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臟兔子
年年撿了一只臟兔子回家。在他放學轉(zhuǎn)彎進家的小區(qū)的路口,放置在那的垃圾桶容納了各種骯臟,它吃的吐了裝不下了,大家還是送東西過去。它周圍只剩蒼蠅尋著氣味辛勤飛舞,年年就是在這里看到了一只布娃娃兔子,灰色的絨毛,揉塌了的耳朵,右腳染了一塊橙色的湯汁,坐在臌脹的垃圾袋堆成的小山上,雙手正好垂在兩邊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年年不缺娃娃,這個兔子不比他擁有的娃娃可愛,但是在他第一眼看見兔子時,兔子也好像有了視線一直注視著他,在走近的幾步路中,年年漸漸覺得他們或許能成為好朋友,即使他家里有其他可愛的娃娃朋友,但是兔子眼里被遺棄的悲傷感染了他。年年迅速觀望四周,沒有人注意到他,抓起兔子跑回了家。
媽媽總說孩子是從垃圾堆里撿的,這或許是讓他和兔子感同身受的一點緣故,也或許是他也有大門牙,他很愛玩身上總不那么整潔,被隔壁嬸嬸說過像只臟兔子。他被媽媽遺棄在這個“家”里,只有爸爸每天留一桌飯菜給他然后出門打牌,家里亂哄哄的像垃圾堆,年年多么希望媽媽也能從這個垃圾堆一樣的家撿他回去。但他終究不是媽媽一個人的孩子,爸爸雖然沒有媽媽那么溫柔,可始終是爸爸,他已經(jīng)知道了被遺棄的滋味,去媽媽那里就是遺棄爸爸,他不想讓爸爸再一次被遺棄。
臟兔子被年年徹底洗了澡,清淡的肥皂香替代了熏人的蒜味,絨毛也順滑了,被安置在窗臺風干。年年越看越順眼,一直有莫名的親切感。
年年睡在床上還時不時瞧一眼新朋友,“小兔兔乖乖,我做你的好朋友”。
爸爸也不知道是多晚才回的家,平時幫人修修家電賺錢,倒是給足了他晚睡晚起的機會。早上,年年只用拿些桌子上的零錢買早點。這個爸爸做的其實換成一臺機器也比他好,但是年年覺得他至少還有爸爸就很不錯了。
要是爸爸能拿些時間陪他玩就更好了。
他很想有人一起玩。
小臟兔子現(xiàn)在不臟了,它被和其他娃娃一起擺在床頭,雖然它看起來還只是像干了的落湯雞,年年把它擺在中間位置,讓它受到其他娃娃擁護。年年有個同桌白白胖胖的,娃娃里有只小粉豬就是他的代表者,雖然同桌劃了粗粗的三八線,不僅不能越線還得離的遠遠的?墒悄昴赀是將小兔和粉豬并靠在一起,就像他們坐同桌。
年年輕輕開了房間門,見爸爸打著呼嚕還在睡,他自己乖乖上學去了。年年很聽話,交代了他該怎么做他從不食言,留飯就吃留錢就買,從不遲到。
大人們都希望小孩乖,可乖小孩并不受歡迎。值日時有人被派去打掃廁所,要和他換任務,他也表現(xiàn)很乖的換了,他以為自己算是幫了些忙,下次可以找那位同學一起玩。
可是其他人要去教室外做游戲了,也沒人邀請他一起。他有點失落,主動跑過去,他們已經(jīng)討論好玩“傳電”,石頭剪子布選一個“電源”做第一個導電者,被導電者抓到的人要趕緊將電傳給下一個,通常夠玩很久。年年湊過去說:“我也想玩,加我一個”。
雖然大家一直嘰嘰喳喳,還是有個別人聽到年年的呼聲。
站年年右邊的女孩說:“好啊,反正加個人也沒什么!
好像他加不加入并沒有任何區(qū)別,所以大家反應不是很強烈?墒钦呛退麚Q過值日任務的同學突然說:“咦,不要和他玩,看起來臟臟的!笨墒撬麄冏鐾暧螒蚝笠矔芘K。
又有人補充一句,“還有不要和他牽手,他不講衛(wèi)生的”。就因為他看起來有點臟,所以他就不愛干凈了?年年簡直喪失了辯駁的勇氣,單槍匹馬說話是沒人會聽的。
玩臟了和原本就臟兮兮是有區(qū)別的,大家很快心領神會,不論將干凈的衣服玩到多臟,媽媽們都會清理干凈,可是衣服本來看起來就不干不凈,那是媽媽不喜歡他或者他沒有媽媽,這點區(qū)別在孩子們敏感的內(nèi)心是觸動的,所以異類不能愉快參與的他們的游戲。沒有媽媽喜歡的孩子,不是好孩子,這在他們心里就像見到糖就要吃的本能一樣。 可是他的衣服確實是洗了的,雖然爸爸是全丟進老洗衣機里攪兩圈,所以很皺還殘留一些印記。但媽媽也曾說過好孩子勤洗手,所以他很關注手上的衛(wèi)生?墒菫槭裁,沒有人相信他會這么做,為什么他們能說出那樣自以為是的話。
年年坐在操場邊的長椅上,看著飛奔而去的伙伴們,他們活潑得像假山上的猴子,其實他也很好動,玩起抓人游戲跑地飛快,可是他沒被邀請反而是被拒絕。年年聳著腦袋,看起來真像那天坐在垃圾堆上的兔子。
他已經(jīng)盡力融入他們了,為什么不和他一起玩呢?
好想回家小兔一起玩,他決心把小兔照顧得好好的,因為這讓他看見希望,也許有一天,有人也能將他從垃圾堆里撿走,給他干凈的被擁護的生活。
他在渴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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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一個男同學,一個人被欺負僅僅是因為他看起來好欺負,可以說他懦弱,但當一群人圍著他掐臉推搡時,他是無法有任何作為的,老師也只能罵幾句沒有用處的話,下次他依然被圍攻。這種毫無道理的欺負行為就是人早期暴露的劣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