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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愛你
就像我必死那般肯定

雙重人格變態(tài)殺人犯x一只正義的蘿莉
暗黑向/重口/放飛自我/作者惡趣味
內(nèi)容標簽: 情有獨鐘 虐文 邊緣戀歌 相愛相殺
 
主角 視角
簡甄
D


一句話簡介:槍炮與玫瑰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01112   總書評數(shù):274 當前被收藏數(shù):5307 文章積分:52,880,80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1Q84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21005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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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炮與玫瑰

作者:陸左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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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昏暗的審問室里,一盞白熾燈懸在頭頂,明晃晃的光照得簡甄眼睛發(fā)痛。

      一束刺目的白光冷冷地射到她的身上,燈后的人開口:“你好簡小姐,我們是FBI探員,想向你了解一些關(guān)于D的事情!

      簡甄瞇起眼睛,低聲喃喃:“……D?”

      “我想簡小姐對他應(yīng)該并不陌生!

      簡甄垂著頭,表情埋在少得可憐的陰影里,沒有說話。

      那邊的人靜等了會兒,簡甄忽然抬起頭。

      “能給支煙嗎?”

      一陣窸窣,有人伸手遞給她一根煙,順便為她點上。

      吹出幾口,她的眉目就隱在了繚繞煙霧里,女孩神情漸漸放松。

      紙張翻頁的聲音在封閉的空間中響起,那人開始說:“姓名簡甄,女,美籍華裔……”

      她打斷他們:“你們想知道什么?”

      “十年前簡小姐與著名的連環(huán)殺手D的舊事。”

      簡甄點點頭:“這事情過去很久了,我不一定全都記得!

      “我們希望簡小姐竭盡所能!

      簡甄深吸氣,頓感煙草的氣息舒暢了四肢百骸。

      那頭的人將燈光調(diào)柔了不少,低聲說:“十年前,在簡小姐還是七歲時,你因當時身為獄|警|的母親來到了鵜鶘灣監(jiān)獄……”

      鵜鶘灣監(jiān)獄,這個世界上安全級別最高的重刑犯監(jiān)獄,所關(guān)押的是危險等級最高的罪犯。①

      “在監(jiān)獄里,你認識了D,隨后D出逃,你的母親因為這件事光榮殉職!

      聽完,簡甄搖頭:“不對!

      一段灰燼落在地上,她的目光停在指尖跳躍著的火亮處。

      等著的人有些不耐煩,他按耐不住地站起身。

      “那年是我七歲的暑假,我被我父親帶到了Jenny身邊……”

      那人悄悄坐下。

      灰白暗影里,女孩的目光一直都定在一處,眼神若有所思的,仿佛陷入了什么很深的漩渦里,她的手支著下巴,慢慢地說:“Jenny是我名義上的母親,那個暑假我父親把我扔給了她,于是她就把我鎖在一個房間里!

      “房間是獄|警|的個人宿舍。”

      她瞇起眼睛回想:“有一天下午,我膽大了一回從窗口爬了出去。幸好窗戶離地不高,旁邊又緊挨著一個花壇……我自己一個人亂走,結(jié)果被一間囚室里的人吸引住了——”

      說到這里,簡甄抿嘴笑了笑:“是D。”

      “那天他在拉小提琴,我就趴在玻璃窗前看他,自始至終他一直都背對著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D!

      那個人背影挺拔,演奏的景象讓人著迷。

      伴著筆尖觸紙的沙沙聲,那人問她:“他沒有看到你?你們沒有任何的接觸?”

      “沒有。那天Jenny很快就發(fā)現(xiàn)我偷跑出去,于是又把我關(guān)回去!

      對方表示理解:“那……之后呢?”

      她晃了晃手里的煙:“我偷拿了Jenny的鑰匙。”

      燈后的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出于好奇心,我第二次來到D的囚室前,這次他看見我了,我也看著他……”簡甄頓了頓,補充說:“他的眼睛很漂亮,是藍色的!

      十年過去了,簡甄依然記得是個相當俊美的混血青年,膚色蒼白,眉間深邃陰郁,他眼睛的蔚藍色藍得像最純凈的海水。

      “我打開門后就和D聊了會兒!

      “能再說具體點嗎?”

      簡甄聳肩:“先生,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探員不作聲。

      “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只記得D為我畫了一幅畫!

      “是什么畫?”

      “不記得了……后來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我?guī)Я艘话褬尳o他!

      記錄的聲音停了,探員們皺著眉問:“你哪來的槍?”

      簡甄揉了揉太陽穴:“Jenny的!

      她抬起頭又說:“之后的結(jié)果你們也知道,D抱著我拿我作為人質(zhì)……并從那里逃了出來!

      “當然,Jenny不是光榮殉職!彼运耪f他們說的不對。

      說完這些,簡甄神情放松地看著他們。

      “你和D相處的時間是一個月。你們見面的次數(shù)不應(yīng)該這么少!

      簡甄笑了笑:“我確實是幾乎每天都去找他玩,但我只記得這么幾次了!

      探員低頭做完記錄,開門見山說:“簡甄,實不相瞞!

      “他在找你!

      煙驀地灼燒到她的指腹。

      二、

      從審問室中出來,探員們帶著她走到一個墻壁書架上布滿文件的房間里。

      旋開燈,為首的那位探員坐在一把辦公椅上,對著面前的簡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簡甄掃了眼也坐了下來。

      他抽出桌上的幾份文件遞到簡甄桌前。

      “這會有一定的危險,如果簡小姐信任我們,配合我們的工作,事成之后您可以得到一筆不小的酬勞!

      聽完,簡甄伸手吐出一個字:“煙!

      探員笑出聲,三個人中的一位女探員遞給她一支細煙和一個打火機。

      簡甄點起,女式細煙雪白纖細,夾在她涂了紅色指甲油的指間,雪白正紅的鮮明艷麗在她這里冷了下來。

      她緩緩?fù)鲁龅谝豢跓,在煙霧中抬眸去看桌上的文件。

      一些零碎的字躍入她的眼中。

      說實在的,她也不是特別了解D,即便曾經(jīng)他們有過短暫的交集。

      她也不恨他,就算沒有D,Jenny也依然不會把她當女兒對待,他殺了Jenny她也無所謂。

      那又是要為了什么呢?

      簡甄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桌面,驀地瞇起眼睛,抬手在煙灰缸中摁滅了香煙。

      簡甄朝面前的探員笑了下:“我想您錯了!

      探員愣了愣。

      她又說:“我本身也是公|安大學(xué)的在讀學(xué)生,配合你們的工作抓捕窮兇極惡的罪犯本來就是我應(yīng)盡的義務(wù)!

      探員如釋重負地點頭:“那就再好不過了!

      簡甄問:“我需要做什么準備嗎?”

      探員將桌上的文件遞過去:“這是D的所有檔案資料!

      簡甄邊翻閱他邊說:“在他逃出去的頭五年里,D的行蹤一直都很詭秘,我們也苦于抓不到他,畢竟他是最高級別的罪犯,直到五年后——”

      他看著簡甄翻到的那一頁,指了指:“第六年,他犯下兩次案件,手法與過去一般無二,他仍然鐘愛在受害人的背部留下特別的、無法理解的符號刺青,不過這次的刺青與過去的不太一樣!

      “第七年,他犯下三次案件,手法以及刺青與前一次案件一模一樣。”

      “第八年,他犯下四次案件,不過在這次案件中,我們發(fā)現(xiàn)在他逃出監(jiān)獄后所犯的案件中,他選取的受害人對象變得極為單一。第六年到第八年,他選取的受害人對象都是在讀的女高中生,她們都是成績優(yōu)異、性格開朗、眉清目秀的華裔女孩!

      “我們在對受害人進行審問時發(fā)現(xiàn),她們對D,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簡甄翻頁的動作頓了頓。

      “并且在她們的回答中,D是一個美好強大的存在,她們不認為他是窮兇極惡的罪犯,甚至覺得他是一個溫柔的好人。醫(yī)生對她們檢查后發(fā)現(xiàn),除了背上的刺青,她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甚至連捆綁都沒有!

      “第九年,他犯下五次案件,情況與上述一模一樣!

      探員嘆了口氣:“他現(xiàn)在所犯的案件逐年累加,可以看得出,他有點急切!

      “所幸的是,他出獄后的這些年所犯的案件,沒有一件是命案,不過這也是問題所在,這讓我們覺得很奇怪,曾經(jīng)的D那么享受殺戮帶來的樂趣,為什么現(xiàn)在的他褪去了殺戮的激情、不再沿用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血腥殘忍的手法,而僅僅滿足于在受害人的背上留下奇怪的刺青呢?”

      翻看完D近期幾年的案件,簡甄又打開了另外一本,那里面是D早年的案件,曾被刑偵專家稱之為“魔鬼天才”的案件,血腥、肆意、猖狂——他宣泄情緒的方式像個孩子,種種奇詭的手法和挑戰(zhàn)感官的圖片讓簡甄最終還是忍不住合上了。

      真是……不像一個人的手法。

      探員問:“你也覺得不像是吧?”

      簡甄挑眉看他。

      “D是一位雙重人格的連環(huán)殺人犯!

      簡甄忽然心下一跳。

      “我們現(xiàn)在只能推測,D現(xiàn)在勉強可以說是正常了。他從獄中逃走后,一個人格在他的精神中消失了,就現(xiàn)在的資料看來,就是過去支配了他身體的劊子手——那個無情型人格,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反社會型人格消失了!

      “現(xiàn)在的D,就只是D!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這次的抓捕就更有意義了。他不再患有人格分裂,依聯(lián)邦的法律,我們可以對他執(zhí)行死刑,而不是無期徒刑!

      說到這里,探員輕松地笑了笑,“這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簡甄不再聽他說些,她拿起了另一本資料開始翻閱。

      相比前兩本的案件內(nèi)容,這本資料就不那么觸目驚心了。

      探員注意到了:“這是D的基本資料。”

      簡甄掃了幾眼。

      “他很優(yōu)秀,對嗎?”

      確實。

      簡甄垂下眼眸,哈佛大學(xué)的心理學(xué)高材生,當年最年輕的哈佛大學(xué)博士在讀生,再看下去,他聰明的頭腦讓他從小到大拿過不少著名的國際獎項。只是照片上英俊蒼白的混血男人,他眼底的陰郁很難被人發(fā)現(xiàn)。

      真是太完美的一個人,如果他不是殺人犯的話。

      “他的母親是著名的物理學(xué)家,父親是著名的數(shù)學(xué)家。然而造成D人格分裂的,正是他那表面上恩愛相配的父母!

      簡甄看見了關(guān)于D幼年那一行標注的小字:

      他兒時親眼見到母親被父親殺害后又胡亂剖解尸體的場景。

      “這個案件在當年也頗為轟動,據(jù)D自己所說,他的父親見到他后還強迫他用刀割開他母親的皮膚組織!

      “警|察趕來的時候,他的父親也自殺死了,D就這樣坐在兩具尸體旁抱住自己——那個時候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

      探員捏了捏眉心,說:“當初警|察把D抱出去的時候,他的反應(yīng)就非常特別,不哭不鬧相當乖巧。所以不難想象他日后人格、心理的一系列障礙。”

      了解完這些,簡甄不免好奇:“那你們是怎么判斷出D在找我?”

      探員翻出附有刺青圖片的一頁,他指著上面的幾張刺青,說:“我們通過最近兩年的研究發(fā)現(xiàn),這個刺青解密后是一堆摩斯碼,之所以這么晚來找你是因為這五年來的所有案件中的刺青擺好順序排列才發(fā)現(xiàn)是一句完整的話。”

      她又往下看去——

      【How are you?Jane.】

      你好嗎?簡。

      Jane是她的英文名。

      簡甄突然騰地站起來。

      毛骨悚然。

      腦袋里的血液似乎在回響,太陽穴突突地疼起來,簡甄心跳劇烈地問:“那,你們需要我怎么做?”

      探員扶了扶眼鏡:“我們需要你去接近一個人,去他那獲得關(guān)于D的資料!

      “是誰?”

      “D的同胞弟弟,Leo!

      “為什么要我?”

      “因為我們認為,Leo極有可能還與D保持聯(lián)系,并且Leo在高中任教,如果他也知道你的存在與他哥哥的關(guān)系,他會把你的事告訴D的,這樣D就會來找你了!

      “我們需要你,假扮成一位高中女生,轉(zhuǎn)校進入Leo任教的班級中!

      探員看她低頭抿唇,一言不發(fā)的樣子,說:“以后簡小姐大學(xué)畢業(yè),相信FBI的這次行動會是你履歷上最美的一筆!

      簡甄若有所思地看向照片上的人。

      “也是……”

      三、

      半個月后,高中開始上課。

      簡甄在走進教室前還不忘在洗手間里照一下自己。

      頭發(fā)被高束成馬尾,自然的黑色已經(jīng)取代了她原本喜愛的亞麻色,手上的指甲油被她洗得干干凈凈,規(guī)規(guī)矩矩地穿著學(xué)校的校服,過膝的黑色百褶裙和襯衫,外套口袋里她還常備著一盒戒煙糖。

      這個形象,也是FBI的那幫子人要求的。

      原因是他們認為,D也有可能會在暗中觀察她,會反復(fù)確認她是否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因此她必須要沿著兒時的那個形象出現(xiàn)在D的面前——一個干凈清純的少女模樣,所以她就不得不扮成這個鬼樣子。

      他們已經(jīng)確定D出獄后的案子與她有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犯罪心理學(xué)家認為她對于D而言是特別的存在,所以讓她來引D出現(xiàn)再合適不過了。

      鏡子里的女孩明眸皓齒,眼睛里沒有一點雜質(zhì),整個人干凈得像雪山上的融水。

      略帶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簡甄莫名想,如果按正常步驟走,她不早上學(xué)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還在念高三,所以這也不算是裝出來的。

      教室就在不遠處,班級號她記了很多次,確認無誤后簡甄抬手敲下去。

      一下,門就開了。

      她抬頭,詫異地望著講臺上的男人。

      他在認真地板書,為她開門的是坐在門旁的學(xué)生。

      寫完一連串復(fù)雜的數(shù)學(xué)解答,他抬眼看來,簡單地說:“是新同學(xué),請進!

      班內(nèi)是清一色的華人學(xué)生。簡甄在來之前就簡單了解過,這所學(xué)校是專門為出國留學(xué)的中國孩子提供的,是美國校方與中國校方的一個合作學(xué)校,校內(nèi)百分之九十是華人學(xué)生,而老師則來自美國的各個州。

      簡單地安排了位子,簡甄坐在一位圓臉的女孩身邊。

      簡甄放好東西,試探問:“這個老師叫什么名字?”

      圓臉女孩撐著下巴玩手機說:“Leo。”

      果然。

      那些人沒有對簡甄說過,原來Leo和D是雙胞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

      Leo抬手看了眼時間,放下記號筆說:“這個學(xué)期的課代表還沒有確定下來,我先問一下,你們有愿意當我課代表的嗎?”

      藍眸靜靜地看著下面一片學(xué)生,沒有人吱聲。

      Leo點頭:“既然這樣,那就讓班長和班主任說一下……”

      “我!”

      簡甄舉起手,她站起來不忘理一下坐亂的裙擺。

      她旁邊的圓臉女生驚得剛拿到手里的零食灑了一地。

      男人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她,說:“紙、筆!

      簡甄摸不著頭腦,身旁的圓臉女孩立馬遞過去。

      Leo低頭寫下了手機和辦公室地址,說:“今天放學(xué)之后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簡甄呆呆地點頭。

      Leo把紙片給她,藍眼睛直視她,叮囑:“別弄丟了!

      Leo走了,簡甄坐回位子。

      圓臉女孩拍了下桌子問:“好漢啊,Leo可是我們學(xué)校出了名的變|態(tài)數(shù)學(xué)老師!闭f完,她又用略帶同情的眼光看看簡甄。

      “你以后會有做不完的數(shù)學(xué)題了!

      “為什么?”

      “因為這個變|態(tài)覺得自己的課代表不能丟臉啊,他會扔給你做那種——”

      小圓臉想了想形容說:“那種國內(nèi)高考的數(shù)學(xué)題!

      簡甄托腮:“這樣啊……”

      “雖然他是好看,我們上學(xué)期也有不少人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但是這學(xué)期在他的課上我們再也不敢放出一個屁,連那幾個男的都不敢在他的課上鬧騰……”

      簡甄歪頭:“這樣啊……”

      小圓臉撇撇嘴,不說了。

      簡甄彎唇,Leo,換了一個名字的感覺好像也換了一個人。

      不過兩者間長得太像了,這讓她很迷惑。

      ……

      放學(xué)后,簡甄來到Leo的辦公室。

      這所高中的主辦方很壕氣,老師辦公室是單人一間的,裝飾簡潔大方。

      Leo就坐在椅子上假寐,感覺到動靜他才睜開眼睛。

      簡甄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來,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真的太像了。

      漆黑的長眉與頭發(fā),藍色的眼睛,白得不太正常的膚色,五官輪廓清俊深邃,男人著了件雪白的襯衣,下|身黑色的西裝褲挺括且沒有一絲褶皺。看上去是個一絲不茍、古板的男人。

      極為符合嚴厲老師的形象。

      簡甄還沒有開口問,他就說了。

      純正的英音,男人的嗓音像含了酒精似的,讓人沉迷,以至于他說完了,簡甄還一臉迷茫,Leo不得不再說一次。

      內(nèi)容無非是一些作業(yè)的要求和交作業(yè)的時間,他說完了,簡甄才如夢初醒地離開。

      簡甄拿起書包走到外面時天空閃了一道雷,白的光照得她下意識眨了眨眼睛。

      傾盆大雨瞬間而下,她低聲咒罵了幾句,只好沖出去在雨中狂奔。

      雨下得太大,簡甄在滑了一跤后只能慢慢地走。

      她漫無目的地走,渾身濕透,像極了路邊一只沒人要的貓咪。

      簡甄幾乎是絕望地等著的士。

      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大雨滂沱中,她見到了那人的樣子。

      太像了……

      如果一個人只是外表相似也就算了,如果他給你的氣息也是熟悉的……

      那就有問題了。

      簡甄彎了彎唇角。

      她仰頭望著他,問:“老師方便送我嗎?”

      他垂了眼眸,忽然收起雨傘。

      雨依然在下,簡甄好笑地看著他陪她一起淋雨。

      忽地,Leo說:“簡甄,我等你很久了!

      他的聲音低而溫柔,讓簡甄有一瞬的恍惚。

      四、

      “今天我見到你站在門口抬起頭望著我的時候,我就在想,我的簡甄回來了!

      逼仄漆黑的車廂里,男人一雙幽藍的眼睛里仿佛有光,簡甄不由自主地望著他。

      她不確定地問:“老師?”

      這個時候,她得笨一點,按她這個角色的設(shè)定,她應(yīng)該像一只被抓到籠里的兔子,什么都不知道,很茫然,又很蠢,還很慌張。

      犯罪心理學(xué)么,她上過這個課。

      男人似乎很愉悅,他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腦勺,簡甄的身體不由前傾,她的額頭觸到他的,他稍冷的指尖讓她的意識清醒了點。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居然一點都沒變……”

      他喃喃:“竟然一點都沒變……”

      “老師……”簡甄咽了口唾沫:“你在說什么?”

      他對她的這句話好像很玩味。

      男人抬手握住她的下巴,輕聲說:“你不記得了?”

      簡甄下意識說:“老師……”

      很無奈、驚慌。

      靜默幾秒后,他開口:“你不需要怕我。”

      像是為了驗證這句話,他以一種平靜的口吻說:“他早就死了,那個殺人魔、劊子手,早就死了,我現(xiàn)在很正常,非常正常!

      “事實上,我現(xiàn)在甚至清楚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違|法的,依據(jù)洲法,如果我被抓到了……再加上以前的那些事,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

      他放開她,直起身說:“可誰讓你來了,你來了,就不能怪我了!

      “簡甄,我想把你關(guān)起來。你和那些女孩不一樣,她們只是我的‘信鴿’,你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冷意從尾椎骨一點點爬上來,簡甄正襟危坐,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簡甄,我是個非常念舊的人,你是我的……我的人,我不會殺了你,我也不會吃了你,我也不可能逼問你說——”

      “‘你怎么能演得那么像?怎么就那么了解我知道我會喜歡怎樣的你?’”

      簡甄睜大眼睛,攥緊了膝蓋上濕透的裙擺。

      他的手放在方向盤上,時不時地敲擊:“前面的這些話,是不是聽上去挺變|態(tài)的?”

      他說:“簡甄,你會演,我比你更會演!

      她突然想起來他擅長的東西,他對人能揣摩得無比清楚,他怎么會看不出?是她太傻了,竟然想要去騙他。

      簡甄深吸氣:“其實D,我就是來找你敘舊的……”

      D平靜地分析:“你是不甘心,又認為這件事足夠刺激、冒險,或許……”

      他自顧自說:“你也有點想找我,想見見我。”

      “總之,你和我的想法是不同的!闭f完這個,他低頭笑了笑。

      逃出的這些年,他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找到簡甄,再把她抓回來關(guān)在自己的牢籠里,就像當初,沒有背叛沒有欺騙,她永遠會相信他。

      如果他能夠做到,他希望時間可以就此暫停在十年前的那一個月里,他和簡甄是彼此的慰藉,無關(guān)乎年齡與身份,無關(guān)乎性別與疾病。

      在那個人格沒有死之前,他偶爾也會想過把她永久地留在他身邊的方法,用血腥優(yōu)雅的藝術(shù)方式,把她做成一個漂亮的標本,雖然有點遺憾,但她不會離開,也不會為他而中槍。

      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簡甄試探他:“Leo真的是你的弟弟?”

      D想了想:“我是有這么一個雙胞胎弟弟,不過他早死了,被我殺的。”

      他輕描淡寫的話聽得她心下一驚。

      “我殺的第一個人就是我的弟弟Leo,我用了我父親的方法,先找一根牢固的繩子,我站在他背后,就叫了他一聲,那個傻子就放下玩具轉(zhuǎn)頭看我了——然后我就勒死了他。”

      “殺了他之后,我走到院子里被拴著的狼犬那,它的本性非常接近狼——在我要殺Leo之前,我就已經(jīng)餓了那家伙三天!

      “那家伙餓壞了,撲上來就把Leo吃了,全部吃了。因為我把Leo的衣服也給扒了,所以警|察|沒有破案,到現(xiàn)在都沒有人知道Leo在哪里!

      “那個時候我九歲,Leo是我殺的第一個人!

      D注視著簡甄:“殺人對于曾經(jīng)的我而言是個快樂的事情,在我痛苦的時候只有殺人能帶給我快樂,無比的快樂!

      “簡甄,在你們眼中的罪惡,是我唯一能脫離苦海的方法!

      “所以我不得不這么做,所以那個人格才會完全占據(jù)、支配我的身體。對于我過往的累累罪行,我供認不諱,也接受死后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懲罰。”

      “但是在此之前,在我死之前,”他低聲說:“簡甄,陪一陪我,陪我走一會兒,讓我能完全心甘情愿、沒有留戀地……走完這個荒唐、罪孽深重的一生!

      簡甄不自禁出聲:“一定要我?”

      D微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會和我站在一起,十年前,在Jenny原本對準我的那一槍打在你身上的時候,我就非常肯定,不管你怎么想,我這一生在終結(jié)之前必須要見你,否則我連下地獄都不甘心!

      簡甄說:“那只是一個孩子的判斷,只是她覺得她要保護她的朋友——”

      “簡甄,你現(xiàn)在就像……”

      D忽然問她:“就像伸手救了一個人又想半途松手,你覺得,我會如你意嗎?”

      “如果你一定要松手,我會拉住你一起粉身碎骨;如果你握住我的手堅持一會兒,我會讓你放開我的,我會覺得舍不得你也陪著我一起死。”

      “我答應(yīng)你,我保證,一個月后你就是自由的了——”

      “不過一個變|態(tài)的連環(huán)殺人犯說出這句話,好像沒什么用。”

      他笑了笑:“沒用可能還會更好!

      ……

      半小時后,車子停在一處半山腰的別墅前。

      五、

      當簡甄想好好參觀別墅時時間已經(jīng)到了第二天。

      她昨晚匆匆地洗完澡就睡了,D睡在床的另一側(cè),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楚漢分明。

      簡甄看到床頭柜上疊放著一套整齊嶄新的校服,她隨即穿上,扎著頭發(fā)邊下樓邊想事。

      音樂驀地就鉆入耳中,簡甄扎好馬尾,穿著襪子的腳在木地板上沒有一點點聲音,她躡手躡腳地來到一架鋼琴面前。

      D在彈琴,她抬眼望過去,沒有琴譜,不過旋律有些熟悉。

      她正站在后面想著,D出聲說:“李斯特,鬼火!

      李斯特的曲子一向極富技巧,是超高難度的演奏曲。

      她走到他身旁,D恰好收完最后一個音,今天的D和昨天的D沒有什么區(qū)別,依然是那副嚴厲的高中老師的樣子,扣得齊整的紐扣,一絲不茍的頭發(fā)和襯衣西褲,實在是挑不出一點毛病。

      D望著她彎起嘴角:“要試試嗎?”

      簡甄掃了一眼鋼琴和那個顯目的標志,她不由問他:“你還做別的工作?”

      D回答:“我有很多身份,不止Leo這一個身份!

      簡甄無聊地摁了幾個鍵,問他:“你昨天的話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把我困在你身邊一個月?”她想了想說:“綁架?”

      D糾正她:“是在我的容忍范圍內(nèi)!

      簡甄挑眉:“怎么樣才算是容忍范圍內(nèi)?”

      她看向身后的鋼琴鍵,忽然起意:“我要是坐在這個琴上,算不算是你的容忍范圍內(nèi)?”

      簡甄記得D是一個深愛高雅音樂與藝術(shù)的瘋子,他應(yīng)該不會接受這種侮辱。

      是的,應(yīng)該——

      D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驟然俯身讓簡甄渾身一僵。

      她本以為他要說什么,也還算耐心地在等待,結(jié)果……

      D忽然抱起她。

      一陣響亮、雜亂的音轟然迸出。

      她就這么被他抱坐在了琴鍵上,在這個價值不菲得……她都預(yù)估不了維修一次需要多少錢的琴上……

      簡甄有點不太能理解。

      她緊緊盯著D,甚至在D湛藍的眼睛里見到了縮小的自己。

      D平靜地說:“簡甄,那個殺人魔是你殺死的!

      “在那一槍錯傷了你,你救了我之后,他就死了!

      在從前的D的人格里,他一直是孤獨的,沒有人愿意被他做什么,也沒有人會選擇與他站在一起,他更沒有想過會有人用生命來保護他。

      他更沒有想到——簡甄,這個只有七歲的小女孩竟然愿意不惜性命。

      所以那個劊子手人格就被他否定了。

      看,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愿意好好對待他的,那他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做那些事情?

      感情這個東西在他的腦海中有了明確的具體化的模樣。

      以前它總是灰敗的,像一團灰霧籠罩在他的心頭,常年揮散不去,現(xiàn)在這個東西有了明確清晰的模樣。

      是簡甄。

      她就是他的光。

      讓他放下屠刀的唯一的理由。

      無關(guān)年齡、性別、種族。

      在她下意識做出這個決定的這一剎那,就是救贖了他。

      “現(xiàn)在的我不會殺人!

      他神情認真地對她說:“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給你一把槍,在你覺得危險或者想要終結(jié)我的時候隨時可以殺了我!

      他彎了唇:“簡甄,不用擔心,上帝都是有眼睛的。殺了我,你會更容易上天堂。”

      簡甄驀地笑出聲:“你以為你是誰。”

      她伸手攬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說:“一個月就一個月,誰讓我以前認識了你,那我就送佛送到西。”

      D不禁抱住她,一本正經(jīng):“謝謝你。”

      ……

      火急火燎地來到學(xué)校,簡甄下車在車窗前理了理頭發(fā),對著駕駛座上的D說:“老師,待會兒見!

      雖然還要投入在這個乖乖女的角色里挺難的,但FBI那伙在這個學(xué)校暗處盯著,讓她不得不繼續(xù)做下去。

      這個學(xué)校的課堂紀律格外松散,簡甄睡了一上午,中午鈴響時她才如夢初醒。

      在洗手間外的鏡子前洗把臉,簡甄立即清醒了許多,瞧見鏡子里素凈的自己,她也稍稍懷念起那段學(xué)生年代。

      聽說學(xué)生時代沒有戀愛過是不完整的。

      尤其是中學(xué)時代的時候。

      簡甄那時候忙著在學(xué)業(yè)和兼職之間平衡,哪有什么心思整這些花花繞繞的東西。

      有是有,不過她不喜歡而已。

      莫名地就想到她和D的事情,以及她現(xiàn)在和D的關(guān)系……究竟算是什么呢?

      簡甄擰眉,轉(zhuǎn)過身就被面前的人嚇了一跳。

      她抬眼問:“老師有何貴干?”

      D好整以暇地看她:“我在想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

      他會讀心?

      簡甄僵住,隨即笑了下:“如果沒什么……”

      他擋在她身前,向后、再向后,把簡甄逼得無路可退,背后直抵著洗手臺。

      她雙手撐在堅|硬的大理石上,眼睛充滿戒備地直直望著他。

      簡甄看著D抿得優(yōu)雅的薄唇一張一合:“老師與學(xué)生?”

      他傾身往下,簡甄瞥開眼睛。

      “還是罪犯與警|察小姐?”

      簡甄深吸氣。

      他連這個都知道?

      D輕笑:“不管是哪一種,簡甄,我曾經(jīng)在這五年里試想過很多我們可以建立的關(guān)系,我們可以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可以是親密無間的‘家人’,可以是相敬如賓的夫妻……”

      “但這些都無法讓我滿足!

      他伸手將她鬢角的細發(fā)捋到耳后。

      “這些角色與關(guān)系都有著太重的社會責任,這不適合我們。我想我們應(yīng)該是一種更為純粹、緊密、互相占有、又無法逃離的關(guān)系——”

      簡甄漆黑的眼睛牢牢盯著他:“是什么?”

      D在她耳旁說:“情人!

      簡甄怔住。

      D一字一句:“簡甄,這是你答應(yīng)我的!

      無論如何,這一個月她必須要答應(yīng)他的要求,無理的、不無理的、好的、壞的……全部都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限制內(nèi)。

      簡甄閉上眼睛:“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

      “如果我把你的事情告訴FBI呢?”

      “如果我殺了你呢?”

      D無比肯定:“不,你不會的。如果你一開始就是這么想的,那你也不會答應(yīng)他們的要求來見我!

      他問她:“你也是有點想我的對不對?也想看看我現(xiàn)在究竟過成了什么樣子,想知道我是不是老了許多,想知道為什么那個時候騙你把你挾住當人質(zhì)后逃走,這么多年又杳無音訊!

      簡甄紅了眼眶:“你混蛋!

      D彎起嘴角,承認:“是的。”

      簡甄情緒上來了,瞪著眼睛看他:“我那時候那么信你,比任何人都要信你,Jenny和我名義上的父親我從來都不信,也都不喜歡他們,可是我……”

      竟然喜歡你。

      一個有父母也像沒父母的小女孩,無依無靠,那個時候的D就像是父親、哥哥、朋友的三重存在,小孩子能想什么?不是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么?

      不管在別人眼中的D是怎樣的,簡甄只知道她記憶中的D。

      溫柔、耐心、頭腦清晰、幾乎無所不能。
      確實是強大而美好的存在,與那些被刺青的少女不同的是,那時的她和D真的是朋友,他們之間的相處是平等的。

      直到D的出逃,他利用了孩子天真的心性,同時也送了她一份禮物——Jenny的死,Jenny的死是D送給她最后的禮物,算是對她的補償。

      可是她不要這種補償。
      那次事情之后,D就成了她整個少年時代橫亙在心頭的一個陰影,如同她胸前的槍疤,隨著時間只有顏色會漸漸淡去,但是疤痕永遠不會消失。

      她永遠都記得D,他騙了她,她認為的待她最好的人欺騙了她。

      所以她也想讓他嘗嘗被欺騙的滋味,那種被至親至愛欺騙的感覺,如墜深淵的寒冷。孩童時代她真心實意地對待一個人,結(jié)果淪落至今——她再也沒有辦法對任何人付出真心,因為害怕、恐懼,遠遠比能夠得到的愛更要讓她難過。

      D低聲說:“你答應(yīng)我,我也就答應(yīng)你在這一個月里,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嗎?”

      簡甄笑出聲。

      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都開始低頭了。

      簡甄抬頭認真地看他:“好啊,老師!

      從他身|下脫身,簡甄向前走了幾步,想了想她轉(zhuǎn)身喊了聲。

      D身影筆直地站著,聽到她的聲音才望過來,深邃英挺的眉目有工筆畫細致與鋒利的美。

      她說:“我這節(jié)課下課,約辦公室?”

      簡甄走到轉(zhuǎn)角朝他眨眼睛:“老師,不見不散!

      D抿唇笑了。

      六、

      體育課下課,簡甄換好校服走到D的辦公室。

      她走到他面前,不再像上次唯唯諾諾的乖乖模樣,簡甄伸手向他討要:“有煙不,給一根?”

      好幾天沒碰,她煙癮上來了,誰都擋不住。
      她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簡甄當然知道在學(xué)校不能吸煙,不過老師的辦公室嘛就另當別論了,況且她還不能讓外面那些在暗處盯著她的探員知道。

      事實證明,戒煙糖是沒用的,她也就索性放棄了。
      這么大好的青春與生命,不用來揮霍揮霍怎么對得起老了的自己?

      簡甄理所當然地想。

      D笑著看簡甄向他討煙的樣子,無賴、又理直氣壯,好像確定他一定會給她似的。

      他拉開旁邊的抽屜,拿了一根煙和打火機,又鎖上。

      簡甄疑惑地注視他。

      D自顧自地點起那根煙,皺著眉吸了一口說:“想要?自己來拿。”

      他不常吸煙,曾經(jīng)另一個人格還存在于這個身體中的時候,大|麻是他的最愛,現(xiàn)在那個人格死了,他的激情、愉悅等等的強烈情緒仿佛也被他帶走了。

      他現(xiàn)在更像是一個空的軀殼,沒有靈魂,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沒有簡甄的話。他想。

      簡甄挑釁地掃了他一眼,極為不服氣地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看著她挪了挪位子,最終和他面對面。

      他在她面前吸煙、享受,她在他面前心癢、難耐。

      簡甄俯身湊近他,D朝她吐出一個煙圈,煙霧繚繞在她秀致的眉眼中,跟幅朦朧山水畫似的。

      他以為她會用什么手段,結(jié)果最后簡甄只是握住他的左手——他是左撇子,吸煙也慣愛用左手,她強硬地奪走他指間燃著的煙,隨后不管不顧地抽起來。

      真是難以想象。

      D敞開懷抱,簡甄默契地跳下來被他抱住。

      簡甄緩了緩才開口:“說真的,D,你有沒有想過我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D沉思了下,說:“能夠預(yù)見!

      “所以你見到我的第一眼也不驚訝?”

      D笑著搖頭:“我還是驚訝的,因為你和我想象中的理想的簡甄一模一樣,干凈得像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然后呢?”

      “然后你就藏不住了!

      簡甄奇怪:“怎么個藏不住法?”

      “你的眼睛和你所塑造的這個角色完全不像,你們是兩個人,經(jīng)驗和理論告訴我,面前的這個簡甄是裝出來的,這么想的話,你真正的樣子應(yīng)該就是反的一面!

      簡甄騰出手鼓掌:“厲害。”

      D抬眸望著她:“能不能把這個贊賞換成別的?”

      簡甄挑眉:“比如什么?”

      D微涼的手指撫過她的唇瓣:“比如吻。”

      她還沒有回答他可不可以,男人的手就掌握住她的脖頸向他懷里壓,手里的煙被奪走熄滅了,他禁錮住她的兩只手,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

      她面前的世界一片漆黑。

      沒有光。

      卻勝似有光。

      以前從來都沒有想過吻一個人會是怎樣的感覺,D讓她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也有了要繼續(xù)下去的念頭。

      簡甄想。

      如果愛情……如果感情……都必須要經(jīng)歷過漫長時間的洗禮,那失去了時間這個提前,是不是什么都變得不值一提?

      她想。

      如果會這么想的人,那他就是從頭徹尾都沒有明白過感情二字。

      他的吻讓她覺得心顫,那就對了。

      簡甄克制不住地彎起嘴角。

      是他了。

      就是這個萬劫不復(fù)的男人。

      她勾住他的脖頸拼命回應(yīng),唇舌間的動靜在耳邊被放大無數(shù)倍,簡甄感覺耳朵好像燒了起來,可她卻還是想吻,就感覺好像吻了一次就少了一次似的。

      她必須要承認,是她沒用。

      水漬順著喉嚨的線條往下,簡甄面色酡紅地望著身前的男人,她背靠著桌子,趕緊擦干凈下巴和喉嚨。

      實在是丟人。

      D垂著蔚藍的眼眸,仿佛在思考什么。

      其實這么看,D的面容還挺像黃種人的,想到他混血的兩個國家簡甄才反應(yīng)過來,他本來就不是純種的白種人。

      他的手驀地觸到她的小腿。

      簡甄渾身一僵。

      “把腿抬起來!

      她沒想到事態(tài)會變了,變得更嚴重了,她本以為是到此為止的。

      簡甄態(tài)度很堅決:“我不!

      D眸光清冷而平靜地注視她,態(tài)度也很堅|硬:“我一定要看!

      實力懸殊,高下立現(xiàn)。

      簡甄別過頭閉上眼睛:“如果你忍不住做了,我保證我立馬崩了你!

      D的聲音含笑:“可以!

      掀起長裙,棉白的底褲包裹著脆弱的隱秘,纖長白皙的腿俏生生地被他架在肩上。

      簡甄恍惚想,其實還挺有情|趣的。

      一個老師,一個學(xué)生的。

      一個罪犯,一個沒用的警|察小姐。

      他微涼的手掌覆上去,掌心觸到一片濕熱的溫暖。

      她最終還是出賣了自己。

      D輕笑著,手指不輕不重地碾壓,簡甄咬住下唇,細碎的聲音跟貓兒叫似的哼哼了出來。

      他問她:“是舒服?”

      簡甄垂下頭不說話。

      挺強硬的。D有些詫異。

      既然這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

      簡甄癱軟在他懷里,D垂下眼眸,在她面前慢條斯理地處理干凈,簡甄最后沒忍住罵了他一句。

      “變|態(tài)!

      可不是么。

      名副其實。

      D抱著她,說:“還有一節(jié)課!

      簡甄沒力氣地哼哼。

      …

      她心下一驚。

      “不用穿了!

      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反正是我的課!彼f,“穿它做什么!

      ……

      鈴聲響起,簡甄疲憊地坐在座位上。

      她看著衣冠楚楚的Leo老師站在講臺上講解數(shù)學(xué)題,她恨不得上去拆穿他虛偽的面孔。她敢打賭,現(xiàn)在他外套口袋里還是她的底褲。

      這個不要臉的……

      老男人。

      雖然……他看上去不老……還挺好看的。

      簡甄換了一個角度支著下巴繼續(xù)看。

      好像還真的好看……

      再換一個角度……

      真好看……

      于是這一節(jié)數(shù)學(xué)課硬生生被她上成了鑒賞課。

      放學(xué)后,簡甄照舊在一處大門口打的。

      她其實是想等D的,但又怕那些探員發(fā)現(xiàn),思索之下,她還是選擇打的。

      學(xué)校在人流量較大的地段,好不容易打到了一個的士,簡甄坐了上去才發(fā)現(xiàn)沒帶錢,她咬著唇不好意思地對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師傅說:“對不起,我沒有帶錢……”

      那人轉(zhuǎn)頭看她。

      簡甄呆住。

      D揚起唇角:“既然沒有錢,那就用人抵。”

      簡甄的身體向后縮了縮:“師傅,你真下|流,信不信我打電話給警|察!

      “可以,不過你覺得兩個速度哪個比較快?”

      簡甄瞬間臉上一燙。

      注意到窗外的景色越來越陌生,簡甄瞇起眼睛問他:“我們?nèi)ツ??br>
      D在后視鏡里瞥了她一眼:“這是你答應(yīng)我的,這個月里的一切都由我來安排!

      汽車上了盤山公路后就是一路彎彎繞繞的車道。

      海岸邊的云壓得很低,暗色的海天幾乎融為一體,浪花不斷卷住打向峭壁后沖散回歸大海。

      潮起又潮落,生生不息。

      D的目光望向不遠處的一間白色平屋,簡甄看去,打量一番覺得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只是……

      感到莫名的熟悉。

      走上前,D打開門側(cè)身讓她進去,簡甄恍然大悟。

      她掃視一周,不由問他:“你是特意做的?”

      D淡笑不語。

      是啊,不然這里怎么會有與當初鵜鶘灣監(jiān)|獄一模一樣的囚室,無論是從規(guī)格還是局部細節(jié),這里的還原度高到讓簡甄不由地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七歲那年。

      她和D認識的那一年。

      她好像坐了時光機,又再度回到了她童年時代最快樂也是日后回想起來最痛苦的一個時間點。

      D的聲音從她身后而來,緩緩地籠罩了她整個身體——他抱住她,慢慢說:“我知道你有心結(jié),那這一次,換你來做決定!

      他說:“你來做決定,要不要救這個萬劫不復(fù)的人!

      她看著他往后退,打開囚室的門,他繼續(xù)后退,眼睛不眨地盯著她看,關(guān)上門,他透過門上那一個小小的圓形玻璃窗看她,直到最后他們都互相看不到對方了。

      簡甄明白了。

      他是要她在自私與犧牲間做選擇。

      如果她選擇自私,那就是不救他,他們依然維持著好朋友的關(guān)系,到最后她會先離開他,而他依然會在那個監(jiān)獄中,直至病死老去。

      如果她選擇犧牲,那就是救他,用自己來救他,可是最后呢……

      簡甄三步并一步走上前氣勢洶洶地拉開門。

      鐵門摔在墻壁上在逼仄的空間中回蕩起一個嘹亮、在現(xiàn)在的她聽來高亢的音調(diào)。

      她沒有多想……

      哪個是她潛意識會做的……

      她就選擇哪一個……

      現(xiàn)在看來,她選擇了后者……

      真正地陪伴他這一個月……不是先前口頭上自以為是的漂亮的承諾,也不是心有不甘……她現(xiàn)在釋然了……

      如果當初D不那么做——不,他是不得不那么做。

      他有享受美好人生的權(quán)利——如果沒有另一個人格,如果大家見到的不是另一個人格,如果大家和她一樣見到的都是現(xiàn)在的這個D……

      那該多好啊……
      只有簡甄最明白,真正的D是個怎樣的人。

      他不是那個殺人魔。
      他是一個完美的人,是一個連過多的贊譽都顯得蒼白無力的人。

      他想要擁有的并不多,可是能給他的只有她,只有她能給他。

      簡甄站著看坐在墻角的D。

      她忽然想到曾經(jīng),在這個美好的身體里,一個人格妄求生,一個人格無畏死。

      他好不容易暫時得到了喘息。

      可是命運會給他什么?

      她跪在他身旁,雙手撐在地上,D只是看著她,忽而抬手撫著她的臉頰,眼里浮現(xiàn)笑意。

      簡甄說:“我選第二種,陪你一起萬劫不復(fù)。”

      D笑了。

      七、

      D伸手抱住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后,他咬住她細白的耳垂說:“那就從身體開始!

      他低頭咬掉她校服上衣的紐扣,漂亮的鎖骨暴露在潮濕的空氣中,精致得比他以往任何一次見過、觸碰過的‘犧牲品’都要美好。

      她和他們不一樣。

      她是純潔的羔羊,而他這個骯臟的魔鬼竟然企圖想染指她。

      他應(yīng)該要像膜拜神祗一樣虔誠地對待她。

      小心翼翼地吻,D將她逼入角落。簡甄順著他的動作抬起頭,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和她是一樣熱的,她一直以為他的手指那么冷興許他的溫度就會比她低。

      但他也是熱的,有生氣的。

      D和所有正常的人一樣。

      簡甄確信她不是可憐他,不管在過去還是此刻,無形中她都把他視為了當下的唯一,唯一的D,她唯一的D,唯一的男人,唯一的情人……

      未來乃至死亡……

      沒有哪一刻會讓她比此刻更確定——她需要他。

      即便身體是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簡甄也下意識地會去求他,她十分清楚自己要什么,她也從不會去后悔自己所做過的每一個決定。

      簡甄抬起燙紅的臉,啞聲說:“你看得見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當然看得見,他又不是瞎子。

      ……

      D俯身吻住她,猝不及防的深喉吻讓簡甄幾乎窒息。

      “我原本是沒有資格碰你的,簡甄,你明白嗎?”

      簡甄迷茫地望著他。

      他抱起她靠在墻上。

      “但是現(xiàn)在,是你讓我有了妄想,那你就不能怪我了!

      原本,她應(yīng)該是干干凈凈的,他這雙沾滿血腥的骯臟的手是不能觸碰她的,是她要給他光的,給他美好,給他妄想。

      所以不能怪他。

      他是不會忍住的,一次也不可能夠。

      她這一生還有很久,他要竭盡所能地霸占她此刻的所有,包括她的呼吸他也要掠奪走,不讓外界的任何事物來干擾她,她只安安靜靜地屬于他。

      簡甄咬住唇。

      怕他懲罰她。

      …

      簡甄說不出一個字,她被他完全吻住了。

      直到他暫時休憩時離開她的唇。

      簡甄眼睛潤潤的,歪著頭沒力氣地望著他。

      D輕吻她的下巴,將她擁入懷中,他的語氣輕柔得像在哄小孩:“簡甄,你終于、完全、完整地,是我的了!

      從今往后無論我們身在何處。

      哪怕你老去,你身體的記憶里一定會有我,必定會有我。

      簡甄想笑,可是她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她只能看著D,他臉上的表情依然不多,但是她知道他高興。

      他快樂,難得的快樂。

      ……

      兩個星期,連著兩個星期,簡甄都覺得她陷入了一個怪圈。

      一個叫走不出D的誘惑的怪圈。

      自從囚室里的第一次后,他們就有了接下來的很多次。

      具體的次數(shù)簡甄記不太清,她有些印象的是兩次。

      一次是在D的家里,他把她抱在鋼琴上,他在她身下鋪了一層軟墊。

      她其實是很不安的。

      最后結(jié)果是……

      等到開始時,簡甄就后悔了。

      他俯下身抬起她的一只腳,簡甄就有了反應(yīng)。

      這當然只是起初的。

      D竟然很諒解地問:“很緊張嗎?”

      “我給你彈一個曲子!

      于是他右手開始彈起輕柔的樂曲,不過這并不能緩解她的情緒。

      他的舌尖探入,簡甄還是叫出聲了。

      流暢優(yōu)美的曲調(diào)下,D將她的所有悉數(shù)咽下。

      簡甄不明白。

      為什么會有這種人。

      可以在高雅與下|流間如此完美地切換以及同時的演繹。

      D真是一個變態(tài)。

      但他不是眾人口中的那類變|態(tài),他是情人中的變|態(tài)。

      是會讓女人、情人為他著迷、瘋狂的變|態(tài)。

      以上是簡甄回想起來會燥熱難耐的一次。

      還有一次是在學(xué)校。

      準確說是放學(xué)的黃昏前后。

      那天簡甄想起來教室里還有東西沒拿,她匆匆地跑回去拿東西,結(jié)果門被鎖住了,她轉(zhuǎn)身時就見到了D,不,在學(xué)校里她還是比較習慣叫他老師。

      簡甄半開玩笑地說:“老師?”

      D也朝她笑,湛藍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

      見他不說話,簡甄有些不安,先開口:“老師,有何貴干?”

      D接口:“干|你!

      因為他的回答,簡甄懵了下。

      她從來沒有聽D說過什么葷話、臟話,她光想就知道他這樣的人受過的教育與家教讓他應(yīng)該是與這些東西隔絕的。

      就像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東西,怎么可能會……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被她拉下云端似的。

      將她抱上講臺,D的吻和手是她最無法抵抗的。

      漸漸地,她很快就沉迷得不可自拔。

      直到她跪在講臺上,意識模糊地望著下面排列得井然的課桌……

      她只要想到白天他還站在這個講臺上,衣冠楚楚一本正經(jīng)地講解題目,他很少會看她,甚至連多的一眼都不會,偶爾他會點她起來回答題目,但是她都是不會的。

      但是她會看他,會一直盯著他,她以為他是不知道的。

      她只要想到他身姿筆挺地低頭寫題目,想到他在黑板上板書,想到他靠在這個講臺上看著滿黑板的字思考另一種解法……

      簡甄就受不了了……

      她不明白他為什么現(xiàn)在可以這樣對她……

      這樣肆無忌憚地對待她,不顧形象,更不顧為人師表這四個字……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簡甄的身體驟然一松,她被他抱在懷里卻不敢抬起頭。

      還是在這個地方……

      熟料D給她穿上衣服時哂笑著說:“看來你很鐘愛這里。”

      他在她耳邊慢慢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簡甄羞紅著臉,只有兩個字能表達她的憤慨——下|流。

      于是第二天當D又站在講臺上講解題目,簡甄坐在下面抬起頭看他時,她看著看著想到昨天的事情,還有那個講臺……

      她竟然就……有了反應(yīng)……

      當晚D一眼就看穿了她,那天晚上的教學(xué)內(nèi)容是——當老師不在的時候,學(xué)生應(yīng)該如何自給自足,而不是去找老師要……

      嗯……要什么呢……

      ……

      直到第四周的周一,F(xiàn)BI探員要求與簡甄碰面。

      輕松甜蜜的生活頓時被無情地敲碎,簡甄坐在D的懷里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了他。

      事到如今,作為一個自私的人,她希望D能活,她想和他永遠在一起,她不介意他的過去,在這個地球上總有一個角落是FBI找不到的。

      美利堅再厲害,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他聽完后,只是很淡地笑笑,簡甄最不喜歡他這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因為擅長心理分析的D有的時候說起話來確實讓人心里發(fā)麻。

      他捏著她的下巴問:“你想讓我活下來?”

      這不廢話嗎……簡甄沒說話。

      D說:“你對他們說,這周六你去見他們,具體時間就在放學(xué)后,如果他們問你什么,你就都說不知道!

      簡甄問:“為什么?”

      D挑眉:“能有為什么,你是在質(zhì)疑我的專業(yè)?”

      顯而易見,她不敢……

      以防萬一,簡甄想了想說:“如果你死了,我絕不獨活。”

      D聽了,彎起唇角評價:“勇氣可嘉,放心,我不會讓你產(chǎn)生這個想法。”

      那就最好了。

      像吃了一記定心丸,簡甄就按著D說的那么回復(fù)了。

      八、

      第四周周六,簡甄赴約去見他們。

      地點就約在了學(xué)校旁的咖啡館里。

      為首的探員一見到簡甄,眼眸微閃說:“好久不見,簡小姐!

      簡甄不想客套:“你們想知道什么?”

      探員笑說:“簡小姐和Leo在一起了?”

      這事確實瞞不過。

      簡甄點頭:“是啊,不是你們讓我在他那得到關(guān)于D的情報嗎,我想,不如就以身相許,這樣應(yīng)該會容易點,消息也會好得手點!

      她攪著杯子里的咖啡,喝了一口,苦。

      探員詢問:“既然如此,簡小姐知道些什么了嗎?”

      “不知道。”

      探員皺眉:“Leo沒有告訴你關(guān)于D的事情嗎?你沒有見到他和D有過聯(lián)系?或者是一些蛛絲馬跡?”

      “沒有。”

      “Leo身上有他哥哥的影子嗎?比如做事的時候……”

      簡甄心下一跳:“沒有!

      他們連續(xù)問了幾個問題,簡甄不是回答沒有就是不知道。

      最后他朝簡甄點頭:“我們明白了,簡小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簡甄不以為然:“沒有辛苦,托你們的福,我覺得我以后能和Leo結(jié)婚也說不定!

      探員微笑:“那就提前恭喜了!

      “不過不知道簡小姐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什么故事?”

      “農(nóng)夫與蛇!

      簡甄抬眸笑:“那是那個農(nóng)夫太蠢,如果是我,我會找一條小蛇從小培養(yǎng)它,它一定會對我言聽計從,乖乖的,不敢背叛我。”

      探員搖頭,朝著簡甄揮手告辭。

      她垂下眼眸看著這杯咖啡,神思游離。

      半小時后,她坐在車上,對著駕駛中的D說:“你可不能騙我第二次!

      D只是笑著,沒有說話。

      回到家,簡甄迫不及待地踮起腳吻他。D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

      他的眼神很溫柔,比昨天還要溫柔。

      他的眼睛很漂亮,比昨天還要漂亮。

      他的身體很溫暖,比昨天還要溫暖。

      每一天,每一天的D都比昨天的更好。

      她怎么舍得放棄他,怎么舍得?

      他說:“簡甄,聽我說,他們今天在見過你之后就知道Leo是D了。”

      簡甄憤然地想抽出手,可她被他死死摁住。

      “他們騙了你,他們讓你來到Leo身邊根本不是為了要你來獲取D的情報,他們是為了要拿你來驗證Leo就是D!

      “如果你沒出事,或許還和Leo在一起了,那這個約等于號就可以被劃掉了。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我,就是D。”

      “而你,如果不配合他們,那在他們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之后,你就會被排除在外。”

      D不禁吻了她的眉心:“不用擔心,你不會有事!

      “他們會計劃直接把D就地格殺,如果你不幸被卷入,那也只是為了聯(lián)邦的安全付出了應(yīng)有的生命!

      他說:“簡甄,我不會讓你有事!

      簡甄笑出聲:“所以你從頭到尾都知道,都知道這一場騙局,你全部都知道……”

      她往后退,低聲喃喃:“你全部都知道……”

      簡甄聲音驟然拔高:“既然你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從一開始就拒絕我!為什么要見我!為什么要和我說什么一個月!為什么要給我這么多又要離開我!”

      她指著D:“你妄想!”

      “你下地獄,我陪你一起下地獄!”

      簡甄仰視他:“要么你就別給我妄想,你給了我妄想又想要我說忘就忘……”

      “你憑什么?”

      她質(zhì)問他:“你憑什么?”

      是啊,他憑什么?

      和那些普通男人相比,他幾乎什么都沒有。

      可他還是擁有了如此美好的她。

      我的簡甄。

      “時間不會很多!

      D說:“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這個房子周圍布置好了狙擊手,就等待上司的指令!

      他朝她走過來:“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立馬出去,舉起雙手,和他們說你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D眼神溫柔地看著她,蔚藍的深邃瞳孔如同遙遠的星球,讓她感到遙不可及又偏偏觸手可得。

      他撫過她的頭發(fā),抱了抱她,又放開。

      “簡甄,這一個月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

      “這副軀殼、這雙手、這個人、這個名字……已經(jīng)印上了無數(shù)的再也洗刷不去的累累罪行……我對你說過,我對我既往的罪行供認不諱,那雖然是我的一個人格所為,但說到底那就是我做的,即使我無力改變又如何?那也改變不了我殺人時的快樂,我選擇殺人來取代我的痛苦,這本就是有悖常理的……”

      “現(xiàn)在那個殺人魔死了,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就能活下來……我也是有罪的旁觀者,我沒能控制好那個人格,我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簡甄,我是有罪的,可是我也是幸運的。因為你的存在,我感到很快樂,這可以抵消我這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所有的陰暗與不快樂。如果沒有你,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

      “你已經(jīng)給了我很多,這一個月也是我給我自己的最后的期限,所以關(guān)于FBI的行動我也完全都清楚,當我知道你會來的時候,我甚至想過死在你手下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因為你救了我,你也是唯一有資格殺了我的人!

      “而不是他們,帶著審視冷漠的眼神舉起槍要殺我,比起他們,死在你的手里我會更高興!

      她的手被他強行握住一把槍,抵住他的太陽穴。

      她的力氣沒有他大,簡甄幾乎是拼盡全力地去阻止,阻止他的手指勾著她的手指扣下扳機。

      她輕聲說:“D,我求你……”

      她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了:“我求你,不要這么殘忍……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D說:“如果我留下,那那些死去的人又該怎么辦?”

      簡甄呆住。

      他說:“簡甄,這是我活該,如果有來生,我愿意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男孩,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里,然后早點見到你……”

      “你會是一個小小的、活潑的女孩子,也有一個和睦的家庭……”

      “我們兩家就住在那里,你和我的年齡也不會相差很大,等到你長大,我也就長大,我應(yīng)該會比你大幾歲,這樣就會保護著你,你不會做的題目我可以給你講,你喜歡吃的東西我可以做給你吃,你想要的裙子我可以給你買……”

      “等到我們上大學(xué),我就可以正式追你,然后告訴那些男的,你是我的,這樣就沒有人敢動你,你生日的時候、每個情人節(jié)的時候我都可以送你禮物,讓一屋子的女孩子都羨慕你……”

      “我會在大學(xué)的時候創(chuàng)業(yè),攢下一筆錢,這樣我就有鉆戒向你求婚,婚禮不一定多盛大豪華,但你一定會是最幸福的女人……之后我們會有孩子,我會竭盡所能讓你過得舒心沒有煩惱,然后我們慢慢老去,孩子長大成家立業(yè)……”

      “我們可以去旅游,玩遍全世界,等到走不動了,我們就待在一起不給任何人添麻煩,我會撐著看著你走了我再走,這樣你就不會特別難過……”

      他說:“簡甄,如果有來生……”

      她搖頭:“可是到時候你不一定會認識我……D,你又騙我!你又想騙我!我不會再上你的當,絕對不會……不會……”

      他望著她,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簡甄,我十惡不赦,可是我愛你!

      我是萬劫不復(fù)的
      可是簡甄
      你很美好
      你是我全部的夢

      我愛你
      就像我必死那般肯定②

      他握著她的手扣下扳機,她眼睜睜看著子彈鉆入他的皮膚,鮮血濺到她的臉上,睫毛上,擋住了她看他的視線。

      最后他倒下了,沒有了力氣,合上眼睛,很安靜,不過他還是那么好看。

      簡甄最后一次俯下身吻他,吻他逐漸冷去的眉眼和唇瓣。

      她還沒看夠。

      隨后就有人圍了上來。

      對于他們而言,這仿佛是預(yù)料中的。

      簡甄看著其中的一個探員,直到他注意到她,伸手遞給她一塊手帕。

      “辛苦你了,在此之前,D早就和我們聯(lián)系過了。他說只要我們這么做,把你送到Leo手里,他就會自首。我們也是冒險一試,對不住你……”

      ……
      ……
      ……

      后續(xù)

      離開這里前,她問那個探員:“D的尸體怎么處理?”

      探員說:“雖然他罪孽深重,但還是要埋葬的!

      她說:“我能帶他走嗎?”

      “我想把他火化了,帶著他的骨灰,灑在海里……”

      就在那個白色平屋的腳下的海洋中……

      遼闊的太平洋中……她把他的骨灰撒了,靈魂放走了……

      她想D會喜歡這個決定的……

      ……

      一年后,她來到他的墳?zāi)骨啊?br>
      忽然想起一年前他死后的那幾個新聞,當時真是驚天動地啊,全世界都報道了。

      那么鋪天蓋地,好像沒有人知道似的。

      他死了,都不讓她安心。

      不過幸好官方新聞公布的照片是他檔案上的證件照,英俊深邃的面容眉目,一眼就讓人難忘……他就是有這種本事,在死了之后都能讓所有人再度關(guān)注到他……

      據(jù)說有個以他為主角原型的電影在拍……

      也是好玩。

      簡甄放下了手里的一束花,靜靜望著眼前的他。

      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D,你死了,可是我還是覺得,你沒死!

      在他身邊呆了會,她抬腳要離開就碰見了一個也給他獻花的人。

      是個男人,眉目深刻俊挺,看上去和她同宗。

      “或許他真的沒死!

      男人睜眼起身,將一個地址給她:“有人說,在加州的一個旅館見到了他……”

      “你是誰?”

      “免姓韓,我和D算是校友……”

      望著女孩離去的景象,他轉(zhuǎn)身看了D一眼:“我也算是幫你完成最后的心愿了!

      他嗤笑:“你連聲謝都沒法說。”

      ……

      簡甄按著地址來到加州的一個旅館。

      夜晚,旅館內(nèi)的吧臺燈紅酒綠。

      她坐到一個吧椅上,對著酒保頭也不回地說:“來杯血腥瑪麗!

      要是他真沒死,讓她找到他,她非讓他流血不可。

      誰讓他叫她難過。

      抿了口酒,簡甄覺得還不錯,她好奇地抬眼看去——

      呆住。

      男人勾起一抹笑:“你好,我是Leo,喜歡這杯酒嗎?”

      簡甄眼眶酸澀,漸漸地紅了。

      Leo有點摸不著情況:“小姐?怎么了?”

      她問:“你是不是D的弟弟?”

      Leo沉默。

      “是,他是我哥哥,不過他已經(jīng)死了,你認識她嗎?”

      簡甄看著他,一眼都舍不得眨:“認識啊,他還說他殺了你……”

      Leo訝異:“D對我很好,他那是騙你的!

      “你們是雙胞胎兄弟吧?”

      Leo笑著說:“是啊,很多人都認不出我們,以前還有警|察來找我!

      簡甄還是看著他:“對啊……”

      D總是在騙她。
      是的,一直都在騙她。
      現(xiàn)在,只有一句話簡甄很確信。

      他愛她。

      這一句,他從沒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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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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