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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哪怕是在罪惡之都哥譚,走在路上被人打暈、裝箱也不是什么大幾率的事情。尤其是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對面坐著小丑。
但這種幾率恰好準(zhǔn)確的實現(xiàn)在我身上。
我從昏迷中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被反綁,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個集裝箱內(nèi)。箱子里有點光線,很暗,但恰恰好可以看到對面的人影。那是一個穿著橘黃色拘束衣的人,這種鮮亮的顏色在哥譚尤為稀少,幾乎是阿卡姆的專屬。然后我看到他慘綠如同水草一樣的頭發(fā),蒼白的臉和大大的、血紅的笑容。
這張臉經(jīng)常在電視上看到,哥譚人民都認(rèn)識,他是小丑。碰到雙面人企鵝人這種尚存理智的惡棍不可怕,貝恩這種還算講理的也沒什么。但小丑,最反復(fù)無常的罪犯,哪怕是蝙蝠俠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我真的不想被他用撬棍打斷一半骨頭或者被迫在臉上留下與他如出一轍的微笑。
我覺得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大概是一個錯誤的誤會,我所在的位置應(yīng)該是預(yù)留給別人的。但解決問題前我首先要保證自己能活到那個時候。
小丑之前一直低著頭,看來他很了解穿著拘束衣時應(yīng)當(dāng)如何讓自己保持舒適。但我動作間衣料摩擦的聲音大概讓他聽到了,于是他抬起臉,一雙極黑極深的眼睛從眉骨陰影下看過來,幾乎是俯視著我。
被小丑直視的感覺就好像被一條巨型鱷魚盯上,我感覺瞬間后背的皮膚就沿著脊柱層層炸開,手心的汗幾乎打濕了繩子。我不會忘掉他的惡行,那些血跡對我自小留下的深刻陰影。心中本能的恐懼被他喚起,但我需要保持冷靜,然后計算出能讓自己生還幾率最大的方案。
小丑皮膚的紋路在白色化學(xué)藥劑下很明顯,因此他微笑前肌肉的動作被那些線條捕捉無疑。涂成一片的紅色間裂開一個口子,他的笑容很大,幾乎要咧到耳垂,露出兩排整齊但發(fā)黃的牙齒。
“小睡美人醒了!彼f,用的是氣聲,帶著話劇演員一樣夸張的情緒。不過一點也不像吻醒公主的王子,倒像是餓瘋之后想要吃掉公主。
要死。
我心中大呼救命,據(jù)說這樣超人就能聽到。但我也很清楚哥譚的黑暗騎士根本不會允許別人插手這里的事物,更何況這里距離大都會那么遠(yuǎn)。
那就希望哥譚騎士大人能快點發(fā)現(xiàn)我了。希望他有追蹤小丑。
小丑殺人隨心情,但他大概會喜歡有趣的人。我不需要讓他一直不對我起殺心,我只需要熬過這幾個小時,搞清楚是哪個混蛋把我裝進(jìn)集裝箱,然后去警察局報案。
如果順利我甚至可以拉著小丑一起越獄。
不還是算了。保不住我們是在高速運行的大貨車上,然后我會被小丑推下去呢。
“你是小丑。”我想保持冷靜,但我清楚地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通過骨傳導(dǎo)和空氣傳導(dǎo)在我耳中被放大數(shù)倍。
“我當(dāng)然是;蛘呶也皇菃幔咳绻菢游沂钦l呢?小丑又是誰?哦哈哈哈哈哈哈……”小丑顯然失望極了,因為我是一個害怕他的凡人。但小丑是一個在負(fù)面情緒中大笑的人,我看到他深黑的眼球被笑聲點上令人生畏的火焰。
“你當(dāng)然是。”我說,試圖用深呼吸帶走恐懼和軟弱的情緒,但顯然我失敗了。我應(yīng)該說點什么……
“我們玩?zhèn)游戲吧!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和小丑玩游戲可以與和謎語人猜謎語以及和雙面人玩拋硬幣并稱哥譚三大噩夢了。尤其我是主動要求的,瞬間我真的想打自己兩個耳光,但我的手被綁著。
小丑大概有點興致:“玩什么?”
哥譚警察效率真低,我是上學(xué)的路上被綁走的,總歸會有人發(fā)現(xiàn)我的失蹤然后報警吧?
“我們兩個對視,誰先笑,誰就輸了。”
“嗯不好玩。”小丑說。從某種意義上講他的聲音還是好聽的,有點類似于砂紙磨擦掉聲音,有點啞,并且把尾音咬的很重。但聽他說話的人往往恐懼地忘記他的聲音。
“就玩一次,就一次。不試試你怎么知道好不好玩!蔽覛⒆约旱男亩加辛耍〕蟛粍邮治易约航鉀Q自己。真不知道我哪里來的膽子跟這個瘋子提要求。
“你明知道我很容易笑出來的,甜心!彼г沟。
誰他媽的要當(dāng)你的甜心。
但他答應(yīng)了。
于是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光線下他的眼珠剝離了漆黑,點染上青灰色。有點像他的頭發(fā),泛著死去的湖水的光澤。如果卸掉那些附著在他臉上的妝容,小丑的五官是很端正的……等等我在想什么,他是小丑,再好看也是一個瘋子。
我是笑不出來的,恐懼切斷了我腿部的血流,我渾身在高度緊張后綿軟無力,雙腿合不攏地顫抖。
先笑出來的是小丑,他大笑著,拘束衣限制了他的動作范圍,于是他前仰后合的晃動,差點從對面的長椅上摔下來。
“寶貝,真有意思,再來一次哈哈哈哈哈哈再來一次……”
其實我是拒絕的。
一條定理,我告誡自己,任何現(xiàn)在都會成為過去。這個認(rèn)知讓我稍微好受一點,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這是一個很好的消磨時間的方法,而且似乎危險性不大。我默默地盯著幾乎要笑裂的小丑,心里依靠數(shù)秒來感受時間的流逝。
我們確實是在貨車的貨倉里,我的聽覺漸漸恢復(fù),能聽到外界的一些摩擦聲。燈光從車廂縫隙里擠進(jìn)來,而且有規(guī)律的明暗。那現(xiàn)在大概是在晚上,忽明忽暗的燈光表明我們經(jīng)過的路上有路燈。
哥譚警察的效率被切實的證明了,我早上被打暈帶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不知道晚上幾點了,還沒有找到我。很好,希望他們至少能在我的遺體高度腐爛前找到我。
那邊,小丑問我想不想知道他怎么得到臉上那些疤。我他媽一點也不想知道,但不管我說什么小丑總是會講下去的,所以我就硬著頭皮應(yīng)了一聲。
小丑有無數(shù)個版本的故事,反正都不是真的。于是我打斷他:“這不是真實的故事。”
他瞪大眼睛,恰好經(jīng)過光線,一瞬間虹膜變成半透明的青灰色,然后重歸深黑。
“不,不,甜心,我怎么會騙你呢?”他的表情大概是從三流言情劇的男主角那里學(xué)的,帶著蹩腳的悔痛和真摯。但我堅持的看著他,然后小丑妥協(xié)了。
“有一條定理:壞的一天可以把任何人變成我(one bad day can turn anyone into me)。我是小丑,但在小丑之前我是誰就不重要,因為我現(xiàn)在是小丑,哦哈哈哈哈!
小丑如何得到那個如同格拉斯微笑的抽象畫一般的疤并不重要,重要的事情在于那條疤將他變成了小丑。壞的一天可以有多種版本,但它們起著一樣的作用。
“今天一定是我的(bad day)。”
小丑瞪著眼睛:“不,甜心,沒有那么壞。至少你還有我呢,哈哈哈哈哈哈!
正因為有你我才會這樣說。但這句話我沒有出口,我不想親身體會穿著拘束衣的小丑還剩下多少戰(zhàn)斗力這種事情。
拜托,無論是警察、蝙蝠俠、超人或者是別的什么人,總要有人快點找到我。
今天是國慶日,我還能聽到禮花的砰響,所以還沒有過晚上十二點。晚上十點哥譚市政廳門口會有煙花表演,但比我在大都會看到的遜色多了。我真的,真的懷念那座我從小長大的城市,有鮮亮的顏色,晴朗的陽光,高效的義警還有盛大的煙花。不像哥譚,永遠(yuǎn)陰云密布,只有兩種天氣:下雨和即將下雨。
外面禮炮聲稀稀疏疏的,而我坐在貨車廂里,對面坐著小丑。如果在文學(xué)作品中,此時的禮花聲一定是用來反襯我的凄涼心境的。文學(xué)教授可能會這樣出題:作者為什么要描述車廂外的禮炮聲?這傳達(dá)了怎樣的思想感情?
小丑也聽到了,他微笑著——不要問我為什么是微笑,盡管他鮮紅的嘴唇會無限放大他的笑容,一點點肌肉的牽動都可以被放大成一個夸張的笑。但我感覺他確實只是沒什么笑意的微笑。他說:“甜心,外面在放煙花!
閉嘴。不用你說,我有耳朵。我很想給他白眼,但我不敢。我很確定這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我的夢魘里的聲音在今天之后還會繼續(xù)折磨我的精神。我討厭他,害怕他,我緊張。但他并沒有直接對我做出什么傷害性舉動,所以這種恐懼是我自己的想象強(qiáng)加給我的。如果那樣,我的恐懼就不具備實際意義了,因為我在害怕一個自己制造出的假靶子。
但想想他的前科,我又開始這樣想了。血和扭曲的臉隔著電視屏幕仿佛也能傳出一股化學(xué)藥劑和腐尸的味道。我當(dāng)然記得他都干了什么,他是小丑,哪怕大學(xué)前我不在哥譚,我也知道他是誰,他干了什么。
該死的我要轉(zhuǎn)學(xué),如果不是哥譚大學(xué)的獎學(xué)金,我又怎么會在這個鬼地方?我想念大都會,迫切的想念。哪怕我們有外星人入侵,有邪惡機(jī)器人,但我們有陽光。這該死的哥譚,滋生細(xì)菌,病毒,罪惡的地方……唯一鮮亮的顏色只存在于瘋子身上。
轟響漸起。
不,這絕對不是禮花聲了,這是——
車廂晃動,大概是前輪爆胎了。謝天謝地,這是廂式貨車,一個輪子并不會造成什么影響。不過我的手沒有辦法抓住物體來支撐自己,于是身體滑到了車廂另一側(cè),撞在了廂壁上。
與此同時,車廂頂被重?fù)糇查_,薄金屬板毫無防御力。
一個被黑色包裹的陰影跳進(jìn)來。
嘿,這至少是正常的哥譚顏色。
我——
針頭打進(jìn)我的頸動脈。眩暈感淹沒了頸側(cè)令人窒息的疼痛感。我的喉嚨開始痙攣,呼吸變得困難。那是誰?我聽到了笑聲。
“不是偶然,甜心,不。這是一場私人談話,你收到了請柬!
白色。綠色。橘黃。血紅。
小丑。
醒過來是在病床上,潔白,刺眼。
很好,床邊坐著至少兩個警察。
……
“她和小丑在一起待了至少三個小時,上帝啊,她還活著!
……
“奇跡。”
……
燈被打開,刺眼而熾白的光線落下來。令我感到不太舒服。
至少我看不清桌子對面那人的臉。而他說話了。
“最后一個問題,一個私人問題,不會被記入筆錄里。和小丑在一起待了三個小時,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保持安靜!蔽衣牭阶约旱穆曇簦绱死潇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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