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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耳環(huán)
有很多人都知道敏真。很多人喜歡他。從他十七歲出道,到二十七歲的現(xiàn)在,他身后的的支持者,有增無減。他們說他帥氣,說他性感,說他可愛。
但是沒有人知道,其實敏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也沒有人知道,敏真是個很膽小的人。
更沒有人知道,他耐心和膽小的原因在哪里。
韓是個攝影師,才華橫溢,頗有名氣。雖然不是明星,長得卻比時下流行的明星們更引人注目,所以圍在身邊的鶯鶯燕燕也不少。只是沒有人敢太靠近他。因為韓的個性很冷傲。
也許是身為藝術(shù)家的關(guān)系,他作風多變,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請他拍照是很麻煩的事情,他很難討好。
后來韓成為了一家經(jīng)紀公司的御用攝影師,只為他們公司的人拍照。
敏真就在這個公司。韓是他的前輩,比他早幾年就在公司里了。
敏真喜歡韓。
十七歲的時候無意中的知道了這個人的存在,就再也很難忘記。那個時候,敏真還是眾多新人中的一個,沒有人注意,沒有人多看一眼。而韓,卻坐在公司大樓的最頂樓的工作室里,受眾人景仰。
敏真以為,這樣的暗戀,不久之后就會結(jié)束。
這個“不久之后”持續(xù)了十年,依然沒有結(jié)束的跡象。他不斷地想要更加出色,因為,韓只為最好的藝人拍照。
敏真并不聰明,不會炒作自己,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再被別人踩下來,然后再爬起來走。本來三年能夠走紅,他用了十年才達到頂峰。知道韓要當自己的攝影師的時候,敏真失眠了好幾天。
他到底怎樣看我的呢?
敏真后幾年被媒體炒起來,爆了些緋聞,跟一些連自己都沒有印象的女明星傳到一起。韓會不會覺得他是花心的人?很愛玩?不認真?
每個晚上,都輾轉(zhuǎn)反側(cè)。有時候,想著想著,就委屈地哭起來。
真正看到韓的時候,敏真才明白,韓其實根本都不會在意這些。他只是瞟了他一眼,面無表情,說,工作吧。然后開始擺弄自己的攝影機。
敏真整個過程都有些怔怔的,望著空洞的鏡頭,想象鏡頭之后,那一雙煙水晶一樣的眼睛。
他在看著我。
敏真想道。然后,他覺得無比幸福。
就算站在萬人觀眾之前,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他覺得,十年來,自己的愛戀,得到了小小的回報。因為在這一刻,在那個人的目光里,自己才是中心。
中途休息的時候,敏真注意到韓戴著一個設計別致的耳環(huán),粗粗的邊,中間鑲嵌著一個袖珍的十字架。他看了很久,直到韓轉(zhuǎn)過眼神和他對視的時候,才慌慌忙忙地收回視線,驚嚇得身體從上到下都軟了。
韓依舊是冷冰冰的表情,掃了敏真一眼,沒有停留。
敏真記住了韓的耳環(huán)式樣,開始滿城市地找。
只要工作有空余,他就戴著大大的鴨舌帽,害怕被別人認出來,卻還是往人多的商場里跑。
就算找到了一樣的又怎樣呢?
敏真不想去思考。擁有一個相同的耳環(huán),好像就比別人要靠得近一點。和自己談戀愛談了十年,已經(jīng)習慣在細小的方面尋找安慰。
因為不敢說愛字,于是就付出更多的用心去證明愛。
最后還是沒有找到。
敏真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
原來真的是,沒有緣分嗎?
敏真第一次開始認真地想,是不是應該去問韓。
你的耳環(huán)在哪里買的?
你知不知道我愛著你?
膽小了十年,也許可以把過去十年的勇氣都用在這一次。
敏真到頂樓的工作室,敲門。
韓來開了門,瞧見是敏真,露出微微驚訝的神情。
敏真?
是。
照片已經(jīng)給你的經(jīng)紀人了。
我、我知道。
那……?
敏真抬頭望著韓,在心底做了一下深呼吸,說,韓,我喜歡你那個耳環(huán),不知道你在哪里買的?
在鏡子前練習了無數(shù)遍的話,真正說出來,敏真還是有些顫抖。覺得自己問了很蠢的問題。就為了一個耳環(huán),在工作的時候打擾他,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很愛打扮又不分主次的人?
耳環(huán)?韓挑了挑眉,抬手摸摸自己耳朵上的金屬物。
敏真點頭,等著他的答案。
韓望著他,笑了笑,說,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真的?敏真驚喜地瞪大眼。心里想著的,不是得到了耳環(huán),而是……他笑了。韓的笑容,因為少見,所以敏真覺得無比珍貴。
好想照下來。
算了,敏真想,能夠看到一次已經(jīng)足夠了,不要貪心地想保留。
敏真拿著耳環(huán),歡天喜地地下樓去了。他在電梯里仔細端詳著耳環(huán),突然有些黯然。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喜歡你。
韓回到攝影室,輕輕呼出一口氣。
幸好沒被發(fā)現(xiàn)。他想道。
他走到屋里,把滿屋子的敏真的照片小心地一一收起來,放進最里面的柜子里,上了鎖。
他盯了鎖一會兒,喃喃著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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