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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歸
“日日思君可當歸?”
“不敢妄歸”
南元十七年,新帝登基舊王聯(lián)合外圍策反,秦將奉令出征,此去七年,始終不還。
入了冬的邊關總是格外的冷,秦朗看著滿地白雪,心中總是想起那個還在家里等著他的女子
當年奉令清楚叛兵,只是不想,這一走便是七年。
內憂外患似乎是一個國家并存的毛病。
當年的鄭王一黨清除,萬千將士心喜以為可以歸鄉(xiāng)之時,邊關傳來夷越進軍的消息
方休息下的將士,不及一口熱水,復又提上紅纓槍,馬不停蹄的趕往邊關駐守,這一守便是六年。
秦朗看著沉睡中的軍營,此番將士大多上有老下有小,這與家相別的七年,或許家中二老,大多都去了
秦朗不止一次想起鄭茵
“將軍此去,定要小心”
當年走時鄭茵只說了這一句,八個字,字字念在心頭,她是鄭王的女兒,父與夫之間她選擇了秦朗,秦朗不知道這該是喜還是憂,或許秦朗也不知道,當年鄭王自刎城下的消息傳回江州時,鄭茵是如何的傷心
她滿腔悲愁卻無人訴說,甚至走在街上也會被人謾罵,反賊之女,不孝之女
秦朗駐軍第三年的時候,曾收到過鄭茵寫來的家書,是前往夷越談判的使臣帶來的,簡短幾字,卻也道盡了無盡的相思,她問
“日日思君可當歸”
秦朗心喜,卻也是心憂,他不知該如何回鄭茵,歸期未有期,夷越一日不退兵,他便不敢撤軍,使臣來了數(shù)十次,次次都談判不下來,夷越這個民族,當真不知他要什么
秦朗想了想,提筆書下幾字“不敢妄歸”由歸去的使臣替他帶了回去
此時此去,鄭茵再無消息,如此后的四年,也不曾見過鄭茵再來的家書
王曾許諾四座城池,夷越不允
隨著王的條件越發(fā)的優(yōu)越,夷越越發(fā)不肯就范
秦朗曾問過王,為何遲遲不交戰(zhàn)?
王只一句“兩兵相交必有傷亡,能和談便和談,何必苦了百姓?”
如此便是僵持,夷越不敢躍居邊防線一步,秦將也不敢先發(fā)一兵,直到今日,過去的使臣再也未曾歸來
古有禮,兩兵交戰(zhàn)不斬來使,使臣之死激活了這支沉睡的秦家軍,連著邊關少有的百姓也舉著鋤頭要上前與他們拼上一把,為的只是給枉死的使臣討回公道
等了六年,王的出兵旨意終于下達,次日安排好了一切,秦朗便帶兵出戰(zhàn),一戰(zhàn)七日,死傷眾多
都城百姓的心也被這一戰(zhàn)所牽扯著,一絲一毫都離不開前線戰(zhàn)事,可都城內的秦府,卻終年以往的沉寂
懸舉半月之久,勝利的消息終于傳回了前朝,滿城皆喜,十二月末的時候
都城之外馬蹄陣陣,隨著塵煙近眼,隨之而來的是凱旋的秦家軍,一朝恭賀,接兵臺外,是無數(shù)家人的團聚,或是人或是遺體,終歸是回來了
不及王的傳召,秦朗上交了戰(zhàn)利品,就策馬回了秦府
過往滿城的喜悅,卻在秦朗看到秦府漸漸消逝,這不再是他離開時候的秦府
似乎大門之外還能看到當年出征之時鄭茵相送他的影子,可當他推開這道大門,撲面而來的灰塵讓他的心漸漸提了起來,秦府沒有一個人影,滿目的荒涼
秦朗慌了,大聲呼喊“鄭茵!!”
繞過了大堂繞過了花園繞過圓柱,后院里的一片白綾使他頓住了腳步,那是一方靈堂,搖搖曳曳的燭火象征著這個秦府還有人進來過,秦朗一步一步緩緩走近,靈位上的字卻是醒目
“秦氏鄭茵之位”
那一刻歸來的喜悅皆無,他說為何這四年不曾收到鄭茵消息,原來她不在了。
秦朗看著這靈堂,滿目清淚,屈膝一跪“娘子,為夫來遲了”
微風一過,靈位下的塵埃吹散開來
抬眸之時看見靈位下壓著的一張舊紙,展開是鄭茵娟秀的筆跡
“終于等到你”
一淚落紙,秦朗似乎瞧見了靈位旁那一縷消逝的青煙,將一封信紙捧在心頭,欲說還休
身后傳來腳步接近的聲音,秦朗回頭,是個顫顫巍巍的身影,蒼啞聲音一句
“老奴恭迎將軍”
“嗯”
沉重一氣,卻瞧見管家身后的小兒,五六歲的模樣,眉目之間有三分鄭茵的影子
“將軍,這是少爺,秦燁”
隨著孩童軟糯一聲爹出口,秦朗似乎回到了當年燭火之下
“有一事,妾想告訴將軍”
“明日我便出征了”
“....將軍定要平安歸來”
他如果沒有忽略當時鄭茵嬌喜的面容,此刻會不會又是另一番風景,難怪后來如何問,鄭茵也不曾開口說是什么事
將在外,便不應有牽掛
秦朗蹲身抱起小兒,跨出了靈堂
燭火搖曳,鄭茵這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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