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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哪里的話,交易不就講一個‘誠’字么,我這邊的誠意想必您也看到了吧!
“成交!
太宰“啪”地合上手機(jī)蓋,剛才談電話時笑里藏刀的表情被他認(rèn)真地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許久不在他臉上見過的帶著仇恨與憤怒的陰沉。
他微微握緊了雙拳,深紅的雙瞳里閃著不祥的光芒。
——
“太宰還沒消息?”得知這個事實的國木田昨晚一直懸著的心又提高了幾分。
若是放在平時的話,國木田是基本不會去在意的。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估計又是在鉆研各種各樣的自殺方式吧,反正他怎么作都死不了。
但是這次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不一樣,太宰很可能遇到麻煩了。沒有確定他的消息國木田實在無法安心。
“嘛……太宰先生總是這樣啦!倍?zé)o奈地攤了攤手說,就連加入偵探社才不久的他也清楚地了解了這點。
“……”國木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想說這次不一樣,卻拿不出證據(jù),最終只得沉重地嘆口氣?傊,盡快把眼下的案件解決就去找他吧。
國木田在心里點點頭,為了毫無根據(jù)的直覺就放下手中重要的委托的話,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鈴鈴——”手機(jī)鈴聲響起,國木田趕緊收回思緒。
“喂,我是國木田!
——
一整天的時間國木田都在忙書店老板娘的被害事件,今天在警方的協(xié)助下又收獲了不少訊息,但是還缺少將整個事件聯(lián)系在一起的一條線。
而且,最關(guān)鍵的一點,犯人到底在書店尋找什么東西。
至今未有結(jié)論。
老板娘的背景普通,書店也是正常營業(yè),雖然店鋪位置相對偏遠(yuǎn)所以平時較為冷清,但也經(jīng)常有固定的客人前去,他和太宰也算是這家店的?,老板娘會熱情地提供一些暫寄服務(wù)。盡管根據(jù)書店的暫寄業(yè)務(wù)登記表和物品保存情況來看,的確遺失了一些東西,但是都只是一些小零小碎的生活用品,像是菜籃或者衣架這類,當(dāng)然也可以推測這些看似小零小碎的東西藏著某些秘密,不過,比起這么想,國木田覺得對方以此來混淆視聽的嫌疑更重。
那么,對方到底在找什么呢?
使勁拍了拍額頭,國木田對著眼前的一大堆資料頭疼不已。
“哈——秋!啊……為什么會這么冷。《鼐,把暖氣再開大一點!”
“是……!可是,馬上就到下班時間了……”
身邊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國木田轉(zhuǎn)過頭去。
亂步正抱緊雙臂小幅度摩擦著試圖讓自己的身體暖和起來。
國木田微微睜大雙眼。
雖然他發(fā)了誓賭上自己的尊嚴(yán)也一定要將案件破解,但是……
恩!
做了一個深呼吸,國木田下了決心。
“亂步先生!
“啊……?”
——
——
“你好,你是松野巡查吧!
“是!請問您是?”
“我是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
“太宰先生……。∠肫饋砹!藤本警官給我們看過偵探社各位的照片呢!
“藤本警官是不是還說,這些擁有異能的人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陰暗最好離他們遠(yuǎn)一點,哦對了,除了那個金發(fā)戴眼鏡的看上去就正直坦蕩的國木田君除外?”
“好厲害……啊!沒沒沒,沒有啦啊哈哈……”
“哈哈哈,對這些我們也是有自覺的啦,別在意別在意!
“對不起……哦對了,太宰先生有什么事嗎?”
“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剛才國木田君委托我就這次的案件去和藤本警官交換意見,結(jié)束之后藤本警官馬不停蹄地趕去參加另一個會議了,我剛從警局回來,他讓我順道托話給你,現(xiàn)場勘驗檢查階段已經(jīng)結(jié)束,可以撤離了!
“是嗎?偹闶强梢越Y(jié)束了啊……”
“辛苦你了呢。”
“沒有!這是我的職責(zé)!”
“好了,既然藤本警官都說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了吧。”
“是!還真是麻煩太宰先生來通告了!
“只是順路而已!
…
“真麻煩……這家偵探社離了我還真是什么都做不了啊……”
“麻煩您了,亂步先生。”
“恩……我看看……”
“……”
“這是……!”
“亂步先生?”
…
另一方面,松野巡查離開之后,太宰將提在手上的桶形旅行袋放到地上,旅行袋的重量掀起地上薄薄的一層積雪。
日暮黃昏,沒有點燈的書店和即將落入地平線之下的橘色暖陽形成鮮明的對比,黑洞洞的空間傳來讓人窒息的壓抑,明明在一天之前還不是這樣的。
太宰輕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然后提著旅行袋走進(jìn)了破敗的書店。
。ㄕ媸峭庑械母櫴址ò。)
“那么,就開始設(shè)置陷阱吧!庇幂p佻的語氣說著,太宰拿出旅行袋里的東西,微微瞇起雙眼。
——
“您說……太宰……?”國木田聽到亂步的結(jié)論,瞪大了雙眼,耳邊就像有寺鐘敲擊一般嗡嗡作響。
“不,但和他脫不了干系。”亂步用手指撐著下巴,眉頭緊鎖。這次的案件98%他已經(jīng)看得清清楚楚了,但是唯有這2%,亂步也尚未觸及。
“太宰……他到底想干什么?”國木田握緊雙拳,胸中郁結(jié)著一股躁動的情緒,他咬了咬牙關(guān),聲音低沉。
“會對對方痛下殺手吧……糟糕了,要快點找到他才可以!眮y步說著,睜開了瞇起的雙眼。
“可惡!”國木田低吼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就朝事務(wù)所的門口走去。
“國木田君!眮y步用悠然的聲音叫住了他,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帽子,睜開眼睛看著桌上的資料,云淡風(fēng)輕,“你知道太宰在哪里嗎?”
“……”被這么一問,國木田瞬間愣了,他努力從腦中搜尋相關(guān)信息,但是當(dāng)下他混亂的心情卻讓他無法像平時一般冷靜地思考。
“我……”他抿緊雙唇,不知道該說什么,此時,沉入地平線的夕陽落在世間的最后一束橘色暖光也被收去,地平線上日食一般的輪廓線也終于消失。國木田像是收到什么啟示一般朝光線收束的方向看去,突然心里一震,腦中劃過一道閃電。
“我知道了!”國木田激動地對偵探社的人大聲說道,然后就一個箭步地沖出了事務(wù)所。
“誒!國木田先生!”敦看著國木田匆匆忙忙的背影,著急的喊著,又回頭看著依舊鎮(zhèn)定悠然的亂步,有些手足無措,“亂步先生,您知道太宰先生在哪里嗎?”
“知道啊。”亂步隨意拿起資料堆中的一張相片,相片上,是案發(fā)書店的門面。
“既然知道了,那就——”敦急切地說著就想跑出去。
“且慢。”亂步出聲攔住了敦。
“亂步先生……?”敦皺皺眉表示不解。
“我們也趕去的話,會打亂太宰的計劃的!眮y步說著站了起來。
“也……?”敦愈發(fā)不解了。
“交給國木田君就好!眮y步說著,抬起雙手捧在腦后,“已經(jīng)過了下班時間了吧,快點回去
了!比缓缶吐朴频爻箝T口走去。
“誒……誒??”腦子還是有些轉(zhuǎn)不過來的敦著急地看著同亂步一樣淡定的谷崎和與謝野。
“谷崎先生,與謝野小姐,這……”敦做著夸張的肢體動作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既然亂步先生都這么說了,那就沒問題!惫绕閷χ芈冻霭残牡男θ。
“但是……”敦不是不知道亂步的厲害以及受偵探社大家的信賴程度,可是聽他剛才的結(jié)論,這次的事件并不一般,所以敦還是有些擔(dān)心。
“相信那兩個人吧。”與謝野見敦愁眉莫展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用平靜卻充滿了某種力量的語氣說,“雖然他們平時吵吵鬧鬧的,但他們對彼此的信任是非?煽康。”
“國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嗎。”雖然是疑問句的結(jié)尾卻用了陳述的語氣,他其實多少也感受得到國木田和太宰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但是,沒想到他們是如此地受偵探社大家的信任。
看來自己果然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啊……
敦自嘲地笑了笑,心里也才終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希望這次的事件也能夠圓滿解決吧。
敦在心里默默祈禱著。
——
難得一見月光晴朗的夜晚,涼如水的銀白慵懶地攀著肅殺的黑色流淌進(jìn)空蕩蕩的書店。書店內(nèi)書架的擺放有些奇怪,慵懶的銀白被這些木質(zhì)的大家伙硬生生地分割開來,越往深處,與銀白相對的黑暗就愈發(fā)凝重。
最里層的書架邊,太宰站在那里。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的雙眼瀏覽著書架上陳舊的古書。伸出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抽出一本。
“噠噠——”
寂靜的夜晚,偏僻的書店,一串熟悉的腳步聲迅速接近。
不愧是國木田君,比我想象的要更快呢。
太宰輕笑,然后淡然地翻開手上的古書。
在估計著對方到達(dá)正常說話音量可以聽得到的距離之時,太宰輕啟雙唇,用飄渺又帶著虔誠的聲線緩緩吟誦:
“光明無暇的神啊
將我們心中陰霾趕走的神啊
請把我從所犯的罪刑當(dāng)中贖救起來吧
我心中的聲音高聲吟唱著
訴說著對你的愛
神啊
請溫暖我冰冷的身體
我的血肉正表示著我對你們的忠誠
你們不接受血腥的貢品
天上的眾神所接受的貢品
只有沒有獲救的粉碎的靈魂
只有粉碎的靈魂而已
……
真的是非常美妙的篇章,你也這么認(rèn)為吧,國木田君?
”
太宰說著,手掌輕撫著老舊的書頁,如同感懷一般。
異能力
人間失格
下一刻,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張黑色的卡片。
“你到底在想什么?太宰!眹咎镂⑽⒋鴼獬霈F(xiàn)在書店門口,他看著立于黑暗之中悠然自得的太宰,雖然還有些焦慮,但是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一點了。
“沒什么,只是一筆交易而已!碧装芽ㄆ诺揭露,然后很自然地合上書頁,將厚重的古書重新放回書架上。
這場對話需要由他來引導(dǎo),如果讓那位外行的跟蹤者察覺不對勁的話就麻煩了。
“交易?和誰?”國木田皺著眉,低聲問道,就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腦子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很多新的想法。
交易,書店,太宰,老板娘……
國木田覺得自己已經(jīng)能夠理出一條清晰地線來了,但就在這個時候,太宰帶著一絲冷漠的聲線打斷了國木田的思考。
“這和國木田君沒關(guān)系吧,還是說你真的以為,我們是好搭檔了?”太宰笑著,眼里卻沒有一絲溫度。
“什么……?”雖然國木田在來到這里之前早已做好了準(zhǔn)備,然而聽到太宰這么說他還是沒辦法在第一時間消化過來。
“你覺得自己很了解我對吧?那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嗎?”太宰稍微收起了一點笑容,眼中的冰冷更盛,而事實上,在他自己心里,卻已經(jīng)笑開了花。
這種像是電影里的臺詞對國木田說出來就連太宰自己也覺得有種莫名羞恥的感覺,若這次能夠平安回去的話,一定要把現(xiàn)在憋成內(nèi)傷的笑好好發(fā)泄出來。
那么,如此拙劣的謊言國木田君能夠察覺嗎?
“什么意思?”確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國木田依舊搞不懂太宰想做什么。
“是自由哦。”
。ò±,還差一點呢。)
太宰思忖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你知道‘珈藍(lán)’嗎?”
。ㄧ焖{(lán)的大統(tǒng)領(lǐng),真是不好意思啊,稍微借用一下名號。)
“那個最近開始在橫濱活躍的神秘組織?”國木田露出思考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好像開始找到一些門道了。
“那原本是一個充滿‘自由’的好地方,可現(xiàn)在也開始變了。所以我要尋找一個新的‘自由’之地。”太宰攤攤雙手,顯得有些無賴,但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冷漠和疏遠(yuǎn)卻一點也沒有變淡。
(那么,也差不多了吧。)
“……就是說……‘背叛’了對吧!眹咎锞o皺雙眉,又用力握緊了雙拳,心情十分復(fù)雜,疑惑不解和淡淡的憤怒全部堆積在胸腔里。
然而那憤怒,卻不是針對“背叛”。
“沒錯喲!碧仔σ飧,他已經(jīng)從國木田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詞,不管對方是否察覺到了自己的意思,這就足夠了。
“而且,首次拜訪的話,沒有一點見面禮可說不過去。”太宰的語氣開始變得幽深起來,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你說對吧,國木田君。”說著,又看似隨手地在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瞬間,書店里就彌漫開一股白色的煙塵。
是催眠瓦斯。
“可惡,你來真的啊太宰。 眹咎锟瓷先ビ行┗艔,他往后退了幾步盡量遠(yuǎn)離煙霧。
“因為國木田君很厲害啊。”太宰埋在簡易防毒面具之下的聲音有些嗡,但話語還是可以聽清楚,“我也料到你能夠找到這里來,這些陷阱可都是精心為你準(zhǔn)備的哦~”
書店的門大開,冰冷的晚風(fēng)滲透進(jìn)來,稍微吹散了書店內(nèi)的瓦斯,盡管如此,國木田還是不小心吸入一些,好在這種催眠瓦斯的功效不是很強。
“我知道國木田君的體術(shù)超群,如果不另辟蹊徑,我可不是你的對手啊。”見催眠瓦斯已經(jīng)被吹散,太宰取下臉上的防毒面具,笑得有些張揚,接著,他拉下了手邊的一根引導(dǎo)線。
“嗖嗖——”
幾乎是立刻的,就有好幾只箭櫓直指國木田飛過去。
國木田咬咬牙,一個魚躍前空翻躲了過去,然而未等國木田調(diào)整好身體重心,太宰就高高躍起迎面重?fù)粝聛怼?br>
國木田用雙手抵擋著,然而依舊是被這一擊震得差點飛出去,他往后滑退了好幾米遠(yuǎn),感覺到腳跟踩到了什么東西,同時,頭頂上“嘩嘩”的聲音就朝他砸過來,數(shù)量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書本像是要把國木田埋了似地落下,砸到了其他書架上年代較為久遠(yuǎn)的書,頃刻間就掀起了薄薄的一層輕煙。
“陷阱可不止一個兩個哦~”為了避免因落下的書造成的飛來橫禍,太宰往后跳了好幾米遠(yuǎn),然后看著被書堆埋沒的國木田,雖然嘴上說著這樣的話,心里還是一驚。
。ㄈ绻氐萌サ脑,得好好給國木田君道歉才可以啊……)
但是太宰在剛才的甚至算不上是對決的交鋒中,太宰覺得有地方十分奇怪。
。ú贿^話說回來,國木田君沒有帶筆記本嗎?)
“咚——咚——”
太宰正思索著,書店的座鐘悠遠(yuǎn)沉靜的報時聲如同敲擊大地一般回蕩在他耳邊。
“哎呀,差不多到時間了呢。”太宰挑高了聲線懶懶地說著,然后緩步朝書堆走過去,途中,他停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總算是帶上了些許放松。
。ńK于走了啊,真是夠嗆……)
“那么,先說句對不起了,國木田君,麻煩你再睡一會兒吧!碧讖臅牙锇褔咎锿诔鰜,從口袋里拿出一管試劑就要沖著國木田的手臂扎進(jìn)去的時候——
“嗚哇!”原本應(yīng)該是昏迷不醒的國木田猛地睜開雙眼,一把抓住太宰的手腕把他摔了下來。
“是你的話,不應(yīng)該會漏算的。”國木田壓制著太宰,瞇起雙眼,用一種嘆惋的神情看著他,“我也知道,你會算計我這件事。”
時間簡直像是全部算好一樣,外面已經(jīng)傳來了一些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國木田君!已經(jīng)來不——”太宰難得地顯得有些慌張,他緊盯著國木田,壓低了聲音焦急地說。
“閉嘴!眹咎锏恼Z氣不容置疑,他看了看晃蕩著白月光的書店門面,聲音低了幾度,聽上去有些許疲憊,“剛才躺在書堆里的時候我思考過了,你這家伙的計劃我也懂了個大概,別得意忘形啊!
人聲和腳步聲愈發(fā)近了。
“國木田君……”雖然覺得已經(jīng)是徒勞但是太宰還是想說什么。
“這個就回敬給你吧!眹咎镙p哼一聲,將剛才太宰想要給自己注射的試劑扎進(jìn)了他的手臂。
“還有,你也不會是真的以為,我毫無準(zhǔn)備就過來了吧!彼巹┖芸炱鹆俗饔,太宰的視線已經(jīng)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意識也愈發(fā)沉重,他隱約地看到國木田從馬甲內(nèi)袋里拿出了一張寫有筆跡的紙。
異能力
獨步吟客
催眠噴霧。
“別給我添麻煩,好好躺在那里就是了!眹咎飮@息一聲,然后站了起來。
“拉線陷阱……沿河下游……”盡管心急如焚卻也知道事情已無回天之力,但太宰至少要把最后
的情報告訴國木田,他努力地睜著眼睛,國木田的影子已經(jīng)在視線里搖晃不已。
是自己漏算了,又是這樣……
“我知道了!边B國木田的聲音也已經(jīng)變得遙遠(yuǎn)起來,甚至讓人感到不真切。
又是這樣……
如果,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拜托了,一定要沒事啊,國木田!)
太宰的意志抵擋不住神經(jīng)疲憊的侵蝕,在不甘心地閉上雙眼的最后時刻,他在心底吶喊著祈
愿。
也不知他所吟誦的神明是否聽到了信徒的請求。
確認(rèn)太宰失去意識的同時,人聲和腳步聲就在書店前面消失了,國木田朝門口看過去,一群身著黑色西裝幾乎與夜融為一體的人阻擋著門口。
他捏緊了手心,知道留給自己思索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想出最合理的對策。
書店后門,位置比較隱蔽,趁著對方還沒有做出反應(yīng)現(xiàn)在帶著太宰離開應(yīng)該還來得及。
國木田能看到的有6個人,不知道對方還有沒有暗中隱藏的角色,且不說敵眾我寡,最關(guān)鍵的是不知道對方底細(xì),這些人中是否有能力者在也未可知,現(xiàn)在太宰無法使用人間失格,貿(mào)然出擊并不理智。
所以,綜上所引導(dǎo)出的結(jié)論是——
“已經(jīng)來了嗎……”國木田輕嘆一聲,扶了扶眼鏡站起來,看著對面黑衣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他心里還是不自覺地緊了幾分,但是,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如果剛才直接帶著太宰離開的話,也許能夠成功脫身,但這樣一來,太宰寧可只身犯險也要進(jìn)行的計劃就全盤皆輸,雖然他現(xiàn)在也還不知道太宰的計劃具體是什么,可是,太宰一定不希望自己將生命放在天平上衡量的計劃化為泡影,當(dāng)然,國木田也不希望。
所以,他會按照原定計劃拖延時間,為了太宰。
“恩……?這是怎么回事?阿輝,你剛才不是說,太宰先生已經(jīng)將對方制服了嗎?”黑衣人中的首領(lǐng)看著眼前的情形皺了皺眉,傲慢地問。
“非常抱歉,BOSS!睉(yīng)該是被叫做“阿輝”的手下恭敬慚愧地說。
“看來我是被小看了啊!眹咎锟粗I(lǐng)隊的黑衣人,冷哼一聲,“你就是頭目吧,我是武裝偵探社的國木田獨步,這家伙是我們的社員,能請你把他還給我們嗎?”
“嚯~有趣,閣下的名字我倒是也有耳聞,不過,太宰先生背叛了你們沒錯吧,為什么?”首領(lǐng)嫌棄地笑了兩聲,然后雙手插在褲兜里,微微仰著脖子用下巴看著國木田。
“在他正式離職之前,都是我們的社員。就算他做了于偵探社不利的事情,也該由偵探社親自處理!眹咎镎f著,不著痕跡地從袖口里抽出一張小小的紙片。
“原來如此,但是很可惜,太宰先生是我們‘黑鱗’的貴客,我并不打算照你說的做!笔最I(lǐng)說著,往后退了一步,周圍幾個人像是收到什么信號一般迅速補上領(lǐng)頭的位置。
“交涉決裂了啊!眹咎镅b作惋惜地?fù)u頭嘆息,下一刻,藏在鏡片之后的眼神就變得尖銳起來。
“小心別傷害到太宰先生,至于這位國木田君,便任你們處置!眹咎锴逦芈牭搅耸最I(lǐng)的指示,他心里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一半。
既然如此,那么計劃便可以稍微變更一下了。
異能力
獨步吟客
Glock 18型9毫米全自動手槍
一只手握著事先便已經(jīng)在紙張上寫好此刻才變化出來的手槍,另一只手抬起昏迷中的太宰。
抱歉啊,太宰,稍微當(dāng)一下?lián)跫瓢伞?br>
在心里對太宰說了一句抱歉之后,國木田迅速從地上起身,扛起太宰一邊躲避著對方的進(jìn)攻一邊繞著書架運動與敵人做周旋。
對方雖然人多,但是書店狹窄的環(huán)境限制以及自家BOSS下達(dá)的不能傷害太宰的命令讓他們在戰(zhàn)斗過程中一直縮手縮腳的,國木田躲在書架后面,冷靜地向?qū)Ψ缴鋼簦撬哪繕?biāo)并非對方的性命,只要能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便可。
然而對方看得出來也是經(jīng)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國木田不以奪取性命為目的的攻擊方式給了對方許多余裕,雙方在小小的空間里周旋了很久,戰(zhàn)斗進(jìn)入了膠著狀態(tài),槍聲喊聲和撞擊聲此起彼伏,給本就陰郁的夜色更是增添了駭人詭異的氛圍。
國木田在攻擊過程中也在仔細(xì)觀察著對方。首領(lǐng)沒有出手,現(xiàn)在和自己對峙的人有5個,一開始觀察的時候是有6個人,如果還有隱藏人物的話,那這個階段也應(yīng)該是站出來了,也就是說,對方的規(guī)模就是如此。
而且,這5個人中其中還有一個相較其他四個人來看并不是很擅長戰(zhàn)斗,但是首領(lǐng)會帶著他來到這種場合應(yīng)該也是很重要的人,那么,是異能者嗎?如果是異能者的話,對方的異能到底是什么?到這個階段了,也沒有必要再隱藏了,還是說,對方的異能并不是戰(zhàn)斗系?
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國木田的腦中閃過各種各樣的問題。他努力分析著,但是眼下的形勢又由不得他冷靜思考。
翻過幾個書架之后,□□子彈已經(jīng)耗盡,不過好在這個時候?qū)Ψ揭餐A讼聛,似乎也是在換子彈的樣子。國木田使用事先備好的紙張再次變化出一把手槍,趁著喘口氣的間隙看了一眼書店內(nèi)的座鐘。
戰(zhàn)斗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5分鐘。
5分鐘……
“太宰,拖延了5分鐘,夠了嗎?”他看著安安靜靜靠著自己肩膀的太宰,低聲自言自語。
自然是不會有回應(yīng)的,國木田苦笑一下,做了一個深呼吸,繼續(xù)將注意力集中在戰(zhàn)斗上面。
“砰砰——”槍聲再次響起,國木田連忙收回探出的身子躲在書架背后。
國木田按兵不動地看著對方五人緩緩接近,從書架上的兩本書的縫隙中偷偷觀察,接著從縫隙中瞄準(zhǔn)其中一人的手,稍稍瞇起眼讓視線愈發(fā)集中,然后毫不猶豫地開槍。
“啊啊。 弊訌棞(zhǔn)確地?fù)糁辛四繕?biāo)的手,對方吃痛地松開手中的槍,盡管上了戰(zhàn)場就應(yīng)有此種心理準(zhǔn)備,但是在場的其他幾人仍舊因為痛苦的叫聲而受到了些許刺激,國木田瞄準(zhǔn)了這個間隙,發(fā)動獨步吟客同時變化出兩樣?xùn)|西——大型款墨鏡和閃光彈。
戴上墨鏡的同時朝對方扔出閃光彈,狹小的書屋頓時被刺眼的光芒所照亮,國木田透過墨鏡看到對方幾人抬起手遮擋著刺眼的強光,舉起手槍朝他們的手臂射擊,五聲槍響先后響起,最后兩聲幾乎同時傳出。國木田射出手槍里最后四發(fā)子彈集中了對面四人的手臂,最后一發(fā)子彈擦著他自己的臉頰掠過。
國木田驚訝地瞪大雙眼,條件反射地蹲下身。臉頰上被擦出一條長長的痕跡,傷口火辣辣的疼,但是他現(xiàn)在沒空管這個,事先準(zhǔn)備好的紙張只剩下兩個閃光彈和催眠瓦斯了。事態(tài)緊急已經(jīng)管不得再拖延時間了,必須要盡快離開。
但是,剛才的那發(fā)子彈……
國木田想著,然后透過書本間的縫隙看過去。他看到,被自己擊中的其他四人都吃痛地捂著手臂,只剩下一人雙手穩(wěn)穩(wěn)地舉著手槍對準(zhǔn)自己的方向,那個人正是剛才自己觀察中覺得戰(zhàn)斗能力稍遜的那個。
國木田心下一驚,暗叫不好。
“啪啪——”這時候,書店外面?zhèn)鱽砬宕嗟墓恼坡,國木田疑惑地朝門口看去,只見從剛才起一直旁觀戰(zhàn)斗的首領(lǐng)走上前來,受傷的幾人朝他鞠了一躬然后退到后面去。
“看來我的確有些低估你了,國木田先生!笔最I(lǐng)的語氣里帶著些許詭異的贊許,他也將稱呼從“君”換成了“先生”,“你的能力十分出色,如果能夠加入‘黑鱗’的話,我必定不虧待閣下。”
“呵,得到首領(lǐng)大人的邀請真是十分榮幸!眹咎镏,對方的邀請只是做做樣子,但是多說一句話,他能拖延的時間就多一秒,那么太宰的計劃成功的幾率便更大,“但眼下的情況,叫我如何能夠相信?”
“我的手下都不怎么懂事,還望國木田先生見諒。”首領(lǐng)皮笑肉不笑地說,然后看了看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唯一沒有受傷的人,“阿輝,退下!
“是!卑⑤x恭敬地說了,便收好了手中的武器。
見勢,國木田握緊的雙拳微微顫抖起來。
他知道,對方大概要動真格了。
他又趁著這個時間看了看座鐘,戰(zhàn)斗開始到現(xiàn)在,過去了8分鐘。
不知對方底細(xì),不能正面迎戰(zhàn),自己所剩的道具也不多了,現(xiàn)在要怎么做?
國木田焦急地思考著,他覺得自己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擊中精神思考過問題,他思考著,甚至都快忘記了呼吸,而就像是要代替自己呼吸一樣,有溫?zé)岬臍庀⑵≡趪咎锒叀?br>
他低頭,看了看靠在自己肩頭,戰(zhàn)斗中一直守護(hù)著自己和自己守護(hù)的人,猛地睜大了雙眼。
“拉線陷阱……沿河下游……”
那是在太宰失去意識之前給他的提示,那么現(xiàn)在,正是要運用這個提示的時候了。
國木田立刻觀察了四周,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在有幾個書架隱蔽處垂吊著的細(xì)細(xì)拉線。國木田一咬牙,回頭看了看首領(lǐng)朝自己走過來的步伐,估算了一下距離,扛著太宰一步躍了過去剛好夠到幾根拉線,猛地一扯。
幾排書架轟然倒塌,其間夾雜著幾聲啪嚓的聲音,許是地板裂開了,之后,嗖嗖嗖的聲音也加入了進(jìn)來,像是千枝箭櫓齊發(fā)。
國木田趁亂從書店后門帶著太宰逃了出來,他回頭看了看狼藉都不足以形容的書店,心里感嘆了一番。
太宰制作陷阱也這么厲害。
不過這樣一來,應(yīng)該又能多拖延1分鐘了才對。逃出書店的國木田抱著太宰就要飛速離開現(xiàn)場的時候——
“呃啊啊。。 币还摄@心的疼痛從他腳腕處迅速攀升至大腦,一時沒有招架住的國木田猛地一個踉蹌往前摔去,眼看著太宰就要摔到地上,國木田緊咬牙關(guān)翻了一個身自己做墊背。
這時候他才看清剛才那陣痛楚的來由,自己的腳腕,被一簇尖利的黑暗所貫穿,此時,利刃一般的黑暗又猛地一抽,第二次刻骨的疼痛讓國木田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是異能者么……
國木田喘著氣看向從一陣煙塵中信步走出的首領(lǐng),背后已被冷汗打濕。
“那可真是遺憾。”首領(lǐng)在距離國木田10多米遠(yuǎn)的距離停了下來,他看著狼狽不堪的國木田,做作地嘆息道,“本來還以為,能和國木田先生合作愉快的!
國木田看到首領(lǐng)身邊的黑暗似乎變得有生命一般流動起來,他瞇起雙眼,緊皺眉頭。
“羅生門……”他見過很相似的異能,此時不禁想了起來。
“羅生門?啊……港口□□的芥川龍之介嗎。”首領(lǐng)聽到了國木田的低語,嘲諷似地笑了,“確實有聽說過,但我的異能可不是那種蹩腳的東西!
說著,首領(lǐng)周圍的黑暗就開始伸展開來。
“我的能力和黑暗同在,只要黑暗觸及到的地方便是我的王國。”首領(lǐng)傲慢地宣言。
黑暗……
國木田思考著,當(dāng)下就有了應(yīng)對措施。
“不過,有的時候,它也稍微有些不聽話的樣子!笔最I(lǐng)嘴角如同撕扯一般拉出一個弧度,接著,四周的黑暗開始暴漲,暴漲的黑暗伸出一根根尖銳的鋒芒直直地朝國木田刺過去,連同他身邊的太宰也是目標(biāo)。
“太宰!!”身體比大腦先動起來,國木田撲向太宰,用身體擋住黑色的利刃。
利刃穿透身體的聲音刺激著耳膜,國木田艱難地?fù)沃直郏谒Wo(hù)之下的太宰安然無恙,只是干凈的臉龐被滴滴鮮血染紅。
利刃又一齊抽離身體,國木田隨著這一力道顫抖了一下,身體上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窟窿往外不停冒著鮮紅。
“真是感人啊,為了背叛者不惜做到這個份上!笔最I(lǐng)帶著憐憫的感慨說,“我沒有打算傷害太宰先生,只是果然和我猜的一樣,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咳咳……”國木田虛弱地咳嗽了幾聲,嘴角也滲出刺目的紅色。他努力地睜開雙眼,太宰安靜的睡顏映入視線中,明明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國木田卻覺得有種莫名安心的感覺,他艱難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著太宰的臉頰,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感到平靜和欣慰。
然而身體里喧囂著的痛苦讓他的意志敗下陣來,國木田支撐不住地倒在地上。
“真可惜啊,要是太宰先生能夠使用異能的話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呢。”國木田聽到首領(lǐng)的話語漸漸接近二人。
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
應(yīng)該是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國木田還是沒有停止思考,只不過他現(xiàn)在要和越來越沉重的睡意抗衡都已經(jīng)要花費許多精力了。
就在他即將陷入真正的黑暗之時,不遠(yuǎn)處又一串腳步聲傳到了他的耳朵里,這串腳步聲聽上去人更多,但是卻不雜亂。
“BOSS,有情況。”接著,是剛才同他戰(zhàn)斗的其中一人緊張的聲音。
“怎么回事?”首領(lǐng)的語氣也滿是疑惑。
“不清楚!蹦侨讼氡匾彩且荒樏H。
“阿輝,去查看一下!笔最I(lǐng)對阿輝說。
“沒有必要!卑⑤x的聲音變得冷漠淡然,“到此為止了,BOSS。”
“阿輝,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這家伙,想背叛BOSS嗎?!”
“算不上是背叛,我是警察!
國木田聽著這些雜亂的聲音,總算是明白了太宰的計劃,他苦笑了一聲,從衣袖里扯出兩張沒有筆記的紙,就著自己手上的鮮血奮筆疾書。
“阿輝,你應(yīng)該知道背叛者的下場!
“是!
要寫的東西不多,雖然艱難但國木田也很快寫完了,接著他又抽出袖口里事先寫好筆跡的兩張紙。
“我的能力可不會對你留情!
“正因為清楚這點,所以我才會在這里!
“什么意思?”
異能力
獨步吟客
閃光彈兩枚,迷你氧氣瓶兩個
“因為我也是異能者!
國木田扔出去的閃光彈和對面不知為何發(fā)出的刺眼白光交相輝映,借著這如同爆炸一般的光亮,國木田抱著太宰,奮力跳進(jìn)了河里。
雖然在警察的到來能夠讓他們的安全得到一定的保障,但是,不能排除對方狗急跳墻的情況,太宰說過,能力者的內(nèi)心多多少少都有些許陰暗,更何況現(xiàn)在自己情況這般狼狽,他不能再讓太宰出現(xiàn)絲毫的意外。
而且,太宰之前說過,沿河下游,下游一定有什么能夠讓他們擺脫現(xiàn)狀的事物存在。他相信太宰,所以……
但是,好重……
國木田低頭看著自己身體里的鮮血隨著水流往后流去,傷口沒有絲毫愈合的樣子,身體越來越重,沉在水里,意識也愈發(fā)模糊起來,那些大大小小的窟窿中流淌著的,不僅僅是鮮血,也是他的生命。
盡管如此,他還是奮力拖著太宰一點點往前游去,手腳早就應(yīng)該麻木了的,此刻卻受到神秘力量的趨勢一樣堅持不停地劃動著。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拼,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讓身邊的這個人死去。太宰總是在追求死亡,但是這么多次的自殺他卻從未成功,那么,這次,他的生命更不應(yīng)該終結(jié)在自己手中。有人在自己面前死掉的世界不是國木田理想的世界,但是此刻比起理想,國木田更是單純地不想讓太宰死去,為了救太宰,就算是他自己死去也無所謂,他此刻才恍惚地覺得,剛才那個首領(lǐng)說的或許是對的,太宰對自己來說就是這么重要。
可惡……好重……
已經(jīng)再沒有精力去想其他事情了,國木田渾身上下的細(xì)胞都在叫囂著這么一個形容詞。
但是,還不能放棄。
拜托了,不管是誰,帶太宰安全離開……
國木田不信神,但是此刻竟也想祈禱起來。
只有太宰就好,拜托了……
“恩?什么東……太宰?!”不知道是不是國木田的錯覺,他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岸上傳來驚呼聲。
太宰的熟人?拜托了,把太宰……
國木田在心里大喊著,但是聲帶已經(jīng)無法震動。
“這到底是……”那個聲音已經(jīng)走近,每一個字都透露著驚訝。
請別管那么多了,快點……
“切,把我叫出來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嗎?混蛋太宰!”國木田再也沒有力氣劃動手腳,他嗆了幾口水,聽到那個聲音說的話,終于稍微安心下來,然后睡意就瘋狂地朝他撲過來。
就連最后似乎是被那人拎著衣服從水里直接提出來國木田都只有模糊的感覺。
他用最后的余光瞥向身邊依舊沉睡著的太宰,在心里笑了笑,然后輕閉雙眼。
太好了,太宰……
——
——
覺得自己似乎在一個封閉的黑暗空間里存在了好長好長時間,五感才終于一點點回到肌肉和神經(jīng)里。
周圍很安靜,有汽車的鳴笛從右至左然后漸漸遠(yuǎn)去。太宰動了動手指,緩緩睜開雙眼。
入眼處一片純白,然后他聽到身邊有熟悉的聲音驚喜地說:“太宰先生!您醒啦!”
是敦。
太宰心里想著,盡管尚未搞清楚狀況不過他還是先對著聲音傳出的方向輕輕露出一個笑容。
敦趕緊扶著太宰坐起來,太宰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視線終于變得清晰。目前所在的場所他很熟悉,是偵探社的醫(yī)務(wù)室,于是太宰握了握雙手,做了一個深呼吸,感覺得出來自己的身體沒有大礙。
“敦君,換班——啊,太宰你醒了!迸c謝野拿著文件夾走進(jìn)來,看到已經(jīng)清醒的太宰,淡淡地說了句。
然后,太宰清醒的消息很快就被偵探社的大家知道了,所有人都來到醫(yī)務(wù)室看望他。
“你沒有受傷,但是在這個季節(jié)大晚上的在河里泡了那么長時間,也要好好休養(yǎng)!迸c謝野瀏覽著文件夾里的文件,雖然是對太宰說話但是視線卻完全沒有看向他。
“不管怎么說,太宰先生沒事真是太好了!钡搅诉@個時候敦才終于放松了緊張的心,他長舒一口氣,笑得有些疲憊。
“事情的詳情就等太宰先生康復(fù)了再做報告吧,現(xiàn)在您還是要好好休息才是呢!惫绕榈谋砬橐沧屓丝吹贸鰜硭睦锏哪穷w大石頭放下了。
“真是笨蛋無可救藥啊,太宰!眮y步拉了拉帽檐,無奈地說。
“太宰先生昏迷一天半了,有覺得肚子餓了嗎?”賢治看著太宰,熱情地說。
是偵探社的大家,自己熟悉的人,但是……
“國木田君呢?”太宰皺緊眉頭,語氣低沉。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太宰的問題都同時一怔,然后,不約而同地移開了視線,一言不發(fā)。
這樣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給了太宰答案,他感覺心臟被一雙大手握住,緩緩收緊。
“與謝野醫(yī)生?”但是,他仍舊像是想尋找什么不確信的事物一般看著立在病床邊的女性。
“……抱歉!迸c謝野沉默了很久,才終于脫力地垂下手,低頭輕聲回應(yīng),語氣中凝固著散不去的自責(zé)和悲傷。
在偵探社,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只要一息尚存,與謝野都能將其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而此刻這位醫(yī)生卻只能說抱歉。這句抱歉背后意味著什么,不需要再用蒼白的語言贅述。
太宰覺得視線很不清晰,于是他緩緩地睜大雙眼想要看到更多東西,然而卻只是徒勞,身邊人的模樣甚至比剛才要更加模糊了,太宰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喉嚨緊得厲害。
“什么嘛,你醒了啊太宰!边@個時候,病房門口又傳出一個聲音,也是自己熟悉的,太宰有些僵硬地移過視線,僅憑借黑色影子的輪廓便認(rèn)出了來人。
中原中也。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太宰幾乎被抽空的大腦茫然地想著,然后,有記憶一點一點浮現(xiàn)出來。
哦對了,是自己的計劃來著。
自己在拖延對方的時候,將東西帶走的國木田君的接應(yīng)。
國木田君……
“哦對了,這個,和你一起撿回來的那家伙的遺物!敝幸财届o地說出“遺物”這個詞,然后將手里的兩樣?xùn)|西準(zhǔn)確地扔在了太宰面前。
沾滿鮮血被刺穿的“理想”和碎成兩截的高級鋼筆。
再遲鈍也該反應(yīng)過來了,再軟弱也不能欺騙自己了。
國木田君不在了,是自己造成的。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一瞬間,被那雙手攥緊的心臟終于被捏爆,狂怒的鮮血一瞬間如同爆炸一樣,飛濺著從太宰頭頂淋下,帶著能夠灼傷人的溫度。
太宰拿著兩件破碎的事物,看著它們,不知為何很想笑,但是剛一扯嘴角臉部的肌肉就叫囂著向他抗議,結(jié)果最后只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又是這樣……
他想狠狠地揍自己,但是身體卻完全使不上力氣,只有拿著兩件事物的雙手收緊。
又是這樣……
太宰咬緊牙關(guān),漸漸收緊雙拳。
——
“是你的話,不應(yīng)該會漏算的。我也知道,你會算計我這件事!
——
對不起,國木田君……
如果不這么做的話,太宰覺得自己就會再次陷入黑暗中去,不,現(xiàn)在他還看得到光么……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自己的計劃不應(yīng)該有疏漏的,國木田君不應(yīng)該因為自己而失掉性命的,為什么是自己活著,為什么只有自己活著,為什么偏偏是太宰治?!
國木田君明天的預(yù)定,國木田君的理想,國木田君的堅持……
國木田君
國木田
獨步
腦中不受控制地涌上昔日與他相處的各種畫面。危險的時候,開心的時候,平靜的時候,惹他生氣的時候,惹他生氣的時候,惹他生氣的時候,惹他生氣……
抱歉啊,國木田君……我好像一直在惹你生氣呢……
……
對不起,我已經(jīng)不能,再惹你生氣了……
“咔嚓咔嚓——”幾聲拍照聲后面接著中也諷刺的挖苦,“像喪家犬一樣,真是很棒的表情啊~太宰。”
你說的對,這是我應(yīng)得的懲罰。
太宰輕哼一聲,像是自嘲一般笑了卻什么話也說不出。
“切,雖然表情是不錯,但我也看不下去了。”中也收好手機(jī),抄起雙手,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鄙視。
“與謝野醫(yī)生,太宰——恩?你醒了啊。”就在中也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病房門口傳來了一個讓太宰不敢置信的聲音。
“大家都在啊。”那個聲音很自然地說著,然后朝太宰這邊接近過來。
太宰幾乎是顫抖著抬起頭,然后——
“你臉色很不好啊,身體還不舒服嗎?”國木田看到太宰用奇怪的表情看著自己,皺了皺眉,關(guān)切地詢問。
太宰被眼前的那抹金色晃花了雙眼,過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死死地看了國木田一眼,又立刻把視線轉(zhuǎn)移到病房內(nèi)其他人身上。
他看到中也炫耀似地晃著手機(jī)揚起嘴角對他露出一個嘲諷得意的笑容,而偵探社的其他人,卻依舊是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只有敦似乎有些放心不下地瞥了太宰一眼,尷尬地笑了笑又立刻轉(zhuǎn)過頭。
結(jié)合剛才眾人的反應(yīng),太宰不消一瞬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與此同時,他也忍不住大笑出來,他捧著肚子,笑得都要蜷在一起了,剛才一直忍住沒落下的晶瑩也終于奪眶而出。
什么啊……我竟然也會被騙到。
真是……
真是——
太好了!
“喂,太宰……你沒事吧?”看著太宰像是瘋了一樣地在笑,國木田不禁抽了抽嘴角,他看了與謝野一眼,那個眼神像極了在關(guān)愛傻子。
“我……沒事,國木田……君……哈哈哈……”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太宰還是忍不住在笑,在看到國木田用一臉“這人沒救了”的表情搖了搖頭之后,他更是差點笑到岔氣。
“呼……”最終強迫自己做了一個深呼吸,太宰終于消停了下來。
“我沒事了,國木田君!彼粗驹谧约荷磉叺娜耍K于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出來。
“雖然大半夜地被叫出來讓我很不爽,但收獲了你這混蛋如此美妙的表情也是一件快事!敝幸驳戎仔蛄,然后用勝利者的姿態(tài)傲慢地看著他,諷刺地說,“說著都想把你失魂落魄的難堪模樣設(shè)定成壁紙?zhí)焯煨蕾p了呢!
“誒~說得好像暗戀我一樣,但是像這樣的變態(tài)行為小心不會有女孩子愛上你哦,哦對了,差點忘了,眼光再怎么寬泛的女孩子也不會愛上一個漆黑的小矮人的對吧!碧自谕诳嘀幸策@件事上也是十分具有心得。
“哼,隨你鬧騰吧!贝蟾艅偛盘椎谋憩F(xiàn)讓中也十分滿意所以他現(xiàn)在面對太宰的挑釁也并不生氣,冷哼了一聲之后又換上了正經(jīng)一點的模樣,“‘王之鍵’我就回收了,用這個當(dāng)籌碼和對方談判,要是在以前你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可我現(xiàn)在還好好活著哦~”太宰笑得十分燦爛。
“別得意,這次情況特殊,下次再讓我遇見絕對殺了你!”中也放出狠話,右手提著披風(fēng)就準(zhǔn)備離開。
“中也!
“啊?”沒好氣地回頭瞥了一眼太宰,中也看到太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換上了一副正經(jīng)的表情,雖然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相信太宰會說出什么正經(jīng)的話,但好奇心還是讓他忍不住想期待一下。
“謝謝!
你以為太宰會說這樣的話那就真是太天真了。
“那邊是廁所。”太宰認(rèn)真地說完,就又很無辜地笑了出來。
中也瞪大雙眼看了自己正準(zhǔn)備前進(jìn)的方向,額角冒出青筋,果然自己的直覺是最正確的。
“你這混蛋……”低吼著,中也在眾人尷尬的目光中迅速從另一側(cè)離開了病房。
不過,雖然這么說,但太宰其實心里挺感謝中也的。雖然的確是自己以“王之鍵”作為籌碼的計劃,但如果沒有他的話,或許自己和身邊的人就不會好好地站在這里了。
“鬧劇結(jié)束了,也該下班了,你們倆病號好好休息!敝幸搽x開了一會兒,與謝野拍了拍手說,她看著國木田和太宰,語氣和眼神中都帶著埋怨,“詳細(xì)的情況稍后會再找你們算賬,別又給我弄出什么幺蛾子來!
“與謝野小姐,您吩咐的煲湯我已經(jīng)熱好了。”本就顯得很擁擠的病房內(nèi)又?jǐn)D進(jìn)一個人。
秘書的春野小姐端著一口熟悉的砂鍋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辛苦你了。”與謝野笑著接過,然后一把將砂鍋凳在病床邊的矮柜子上。
“差不多過了一天,雖然已經(jīng)不太新鮮但是在這個溫度下保存也沒問題,正好你們現(xiàn)在病怏怏的,把這個給解決了!迸c謝野雙手叉腰,用強大的氣場看著國木田和太宰。
國木田和太宰看著那口砂鍋,心里同時浮上一絲難以明說的糾結(jié)。
——
“但這是中藥吧,總覺得給別人寄藥過去感覺怪怪的!
“國木田君你真的很死板誒……重要的是感情!感情!”
——
其他人走了之后,國木田和太宰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終,還是國木田先嘆息了一聲,替二人分別盛好一碗湯,將其中一只碗遞給太宰。
國木田看著手中棕褐色的液體,液體之上漂浮著幾片中藥,他看到水面的自己皺了皺眉,張開雙唇問道:“太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樣沒有心情和胃口的太宰知道國木田總是會問的,而這個問題也不是自己搪塞一下就能過去的,而且,他也沒有資格不告訴國木田真相。
“你剛才也聽到中也說‘王之鍵’了吧!碧追啪徚寺暰,像是在敘述故事一般,“那是我離開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帶出來的秘密,我托認(rèn)識的人使用異能將它分解再構(gòu)筑融合到書頁中藏在老板娘的書店里,老板娘知道但從未追問過我原因。這次,黑鱗和港口黑手黨對上了,他們想要得到‘王之鍵’。”
“也就是說……”國木田聽太宰淡淡地說來,想到老板娘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板娘是因我而死的!碧椎穆曇羲坪躅澏读艘幌,臉上掛上一絲自嘲的苦笑。
“所以你才會想要只身一人毀掉黑鱗!眹咎餂]有安慰也沒有疑問詞,只是很確信很平靜地說出了太宰的想法。
“我曾發(fā)誓不會再讓任何人因我而死……”太宰嘴角的弧度垮了下來,他長嘆一聲,心里堵堵的,而此時,腦中竟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國木田那時的做法,莫名覺得有些心虛,道歉之語便脫口而出,“對不起……”
“為什么要道歉?”國木田歪歪頭,表示疑惑。
“……沒什么!笨粗鴩咎锩H坏臉幼,太宰一臉無奈,“只是,想到我的計劃被你打亂得面目全非了呢!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體會一下無數(shù)次被你打亂計劃的我的心情吧。”國木田說到這個就有些來氣,但也只是說說,他收穩(wěn)了聲線,認(rèn)真地看著太宰,“而且,這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吧!
“……”太宰抬頭,看著國木田凝視自己的雙眼,那里面閃動的光輝讓他覺得十分耀眼同時也讓他覺得有些失敗,但是,卻毫不氣惱,“呵……說的是呢!
兩人之間的話語在旁人聽來或許會有些云里霧里的,但是對彼此來說,不用更多的描述便可以深刻地體會對方的心情,所以,這樣就足夠了。
雖然太宰沒有明說,但是國木田感覺得到在某些界限尚不明確的方面多少可以對太宰放心一點了。
太宰也再次深刻地體會到了,自己并不是一人行于路上,在無盡延伸的黑暗中,有平行線一直在自己身邊。
“哦對了,湯快涼了,趕緊吃了吧!眹咎镙p咳一聲,指著手上的熱湯說道。
“恩,說起來,國木田君還記得這味中藥的名字嗎?”聽了國木田的話,太宰看著碗里漂浮的藥材,突發(fā)奇想地問。
“是叫……當(dāng)歸來著!眹咎镆暰往上想了想,然后看向太宰回答。
“沒錯!碧紫驀咎锿度ヒ粋肯定的笑容,之后,那個笑容變得溫柔起來,“歡迎回來,國木田君。”
“……”看著太宰的笑容,國木田突然覺得有些心跳加速,他好不容易平撫下自己的激動,接著才看向太宰,“這句話該我說才對吧,歡迎回來。”
“恩~我回來了。”
“那就別廢話趕緊喝湯了。”
“說起來,對了,黑鱗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我剛從警局做筆錄回來,你真的是做事一點都不留情啊!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話說太宰!
“恩?”
“哪天有空能陪我去配一副新眼鏡嗎?”
“嘿……正在想國木田君為什么不戴眼鏡來著。好啊!
——
——
四天后。
太宰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拍拍掌合十,輕閉雙眼虔誠地祈禱著。在他面前的地上,放著一束新鮮的白菊花,白菊花前面,是破敗的書店。
對不起
愿您能享受因緣輪回的果報
太宰在心里誠摯地祈愿,然后睜開眼睛,緩緩站起身來。
冬日的寒冷就像是以那次的事件為界限一般以讓人驚訝的速度遠(yuǎn)去,只是短短幾天時間氣溫已經(jīng)迅速回升,遲遲未綻放的櫻花也終于在溫暖的呼喚下綻開了零星的花苞。
“你也來了啊,太宰。”有聲音由遠(yuǎn)及近,太宰轉(zhuǎn)過頭去,毫不驚訝地看到了走過來的國木田。
雖然氣溫已經(jīng)回升,但今日的風(fēng)還是很大,國木田穿上了一件黑色大衣,戴上了格子的圍巾。古板老套的搭配在國木田身上卻綻放出自己新的魅力。
國木田將手中的白色菊花并排著放在太宰帶來的白菊花旁邊,也像太宰剛才一樣單膝跪地虔誠地祈禱著。
太宰站在國木田身邊,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背影,之后他又將視線放到眼前破敗的書店上。
——
“雖然就結(jié)果來說是沒事,但是我覺得還是必須告訴你一句,國木田回來的時候,全身都被利器刺穿,而且你們也都被河水淋濕了,他這次是真的只剩下一口氣,若是再晚個一分鐘,就算是我也回天乏術(shù)!
——
與謝野的話在太宰腦中響起,他心情變得沉重和內(nèi)疚起來,他又看著國木田認(rèn)真祈禱的背影,微微握緊了雙手,心里萌生出一種想法。
這時國木田也結(jié)束了祈禱,他站起身來,視線也像太宰之前一樣放在書店上。
“把它買下來吧!倍擞猛瑯拥膸е┰S飄渺的語氣不約而同地說。語畢,兩人看著彼此,默契地笑了。
“我們的想法果然很合拍啊,那么,要合資嗎?”太宰抿了抿雙唇,聳聳肩,雖然無奈,卻看得出來他很開心。
“這個再說吧。太宰,我有事情想告訴你!眹咎镛D(zhuǎn)過身,正面對著太宰,態(tài)度突然變得十分鄭重。
“怎么了?”太宰感到十分好奇。
“太宰,你覺得,我們是搭檔嗎?”國木田沒頭沒腦地問出這么一句話。
“是啊!毕胍M快聽到國木田接下來的話,于是太宰回答得很直接。
“是嗎。但我卻覺得,已經(jīng)不一樣了!眹咎锏拖骂^,微微皺眉,認(rèn)真煩惱著,“這次的事情,在察覺到你的意圖的時候我很焦慮。我知道你打算獨自面對一切,我不希望你這么做。在戰(zhàn)斗的時候也是,我察覺到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想你出事,為此就算是犧牲我自己也無所謂!
“國木田君……”聽到國木田坦坦蕩蕩地說著這樣的話,又想起與謝野的話,太宰的心情十分復(fù)雜。
“不管多少次,我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是,那并不全是因為我的理想!眹咎镎f著,深沉地嘆了一口氣,“是因為你。我覺得,這樣的心情已經(jīng)不能僅僅以‘搭檔’來概括了。但是,現(xiàn)在的我無法對這樣的心情下一個準(zhǔn)確的定義。”說著,他握緊了雙拳,直視著太宰驚愕和迷茫的雙眼,“所以,在我能夠準(zhǔn)確地說明這種心情之前,你絕對不能死!
國木田鄭重地看著太宰,微風(fēng)拂過,柳枝飄蕩?粗请p金色的眼瞳中倒映著自己不知所措的模樣,太宰這才察覺到不知何時起,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在加速。他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不著痕跡地平撫下心情,然后心里蕩起了如柳枝一般的溫和漣漪。
真是小看國木田君了呢,這種話簡直是犯規(guī)啊。
但是太宰不會將自己的感情表現(xiàn)在國木田面前。他只是用自己最自然的姿態(tài)朝他伸出手,然后用自己最自然的溫柔笑著:
“那么,以后也請多多指教了。國木田君。”
國木田愣愣地看著太宰朝自己伸過來的手,印象中兩人之間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舉動了,他的視線順著太宰伸出來的手臂往上,呼吸一窒——
飄零的早櫻中,太宰淺淺地笑著。
“恩,恩!便读撕冒胩靽咎锊欧磻(yīng)過來握上太宰遞過來的手,但是他就不如太宰那么會掩飾自己。
“國木田君臉色不好啊,感冒了嗎?”
“沒有!
“還是說果然沒有眼鏡視線恍惚導(dǎo)致的身體額外的負(fù)擔(dān)?”
“還有這種說法嗎?!”
“誒?國木田君不知道嗎?!你明明戴著眼鏡竟然不知道這樣的常識?果然國木田君還是不能缺
了眼鏡啊!
“是……是嗎?”
“快快快,記下記下!”
“嗯嗯,視線恍惚會導(dǎo)致……”
“騙~你~的~~”
“太、宰。。。。。。
——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歸曰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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