篷也因為他坐在那里而如同金碧輝煌的皇宮一般。
她忽然為自己身上滴落的鮮血染紅了干凈的地面而羞愧不已。
發(fā)絲浸過血液一片一片凝結(jié)成塊,她垂下眼眸被壓制著跪下,漆黑的盾與刀扔到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侍衛(wèi)的長刀架在她脖頸兩側(cè),軍營內(nèi)安靜得能聽到外部搬運傷員打掃戰(zhàn)場的雜音。濃重的血腥味也似乎散了些,仿佛片刻前的廝殺從未存在。
她從來時起就慌亂不已的心臟忽然平靜下來。
她聽見少年好似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她聽見他問,“你是誰?”
燕行沒有想過她還能活下來。
后來還有數(shù)不清的次數(shù),她以為自己會死,但她沒有。
她看著與她面熟的人一個一個倒在戰(zhàn)場的血泊里,她卻無能為力甚至是漠然地繼續(xù)揮舞陌刀,鮮血從刀身淌下,滴落在早已染紅的土地上瞬間消失不見。
有人斷臂斷腿依然在煙塵里掙扎,有人身中數(shù)箭仍舊不肯倒下,有人面目猙獰死不瞑目,有人被飛馬踐踏,血肉與斷骨滲入黃土。
她踩著一路的尸骨活下來,然后在這個亂世掀起更大的血浪。
刀還是來時的刀,盾還是來時的盾,人卻不是來時的人。
天地不仁,百姓揭竿,胡虜犯邊,各地諸侯盤踞。
她統(tǒng)統(tǒng)不管。
她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天地之間熟識的無一人。
所以她才會死死地抓住楚晟,拼命靠過去,就如同溺水的人緊緊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不論刀尖指向的是拿起鋤頭的農(nóng)民,或是 ,或是與她一樣的從軍之人。
她想,楚晟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真正對她好的人了,所以她一定要護著他。
她沒有飽讀詩書的才華,也沒有治國立法的良策,更不能在大殿上與那些吵嚷不休的官相對弈。
她知道他每天上朝的眼下都是青黑的困倦,她不止一次聽到他在無人的宮殿深深地嘆氣。
但她什么也不會,她只會殺敵。
他想要家國平安,繁榮昌盛,她便以身為盾甲,為國之堅壁。
燕行不止一次慶幸過自己毫無溫婉的面容。
經(jīng)年累月的風沙早已讓她曾經(jīng)細膩的皮膚粗糙而泛黑,身型也不見女子的柔軟娉婷,她只有滿身的刀疤,甚至有一道從臉頰蔓延到了眼角邊上。
那刀與盾更是重近百斤,除了她之外極少有人拿得動。
世人皆當她為男子,為殺將,為惡鬼。
她如同小皇帝座下的一條瘋狗,指誰咬誰,不死不休。
燕行殺過的人很多,從普通的士兵到有名號的將領(lǐng)或是武人。
她從未輕視過誰,她深知哪怕是一點點的疏忽都是致命的,但即使是這樣她也有很多次是拖著滿身傷痕半殘的身軀艱難地收割下失敗者的頭顱。
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是在重傷后跌進河流,溺死前被一農(nóng)婦所救。
那善良好心的一家人還是死了,留下他們最小的孩子。
在這個亂世,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燕行把那孩子托付給城邊山上的道觀里,她沒有精力再去照顧一個小孩子了。
剛開始燕行還會偶爾在行軍回程的路上探望那孩子,后來城里戰(zhàn)亂又起,道觀也搬走了,只留下一座滿是狼藉的昏暗破屋,風起蛛網(wǎng)飄揚。
于是她再也沒有來過,也從未想過會再見到他。
燕行長滿老繭的粗糙手指擦拭著浸染過無數(shù)人血液的盾與刀,皸裂的臉頰因干枯的唇角勾起而牽扯出輕微的疼痛。
曾經(jīng)的孩童已然長成少年,墨染的雙眸緊緊盯著她,眼中似乎燃著火光。
漫天大雪里,幾乎與營地里的篝火一樣明亮。
他就如同那些胸懷悲憫的出世者,帶著滿身出塵氣,卻執(zhí)意入世來,試圖扶起一個又一個被凡塵堙沒的人。
他說,殺戮從來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于是燕行笑了,她說,你還是太年輕。
這個國家就像是垂垂老矣的巨獸,滿身是傷痕與病痛。即使掙扎著想要站起,也不過是最后死去前不甘的微弱咆哮。
命運已經(jīng)注定,世道早就亂了。星象晦澀,日月不明。
腐爛的血肉入骨,毒液蔓延滲入心髓。若是挖去腐肉,放盡毒血,則只剩下生銹的白骨,總歸逃不出一個死字。
這個國家的根爛了,枝干空了,連葉片也枯黃,爬滿蟲眼。
楚晟明白,所以他只能一點一點剪去早已枯萎的幾根樹枝,留下幾根表面光鮮的空洞軀干,然后讓終結(jié)來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百姓掙扎,官吏掙扎,王侯將相也在掙扎。
亂世里,誰都不想死,但是亂世里,誰都可能死。
燕行明白,所以她甘愿成為殺人的刀、染血的盾,然后讓這個國家腐朽得更慢一點,然后楚晟……能夠輕松一點。
她最終還是沒有等到那一天。
邊塞的風裹著砂,滿目的血肉一直蔓延到天上。
深深扎進皮肉的箭矢已經(jīng)沒有力氣拔出,背后的傷口血液汩汩流著。
染上血色的盾豎立在狼藉的戰(zhàn)場,連站起的能力也失去了,格擋的刀也被彈開。
眸中倒映出殘陽下胡人高舉砍刀的身影。
她忽然平靜下來。
然后巨大的疼痛襲來。
呼嘯的箭矢越過她的肩頭直直穿透了那胡人的心臟。
然而還是晚了些,狠狠劈下的砍刀鋒利的刃從左肩劃開翻卷起血與肉。
她聽見有人呼喊著縱馬狂奔過來的聲響。
身體一點點變涼。
有人翻身下馬用顫抖的手小心翼翼攬住她瀕死的軀殼。
視覺開始消失了。
她費力地看見那個總是皺著眉頭一臉不高興卻總是跟著她到處跑的孩子面目模糊的哭泣著,看上去很痛苦,她卻感受不到淚水。
思維變得輕盈起來。
她朦朧意識到自己大半個身體都被攬住,她從未像這一刻一樣認識到那個孩子已經(jīng)長大了的事實。
世界只剩下聲音。
她破碎含混地安慰他。
“不要……哭。”
最后的最后,燕行似乎看到白色的光暈中,曾經(jīng)年少的王向她走來。
楚晟伸出手,微微歪著頭,唇角的笑意一如初見般瑰麗。
她聽見他說,“我來帶你回家。”
插入書簽
燕行帶著盾蘿賬號技能和武器穿的嗯。
長大后衣服貌似就不能穿了呃。
燕行對楚晟有點雛鳥情結(jié)的意味……有點復(fù)雜,但是感覺沒有愛情呃……
某孩子是被燕行十六七歲的時候救的。那個時候他五六歲來著。
燕行穿越的是蘿莉外表(十三四歲?大概?),但是后來被自己玩脫了所以一點都不嬌嫩。
總覺得某小孩有種“君生我未生”的感覺……總之就是來晚了呃……
最后那個“回家”……非?上е皇亲詈蟮囊芟攵选稍趺纯赡軄砝病
燕行剛穿來的時候很悲催……穿到戰(zhàn)場中央然后被當成刺客綁了,當時楚晟算是御駕親征來著嗯……
只是幾個片段啦,有點小矯情有點模糊來著。
或許有朝一日能就著盾蘿的人設(shè)穿到武俠里面試試?橫刀立馬建功立業(yè)什么的……
真寫的話應(yīng)該是個中長篇……鑒于me現(xiàn)在還坑著一篇來著呃……
大概就是這樣啦(/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