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歷2008年1月31日，時值丁亥年臘月二十四，是家家戶戶掃房子，做節(jié)前準備的日子。

　　我也是一大清早就被老媽給拽起來，她說要洗床單和被罩。
　　于電腦前呆坐片刻，頗感無聊，于是披上外套，踏出家門。
　　獨自漫步在冷清的街道上，清潔工人們正在打掃著地面上紅色的紙屑，大概是昨晚過小年，我聽到的那些爆竹聲的殘留物吧。
　　突然覺得人生也像那掛鞭、煙火一樣，轟轟烈烈、絢爛繽紛，卻只有短短的一瞬。23歲了，明明那么抗拒長大，時間之于我，卻從未有一絲一毫的頓緩。

　　“我要那個！”爽朗清脆的聲音敲碎了包圍著我的陰冷空氣，女孩從我身邊掠過，指著前方不遠處賣棉花糖的攤位。
　　“不衛(wèi)生�！弊咴诤竺娴哪泻⒉铰挠朴疲砬閽熘o奈，卻掩不住心中滿溢著的幸福。
　　“我過生日耶！你就不能不這么小氣？”
　　“好好好，買給你就是了。”
　　你們家面攤就衛(wèi)生了？我心里想著，看浦飯幽助溜達過去，交錢，等攤主做好一支雪白的棉花糖后，接過，再輕輕交到雪村螢子的手上。
　　兩人臉上同時漾起甜美的微笑。

　　一雙情侶從我身前橫穿而過，走過人行道，進入一家布置豪華的大飯店。
　　牧野杉菜挽著道明寺司的胳膊，兩人緊貼在一起如膠似漆。
　　我不由感嘆：道明寺不愧是有錢人，過個生日都要請LP到這么高檔的地方共進早餐……

　　望望天，明亮的淡藍，昨夜星空很美，今日也如此晴朗。
　　難道這世上只有我是異類，不愿長大，不喜慶祝的怪胎？

　　“�。Σ黄�！”下意識地道歉，不知撞到了什么，也不敢去確認，怕對方不依不饒。
　　“哼�！币粋�平靜冷淡的鼻音傳來，令我不寒而栗，卻又有著說不清的熟悉與安心。
　　微側(cè)頭確認來人，白色的風(fēng)衣和黑色的長發(fā)相互掩映，隨風(fēng)飄逸，冰冷的臉龐好似融入這陰冷清晨中最惹眼的水晶，頭上的牽星箝和頸間的銀白風(fēng)花紗……
　　“白哉？”語言先思想而動，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回眸看著我，三分吃驚，三分疑惑，三分不屑，卻有一分難得一見的驚恐。
　　他急轉(zhuǎn)身要走，卻發(fā)現(xiàn)我外套上的環(huán)扣剮到了他的風(fēng)衣，拉扯在我倆之間，讓他去之不能。
　　“你別動，會扯壞的！”我急，如何也不能毀了他這萬人迷的形象不是？
　　他不作聲，默默地將視線移向別處。
　　幸好周圍的人不多，我大了膽子，一邊專注于手上的動作，一面試著打破這沉默的僵局：“抱歉，剛才一時性急，稱呼了你的名諱。”
　　“沒什么�！�
　　我竊喜，他總算是愿意說話。
　　“今天是朽木隊長您的生日吧？”
　　他的身形明顯一震。怎么？在害怕什么嗎？
　　“你也知道？”
　　“當(dāng)然！朽木隊長的生日，在飯絲心中可是根深蒂固的啊，何況……”
　　“何況？”
　　我搖搖頭：“沒什么。話說回來，為什么朽木隊長會在現(xiàn)世呢？”
　　沒有得到回答，想來是不太好啟齒的事情吧。
　　“呵呵！”我笑�？垡呀忾_，但我仍不放手，假意繼續(xù)解。
　　“有什么可笑的？”
　　頭頂傳來一股寒氣，我思忖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實話實說。
　　“我在想，朽木隊長過生日，一定收到了很多禮物吧？大家會送些什么呢？讓我有些好奇�！�
　　“對死神來說，生日沒有任何意義�！�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心里突然有種感覺在作祟，說不清道不明。
　　不知為什么，我不動，他倒繼續(xù)說起來：“我來現(xiàn)世，就是為了避開那些要為我慶生的人�！�
　　“嘻嘻！”我笑，原來，白哉和我是同類呢！
　　“又笑什么？”
　　“我是在想，就算朽木隊長到了現(xiàn)世，也未必安全啊！”
　　“嗯？”
　　我抬頭看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遲鈍：“這個世界知道朽木隊長生日的人，大概比尸魂界還要多喲！”
　　他看我，臉色有些蒼白，卻又沒說出什么。
　　我繼續(xù)低下頭假裝解扣，一時也想不出合適的話題來。
　　“扣子……”聽我嘮哩嘮叨地一大堆，想必他也厭了。
　　“啊，解開了解開了！”我放開早就解好的扣環(huán)和他的風(fēng)衣，見他要走，急忙喊住，“朽木隊長！”
　　他微側(cè)身，用余光看我，一副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讓人以為他對人很不屑，其實那只是虛假的表象而已。
　　從他眼中看出詢問的神情，我壯起膽子，雙手手心朝上，平攤到他面前：“來，生日禮物！”
　　他猛轉(zhuǎn)身正面對我，眼睛死死盯著我手上空蕩蕩一片的禮物。大概是警惕性過高，任何他沒見過的事物都要全身心警覺。
　　我又向他舉了舉，示意讓他接過去。
　　“什么？”他問，卻沒有接收。
　　“空氣啊�！边@不是明擺著的嘛！難道我手上還捧著其它什么東西嗎？
　　“空氣？”他的表情一變，再不是一貫的冷漠，那表情，應(yīng)該用“錯愕”來形容吧？
　　“嗯！”
　　“你在耍我？”雖然盛怒，卻板回了臉孔，并不表露。
　　“如果朽木隊長不稀罕的話，那不要也罷。呵，也是呢，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送的禮物，能有什么好的？”我自嘲，作勢將手上之物掉到地上，拍拍雙手，轉(zhuǎn)身繼續(xù)漫步，“我一直認為人只要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就好了，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呼吸著空氣，才有活著的感覺，如果哪一天再也呼吸不到空氣了，那也就不必過什么生日了�！�
　　“禮物……”身后突然傳來白哉的聲音。
　　“什么？”我裝傻。
　　“我接受。”
　　“嘿嘿！”我回走兩步，將剛才掉到地上的“東西”重新拾起，作勢撣了撣上面的灰土，重又端回他面前，“臟了點兒，不過還請朽木隊長笑納�！�
　　他接過，捧在掌上，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想是不知該如何處置。
　　“那，朽木隊長，再見嘍！”不想看他如此尷尬，我轉(zhuǎn)身前行。
　　剛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住，側(cè)目仰望藍天，自言自語道：“其實朽木隊長你知道嗎？能記住你的生日，也是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沒有得到回應(yīng)，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掉，沒有再聽到我這句話了吧。
　　低頭看看腳下，有些惆悵，再抬頭欲走時，卻有東西從天而降。
　　伸手接住，一團形似小型龍卷風(fēng)的東西落到了我的掌心，夾帶著粉紅色的花瓣。
　　將那風(fēng)團湊至鼻尖，深吸一口氣，冬日的寒冷沁人心脾，卻滲透著淡淡的櫻花芳香。
　　“生日禮物�！惫嗳攵械穆曇�，讓人分不清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還是近在耳畔。
　　“謝，謝……”回頭看那人剛才的位置，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
　　再看手上，那櫻花旋風(fēng)突然四散開來，變成亮晶晶的齏粉，撒落空中，無影無蹤。

　　仰望晴空萬里，沉靜地讓人心安。
　　謝謝你，朽木白哉，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生日禮物。
　　生日快樂！祝你，祝螢子，祝道明寺，祝Tony，祝松山美，也祝所有今天出生的人們！
　　明年的今天，不，是以后每年的今天，希望，我們都可以呼吸到這同樣的空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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