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瓶】

　　田嚙×平腹

　　那里放著一個空瓶子。

　　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空瓶子。

　　直到它突然被倒入了一滴水。

　　那個不再空無一物的瓶子里只有一滴水。

　　從中心點開始，慢慢地擴散蔓延，竟然變成無法負荷的重量。

　　所以，那一滴水，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喜歡……�！�

　　這種話要說多少次才夠？

　　反正傳達不到，不管多少次都是沒用的吧。

　　他這么想著。

　　他只是張開了口，然后又閉上，什么都沒說出來。感覺這仿佛已經(jīng)是第一千或第一萬次。

　　大概因為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于是走在稍前方一點的那個人回過頭，面容上依然是和平日里一樣百無聊賴的表情。

　　“怎么了？”田嚙問。

　　“啊、沒什么�！逼礁拐f，習慣一般地笑了出來，“田嚙……誒，等等我！”

　　瓶子里原本是什么都沒有的。

　　原本應(yīng)該什么都沒有的。

　　他們是固定的同行者。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聽見敲門的聲音，田嚙放下了手里剛拿起來的吉他，過去開門。

　　房門沒有鎖，就算他不過去，也能從外面輕易打開。

　　已經(jīng)很晚了，如果是那個家伙的話，按常理說會不敲門直接進來才對吧。

　　他拉開了這個房間的那扇門，而門外站著的就是他上一秒才想到的，但這一次并沒有遵循常理的那個人。

　　“平腹？”田嚙用上揚的音調(diào)表達自己的疑問，雖然以往對方也會偶爾半夜來找他，但是現(xiàn)在眼前站著的人好像不太一樣。他不知道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田嚙……”

　　平腹站在那里，表情變換了幾次，有違他性格地支支吾吾了好久，才終于把話說清楚。

　　“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對于這就像是懼怕黑暗的小孩說出來的話，田嚙沒直接回答，他做的僅僅是自己從門口的位置挪開，讓平腹進了房間。

　　那是一個易碎的玻璃瓶。

　　只裝有一滴水的玻璃瓶，想要從這一滴水中掙脫，回復(fù)到原先的空瓶。

　　它搖搖欲墜。

　　由于平腹的突然造訪，田嚙也不打算折騰他的吉他了，直接關(guān)了燈準備就寢。平腹看著他，像是想要說什么的樣子。但他沒說，田嚙也就不會主動去問。

　　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背對著背。

　　無論是誰都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睡意。

　　他們之間難得有這樣的安靜氛圍。不輕不重的呼吸聲重疊在了一起，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感在一瞬間涌了上來。

　　田嚙開口，結(jié)束了這一段怪異的寂靜。

　　“喂，平腹�！�

　　“咦？”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太黏著我了？”

　　一句話，隨著最后一個字的音節(jié)結(jié)束、落到黑夜的寂靜空氣中。

　　玻璃瓶摔碎了。

　　摔得四分五裂，玻璃碎片落在地上，完全看不到原本瓶子里的那一滴水。

　　“咦，是、是嗎？”

　　平腹略帶尷尬地反問，不過理所當然沒有得到回應(yīng)。

　　他對著眼前的黑暗張了張口，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是試圖形成那幾個字的口型。

　　但兩人背對著，那個他所想要傳達的對象，不可能看見他拼命在傳達著的是什么。

　　喜歡你。

　　喜歡你。

　　喜歡你。

　　這種話，需要說嗎？

　　需要說多少次？

　　可以傳達到嗎？

　　可以被接受嗎？

　　或者，真的說出來的話，一切會結(jié)束嗎？

　　他還身處于黑夜里，席卷而來的恐懼感籠罩了全身。

　　這種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從何時開始，更不知道應(yīng)該被放到哪里才正確的感情。

　　那里放著的，原本是個空瓶子。

　　從始至終它都應(yīng)該只是一個空瓶子。

　　它承載不了突如其來的那一滴水。

　　因為無處可歸，只好蒸發(fā)消失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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