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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dāng)日愿。
Lin最后一次見我的時候,面色憔悴蒼白,嘴角沒有了往日的笑容,那頭黑的濃郁的發(fā)被燙成了彎曲,乖巧的垂在胸前。
她手捧著面前的那杯咖啡,不停的搖晃著杯身,偶有褐色的咖啡從杯子里溢出,在格子桌布上濺開成詭異的花紋。
Lin說:張浩出車禍了,在來找我的路上出的事兒
乍聽到這個消息,我有種五臟六腑被人割開的痛,我只見過一次張浩的照片,帶著墨鏡修剪得體的發(fā),染的是亞麻色,嘴角向上微微勾起,坐在一張白色的椅子上,盡管隔著照片依然是不可抗拒的誘惑。
我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勺,壓抑了內(nèi)心的錯愕和撕心裂肺:那你們現(xiàn)在呢
“你知道的,他在我家樓上住著,我現(xiàn)在每天放學(xué),寫完作業(yè)都會上樓去照顧他,他爸媽也沒說什么”
Lin的眸子沒有任何光彩,好像在說著一件和她無關(guān)的事情,她的食指上戴的是張浩買的玉石戒指,此刻就好像充滿意味的嘲諷。
“他出事那天,我本來打算和他說分手的,但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我現(xiàn)在在他身邊就好像在履行職責(zé)一樣,我都不知道我還愛不愛他……”
“一放學(xué)寫完作業(yè),踏進他家家門的那一刻,我就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地獄一樣,不敢抬頭他的臉,不敢看他的腳……”
“他喜歡籃球喜歡街舞,那場車禍讓他的左腳徹底廢了……盡管現(xiàn)在可以按上假肢那樣的東西,但是行動也沒有以前那么靈敏了,他每天都在對著我發(fā)火……讓我滾……讓我離開……”
Lin說的語無倫次,她的五官開始猙獰起來,經(jīng)過的店員示意我們安靜些,Lin這才平靜了下來。
在我退學(xué)之前,Lin和張浩是學(xué)校最令人羨慕的一對,張浩是另一所學(xué)校的學(xué)生,喜歡打籃球,喜歡街舞,會彈鋼琴,長的又好看,我不明白他為什么看上Lin。
那天,Lin坐在5路公交車上,張浩坐在車尾,腳邊擺放了一個籃球,偌大的車廂除了司機就只剩下他們。
司機輕踩煞車,籃球便慣性的向車頭滑去,好巧不巧的停在了Lin的腳邊,Lin第一次回頭看那個經(jīng)常坐在車尾的男生,四目相對仿有電花碰撞的聲音。
張浩笑了笑,Lin紅了雙頰,彎腰用手推動了一下籃球,籃球乖巧的滑向張浩的身邊……
一路上,司機煞車,籃球滑動,Lin彎腰,一切的一切就像事先排練過的一般,默契曖昧帶著一絲青澀……
Lin在成都有個小男友L,她來這個城市也是因為和L一時賭氣,便背了背包不曾和父母說一聲就投奔到了叔叔的家里。
“你說,我要不要接受張浩啊,但是我又覺得對不起L”Lin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張浩,她很茫然卻羞澀的問著我,將手機里的照片遞給我看。
我低頭看了一眼照片,慌忙抬起頭:你要是喜歡,就接受
我不敢再看那張照片,生怕下一秒會深陷,事實上我也已經(jīng)陷入了……
Lin接受了張浩,卻依舊和成都的小男友存在絲縷的曖昧……
在他們?nèi)酥g,我自始至終處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我冷眼旁觀他們怎么為愛癡狂,怎么為愛將自己卑微到塵埃里,自始至終我都只能是個旁觀者。
Lin長的有些粗糙,皮膚不是很白皙有點黑,不過性格很是可愛,我想或許如此才有那么多人會愛她,在這點我不的不承認(rèn),自己有些嫉恨她。
張浩和Lin的矛盾始于入學(xué)第二個學(xué)期,Lin回了趟成都,和L度過了一個暑假。
我有點討厭Lin優(yōu)柔寡斷的性格,若是喜歡一個人全心全意愛他便好了,為何還要和另外一個人糾纏不清。
第二個學(xué)期的時候,我退學(xué)了,Lin和張浩的爭吵我只聽旁人說起……
似乎學(xué)校里有人追求Lin,被張浩知道了,那男生我也認(rèn)識,是工美班的,長的倒也可愛,不過他和張浩在學(xué)校門口打架這件事兒,還是讓我有些小小的驚訝。
那天,據(jù)說學(xué)校門口圍了很多人……
據(jù)說自此Lin成了學(xué)校的名人……
據(jù)說男生和Lin得了學(xué)校的處分……
這次的事件,讓張浩和Lin的關(guān)系有了微妙的變化,他們不斷的爭吵,不斷的分手,不斷的和好……
張浩是愛著Lin的,不然以他的性子又怎會打起架來,至于Lin愛不愛張浩,我便沒有那么篤定了……
那段時間,發(fā)生了很多事,我回了趟學(xué)校,有幾個女生圍著我說:我們班有男生喜歡你,你答不答應(yīng)……
我覺得莫名其妙,后來眼角瞥到那個躲在角落的怯懦的男生:不喜歡
我不喜歡任何人,只喜歡你,你喜歡Lin,我便將Lin放在了你的身邊,我只要遠遠的看著你就好……
后來,后來中間似乎還有很多的事,我有些忘記了……
那段時間,張浩放了學(xué),便走十幾分鐘的路趕到Lin的學(xué)校,然后和Lin一起走到車站,兩人不曾開口說話,一個坐在車尾,一個坐在車子的最前面,明明曾經(jīng)那么相愛的兩人,如今卻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Lin說:那段時間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和他分手,我不知道我們這樣自欺欺人還有什么好繼續(xù)的,他憑什么打人家啊……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打斷她的話:沒有什么憑什么,只是因為他愛你,你和其他男生曖昧,難道要讓他視若無睹,還是笑呵呵的說一句,兄弟你也喜歡我女朋友?
Lin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Lin繼續(xù)回憶:出車禍那天,我下定了決心要和他分手,我們這樣互相猜忌太辛苦了,而且我職高畢業(yè)后還是要回去成都的,他父母說讓他去當(dāng)兵,我們等不起也沒有把握,只是后來的車禍打亂我原本計劃好的一切……
“你根本就不曾愛過任何一個人,Lin你只是在享受被人追求的虛榮感,張浩也好,工美班的那個男生也好,亦或是成都的那個男生L,你都不曾愛過他們……”
“不,我愛過他們……愛……愛過他們……”她使勁的按著桌子爭辯著,這樣看起來讓她有些滑稽。
“看,連你自己的語氣都不肯定了,張浩是因為你才弄成今天這樣子,你如果有點良心就應(yīng)該好好照顧他”
Lin錯愕的抬頭看著我,或許她想不明白一向溫和的我,怎么語氣變得這么憤怒了。
端起咖啡杯,我平緩了一下心情:對不起
我們沒有再說任何話,但我想Lin應(yīng)該知道我的心思了,我愛著張浩。
那天傍晚,我們坐在咖啡廳里看著夕陽的余暉最后灑在這個小城市里,街燈開始慢慢亮起,路上的車輛在慢慢減少,行人開始慢慢增多,這個城市里孤獨的人比比皆是,大家借著夜幕的掩飾,盡情的發(fā)泄,當(dāng)東邊的天空亮起一絲光輝,又擦掉眼角的液體,帶上精致華美的面具,迎接第二天的到來……
后來,我和Lin沒有再聯(lián)系了,聽說她回去成都了……
后來,我坐了一次5路公交車,坐在最后一排看著最前排,眼淚最終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后來,我沿著記憶,走到Lin曾經(jīng)居住的街道,高大的樓房讓我一瞬間迷失了方向……
從開始到結(jié)束,我不曾踏進過他們的生命一步,那個好看的少年我也不曾見過一次……
年華流逝,歲月如梭,我習(xí)慣了一個人生活,握著咖啡杯坐在街角拐彎處那間咖啡廳,靜靜等待夜幕降臨……
或許,我和他們一樣,我不曾踏進他們生命一步,同樣,我也不曾讓人踏進過我的生命半步……
這個城市更新太快,挖掘機興奮的推倒著滄桑的磚瓦墻,推倒著那些帶著屬于我們的回憶,高架橋上,瀝青馬路上,圖書館,咖啡廳,我不知道自己的腳印曾經(jīng)印蓋在了哪些地方……
我們的青春最終太過荒蕪,就像混沌初期的天地,被太多歲月的蒼白覆蓋,似乎每個人的離去,都能帶給我們深深的重創(chuàng)……
我愛你,你愛她,她愛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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