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我是這個國家里除國王以外最受尊重的女人,因為我是這個國家的巫女。這個世界上的每個國家都有其各自的巫女,國王都敬巫女三分,因為巫女是用自己的生命支撐自己的王國的,國之巫女死去,而又沒有逝世巫女選定的繼位者,那么這個國家將會動亂,直到出現(xiàn)一個止伐停戈的女性,成為巫女。我所在的國家已經(jīng)平靜了幾百年,因此巫女的決定深受百姓們的信任,我便成了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的人了。巫女的能力很強大,可以通過自己的靈物尋找到水源、國王、神祗,并且巫女有為自己服務(wù)的靈獸。我也有一匹靈獸,是初為巫女時馴服的一只白虎,已經(jīng)跟了我七年了。
成為巫女后兩年,我機緣巧合地收養(yǎng)了一個女孩,說是收養(yǎng),倒不如說是拾來一個妹妹,那時他八歲,我也才大她三歲而已?墒聦嵶C明她與我有緣,靈物也暗示我她會成為下一任巫女,所以自我收養(yǎng)她那天起,她便喚我作“姑姑”。我為她取名曰“水竹”——水,清華潔凈;竹,清高淡薄,這是做巫女應(yīng)備的品質(zhì)。
最近幾月,總是會有災(zāi)民從別國渡水到我國避難,天書板上說鄰國動亂。半年前,鄰國的巫女死時無所指,我國的民眾數(shù)量便漸漸增加了,而近幾月,鄰國內(nèi)戰(zhàn)事連連,幾派的大戰(zhàn)踐得土地上植物蹤影全無,走獸都遷居他地,弄得國內(nèi)荒蕪得如同沒有住過人。我于是諫言,請國王勿要接納災(zāi)民,只在空處安置他們,并派予糧草接濟,待到戰(zhàn)事過去,國家恢復(fù)平靜時,便打發(fā)他們回去,齊力重整舊國,也不至于鄰國難以發(fā)展。
前幾日,有鄰國的朝中重臣前來拜謁國王,這人是鄰國的宰相,還帶了一位將軍。國王備了盛宴,也請我同去,直至宴席結(jié)束后,宰相才下定決心似的跪伏在我與國王前。
“請涵王賜我國一位巫女。”宰相聲音微顫,想是就算他閱歷再深,提出這樣的請求,怕是也下了多少決心了。
“巫女?賜巫女保你國安定,我國又怎么辦?莫不是你想并吞我國?”國王聽后果然發(fā)怒了。
“請國王恕罪,,罪臣并無惡意,只是神祗中的石碑上指示我們到涵國尋找巫女,并說是涵國的巫女大人,所以罪臣才冒死前來。”
“笑話!你紅梁國的巫女怎么會在我涵國!”國王盛怒道。
“可是石碑上……”
“莫不是你們的石碑預(yù)示錯了吧?”國王危險地虛著眼道。
“涵王,請賜我國巫女!早日平定戰(zhàn)事,讓民眾也有個棲身之所啊!”老者俯在地上顫抖著。
“梁焰,你怎么看?”國王轉(zhuǎn)向我,語氣多了幾分柔和。
“我不想枉斷任何人,所以請諸位隨我到神祗走一趟吧!蔽页瘒躅h首,讓他走在最前面,紅梁國宰相站起來,不住地向我投來懇求的眼神。
眾人站在天書板前,我將手放在上面,石板上便泛出金光,一行行字顯現(xiàn)出來:
水竹繼位,梁焰輔助紅梁國。
眾人驚呆了,原來巫女真的可以易國平亂。我必須遵照旨意去紅梁國了,也必須將神力交給水竹,所以十日后,我才會去紅梁國。
“姑姑,你真要走?”水竹扣住我的雙肩,滿臉怒氣。
“哎……”我教了她多少次了?不許動怒。“姑姑要走,你何必這么大怒氣?巫女要學(xué)會冷靜!
“可是你要去紅梁國做巫女,不要涵國了,這是背棄涵國。
“是石板上讓我這樣做的,更何況今后涵國有你,我可以安心地去平定紅梁國了!
“可是我,我還做不了巫女啊,你怎么能走?你走了,涵國不就會像紅梁國那樣動亂了?”
“所以我次會十日后離開,為的,是將涵國的事宜及法位傳給你,不必擔(dān)心!
“那么姑姑真要走?”水竹的眼里已盈滿了不舍與傷心。
“我們可以常見面的,我們可以通過水鏡見面,對不對?”
“恩。”
“所以你不要難過,認真地聽姑姑交代給你的事,做好涵國的巫女,讓涵國繼續(xù)富強!
十日后,我將大小事宜一一交托了她,告訴她辨明是非曲直的重要性,同時,我也將法位傳予了她,教她使用自己的力量,她果然如我所料那樣,根性高。十日后,我便隨紅梁國宰相起程去了紅梁國。
隨行的只有二十名武將和一位將軍,宰相解釋這是為了不引起紅梁國內(nèi)叛亂分子注意力,可我卻為此十分擔(dān)心,我已將法力盡數(shù)傳給水竹,現(xiàn)在也只有了占卜的能力而已,雖然有些功夫傍身,但也只是些皮毛,躲閃小功夫還可以,卻不能真正保命,怕只怕人還未到紅梁國,便已命喪途中。
“宰相大人應(yīng)該明白,我現(xiàn)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只有到了紅梁國接受神喻才能有作為!
“巫女大人不用擔(dān)心,這位將軍是我國最厲害的勇士,年輕有為,如果碰上什么事,他會用生命保全巫女大人的性命!
我望向那位年輕的將軍,他年紀不大,最多長我五歲,真有些擔(dān)心他是不是可以擔(dān)下這樣的責(zé)任。他像是看穿了我心中的不安,堅定地對我笑著點點頭。沒來由的,我竟不敢對著那雙眼,便立即低下頭去。離紅梁國尚有半天的路程,而此刻,我們還在涵國內(nèi)。天還未亮,我便從夢中驚醒,那是個極不祥的夢,也是紅梁國的轉(zhuǎn)機,不知道是不是能安然度過。
“巫女大人,你臉色有恙,有什么事嗎?”宰相也早就醒來,為行程作準備。
“今天只怕是難以安然度過了!蔽彝蚍浩痿~白的天空。“我的夢里有不祥。”宰相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突然,明朗的陽光仿佛被簾子遮住了全部的光輝,眾人下意識地閃躲如雨簾般的箭,并向紅梁國方向跑,可是來人決心要下殺手,又有幾人頂?shù)米?那位將軍一把將我拉到他的馬背上,護在胸前,預(yù)備無論犧牲多少人都要我回去紅梁國。馬前蹄高高抬起,正要向前奔去時,我大聲喝住了他!巴O拢 蔽依站o韁繩,驚慌地望向拼打的人群!拔覀兊脦г紫嘁黄鹱撸駝t我也無法登上白塔!”
這將軍將我放回馬車,回去人群里救宰相,不一會兒,宰相也坐上了馬車,將軍猛地掠起韁繩,馬車便飛離了那塊血泊之地。這宰相似乎很不領(lǐng)情,一路上在訓(xùn)著將軍不該救他,只要帶我走便可,可將軍卻專心駕車,沒有搭理他。
“宰相大人,你別怪他,是我要他救你的!蔽以俨怀雎暎慌履菍④姳銓⑽伊R上千萬遍了。
“這……”宰相還是不怎么領(lǐng)情,礙于我開口,也不好直接說什么。
“如果沒有一國的宰相,我又任何名正言順地登上白塔?何況,你也鶴發(fā)斑斑,還要回家享受天倫,總不能死在這荒野里吧?沒有宰相,新的國君又誰來輔助?”老者汗顏,慚愧地點點頭,不再說話。
車一路飛馳,不久便進入紅梁國了,車在日落的郊外停了下來。
“秦銘?”宰相在車內(nèi)喚那位將軍,可久久無人應(yīng)答!扒劂懀俊痹紫嘤謫玖艘宦,可依舊無人回應(yīng)。我們心里大呼不妙,也許又有人殺過來了。我與宰相對望一眼,小心翼翼地掀起簾子,秦銘他人倒在馬車上,一動不動了。在他背上,有一道血已凝結(jié)的口子,想是一路撐著,到這里確定安全了才暈過去的,他確實有擔(dān)當(dāng)。這樣放著不管他會死掉,所以我們進了密林,只有在森林里才隱蔽,同時,我可以在林中找到傷藥。雖然七年來我養(yǎng)尊處優(yōu),我卻有些本事謀生。我們在林中三日,三日的食物均由我親手獵來,親手烹調(diào),連宰相也不像從前那般畢恭畢敬,而是像一位隱居的老父親。可最終我們還是要回去,第四日,秦銘也恢復(fù)了許多,由宰相駕車,我們朝都城方向駛?cè)ィ紫嗾f,進了城,我們就安全了。
終于,我親眼見到了紅梁國此刻的慘狀,心里也難過極了,涵國還沒這樣過!于是我下定決心,要好好為紅梁國謀利。
我們回國不久,我便登上白塔,接受神喻,成了定國巫女,國內(nèi)的戰(zhàn)亂也很快便平息了,那位叫做秦銘的將軍的名字出現(xiàn)在了神祗的石板上,他成為了紅梁國新的國王,F(xiàn)在什么都恢復(fù)了安定,我也要下白塔在紅梁國內(nèi)到處走走,一方面因為紅梁國內(nèi)還有很多地方缺水很荒蕪,另一方面,我要試試看能不能機緣巧合地碰上巫女接班人。在請示過國王后,我獨自一人喬裝下了白塔。
我去了很多地方,為那些地方的人找到了濟生的水源,并給他們種植、理財?shù)慕ㄗh,使他們的生活好轉(zhuǎn)起來。這日,我來到一個以前是種花的地方,這里也缺水,四地荒蕪,絲毫看不出來它原本栽培著花草。我又開始在這里尋找水源,并給予建議,可是找到的水源卻干枯地很快,我不得不留下觀察水的變化。
“姐姐,你怎么知道水在哪里?”一個捧著水仙花的小女孩瞪著大眼睛,那表情似乎是在審問,她看起來只有七歲。
“你有點兇呢!姐姐不喜歡回答沒有禮貌的小孩的問題。”我微微笑著說。
“好吧,”她收起眼里的傲氣,深吸一口氣!澳乾F(xiàn)在可以請你告訴我了嗎?”
“好吧,你也改了一點了,雖然還是那么沒禮貌!蔽倚π,蹲了下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可是你誰也不能說!
“好!”一聽說是秘密,她的臉上便沒有了傲氣,恢復(fù)了小孩子的純真。
“可是你得答應(yīng)我,今后不可以在這么沒有禮貌,要和善地對待別人!
“好,我答應(yīng)你!”
“你知道巫女有哪些能力嗎?”
“知道啊,比如……”他頓了下,恍然大悟地望向我!澳闶俏着!”
“你不相信?”看到她瞪得核桃似的眼睛,我點了下她的鼻子。
“相信!相信!”她搗蒜似的點著頭!爸皇俏着疾粫兝蠁?”這是什么問題!
“會啊!
“那你怎么都沒有變老呢?”
“我為什么要變老呢?”我畢竟也才十六歲,聽到這樣的問題,我真是啼笑皆非。
“我覺得巫女都該是很老很老的!
“為什么巫女都要很老很老呢?”
“因為要修煉那么高的法術(shù),要很長時間!彼龑⒛亲滞系煤荛L,可愛極了。
“可是巫女的法術(shù)是天地賜予的,不用修煉。”
“哦,”她若有所思地咬著指頭。“那你教我做巫女好不好?”
“為什么?”我原本放松的心被提了起來,9歲時我被迫坐上巫女只位,我知道那是何等榮幸,可是也以為著知道我可以卸下重擔(dān)為止,我都不可能有常人的生活,這是很痛苦的,如果可能,我不愿意選出下一屆巫女,讓她重蹈我的覆轍,包括水竹,從我收養(yǎng)她、培育她那天起,我就沒停止過對她的歉疚。
“如果我是巫女,我就可以像你一樣了,有強大的法術(shù),可以幫助這個村子的人!
“只幫這個村子的人?”
“父親說,我出生的意義就在于幫助村里的人!
“你家里沒有兄長、姐姐嗎?”
“有一個哥哥,可是哥哥不愿意做族長,父親說我可以!
“可是做了巫女就不可以只幫助村里人了,整個紅梁國的百姓都是你要幫助的對象!
“我知道,就像你,不僅讓涵國富強,也來幫助紅梁國。”
“你知道我是涵國來的?”連這么小的女孩都知道我的來歷,看來整個國家的人都知道了吧。
“哥哥跟我說,涵國的巫女到紅梁國來做巫女,很偉大!
“呵呵……偉大……”我一點都不偉大,除了遵照神喻,我并沒有做過什么偉大的事。
“草草,你怎么在這里?跟我回家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打斷了我對無奈的思考,轉(zhuǎn)身,看見一個溫儒的男子正走過來,看到我,他似乎不悅。
“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要在這里多呆會。”
“不行,跟我回去,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她不是陌生人,他是現(xiàn)在幫助我們村子……”
“小心!”猛覺得背后有一陣殺氣,我驚呼出口,伸手抱起這對兄妹,就開始躲避一群人的猛烈的攻擊。來人身手很高,攻擊井然有序,一只有十六人,這說明,這是一次有預(yù)謀的暗殺活動。
我迅速將那對兄妹安置在一個結(jié)界里,轉(zhuǎn)身對著殺手快速變換手勢,捏起一個個訣,默念咒語,一揮手,那全人消失在了這里。處理完一切,不過幾十秒,小女孩驚得目瞪口呆,而男子則鎖眉望著我。
“你……是巫女?”那個男子吃吃地問,顯然有些懷疑有些震驚。
“恩!姐姐她是巫女!所以我要拜她為師,我也要做巫女!”名叫草草的小女孩興奮地嚷道,這個小女孩怎么就忘了剛才說過要保守秘密的。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巫女的,要看我們是不是有緣!蔽椅⑿χ鴮Σ莶菡f。
“那我們有緣嗎?”
“你拿著這顆珠子,它與我法杖上的這顆有感應(yīng),可是與我無緣的人就感覺不到珠子的反應(yīng)。”我將一顆海藻色的珠子放在她的手心解釋道。“我現(xiàn)在躲起來,你要憑著這顆珠子在明天早晨7點前找到我。”我看看西斜的太陽說。
“乖草草,別理她,我們不做巫女,一大晚上的小姑娘家在外頭亂走,很危險。”
“你放心,那科珠子會保護她,你跟我走吧!闭f完,我跟男子消失在了草草的面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這么高,這么偏僻,還不許我跟著她!”我們落定在一個崖頂時,那男子怒吼起來。
“你應(yīng)該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可是剛才那些人都消失了,是你抹殺了他們吧?”
“沒有,我只是將他們轉(zhuǎn)移到離我們很遠的地方,他們就暫時回不來了。”
“原來都沒有死,那我姑且相信你一次,我叫樊曜源,你呢?或許巫女不能說!
“我叫梁焰,火焰的焰!
“你很年輕,至少比我認為的年輕。”
“草草還以為我是個老婆婆!
“我也認為巫女該是母親那樣的年紀,沒想到這么年輕,你多大了?”
“我今年十六歲!
“嗬,那還真是小,可以把紅梁國平定下來,不簡單哪,有很多年經(jīng)驗了吧?”
“七年,七年了!逼吣甑钠届o、淡漠,有的不是七年的榮耀,而是七的孤獨。
“我不得不說你是個奇女子,這么小年紀,實在不容易,很辛苦吧?所以才找下任巫女!
“不是辛苦,是寂寞,找下任巫女是因為我很快就不能做巫女了,否則,我不會那么早找繼承人!
“這么年輕就不能做巫女了嗎?”
“恩,任屆時間由神喻決定,有的巫女可以看幾代更朝,有的巫女卻只能在白塔上生活幾年,或者更短?墒俏液軕c幸我很快便可以下白塔了,而不是在白塔上呆上更久。”
“那么我不想草草做巫女!狈自磭烂C起來。“如果呆在白塔上,她就會寂寞了!
“可如果她被選中,那就是她的命運,誰也沒有辦法阻止!
“是,我知道,所以即使我不想,也不會阻止,巫女也是造福百姓的存在,用她一人的幸福換來他人的,很劃算!
“星星出來了!彼ь^,一臉溫柔地望向星空,我的心也莫名地悸動了。
“我……如果我從白塔上下來,不再做巫女了,我……”我突然情不自禁地局促地說。
“那就來這里吧!”他看著我,笑得很坦然!皝砦覀兇遄影,如果草草真的是下任巫女,那我就非做這里的族長不可了,那時候,來這里,我照顧你,一輩子照顧你!彼难劬陟谏。
我手指相互絞著,聽著這樣坦白的話,我真的迷陷了,這便是愛吧?
“恩!蔽逸p輕應(yīng)一聲,并點點頭,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他滿足地笑著望向天空。
我們在那個崖上坐了很久,終于在快要天亮?xí)r,草草找到了我們,并且那珠子閃著幽幽的綠光。
我有些遺憾地看看樊曜源,“她是下一任巫女。”樊曜源鎖緊了眉頭,而草草卻是高興得又蹦又條跳。
也許是為了讓我找到下一任巫女,或許是為了讓我認識樊曜源,之前一直穩(wěn)定不下來的水源卻在找到草草后穩(wěn)定了下來,我必須帶著草草離開,樊曜源鎖眉緊盯著我,我明白,那是讓我好好照顧他的妹妹,而村里的人都因為村里出了一位巫女而高興不已。走前,樊曜源說:“當(dāng)你離開白塔后,但這里來,我照顧你!蔽尹c頭,心里第一次對未來充滿了幻想。
帶草草回到皇城白塔,向天下昭告下任巫女的消息后,我便專心地教草草識禮、懂理,我的時間并不多,當(dāng)今年的冬季來臨時,我就必須將所有法力交給草草,然后離開白塔。當(dāng)墨綠色的葉子變成黃色落盡時,神喻下了最后的指示——禪位。巫女的登塔大典隆重非凡,讓我不禁想起了昔日我也曾有過這種光輝,但是,我卻高興于能夠離開這里,不需要那種榮耀。
第二日,我便離開了紅梁國的主城,去到了那個給了我承諾的人住的村子。他成為了族長,照著承諾過的那樣,好好的照顧我,我借助我的占卜能力在村里成為了一位護村的巫女,受到了村里人的喜愛,生活平靜而快樂的繼續(xù)進行著。年夜那天,國王派了大批人馬來到村子,當(dāng)眾宣讀了一份詔書——前任巫女梁焰于春季嫁入王宮,成為王后。
老天真待我如此!只能給我這一段自由的時光,卻需我用一輩子的幸福去換!
望進樊曜源的眼里,一片隱痛,而我何嘗不是!我不想離開,不僅僅是不想舍棄這里,不想舍棄自由,更加舍不下的,卻是你樊曜源啊!
“恭……恭喜了!彼麖娮鳉g顏,并將一塊璞玉放入我手中!翱赡苣惚闶且惠呑拥碾x開了,族玉贈予你,我……我們早當(dāng)你是自家人,就當(dāng)是嫁妝了!彼吡,給我一個蒼茫漸而消失的背影,冬風(fēng)似刀,刮在身上疼,心里更疼。
“大人可給我一日?我得對這里的事物做一下交代才好。”我對宣旨的大臣道,他恭敬答應(yīng),帶離了人馬,只留下兩人護侍。
這一夜,我久久站在樊曜源房外的院中不肯離去,甚是傷心,他鐵了心不肯見我,我卻非見他一面不可,這一去,只怕真是永別,難道,只這最后一面,都不吝惜給予?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來得好凄涼,洋洋灑灑,落得枝頭、滿院都一片銀白。我頭上、肩上落滿了雪,如瀑的黑發(fā)仿若一夜白頭,滿頭銀霜,晶亮的雪花落在衣衫上,開始時因體溫融入布料、每一個毛孔,后來因透涼的衣衫而在外結(jié)成冰。
天就要亮了,冬天天亮得晚,再過一小會兒,便會有人將我接到行館,接受入宮禮儀的教授,可是他卻還是不出來。胸臆間有一口悶氣,在這時終于沖出口,跟著的是一口駭人的血,將我前面的雪染得好紅好紅。我將手帕掏出來,咬破右手食指,寫下我給他最后的字,便離開了這里。踏在雪上,串串足跡,唯有原來站著的地方,沒有雪,也沒有濕。
離開那片樂土的日子過得好慢,慢到我以為我已經(jīng)變老,可以再回到那里,可是,春天來了,我唯一憎恨的春天。
娶后的儀式隆重異常,據(jù)說在紅梁國這是場世紀婚禮,奢侈之至,前無史例。行禮中,我抬首,望見了笑得很開心的秦銘,眼里有著悲傷的草草,可是我自己,卻像個提線的木偶,跟著之前禮儀官教的那樣,行走、行禮,做一系列事宜,沒有任何表情、心情,自從樊曜源閉門不見讓我離開起,我的心便死了,被那場冬雪凍死了。
坐在王后的行宮里等待國王的駕臨,心如死灰,不焦急,不擔(dān)心。腳步聲由遠至近,然后有人通報國王到來,我起身迎接。秦銘將我扶起,便一把摟我入懷,緊緊抱著,揉得我的骨頭生疼。
“我終于得到了你,好想你,好愛你。”他在我耳邊呢喃,像在對我傾訴愛慕,卻又像在自語。
“梁焰,我會好好愛你一輩子,永遠只有你一個,只要你一個。”他起身,看著我眼睛說,然后便吻下來,額頭、眼睛、鼻子,最后是唇。
我是王后,紅梁國的王后,紅梁國國王唯一的女人,后宮之大,唯我獨尊,唯我一人。秦銘對我很好,把最好的都通通賜給了我,呵護我,不讓我受一丁點兒委屈和傷害。嫁入王宮后半年,我懷上了第一個孩子,秦銘高興得在大殿抱起我轉(zhuǎn)圈,舉國上下同慶,秦銘大赦天下,希望為這個孩子多多積福。
滿含期待出生的孩子圓潤飽滿,像極了秦銘,也像極了笑起來的我,秦銘說,這個孩子,將是紅梁國的下一任國王。這個孩子像是將我身體里的所有都吸盡了一樣,待到他降臨,待到我身上的浮腫都消退,秦銘和其他人才發(fā)現(xiàn),我被抽得像被吸干了血一般清瘦,然后,我病倒了,帶著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紅梁國國王下了告示,尋訪各地名醫(yī)救治他的王后,有重賞。是的,我病了,病入膏肓,成天昏迷,秦銘著急得整日守在我的榻前,也瘦了一大圈。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有人喚我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水竹和草草。
“姑姑,看到我了嗎?認得我嗎?”
“竹兒,當(dāng)巫女這么長時間了,還改不了這急脾氣嗎?”我吐氣微弱,說話的聲音仿佛只有我自己可以聽到。
“姑姑……”她的眼淚落下來,砸在我手心里,暖暖的,我有些欣慰的笑笑。
“把你教得這么感情用事,是我的失誤呢!”
“姑姑,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傻孩子,上天在召喚我,我不可以違背的!边`心的話說出口,現(xiàn)在已不難過了,伴著秦銘過的這一年多,我無時無刻不在做戲,欺騙他讓他以為自己很幸福。
“真的是那樣嗎?”草草站在水竹背后,問出這一句。
“人的死都是按照天地的循序而進行的,我要死,那是順應(yīng)了天意!碧娱_草草犀利的眼神,我又說出違心的話。
“如果將隱疾藏在身體中的一點,隨后任由自己的喜好而突然釋放出來那也叫順應(yīng)天意的話,要我這巫女何用?”
“什么?!”水竹一下子愣住,不明白地望著我。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為什么,但是你一直將一股怨氣積在腦后一點,王子降生后不久,你便不再動力壓制,而是放了出來,你才會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也許,是吧。”我閉上眼,承認。
“是我們小看了你,你真正除去巫女的力量后,并不是那么弱的,你有可以保護自己的能力,更清楚的說來,你是有一股類似于巫女的力量,但卻不屬于巫女,我曾經(jīng)懷疑你是不是沒有把全部神力都給我,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那力量與我們的不盡相同!辈莶堇淅涞卣f。原來的她不是這樣的,為什么?
“姑姑……你……”水竹呆在那里。
輕輕拉起水竹的手,握在手心!爸駜,姑姑不是有意瞞你的,只是這力量不屬于這個世界,我不能說出來讓你有危險,讓人利用。這力量,這一生,我只用來找過水源!蔽蚁肫鹆四嵌卧诖遄拥娜兆。“還有就是草草說的,用來壓住了隱疾!
“姑姑,你為什么這么做?你嫁給了國王,國王對你那樣好,王子也需要母親,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竹兒,一切皆因情起,也因情滅,姑姑這么做,很開心,我的世界不在這里,我也不屬于這里,早在入宮前,你的姑姑,便已經(jīng)死了,跟著前緣一起死了。”
“一個是這樣,兩個還是這樣,你們等的,不過是對方的一句話,等的,不過是看對方一眼那么簡單,卻要用死來成全!”草草神情冷凝,仿若我大婚前站在樊曜源房前見的那場雪,冷,冷到股子里,冷,冷得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拿去,我本想,再藏得久一些,本想保留住哥哥留下來的最后一件東西,但是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草草遞過來一封信,我接過來,看到已經(jīng)拆過封了。坐起身子,才把信拿出來。
梁焰:今世我再怎么都找不到你了,下一世如果我還是找不到你,你能先找到我嗎?
源
“你哥哥……”我舉起信,詢問草草。
“死了,你離開村子的那天,就死了!
“為什么……”
“死在了他房間前的院子里!
胸中氣血翻騰,抑制不住的熱氣沖上來,從嘴里出來的,是一口鮮紅的血,然后便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時,草草不在,水竹不在,只有秦銘守在榻邊,朝服還沒有換下,靠著榻邊便沉沉睡去。秦銘,為我做了很多很多,我卻一心想死去,對他這么不公平,就算是死,也見不到樊曜源了吧?算了,既然這一世已經(jīng)注定,何必辜負呢?
病好后,我便換了一個人似的對待秦銘,對待我的身份,只是無人時,便拿出一塊璞玉,在掌心細細婆娑。病好后四十四年,又是一個初雪的早晨,秦銘四年前已經(jīng)離開世間,我坐在寢宮里,看著兒子,手里握著璞玉,心里覺得異常安詳,之后便毫無征兆的離開人世間。
奈何橋上,我躲開了孟婆湯,輪回轉(zhuǎn)世。光陰流逝,我卻一直沒能找到他。
一切開始于雪中的梅樹下,我于樹下數(shù)梅,你從異鄉(xiāng)歸來,心疼了一下,你轉(zhuǎn)身,我回眸,我找到了你。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