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梨花找上門的時候，我正在看《素媛》。
　　好不容易擺脫了月考期中考期終考模擬考周周考就差來個日日考的夢魘，我死宅在家中數(shù)日連大門都不曾邁出。
　　哦不對，我把那些厚重的課本練習(xí)冊草稿紙裝入麻袋賣給回收站那天外出了一回。
　　門鈴響起時，我正看到小素媛躺在病床上，用怯弱的聲音問：“我做錯了什么嗎？”
　　門外梨花也含著兩泡淚包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然后抱著我失聲痛哭，惹來隔壁家旺財一直吠不停。我瞧著往日杏臉桃腮的面容如今更加紅艷，斟酌問道:“莫非你燒糊涂了？臉這么紅�！�
　　梨花一巴掌擺在我背上：“你才燒糊涂了呢，你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燒糊涂了！我這是熱的！”
　　我猛然想起《愛情是從告白開始的》里的臺詞：“歐皓辰，你造嗎，我宣你，我的腦和我的心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說著我宣你！”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抖了一抖。
　　我安撫著她說：“好啦好啦，不哭啦，你看隔壁家的旺財都在安慰你啦。”隔壁家旺財立馬消聲了。梨花嚎得更大聲。
　　我扶額暗道這旺財真不懂事，半拖半扶把梨花弄進門來，想找來紙巾幫她擦擦眼淚，翻遍大廳找不著，再找?guī)�，居然連廁紙都沒有了。我拿著一片蘇菲出來欲給她擦，被她蓋著枕頭打，我求饒道：“大王饒命啊，臣妾再也不敢了！”最后她找來我洗臉的的小帕子，還使勁擤了幾下鼻涕。我看著小帕子上的透明膠狀物，肉痛地說：“先將就著擦擦，我去買個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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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注定是個煩悶不安寧的下午，一如我煩悶憋屈的心情。
　　我想，假如梨花今日不曾來找我，我便不會此時出門；不在此時出門，便不會偶遇陸佳。
　　這個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但，世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我深以為自己不會買太多東西，便沒有推購物車沒有提購物籃，但是想想儲備糧好似沒有多少了，冰箱里的菜好似也沒剩什么了，想來想去最后落得個連小指都勾著一包涼拌菜的下場。一卷衛(wèi)生紙脫離我的懷抱蹦跶蹦跶到了一個人腳下，反倒是旁邊一人撈起，四處張望，最后看到了我這里。
　　我懷里還有那卷衛(wèi)生紙的親友，顯然它們也覺得它太丟臉，倒塌下來占了它原先的位置，我當(dāng)下決定還是假裝不是我掉的為好。
　　于是我腰桿挺直地路過了他和它。
　　陸佳跟上來，低低地喊了句：“Sophie……”
　　我眼皮跟著心頭一跳，直覺要逃離這里，連看也不敢看他，付完帳扭頭便走。
　　走了老遠一回頭，猛然發(fā)現(xiàn)他就在十米開外，然后他直直走過來。
　　我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只聽見他說：“那么重，我?guī)湍闾�。�?br>　　我想說：又不順路，沒必要吧？囁嚅了幾下還是沒膽子提出來。
　　我一向不怎么勇敢，在他面前，更是膽小如鼠。這樣反而顯得他很是從容。從容地跟我打招呼，從容地微笑，從容地幫忙。還有三年來，我每每遠遠便能看到他的，從容的背影。
　　一路走來樹木蔥郁，蟬鳴不斷。我深呼吸一口，聞到陽光曬干的枝葉味，公路上的水泥被曬的味道，手里食物的味道，不遠處狗肉店的香料味，還有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滿滿的夏天的味道。
　　我側(cè)頭看著他，陽光透過樹葉間隙投下斑駁的光斑，說了一句中國老百姓再親切再自然不過的開場白：“你吃了嗎？”說完感覺十分掉臉，恨不得一口咬掉舌頭。
　　他看了看購物袋里一甩一甩的芹菜葉：“沒吃的話你要下廚給我做嗎？”
　　我干干地呵呵一聲：“不是�！�
　　場面一下尷尬下來，我看著不遠處的狗肉店，想著前段時間抗議的場面該有多轟烈，可惜我宅在家中沒見著，沒話找話說：“你夏至吃狗肉了嗎？”
　　他笑著回答：“沒有，我從小到大還沒吃過呢。今年荔枝倒是吃了不少�！庇洲D(zhuǎn)過頭來，“你呢？”
　　那光斑里的笑容委實燦爛，我一緊張咬下牙來，舌頭一痛，只能忍著眼花回道：“我認了契，吃狗肉會破相的。不過我哥不吃是因為他屬狗。昨天我外婆打電話來，說家里荔枝熟了，叫我去摘，你先前吃的，大概都是早熟的荔枝�！�
　　他一愣，問道：“你這么說，是要邀請我一起摘荔枝的意思？”
　　我也一愣，點點頭，然后又感覺不太對，尷尬地扯扯嘴角：“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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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我們總有這樣的時候，在某一天某一時刻忽然就撞進了一個晶瑩剔透的夢里，情愫滋生，曖昧蔓延，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既熟悉又陌生。會時常牽掛一個人，時常想起與那個人有關(guān)的點點滴滴，時常止不住去幻想可以在一起的未來�？匆娝麜r會激動得心跳加速，滿腔歡喜雀躍，看不見時又時常想念，夢里縈回，這樣的情感，既酸且苦，既甜又澀。
　　當(dāng)我把這段感悟講給梨花聽的時候，梨花滿臉鄙夷地看著我：“矯情�！比缓笥謬@氣說：“暗戀其實是心上的暗瘡，搔撓不得，卻又疼癢難耐�！睋Q我一臉嫌棄地拿開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假裝不認識她。然后她拿著課本繞著教學(xué)樓追著我跑欲來個大戰(zhàn)三百回合。最后被班主任瞧見大喝一聲制止，我倆才灰溜溜地依依惜別各回各教室。路過一樓文（1）班，我鬼使神差往里頭一看，看見陸佳如眾星拱月搬舉高手里的報刊，而他周圍的女生爭相涌上去想搶卻又夠不著，最后被一個高個子男生拿走了。
　　一班嬌喘連連，呻吟不斷，多的是女孩子們氣得跳腳的聲音，聽著也能讓人精神振奮，面紅耳赤。
　　我呵呵一笑，這番場景，也是風(fēng)流。
　　我與陸佳，剛進校門本是同班，高一下學(xué)期文理分科，我選了理，他從了文。我后來便覺得，他這樣的人，最好再也沒有什么交集了。
　　他身為班長，在哪個班都能坐上班長，擅長交際，游刃有余，而我偏偏木訥不懂與人相處，脾氣也不甚好。
　　梨花曾評價此人：性格好，學(xué)習(xí)好，運動好，人緣好，簡直就是個世人眼中的好人。
　　……難道好人的標準不是正直善良？幾時換了標準？
　　我是個面癱，多年來癱著癱著也就習(xí)慣了，梨花與我一同長大，看著看著也習(xí)慣了。小時候被媽媽的上司拉去給外國大叔做臨時試衣模特，大叔操著不太純正的普通話一臉正義地問我：“小盆友，你媽媽是不是經(jīng)常打你？”
　　我媽媽沒有打我，只不過我長了一張不高興的臉，還擅自給梨花取了個外號叫沒頭腦，被她和她家的狗沿著小巷追著跑。
　　許是這樣一張臉，激發(fā)了陸佳作為班長的使命感，認為我是因為剛來新校不習(xí)慣，時常過來關(guān)懷一下我，沒事路過我的座位也要調(diào)侃兩句。
　　例如他作為英語科代表檢查作業(yè)，完了卻親自拿著我的作業(yè)本還給我：“原來你英文名叫Sophie啊�！�
　　例如他周末從家里返校上晚自習(xí)，拿著瓶東西問我：“Sophie，我是你的什么？”我一愣：“班長啊。”他一臉期待再接再厲：“那你是我的什么？”“……”最后他還能保持興奮的聲音說：“優(yōu)樂美啊�！蔽也虐l(fā)現(xiàn)他手里那瓶東西是優(yōu)樂美。
　　例如開班會玩小游戲，他把我和他分在同一個組，問我：“Sophie，你不介意吧”我木著一張臉說：“我介意……”他笑嘻嘻說：“哦，不要緊，我不介意啊。”
　　再例如幾回路過我，他都能一臉平靜地說：“唉Sophie，你鞋帶掉了。”我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上了當(dāng)。惱羞成怒的我只好上前踩他幾腳泄憤，白色帆布鞋立馬沾上幾只灰色的腳印。
　　真是令人懊惱，這個嘰嘰喳喳的班長，神煩。
　　后來好些男生跟著這個班長時不時也來“關(guān)懷”我，倒是讓我跟這群男生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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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文老師上課的時候說，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習(xí)俗，所以外出旅游，一定要先來個百度風(fēng)土人情，做好充足準備，就像挖好井的人才能永遠有水喝。
　　我腦子卡了一下，突然想起小學(xué)有篇課文叫《吃水不忘挖井人》，還順便感慨了一下我的記憶力真好。
　　語文老師還說，例如侗族有個習(xí)俗，那里的姑娘要是看上了哪個小伙子，就會在趕場的時候想方設(shè)法靠近他然后估計踩他的腳后跟。人要是被踩了條件反射肯定會回過頭來看是怎么回事，如果小伙子看到踩自己腳后跟的是自己喜歡的人，便雙雙走出場壩，約會去也。
　　等我回過神來，老師已經(jīng)講完這一段，角落就傳出恍然大悟的一聲：“哦——難怪Sophie老是要踩男生的腳——”
　　陸佳的同桌周一鳴，果然是一鳴驚人的人才，明明是腳后跟跟腳面的區(qū)別，一下被黑得模糊化，引得全班哄堂大笑，我惱恨望過去，卻對上陸佳興趣盎然的笑容。課間還興沖沖地跑過來一伸腳說：“Sophie，Sophie，來來來給你踩給你踩�！北晃乙话驼茡]開。
　　玩笑開夠，陸佳突然一臉正經(jīng)地跟我說：“其實我原來不叫陸佳。”停頓了一會又說，“叫陸佳寧。只不過弄戶口本的時候，‘寧’字打漏了�！蔽易绷松碜樱瑔柕溃骸澳闶窍胛医心汴懠褜�？”他正色回道：“不，叫我佳寧哥哥。”我用眼角余光表達了我的鄙視：“我有已經(jīng)哥哥了。”他繼續(xù)正色地說：“哦，那叫我佳寧偶吧�！蔽依浜撸骸罢媸菢洳灰け厮罒o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彼鲆桓奔訝睿骸斑@是你第一次夸獎我誒，我好感動�！�
　　我額頭青筋暴起一條，克制了一下沒克制住，最后在他上課欲走時伸出蹄子絆他一腳讓他理解了一下我的心情，然后涼涼地說：“哎呀真是不小心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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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誕節(jié)來臨的時候，學(xué)校也沾染了些節(jié)日的氣氛，平常只用于播放英語聽力和校領(lǐng)導(dǎo)發(fā)言的教室音響一直在重復(fù)播放《銀鈴輕響》，我拿出幾日前就買好的賀卡準備寫一寫這一學(xué)期以來對陸佳這個盡職的班長的感激之情，上書名號“佳寧偶吧”。
　　結(jié)果華麗麗的辭藻洋洋灑灑用得太多，感激之情已經(jīng)不太看得出來，反而像是在告訴人家“我就是這么有文化文筆又好羨慕吧”。
　　唉，我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寫完之后想了想，順手又寫了幾張賀卡給平時比較交好的男同學(xué)。
　　我后來想想，這真是欲蓋彌彰。寫給別人的那么少字，寫給他的滿滿一張像是什么東西溢滿了就要流出來了一樣，明眼人一看不都知道了嗎。
　　等到我后來想抹掉所有的痕跡，把他作為回禮送給我的紙飛機都一把火燒掉了，把他的扣扣電話都刪掉了，我還是有一張賀卡在他那里的。要是我從來沒有送過那張東西該有多好，忘記也來的容易些。
　　他說他的夢想是想當(dāng)一名飛行員，我現(xiàn)在走在他身旁，也沒有開口問他志愿填了什么。
　　我有時逛商店，看到飛機的模型，都能想起他，也曾想過送他一套模型，被他一口拒絕。
　　什么都不送，什么都不留，最后要離別，不用睹物思情，遺忘也就容易些。
　　我們一路再無話，我抿著嘴，心里嘆道，這三年，本以為過得該比初中三年要難熬，一晃眼，反而這樣就過去了。

　　（六）
　　分了班之后，我跟陸佳日漸疏離。
　　文（1）班教室在一樓，我課間下樓，經(jīng)常都能看到他吩咐班里的事情或是跟旁的同學(xué)開懷聊天的樣子。
　　他笑的時候，眸子清清亮亮，自有一種和煦的暖意氤氳其中；安排班里大小事宜的時候，聲音跌宕起伏，令人不禁信服；有時有人有異議，他頗具威嚴地反問一聲嗯，也能嗯出個三路十八彎來，聲音簡直纏綿悱惻絲絲入扣要不得啊要不得。
　　做班長做到他這樣，也是一種境界�？墒怯株P(guān)我什么事呢，這是文（1）班的班長了。
　　大抵感情就像疊羅漢，若想維持，每一部分都要均勻得足夠支撐，倘若有一方給予的力度不夠，就會顯得另一方所施的力度過大，造成不平衡，便會坍塌，便難以再維持。這邊好比施予與接受。假若施予過多而就不賤回報，便會覺得心里不平衡，像是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唄硬生生剜去了一塊而得不到補缺。反之接受過多而不能給予，久而久之便會形成一種虧欠，像是自身縮小了被裝在別人的容器里，得不到壯大的機會。
　　陸佳并不是只對我一個人那么好，他其實對周圍每個人都那么好。只不過對我好的人不多，便凸現(xiàn)出來他對我的好那么重要。又或者在他眼里我不過是個弱者，正義凜然的陸佳不過履行了一個班長的義務(wù)，幫助一個不合群的同學(xué)更好地融入班集體罷了。
　　我曾把陸佳給我發(fā)的短信一條一條地存起來，把他的來電顯示改成佳寧偶吧，還命名了一個文件夾收藏。
　　他的紙飛機我做了一個手工的盒子裝起來，為防它寂寞還折了許多了小千紙鶴陪伴它。
　　他的扣扣也被我放在哥哥的組名里。
　　一日我從樓梯上滾下來，撐了一下沒能撐起來，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有人過來搭把手，最后也還是一個人艱難爬起，一瘸一拐地走了。我回過頭來看往文（1）班，眾多人里一眼就能瞧見他，他也不過和所有看熱鬧的人一樣，遠遠地看著，像個冷漠的看客。
　　如今想來，那不過我一個人做的傻事罷了，他未必有這樣的細心，把我的短信一條一條存起來，把我的賀卡珍重保存，就連扣扣也總是他先結(jié)束話題。
　　我曾在暑假一遍一遍地打他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最后也沒有回電話。
　　一直到畢業(yè)，宿舍一樓一群人圍觀告白場景，他站在顯眼的位置起哄，我一個人樓上樓下搬行李，一次又一次地路過他，偷偷地瞄過他，他也是連眼角眉梢都不曾往這邊動過一動。
　　這場歷經(jīng)三年的暗戀，終是走到了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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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段路，快要走到了盡頭，前面不遠就是我家，我接過購物袋。
　　他伸出手來要摸我的頭，我忍住告訴他幾天沒洗頭的事實，難得沒有像以前那樣避開，配合地站定像只小狗一樣任他的手蹂躪我的發(fā)型。
　　他笑得心滿意足，眉眼彎彎：“終于摸到了啊�！比缓笙嗷サ懒寺曉僖�，他便轉(zhuǎn)身走了。
　　我突然想起當(dāng)初選擇文理分班的時候，我詢問我媽的建議，她說家里有位親戚還在政府工作，以后也能給我些建議，可以選文。
　　我糾結(jié)于文理分科而無結(jié)果，畢竟文理成績都差不多，便把這件事告訴陸佳，問問他想選什么，他也是一陣糾結(jié)。
　　后來塵埃落定，才知道我選了理，他從了文。他那時還跑來問我：“你為什么不選文科了呢？”
　　我說：“為什么要選文科，理科選擇面廣，以后工作好找啊。”
　　他低聲說了句什么，我當(dāng)時沒有在意�，F(xiàn)在突然回想起來，記起他當(dāng)時說的分明是：“因為我想和你一起啊�！�
　　一瞬間，我覺得無比難過，轉(zhuǎn)過身看他遠去的背影，下午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像碎金一樣灑滿在他身上，長長的道路只有他一個人走著，夏風(fēng)吹拂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掩蓋不住夏蟬一聲勝過一聲的鳴叫，這個男孩頭也不回往前走，像是要走出我的世界。
　　他沒有成為我感情的沼澤地，而是變成了回憶里的一層細沙，時間讓過去變成一條不斷流淌的河流，沖刷掉所有不能越過的悲傷，更讓我覺得，沒有什么比遠離他更明智的決定。
　　總有一天河水會沖掉這層細細的沙。
　　回到家里梨花正在看《十萬個冷笑》，里面河神在問年輕的樵夫：你掉的是這個金斧頭，還是這個銀斧頭，還是這只快被泡發(fā)了的猴子呢？
　　或許有些東西，就如同破爛的斧頭一樣，不管金斧頭還是銀斧頭，都不能去替代。這三年的光陰里，即使是后來我遠遠看見他便掉頭走，心里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舍不得他陪伴的那些時光。
　　但總歸是要放下了。
　　有些事現(xiàn)在看來是壞事，在不遠的將來也許會變好。
　　我放下手里的東西，抱著梨花就嚎啕大哭，梨花手忙腳亂從購物袋里扯出團紙：“好啦好啦怎么又輪到你了，出去一趟被誰欺負了？”
　　我不斷搖頭說沒有，她安撫不得，便提議道：“要不，你先去做做飯調(diào)節(jié)下心情？”
　　換我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就不要，你去給我做�！薄昂煤煤茫胰プ�，不要哭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啦�！�
　　沒什么大不了的啦。
　　我們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前面總是會有更美的風(fēng)景。那些驚艷的時光，總要被掩埋在溫柔歲月的流沙里，再也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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