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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鐘云沒有想過,這趟旅行,他會有這樣的收獲。
九月的最后幾天,南方還在夏天的尾巴,那個遙遠的目的地,應該已經(jīng)是深秋的天氣。遠離炙熱、拋開煩躁,光是想像著秋高氣爽,鐘云的內心就充滿期待。
這是一段他采取了強硬的手段,才爭取來的假期。
背著不算大的旅行袋,踏上火車,同一格車廂里,已經(jīng)坐著看起來非常幸福的一家三代人,風華正茂和滿頭銀絲的兩對夫婦,溫和的言語間透露出良好的教養(yǎng),帶著剛開始學步未能成語的孩子,一臉天真的笑,讓鐘云的心情大好上再加大好。
火車即將啟動,下鋪仍然少了一位乘客。
正洙出現(xiàn)的時候,車身已經(jīng)開始微微搖動,險些誤車的焦急,讓他看起來稍顯狼狽。
這趟列車,最后的終點站,是首都。
未來將近三十個小時內,這個狹小的空間里,陌生或熟識、年少或稚嫩的七個人,無論有著怎么樣的理由,都望向一個共同的目標。
李叔叔一家人,前往遙遠的女婿家省親;正洙南下打拼幾年,倦鳥知返,這一趟是要真正的回家;鐘云,途經(jīng)北京,旅行最后的目標是向著內蒙去。
火車平穩(wěn)地飛馳沒多久,基本的寒喧、認識之后,年齡相仿、頻率相近的四個年青人,就湊成了完美的牌搭子。
小寶貝的爸爸姓穆,打牌的技術卻實在太差;他夫人小涵打牌的水準還略勝他一籌;正洙和鐘云倒是棋鼓相當。
幾局“鋤大地”下來,水平立現(xiàn)。
很快,穆大哥的臉就被他夫人捐出來的口紅,畫成了關公。一連串的愉悅笑聲,引得過往的乘客不斷注目。
從下午直到夜色深沉,嬉笑玩鬧了一下午之后,大家已經(jīng)儼然成了一家人。
到了要睡覺的時候,干脆連臥鋪也給全部重新分配了一遍:鐘云拿出手里的中鋪,讓出來給李叔叔;李姐姐和她媽媽帶著寶寶,爬上爬下也不方便,正洙讓出了自己的下鋪。
熄燈后,躺在上鋪的左邊和右邊,就著走道底部發(fā)散出的微弱燈光,正洙和鐘云望著對方含笑的眼,一個下午的牌局中,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某種默契,想交談,又怕擾了人,索性道過一聲晚安,在列車搖晃的頻率中安靜地入夢。
入睡之前,特別取消掉所有的鬧鐘設置、關掉手機的鐘云這一覺睡得格外深沉。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第二天的中午時分。睡覺睡到自然醒,是他已經(jīng)幻想了多久的事情?甚至,沒有任何的夢境。
鐘云不舍得睜開眼,繼續(xù)躺著聽下面?zhèn)鱽淼姆N種聲音。
李叔叔夫婦跟隔壁間的伯伯混熟了,幾位老人家,正在緬懷過去的時光;穆大哥在車窗邊半勸半命令地叫李姐姐吃東西,說保持身材也得吃飽肚子;正洙,正在陪小寶貝玩,大概是怕擾了他睡覺,雖然被小寶貝呀呀的學語逗得直笑,他還是小心地壓低了聲音。
鐘云只是聽,就能想像出他溫柔的笑臉。正洙,是個會讓小孩子感覺很安心的人。
也許,也包括他自己。
鐘云再次醒來的時候,被人用毫不溫柔的力度搖動肩膀。睜開眼睛,看到正洙的笑臉放大在眼前。
快要到終點站了。正洙說。
這趟不算短的旅程,居然只夠鐘云舒服地睡了一覺。
鐘云動作迅速地跟著正洙爬下來,穆大哥一家大小早收拾好細軟,正洙簡單的行李和他自己的大旅行包,早并排在下鋪的一側。
簡單地清理完自己,鐘云和正洙坐在窗邊的小桌兩邊,最后一站路,是漫無邊際的聊天時間。
鐘云是策劃師,正洙是設計師。
雖然在不同的領域,對于工作壓力一事,仍然能夠迅速達成一致。旅行和換個環(huán)境,都是不錯的方式,所以,他們才有機會認識。
這次回家,不再出來了嗎?鐘云對這個問題有些好奇。
也許吧,下輩子做什么也不做畫圖的。正洙倒也不肯定,就算回了家,也是要從事自己熟悉的行業(yè),只是,在家的感覺,總是會好一點。
在北京的行程有安排么?看有沒有時間,我給你當導游。相識,是三生有幸,正洙覺得這個地主之誼,自己無論如何應該盡到。
已經(jīng)跟這邊的朋友聯(lián)系好,不過,返程的時候,還有停留的時間。鐘云想想之后回答,相聚的時間太短,但是,他有種感覺,這個朋友值得交。
那么,我們約好,在你返程的時候,在北京,再見一面。正洙提出一個可行性極高的建議。
好啊,電話聯(lián)系?鐘云拿出手機。
我到北京要換電話號碼,你給我家打。要不,我們直接說好,哪一天?哪個時間地點?正洙很爽快的說著。
我想去逛書店,就在X月X日,上午9點半吧,我下午2點半的車回家。鐘云掏出手機,記下正洙說的那串數(shù)字。
說好了,一塊吃午飯。正洙說完,和鐘云擊掌。
代表著,一個約定的確定,兩個人都因此有著極興奮的心情。
列車上的廣播,開始北京即將到達的預告,旅行進入最后的倒計時階段。
有沒有去過YS?準備背起背包的時候,鐘云突然想起自己家鄉(xiāng)附近,一個傳說中非常美麗的地方。
啊!在廣東的時候,就一直很想去,可惜總是沒抓到時機。正洙回答,同時開始想像那個地方的美麗。
如果可能,明年五一的時候你來,我招待你,不醉不休。這個約定聽起來,似乎很遙遠,鐘云還是把它提出來的時候,覺得若是有心,倒也不難實現(xiàn)。
每次去那個地方,他都有一種它將要死去的感覺,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正洙應該欣賞到它的美麗。
好!就這么決定吧!這樣一來,我到明年五一前,就找到努力的目標了。正洙很認真地答,如果不去會有遺憾,那又何妨去一次?
一個傳說中美麗的景區(qū),一個值得期待相見的朋友,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一個不錯的計劃。
鐘云和正洙,走下列車,并肩站在站臺上跟可愛的一家五口揮手告別的時候,都覺得能認識彼此,實在是一件不錯的事。
走出站臺,各奔東西,重遇可待。
從北京到內蒙,比從鐘云家到北京的距離要近很多。
匆匆的跟幾位因為相距甚遠,久未能見面的朋友見面,匆匆地趕往向往很久的大草原。
他說得認真,聽的人卻總覺得有些好笑。
鐘云這么長途奔波的目的,只是為了此刻——能在離天空很近的地方,望天。
十月即將開始,草原已是秋天的最末尾,一眼望不到頭的草場上,滿眼半青半黃的蒼涼,一種破敗的凄美。
白天,陽光照射在身上,感覺會溫暖;晚上,風吹在身上,感覺會透心的涼。天氣在十幾度和零度之間,飛快的跳躍著。
很長地時間里,鐘云就真真切切地呆坐著,注視天頭頂上那片蔚藍得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每一個時刻,天空的美麗都不相同。遠處的羊群,天空中未成行的南飛雁,自然總是給予人類最美好的一切。
一切想法都多余。在這個單純到連旅游紀念品或副產(chǎn)品都無法買到的地方。如果能拋開俗事,何處不是天堂?
鐘云想過要用手中的相機紀錄下他所看到的美麗,可是,那種美麗,是無論如何高檔的相機,也無法紀錄下來的。
只能用空白的心靈去記憶。
在草原上閑晃的時候,只有一件事讓鐘云掛在心上。他的手機,在初進草原的時候,剛開始學騎馬,一個沒留心,摔壞了。
摔壞了。本來是最好的,逃開所有煩擾的理由。麻煩在于,里面有正洙家的號碼,而他,沒有記住。
幸好,我們已經(jīng)約好了時間、地點。鐘云想到這里,繼續(xù)安心地望天,那么藍,充滿了希望。
事實上,回到家的正洙,真正能著家的時間遠比他希望的少得多。
闊別多年的朋友,一但有了重聚的機會,這樣那樣的聚會,也就沒個停,就算正洙一再強調,他這次,是真的回家了,還是免不了被各種理由抓出門。
朋友相見,總是歡樂特別多,正洙也就很自然地習慣了趕場的感覺。
趕場之后的結果,是各方熱心的朋友提供了大量的面試機會。
正洙原本的計劃,是想休個更長的假期。但是,事情的改變總是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
想到更遠一點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給自己訂下了一個出遠門的計劃。這樣一來,休假實在是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面試、入職,效率高得超過正洙的想像,自己不遠千里想逃離的生活方式,回到家,仍然逃不開。
只有一件事,正洙一直記在心里。
還因此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無論回家多晚,就算那時已經(jīng)沒有家人醒著,無從問起,第二天離開家的時候,還是要代待,如果有個叫鐘云的朋友打過電話來,一定要告訴他。
直到家人都開始嫌他煩,那個據(jù)他說叫鐘云的人,都沒有把他希望的那個電話打來。
正洙不再提起這件事,偶爾想起,就跟自己說,大草原呢,信號不好吧?
消停會,等待再見面的時候吧。正洙躺在床上,入夢前,這樣告訴自己。明天,為了約定而努力。
如果知道君子會是個麻煩,打死他,正洙也不會在那一天帶著她。
約定的日子并不像想像中那么難以等待。
回到家沒多久的正洙,已經(jīng)深知北京塞車的厲害。約好的時間是九點半,見面的地方是人多得會嚇死人的西單書店。正洙默念了一遍之后,出門。
走到樓下,跟找上門的君子碰個正著。這顆無論如何也甩不掉的牛皮糖,是個跟名字和長像完全不相符的小粘人精。正洙不知道朋友們?yōu)槭裁磿o了她這么一個昵稱。
實在是拿她沒有辦法,正洙只好拖著君子一起上路。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北京標準時間9點35分。
書店門口,很多人,只是從哪個方向,都找不到鐘云的身影。
他是遲到?還是沒有來?正洙在心里提出疑問,只是怎么樣都不愿意去想,鐘云是有意失約了。
十月的北京,空氣干燥,殘留的暑氣更是會讓人難受。已經(jīng)習慣了南方氣候的正洙,目前仍在重新適應中。
結果未知的等待,更容易讓人不耐。
何況,正洙身邊還站著一只體形絕對超標的“報時鳥”,君子就沒幾分鐘是安靜的。平時,一堆人面前,倒沒見過她這么能說。
等待和嘈雜雙重煎熬,讓正洙覺得時間的流逝變得非常的緩慢。
鐘云,你到底來是不來?
一票難求的現(xiàn)實,絕對不在鐘云的計劃中。
從草原上回到城里,鐘云還來不及回味悠閑得如同神仙一般的生活。買不到車票回北京這一現(xiàn)實就無情地降臨到他身上。
在火車站和各訂票站轉了個遍,排成驚人效果的長龍,只能證明中國人口實在不是一般的多。鐘云計劃中的,乘坐火車返京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連夜坐快班,是鐘云唯一的選擇。
舒不舒服倒在其次,只是到達北京的時間,已經(jīng)是約會當天的早上八點多。這樣一來,也許會趕不及跟正洙的約會。
失約絕對不是鐘云會做的事。只是,再往深一點想,不能按時趕上回家的火車,后果只會更嚴重。
如果手機沒有摔壞該多好。
坐在快班上,看著車窗外倒退的遠山和大樹,無奈地注視著無論如何擺弄,都沒有任何反應的手機,鐘云只能深刻地反省,以后不能過多地依賴電子產(chǎn)品,拿枝筆,寫幾個數(shù)字會是多難的事?
如果把正洙家的號碼記下來就好了;如果提前訂好回北京的車票就好了。鐘云用力地閉上眼睛想。
世界上什么都有,偏偏沒有如果。
等待的時間將近一小時,算不算長?
在正洙以往的經(jīng)驗里,如果約會的人遲到超過十五分鐘,他就沒有繼續(xù)等待的打算。
會有這么大的耐心等待鐘云這件事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意外中的意外。
你還要等多久?君子第N次發(fā)問。
芯芯剛才給我短信,她已經(jīng)過來了。正洙答非所問,簡單地敘述事實。芯芯,正是今天君子纏上他的原因,小女生的吵架方式,真是很容易禍及他人。
哈?她要來?我要走了,你走不走?顯然還在生氣,君子話還沒說完,就向地鐵走去。
10點23分,失約的,不是我。正洙看完時間,得到這樣的結論,跟上君子的腳步,決定回家。
到達西單有很多方法,北京的朋友們教導他說,地鐵比較可靠。
鐘云背著旅行包走出車門的時候,距離他跟正洙約會的時間,已經(jīng)將近一小時。
現(xiàn)在來,是赴約,還是完成自己想逛書店的心愿,鐘云不去多想。他只能肯定地告訴自己,不來這一趟,一定會后悔。
穿過站臺向書店方向走去,擠得滿滿的人潮,讓鐘云覺得有些難受。
這樣一個人滿為患的城市,讓剛從草原回來的鐘云找不到半點喜歡的地方。除了肯定已經(jīng)錯失的約會和那個讓他會有些想念的人之外。
下意識地向四周張望著,鐘云肯定,正洙必定來赴過約。無論理由是什么,失約的人,是他自己。
這樣的想法,很快被證實。
就在站臺的另一邊,那趟合上車門、即將離開的地鐵上,鐘云看到正洙正在對他身邊的女孩子微笑。
是赴他們的約,還是另一個約會。那一瞬間,鐘云只覺得遺憾,也許再也無法由正洙口中知道答案了。
值得慶幸的是,他至少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們約好的地方。而他,看見了他,只是一眼,也足夠了。
鐘云微笑地注視著他們,直到地鐵啟動,轉身,向書店出發(fā)。
現(xiàn)在,是實在自己愿望的時候了,買書去。
地鐵滑出站臺的最后一刻,正洙看到了鐘云。
那個背著旅行包向出口移動的人影,明顯是風塵仆仆的,他,是來赴約的吧?而自己,沒有多等他這一會。
沒有帶著身邊的君子的話,自己會繼續(xù)等待嗎?一時間,正洙也找不到答案。
要不要在下一站下車,再折回來?正洙對自己提出第二個疑問?墒,一但走出地鐵站,自己又該到哪里找他?書店?
約在這里,是因為鐘云想買書,還是因為這是他們唯一能共同理解的地標?在火車上的交流,實在還是太少了。
地鐵在正洙的思考間,到達第一站。時間太短,短得他還沒有做好選擇。
距離,終于越來越遠。
終于,沒有機會再相見。
所有的朋友見到旅行后的鐘云,都肯定他在途中有艷遇。
因為旅行回來之后,鐘云工作的狀態(tài),幾乎可以用發(fā)狠來形容。
對于這個問題,鐘云只能苦笑。旅行的代價,花錢倒在其次,更辛苦的是工作量的積累。要追進度,不拚命,客戶找他拚命。
南來北往的各色客戶見得更多了,鐘云多方比較之后得出一個結論:正洙不像北方人。
這樣的結論,又讓他想笑。
距離下一個長假期,舊歷新年還有三個月。
之后,再有不到三個月,就是五一。
來年五一,時候尚早,鐘云已經(jīng)決定好自己的行程目標。
對于正洙來說,工作的繁忙只有一個好處,就是更快地重新適應北京的生活。
十一月,有時候風會吹得很大,干燥得沒天理的天氣,正洙居然覺得很不舒服。
人的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在南方,連讀書帶工作,將近十年的時間,雖然每年都有回家,居然會覺得故鄉(xiāng)的天氣難適應。
偶爾會非常懷念南方連綿的陰雨天,綠得發(fā)亮的草地和一年四季都不會變禿頭的樹。正洙在過去的人生里,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此喜歡植物的人。
偶爾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鐘云匆匆行走的背影。
不要再回想關于過去的一切,正洙對自己說。
時間是最神奇的魔法師,當你覺得自己擁有很多的時候,它就無聲無息地帶走很多東西。
包括記憶。
時間來到第二年的五一長假。
正洙非常慶幸五一長假與春節(jié)長假,相隔的時間是如此接近。
讓他有時間可以在工作中喘口氣。
拒絕了所有朋友外出旅行的邀請,正洙在被游人踩扁腳背和呆在家里,選擇了獨自在家,用睡覺打發(fā)掉大部分時間。
直到全身的骨骼都開始抗議,正洙終于決定活動一下——去書店看書。
不能怪書店里人太多,中國就沒有多少地方人煙稀少。正洙在書架前艱難地移動著的時候,無奈地感嘆著。
正洙隨手翻開一本設計得有些特別的旅游書,一條傳說中美麗到極致的小街,書里,一句簡單的介紹:沒有啤酒不行。
五一,不醉不休。
突然想起來,他和鐘云,有第二個約定。
渴望來得如此強烈,正洙抓緊手中的書本。
現(xiàn)在出發(fā),還有時間。
鐘云坐在陽光下,望著幾乎不能移動地人潮。
YS將死。他在心里第N次重復這句話。
青石板路、灰檐紅瓦,有形的東西被不斷改建;遍布整條老街的小酒吧,裝修越來越精致,幾乎與城里無異,無形的東西在消失。
沒有啤酒不行。曾經(jīng)是這條街的口號。
現(xiàn)在,啤酒當然還是有,只是價格早已由低廉變?yōu)榘嘿F。酒還是一樣的酒,喝到嘴里感覺硬是不同。
這個地方,鐘云來過多次,本來實在不想在這樣的時候到這里來欣賞人擠人。
跟正洙,曾經(jīng)有一個約定。不經(jīng)意地時候,他總會想起。
上次,我遲到了,這一次,就按時來吧。只是因為這個理由,鐘云沒有強力拒絕公司的出行安排。
景點不去,商店不逛,鐘云總在吃飯時才出現(xiàn)在隊伍里。流連在感覺舒適的咖啡店,更多的時候,一杯飲品,一本書,一首英文老歌,足夠他打發(fā)一天的時間。
直到,行程結束。
當然不可能見到正洙。鐘云坐在返程的車上,耳朵里聽著喜歡的曲子,笑看同事間的打鬧,幾個年輕的女孩子,意猶未盡地舉著DV向車窗外拍著。
心情,很平靜。鐘云聽見自己對自己說。
原來,美麗的景色總是更多的存在在書中。
正洙背著小小的行李隨著人流向前走,或許,只是因為沒有能夠一起欣賞的人?
半新半舊的建筑群、各色各樣的人,不時冒出的標準或不標準的異國語言,矛盾又融合得異常完美。
這是鐘云希望他能看到的景色,果然有趣。
正洙把這條實在算不上長的老街逛了一遍之后,不難猜到鐘云邀約自己前來的目的。
繁華到一定的時候,就開始破壞。是現(xiàn)在中國人的劣根性。
YS將死。正洙多少會覺得有些難過,無論如何,還是脫不了學藝術的人傷春悲秋習慣性的毛病。
所以,他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欣賞老街逐漸褪色的美麗。
每間小店的店員都熱情得有點過頭。
只有其中一間咖啡店的店員少得奇怪,生意也冷清得仿佛不屬于這個地方。所以,正洙總是忍不住到那里小坐。
呆在老街的最后一天,正洙在店員的熱心招呼下,決定留下張紙條。
其他人都會留些什么呢?正洙這才注意到,留言板上,醒目的位置,那張簽署著他到達前一天日期的紙條:
正洙,我來過了,可惜,沒有合適的人一塊喝酒,鐘云。
愣了很久,直到手機響起,提示應該離開的時間。我可以把這張留給我的紙條帶走吧?正洙握著它,微笑著問店員。意外嗎?應該還是在意料之中吧?
留給您的?請帶走吧。個子小小的女店員笑得非常的開心,多少人在這里留下紙條?能留到對方的手里,簡直是個奇跡。
謝謝。正洙答謝地時候,格外地真誠。
什么時候,我們再去YS呢?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就開始加班,鐘云滿耳都聽到同事們的嘆息。
很久以后吧。鐘云用力集中精神盯著顯示器上大堆的文字和數(shù)字,對自己說。
呀~~拍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帥哥呢!上班時間開小差,隔壁的女同事驚喜地叫起來,還把DV舉到鐘云面前獻寶。
晃動的鏡頭里,是YS的街口,背著旅行袋從鏡頭前穿過的人,是正洙。
你,還是赴約了啊!鐘云笑起來。
拍得不錯,這個,刻一份給我吧。他把DV還給那位女同事,對方樂呵呵地答應下來。
謝謝。鐘云轉過身,發(fā)自內心地說。
是你,讓我相信這個世界會有奇跡。
錯過的故事,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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