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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路
這道路兩旁,應(yīng)是泥濘多時。
走在郁郁蔥蔥的山林間,眼前所見是一束束的陽光,從樹葉間的間隙里打下來,形成一叢叢的亮斑。
房子的主人已然在門外等著我了。我看見旁邊沖我揮手的友人,沖他笑一笑。之后我走到他們面前,那個人說,你好,我也說,你好,久等。
雙手交握的一瞬間,她手好冷,像冰一樣。
據(jù)房子主人稱,她女兒臥病已久,藥石無醫(yī)。請我們過來,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舉措。
權(quán)當(dāng)試一試,萬一、可能,不一而足。
雖然我聽了這些話不以為然,但看著我朋友的臉,我還是咽下去了許許多多的話,只是笑著說,好。
當(dāng)然這女主人的神情確實也很憂切難過,看著很讓人憐惜。這么一個年過四十的女人,到現(xiàn)在,能有這樣動人的風(fēng)情,確屬難見。
我讓她帶著走過很長的長廊,風(fēng)從外面灌進來,有很強的潮意。我看著窗外,蓊蓊郁郁的樹遮天蓋日,深吸一口氣,仿佛吞了薄荷糖一般清新。我有點興致盎然了,就問她一句:“住在這里可舒服?”
她回答道:“啊……挺好的。”
我笑一笑:“我也覺得挺好的。”
再細細看一眼,這樣的風(fēng),這樣的長廊,這樣的樹。我小時候住在這樣類似的地方,也的確很舒服。
她領(lǐng)著我走進她女兒的房間。
她的女兒躺在床上,呼吸細細的,額頭上沒有汗,像是睡著了。
細細看來,好像沒有什么。我的朋友也跟了過來,他說你再看看。我抬頭看他一眼,再去環(huán)顧屋子一周。還是沒什么特別。我不由沉下心,閉上眼睛,屋子里都是風(fēng)的氣息,流動的空氣里浮著花與草木的香氣,陽光從陽臺那邊滲過來,一片片碎金緩慢地游動在空間里。
似乎……還是沒有什么異常。
等等。
陽臺……陽臺上是什么?
那邊灑落著一束又一束的光,而且像是被拉長了,顯得稀薄又破碎。光無知無覺,卻形成了一層光罩,它包裹著一個半透明的生物,而那生物睡著了,呼吸間,連光都跟著像水般漾動。
它是……
我的天……
我迅速抬頭去看朋友的臉,他只笑一笑。我卻有些忍不住,耳邊砰砰砰砰跳動的心跳聲,像一陣又一陣躁狂的鼓點。我覺察到自己將要漫出的淚水,忙抬起頭,又或是低下去,過了一會兒,再抬起來。
朋友過來捏捏我的手。他擔(dān)心的看著我。
我笑一笑,只說我沒有事。他的好意,我會記著。
連忙扭回來,去看那個怪物。
乍逢故“人”,似驚還喜。
二女孩
女孩在下午的時候醒了一會兒,我們與她打招呼,她只是看看,似乎不置可否。
十八九歲的年紀(jì),卻是這樣沉沉暮氣。
她醒來我們也沒能與她多說幾句,她總是怏怏的神情,坐在床上發(fā)呆。她母親下午要出去,與她說了兩句,她一句一嗯,那氛圍十分尷尬。
很快,她就又睡下了。
很快,我便發(fā)現(xiàn)其實那個怪物不是我的舊“人”。當(dāng)年我將它送走以前,在它的身體上,留下了一枚刻印。今天這個身上卻沒有。
失望,不得不說還是有一些。
只不過……
也罷,見與不見,也不由我。
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其實朋友與這家倒是相熟,一問之下,朋友說自己是這家人的親戚,難怪。
朋友又說,這家里沒有男主人,你就安心住吧。
為了治療,且我遠道而來,他們便讓我先住下。
我沒多想便答應(yīng)了。主要是,我也想借機多接觸下那個陽臺上的怪物。主要那個怪物,其實是治療的關(guān)鍵,當(dāng)然我也有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ハ鄼(quán)衡一下,我就答應(yīng)了。
到晚上我就后悔了。晚飯我跟他們一起吃的,四個人,連我朋友一起。飯桌上的氛圍很冷漠,很尷尬,主人家不怎么說話,客人也不敢說。
她們母女簡直冷漠極了,尤其是那個女孩,眼睛里根本沒有溫度。
到了夜里我們各自入睡。雖然說是如此,我還是睡不著,索性就先起來,去找怪物。我爬到了隔壁的陽臺上,那怪物開始咕嚕嚕吹泡泡,一見到我就想跑,還發(fā)出各式各樣的聲音。我連忙去抓它,可能是不經(jīng)意間觸到了它的癢癢肉,它開始夸張的大笑起來,嗚哇嗚哇地到處躲。
正在此刻,陽臺上木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我一呆,就見那女孩站在門口,她依舊冷著一張臉,只是在月色下,她的臉顯得十分好看。她擰著眉頭,看著我手里的怪物滾圓團子,那滾圓團子抖一下,自動從我手里離開了,轉(zhuǎn)而溜到了女孩的肩膀上,有點親昵的討好模樣。
然后我便覷見女孩神情驀然松懈了下來。她微微撇了臉,回到室內(nèi)床上,卻冷不丁地說了句話:“其實我下午就發(fā)現(xiàn)了,你應(yīng)當(dāng)也是看的到的吧。”
我愣一下,說了聲:“是!
她長發(fā)披著,臥在床上:“……我本來以為只有我看得到它!
她的聲音有點落寞,這讓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然而,很快,她又說話了:“我白天睡太多,團子小,你多陪陪它……別欺負它!
說著她就又睡下了。
然后我就眼睜睜看著那怪物團子在她頭上游來蕩去,始終無聲無息,像在助她安眠。等它游累了,它就在女孩枕邊落下來,吸了吸女孩的手指頭。
它又發(fā)出了咕嚕嚕的歡喜的聲音。
我在一邊看著,心里隱隱約約有點震動,但是又覺得十分嘆息。
那團子不知道厲害,我卻是知道的。
而且那團子,它是真的不知道么?
三關(guān)系
第二天下了一場大雨。之前所有的閃著金色光芒的下午時光,都似乎被蒙上了一層陰霾。
我想找時間去找女主人說明現(xiàn)下的情況,但是意外的是,我一直躊躇猶豫,到底是有些顧慮那個孩子。
十八九歲,如珠如玉,長的也很好看,有那種古典美人的婉約在里面。神情卻總冷冷淡淡的,眼睛也陰沉。
她好像只對團子露出過笑容。
我朋友白天會過來陪我一起,然后女主人就會出去,一整天不見人。我有時會很好奇她到底去干什么,朋友不讓我問,也不說。
我白天陪團子玩一會兒,有時候女孩也醒過來,就在一邊看著我們,她沒太多力氣,一天到晚總是臥在床上。我有時候問她問題,她也不怎么回答。
我們談到團子。我問她,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有這個生物的。
她說十幾年前。
她回答問題之前眼睛總會下意識地轉(zhuǎn)一圈,之后再正式對上人的眼睛,看起來特別真摯。她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眼睛是很清澈的,有很平和的光芒。
但她一天當(dāng)中清醒的時候真的不多。朋友跟我討論過,她的身體是被慢慢消耗成這樣的,而且近幾個月來尤其明顯,如果她再按照目前的速度消瘦下去,估計活不過明年。
但是朋友也提醒我,不能用猛藥,凡事慢慢來。
最近幾天,我發(fā)現(xiàn)她夜里醒來的時間比較長,團子那時候也格外愿意偎著她。
她跟團子相處,眉宇間的郁氣會消下去,眼睛里溫柔軟和,這時候月光落照,會顯得格外地清澈雪白。
它們在陽臺上,女孩就坐在地面上,我在隔壁的陽臺上對她說地上涼,快起來,她只笑笑,不置可否。她手里拿了一瓶酒,沖我晃一晃,說:“要不要過來一起喝?”
哦,她居然還喝酒。
然而我很沒有自控能力地就爬過去了。此夜月華大盛,酒里落著月亮。我從她房間里找了三個杯子,順便給團子也來了一個,她看了一眼,對團子說了一句:可不要貪杯啊。
團子倒是很高興。我對她說:“你以前沒有讓它喝過吧!
“是沒有!彼櫹旅碱^。
我說:“喝酒這個事情呢,要很多人一起喝比較有趣。你一個人喝,多沒勁!
“你看,它已經(jīng)貪上杯了!蔽抑钢鴪F子。團子剛小心翼翼地沾了一點,之后露出大大的笑容,一口吞進了所有的酒水,差點連杯子也一起吞進去。我看的哈哈笑起來,團子舉著酒杯還要找我要。這時候她可惱了,“別給它喝了。”
喲,生氣起來挺兇的么。
不過還是有點撒嬌的勁兒啊。
我喝一口,然后去向她敬酒,我說,別生氣啊,你喝多才比較有問題,它沒事的。它喝一百杯都沒問題。你看它全身半透明吧,身體里面大部分都是水。還很好循環(huán)。
她摟過團子,輕柔地撫摸它的身體。甚至捏著團子的嘴,掰開它的牙。
很長時間她問我:“醫(yī)生,我還能活幾天?”
月色朗朗,透亮。但是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正當(dāng)我要說話時,她又打斷了我:“算了,我不想知道!
我看了她一會兒,她的手消瘦地厲害,又僵持地緊緊的,團子這時候在她身上蹭來蹭去,她笑一笑,團子又去吸她的手指。
她驀地放松下來,然后對我說,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去睡了。
她一下子就變得像是累極了。
再見。
再見。
我回自己房間之后,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她之前的容顏,不由又睡不著了。于是到陽臺上去,我看見團子也在陽臺上,咕嚕嚕地吐著氣泡。它看到我,挺開心的。興沖沖就沖我撲過來。
我不知怎么地想到它去吸女孩手指的一幕,于是就去掰它的牙。它咕嚕嚕一下子就把我的手指給吞進去了。
我覺得有些不對,然后我就感覺到指尖一陣疼痛,我連忙抽出來,居然出血了。
它有點躁動起來,又含住我的手指,要吸我的血。我連忙鉗住它的牙,生生把手指扯出來。但是血已經(jīng)被它吸了一點,之后它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笑容模樣,而我,則忽然感到特別特別累。
我突然就生起氣來,把它關(guān)在了陽臺外。在室內(nèi)生生喝了好幾口水,才緩和了心里的那口惡氣。
真是的,真是的。
我深想下去,只覺得淚水要從眼睛里涌出來。又氣又痛,又兼心底冰涼。
以前我也是身體不好了一陣,所以家里人把我那個團子送走。當(dāng)年我以為還會再見,并且模模糊糊知道我身體不好的源頭,就在團子身上。
卻料不到是這樣。
四崩塌
第二天我告訴朋友,我似乎知道為什么我的團子會被送走了。
他并沒有問我為什么,我也沒有具體告訴他。
盡管他看起來并無意外。
我開始仔細地觀察團子的行蹤。我發(fā)現(xiàn)團子在女孩臥床的時間里,也不是一直都停留在她身邊的。一天里,總有那么一兩個小時,它不在這個房子里。
我想去看看那團子究竟在干些什么,就請我朋友幫忙照看那女孩,同時,也替我遮掩一二。
我不知道我將面對什么,我看到的只是我眼前所見。
夜晚的時候,我被渴醒,起來喝水。
我看了下表,已經(jīng)半夜3點了,我正在感嘆這下恐怕很難睡著了,就聽見一陣聲音,細細碎碎,甜膩又痛苦。
一個女人的哭聲。
那聲音像是被拉長的糖絲,抽地細細的,一點一點斷斷續(xù)續(xù)地,漸漸走高。它走到最高處時又忽然像是被什么給悶住,停一會兒,又亮起更高昂的細音。
我被嚇了一個激靈,連瞌睡都被嚇醒了,覺得無比難堪。我暗暗想自己要快點喝完水然后趕緊離開,但是冷不丁地,我聽到一聲門開的聲音。當(dāng)時確實心跳都跳到了嗓子眼間,再跳下去,恐怕我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還好不是。是二樓的門開了。
我緩了下呼吸,這才抬起頭來看,是女孩從她的房間里步履緩慢地走出來,地上的毛毯吸收了她所有的足音。她穿著白色的睡裙,長發(fā)披散,一直走到走廊的欄桿處。她依靠著欄桿,樓下的燈幽幽地照亮了她的臉,那是像漢白玉一樣白。
她的眼光慢慢地投向了一樓的某個房間。期間她目光經(jīng)過我,我竟覺得想被針扎了一般,渾身起了一陣一陣的雞皮疙瘩。我難以抑制地去找她的眼睛,想去看看其中潛藏的情緒。但是當(dāng)真正看見她眼睛的時候,那暗度,像是連光都照不進。
殊無溫度。更沒有什么感情。連恨,也找不到。
團子漂浮在她的身邊,幽幽地發(fā)著光。
總算那聲音后來慢慢平息下去。她也松懈下來,沖我招招手。
快點離開。她輕聲說。
我這才像被人打了一樣,逃一般逃進自己的房間。這一個夜晚的遭遇,直到我躺上床,閉上眼睛,都覺得是難以下咽難以呼吸。我難以忘記那女孩的眼神,而夜晚而后又響起的甜膩聲音,則更像是這屋子里潛藏的幽靈,揮之不去,積毀銷骨。
我覺得尷尬,總之是想離開了。
五 終棄
在離開之前,當(dāng)然也要了結(jié)這件事情。
我找女孩談了談。
她難得沒有在白天睡覺,而是坐在了靠椅上,身上鋪著一層薄毯,在陽臺上曬太陽。
還有那團子也不在。問她,則回答說,出去了。
我則是松一口氣來,不論怎樣,不論它聽得懂與否,接下來我的一番話總歸是與它有關(guān)系。
常言道,疏不間親,所以我也并不指望我的話能有什么作用,無非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她的命,還是得她自己來救。
她居然先開了口:“你也要離開了是吧!
陳訴句。肯定語氣。我呆了呆,點頭。
“是。”我說。
她沖我笑一笑,眼神里都是狐貍般的狡黠,“我還是挺聰明的嘛!
“也是,無論誰撞破了我母親那樣,我也會勸他們離開的!彼f。
我很難說我決定離開與她母親無關(guān),不過也不好聽她數(shù)落她母親的不是。想一想,只能說,其實那是個人自由。
她一笑,卻也不再說下去了,只是問我,“那醫(yī)生啊,你今天過來,是想說什么。”
她這時候眼睛亮亮的,清澈如一汪湖水,難以言喻的漂亮。
她讓我心里一突,腦海里又閃過了昨天我在深林里看到的景象。密林里影影綽綽,浮光掠影。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虛幻。
我應(yīng)該說什么呢?
“把團子送給我吧!蔽艺f。
“不要!彼⒓椿亟^了。也沒有什么怒氣,就只是用很審慎的眼神看著我!澳恪幌胝f這個的吧?”
我失笑,咬了咬下唇,索性直說了。
“團子不可以再繼續(xù)在你身邊待下去了。否則,你就會死!
她沒有什么表情上的變化,微微頷首,“然后呢!
我不由得苦笑了,只好說:“團子一直噬你血氣過活,我原以為你不知道,現(xiàn)在看來你知道。你一直都不拒絕,這一點我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但是我奇怪的是,明明你也不想死,你為什么一直不拒絕?”
她依舊微笑,定定看著我,不說話。
我又開口說,“其實……這些如果對你都不重要的話,那如果說……那個團子就是故意要噬你血氣因而一直留在你身邊,你以為它無知無覺只是血氣是它生活下來的必需品,但是,然而,萬一,它知道呢?”
“它知道你還要留下它嗎?”
她被我問地終于是變了臉色,眉峰聚攏,半晌不能言語。
只不過后來,她微微抬起手,問我:“醫(yī)生,它真的知道嗎?”
我不置可否。
她微笑,說,“醫(yī)生,謝謝你!
后來她不咸不淡地沖我抱怨了下她的媽媽,她說,她不是一個好母親。
她說,她把她關(guān)在這里關(guān)了十年。這十年里,她由于身體不好,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片山林。
她說,憑什么她沒有了自由,她的母親卻可以那樣的自由?
她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卻仍在笑,語氣十分平靜,笑的十分釋懷。
像是所有的恩怨,都沒辦法再往心里去了一樣。
之后我拜托朋友在女主人面前替我說些好話,然而請辭的話,還是我自己提的。
我認認真真地沖她說了抱歉,說我并沒有幫上什么忙。我沒有辦法把團子的事情告訴她,我想,這是她女兒的秘密。
但是當(dāng)我告辭的話語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注意到了女主人臉上那一陣空茫的表情。
好像找不到什么了一樣。
幾個月以后。
我與朋友走在路上,他不咸不淡地問我當(dāng)時在密林里看到了什么。
我那時候滿嘴里都塞著零食,聽到他問這么一句,我特地想了想,然后說,啊,其實我啥都沒有看見。
他的目光充滿了不相信的意味。我眨眨眼睛,說,我的確啥都沒看見啊。
那個團子它只是正常的去喝水了。然后之后在那里與別的團子玩鬧了一會兒。其余的,什么也沒有。
我朋友依舊是不相信,當(dāng)然他也沒有追問下去。他只是對我說,那女孩死了。
哦。我回答他說。
他不理我,繼續(xù)說,她沒有把團子送走。
這下我說不出話了。撇了撇嘴,最后還是說,嗯,我知道了。
回程路上,我忍不住想起了在密林里看見的,那盛大的團子的群體。那樣繁茂的群體,卻要以人的鮮血為食。
其實說我什么也沒看到也沒說錯,我在跟著團子進去沒有多久,就忽然起了極其強烈的預(yù)感:我的那時的團子也在其中。
然后呢,我就跑了。
我?guī)缀跏橇⒓淳吞优芰。腿底生風(fēng),腳下抹油。
其實我們都沒有勇氣去面對所有的真相。
完。
后來我聽說,那女孩死的很漂亮。
在火舔舐上她之前,她的臉,十分美麗,宛如玉石雕刻而成。
他們給她拍了最后一張照片,放在她自己的房間里。
顏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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