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什么東西砸在了玻璃窗上，玻璃應聲而裂，碎片飛濺在空中，太陽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柴靜歡拾起一片落在桌面的玻璃片，皺了皺眉。
　　她起身把窗戶推開，樓下有一群學生，正在彼此推搡著，一只足球被他們在手中傳來傳去。
　　看到樓上有老師出現，他們第一個反應是想奪路而逃，然后又生生忍住開溜的步子，齊聲問：“柴老師，玻璃沒傷到您吧�！�
　　那其中卻有個女生變了臉，把球狠狠地往同伙身上一砸，朝樓梯口沖了過去。
　　柴靜歡搖了搖頭：“下次注意點，還有，老實向你們班主任認錯去�！�
　　隔壁班的這個語文老師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大家都知道她是有些不茍言笑，上課也很刻板的，所以見是被她看到，也沒有企圖要求饒的意思，應了聲后，就一哄而散了。
　　聽到有腳步聲急促地傳來，柴靜歡回頭，辦公室門口立刻有個腦袋探過來，見里面只有她一人，便松了口氣，一邊朝她快速走過來，一邊一疊聲說著：“你怎么在這？你不是說先回家了嗎？嚇到你了嗎？傷到你了嗎？”
　　如果柴靜歡沒有記錯，肖凜的校服昨天被弄臟了，這也不知道穿的誰的。她們學校的校服不分男女，這件穿在她身上，袖子卷了幾次，衣擺也包住了臀部，看著很不合身。
　　“這是誰的衣服�。俊�
　　肖凜這時已經完全站在了她面前，正探著頭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她，看了半天突然說：“哎呀劃到臉了�！�
　　柴靜歡屏了下呼吸，被她突然放大的臉逼得側了下頭。
　　“就這�！毙C的指尖在她的下巴上蹭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放在嘴邊吮了吮。
　　“……”柴靜歡瞪著她，緊張地朝她身后望了眼。
　　“沒人，大家都吃飯去了�！�
　　肖凜笑著，把她拉開，幫她清掃落到她桌面的玻璃渣。
　　柴靜歡不由伸手摸了摸剛才肖凜碰過的地方，并沒有痛的感覺，她便知道又著了女孩的道了。
　　肖凜幫她清完了桌面，就又開始去取那塊已經壞了的玻璃，柴靜歡想阻止，但肖凜還是不管不顧的又拿了掃把來打掃，柴靜歡看著看著，突然問：“那一腳是你踢的？”
　　肖凜頓時舉起雙手：“冤枉，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你這么積極？”柴靜歡不禁狐疑。
　　肖凜便又露出那種有幾分羞赧的表情：“這不是可以在你身邊多呆一會兒嘛�！�
　　柴靜歡咬了咬下唇，她不應該問的。這個女孩用這種害羞的表情說大言不慚的話難道是第一次了嗎，怎么她每次都不由自主的上當。
　　“哎呀，”肖凜突然驚呼一聲，委委屈屈地看著她：“玻璃扎到手了�！�
　　柴靜歡冷哼了一聲。
　　“真的啦！”肖凜可憐兮兮地把手捧到她面前，讓她看到那顆殷紅的血珠。
　　柴靜歡皺眉，捏住那根手指，抬了抬眉眼，笑意變得溫柔：“想干什么？”
　　肖凜吐了吐舌頭。
　　柴靜歡嘴角的弧度變大，她把那根手指鉤住，鉤向自己。
　　“咦咦，是要許愿嗎？”肖凜不由雀躍了，興奮地問，“一百年不許變哦�！�
　　柴靜歡的手微微一窒，松了自己的手，推了下她的頭：“你能不能別像個三歲小孩�！�
　　肖凜笑得更歡了：“你不知道小孩才有糖吃嗎？”
　　柴靜歡又想笑了，但她還是忍住：“小孩總會長大，糖吃完了怎么辦？”
　　肖凜歪著頭想了想：“都長大了就不需要伸手了，自己生產糖就可以了�！�
　　柴靜歡這下真忍不住了：“這是你的理想嗎？”
　　“是啊，”肖凜立刻接下話去：“你就是我的理想啊�！�
　　柴靜歡的笑凝在了嘴邊，她輕輕嘆了口氣，拉回肖凜的那根手指。被扎到是真的，血珠也是真的，而這個女孩的心意，也真的猶如這血的顏色，純正，熱烈。
　　只是，有些血的顏色，卻像鐵銹……

　　柴靜歡低下頭吻了吻那根手指，再抬眼時，望見那片完整的玻璃窗上只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球印。
　　她起身，推開窗戶，球場上空無一人，扔球的小孩早已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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