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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長安飛花繁,艷烈似錦帳。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輕吟著《上邪》,瑤兒走入花亭中,一雙剪水雙眸之絕色,卻勝似滿園桃花。
亭中人見到盛裝打扮的瑤兒,笑著道:“瑤兒你真美!彼灰u艷橙色宮裝,勾勒妙齡少女的姿色,玲瓏步搖隨著主人的行走,叮咚作響。此刻聽這人語,更是頰飛羞紅,低眉不語。
“瑤兒許久不見,怎這般無言語?”謝淵逗著眼前嬌羞的佳人,問道。
“這……”瑤兒難為情地轉(zhuǎn)過眼睛,半晌,才道:“謝大哥,我想……嫁于你!甭曇艏(xì)若蚊足,謝淵便問了一句“什么?”。
“沒……沒什么!鳖a紅更甚,瑤兒拿不定主意了,萬一,萬一謝大哥只是把自己當(dāng)成小妹看待,又萬一,謝大哥心中已有伊人……
“哈哈…瑤兒,我聽見了,你想嫁給你謝大哥,是不是?”
瑤兒此時反倒鼓起勇氣,“是的”她道,“不管謝大哥怎么笑瑤兒,瑤兒都說想嫁給謝大哥!弊肿謭远ǎ瑹o先前唯諾。
“便這么輕許姻緣?”
“不是輕許,瑤兒這一生,只認(rèn)定謝大哥一人。”瑤兒一抬頭,便見到面前之人將她攬入懷中。
“瑤兒,你便是謝大哥心中最好的妻子!
“謝大哥……瑤兒……”說到此時,瑤兒心兒,眼兒里都是他謝大哥,說不出半分話來。
“謝大哥,瑤兒新學(xué)了一首詩,想念給謝大哥聽!彪x別時分,瑤兒說道。謝淵淺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那首輕詠的《上邪》,不長,卻能道一千,說一萬。詩罷,倩影離去,卻蘭香猶在。謝淵默念:瑤兒,這一首《上邪》,便是你我心中不可磨滅的烙痕了吧。
只是此刻,我卻聽到塞外春風(fēng)泣血。
輕嗅朔風(fēng),新血猶存,似酒濃烈。耳邊兵戈,吞噬曠野;火光灼灼,歸雁嗚咽。十方悲泣,傳去多遠(yuǎn)。
終于,匈奴敗,班師回朝。未解鎧甲,促馬疾馳。五年未見,瑤兒可好?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似乎伊人又在耳畔吟詠《上邪》。
“謝愛卿辛苦了。”朝堂之上,謝淵不留心聽封賞幾何,但一句似是無意于他言的話,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朝此時可謂雙喜臨門。我朝公主嫁于西藩,謝將軍又大勝而歸,我朝定日益昌盛!币粍x那,謝淵雙手微顫。
一下朝,謝淵抓住那老臣的手便問:“哪位公主遠(yuǎn)嫁西藩?”
“自是文瑤公主。”老臣呵呵一笑,隨眾人離去,獨留謝淵一人,孑立于玉砌之上。
五年了。
多少女子可等五年?她必是夙夜憂盼,不見歸人。敵不過的那是似水流年,江山早為你我,刻下了這首永別之詞: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必是你用盡一生吟詠《上邪》,亦是我轉(zhuǎn)身輕負(fù)你如花美眷。不知怎地,走到昔日花亭。本非內(nèi)宮的花亭此時只有漫天飛花,不見佳人。如何襯得人面桃花,如何相映皆紅?
起身。坐久之后便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緩緩回到新建的華府,山水錯落有致,侍女穿梭,滿院子,是姹紫嫣紅、鶯歌燕舞,想來皇上特命人督造,自是勝過人間天堂。
“謝將軍,您回來了。”一群人簇?fù)矶,皆是奴仆,不遠(yuǎn)處,想恭賀他的王公貴族早已濟(jì)濟(jì)滿園。
可他的瑤兒呢?
西藩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群臣皆在筵席上觀望。
鳳冠霞帔,璀璨奪目,那抹艷紅似能灼傷天涯。原來她那么絕美如彼岸之花,紅得無暇。
“瑤兒”輕聲呢喃,他立于群臣之間,卻獨顯蕭索;貞浧饛那埃莻乖巧伶俐的姑娘,不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公主,天真爛漫;那個鼓起勇氣,喊著我要嫁給謝大哥時不顧一切的姑娘……濃縮為一抹燙紅。
公主儀仗隊走過之際,文瑤公主頓住身形,看向謝淵,美眸之間光彩卻已蕩然無存。
紅唇輕啟,似要吟詠著: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謝大哥,瑤兒,愿與君決!
謝淵一怔。以是戰(zhàn)爭,我功成名就,留影青史;以是和平,你遠(yuǎn)嫁西藩,刻名史箋;以是此生再不相見,換我把你刻在我墳前。那首《上邪》,怕是無人再吟了。
迎親的隊伍遠(yuǎn)去,獨留他一人。昔年誰言: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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