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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舊迎新之時,這日除夕,城里家家戶戶都在自家屋子里點上了長明燈,少數(shù)權(quán)貴人家更是每房燃了一盞。
城西元家便是如此。
按理說這日是大好的節(jié)日,喜慶洋洋才是,可今個兒也不知怎的,元家主母心里總有些不舒服,便干脆披上了大衣出了房門。
元家上上下下都點了長明燈,亮敞得很?芍贿@一瞄,她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作為元家嫡長子,元天平日雖仗著他的身份少不了些許叛逆,可今天是什么日子,為什么唯獨他屋里的長明燈熄了!
元家主母不敢聲張,只得叫上兩個丫鬟來到元天屋子前。
幾番敲門都無人應(yīng)答,倒是聽到了屋頂上有什么聲音,她干脆直接推門而入。
“哼,別是睡死了吧!”
屋里烏漆墨黑的,她讓身后的丫鬟上前點了那盞熄滅了的長明燈。
“啊——!”
“兒、兒啊!快去叫老爺和大夫來!”
“是、是!”
那點燈的丫鬟見狀也想一同出去,卻被主母喝。骸按豪枘懔粼谶@陪我!”
說罷,元家主母又回過頭,看那仰躺在床上的元天。她的手抖得如同暴風(fēng)中的落葉,又是冰冷冰冷的,逐漸靠近了元天的鼻子探他的鼻息。
果真——!阮貞當(dāng)下?lián)淞松先ィ瑢⒃毂г趹牙,大哭大鬧起來!
“我可憐的兒!再過數(shù)月便要娶妻生子,大好的日子,哪個賊人竟敢害你!娘和爹定為你討個公道!”
“哼!吵吵鬧鬧的像什么話——元、元天?!”元家老爺黑著臉進(jìn),待看到床上面色灰敗,嘴角還留有血跡的元天一下子就驚呆在原地。
可他畢竟是元家的頂梁柱,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讓人去喚了自家二子、三子過來。
這節(jié)日本該張燈結(jié)彩,卻出了這么件事兒,老爺揮退了丫鬟家丁,連大夫也被打發(fā)了去——這可是大事!他得想好了該怎么處理,更何況看元天那毫無生氣的樣子,怕是死去多時了,大夫也未能妙手回春。
阮貞還在哭鬧,被老爺喝住了才止住叫喊,抽噎起來。
“我、我家元天現(xiàn)在去了,你倒好!不報官也罷,為何連大夫也打發(fā)走了!”
“放屁!你也不看看這什么節(jié)日,那官大人會觸這霉頭?!”
“我怕是你不想付那一百兩吧!”
“你!”元家老爺臉色一白,當(dāng)場噎住。
“還有你!”剛才一番動作,元家主母的發(fā)髻就有些松散,那幾撮發(fā)絲此刻零零散散地披下來,因著眼淚貼在臉上,怨婦般伸出一指直向著不言不語的二子元歷。
“雖然你并非我出,但平日里我也待你不薄。再者元天也不知那姑娘是葛露,是你喜歡的姑娘,你怎么能做出這等齷齪之事來!”
被指責(zé)的元歷一臉憤然,道:“含血噴人!爹,你可要明察秋毫!我自知身份不及大哥與三弟,往常也是多多避讓。何況葛露一事我們早已說個明白,斷沒有因為那事就對大哥下手的道理!”
元歷說罷,又是一番醒悟狀,看向旁邊的元生。
“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兄弟之間不和,拿我做替罪羔羊!”
“我?”元生瞪大了眼,卻見往日對自己也算照顧的二哥憤怒地看著自己,而母親則怨恨地怒視著自己,父親臉上震驚與恐懼也一覽無遺。
他再次看向母親阮貞,出乎意料地沒有得到對方的幫腔,心中一寒,沉下臉色說道:“二哥,雖說嫡庶有別,但我自認(rèn)為還是敬你為兄的?扇缃衲憔刮勖镂!”
畢了,又轉(zhuǎn)向元老爺:“爹!我和大哥一向和和睦睦,這些年來你有意讓大哥接手家族生意,我從來沒有怨恨,而是選擇白手起家。如今,店鋪生意雖不如元家,但也不差!”
“母親,”大概是多年憋在心中的話語一一吐出,元生對著元母的時候放緩了語氣,“從小到大,你和父親偏愛大哥,我從未下手害他,甚至連捉弄也沒有。”
說到捉弄的時候,元生斜睨了元歷一眼。
元歷禁不住后退一步。
“我有那個能力,要是想將大哥置于死地的話,何必等到這時?!”
這一連番的說辭擲地有聲,元生背過身去,不想再看房中這一切:“爹,我勸你一句,還是請官人來判吧!我元生絕不怕事!至于那桌上的糖水,還是看好了罷!”
一時間,房中三人又看向了桌上的糖水。
投毒?!
元母眼前黑了黑,身子忍不住晃了下。
“咯!
“誰?!”
“屋頂有人!”元老爺趕緊追出門外,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黑影。
“還不給我追!那個兇手!”
一時間,家丁紛紛高舉火把,還算靜寂的元家大院很快便亮堂起來。
房中僅剩元家三子和元母阮貞二人。
此情,此景,元生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輕輕一笑。
為了那一百兩,連請官人和仵作來斷案也不愿。大哥那癥狀明明是毒發(fā)而亡,哪里來的黑衣人兇手!若說真的,那也是看到了大哥死亡過程的證人!
元生回過頭,看向面有不甘的大哥,搖了搖頭,只嘆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母親,把那碗糖水倒了罷!
“啊?對……倒了!”阮貞站起身來,撲向那碗糖水,毫不憐惜地將它倒入房外的水渠之中。
元生走近元母身旁,他蹲下身去,幫阮貞整理了稍有凌亂的衣裳,說:“娘,你……好自為之罷!
“元生……我的孩子,”阮貞勉強(qiáng)勾起一抹笑,問,“你說什么呢?”
元生卻不答話,徑自走了。
這晚,城西元家大子元天去世,三子元生不知所蹤,經(jīng)此一晚,昔日門庭若市的元府門邸也越發(fā)蕭瑟。
阮貞迷迷糊糊的,仿佛又聽到了那日三子對自己說的耳語:“好自為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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