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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西海白龍
《神異經(jīng)》西荒經(jīng)記載:“昆侖西有獸焉,其狀如犬,長毛,四足,似羆而無爪,有目而不見,行不開,有兩耳而不聞,有人知性,有腹無五藏,有腸直而不旋,食徑過!
他一手支頤,不屑地扔掉手中的簡,語氣懶散而不羈:“那夫子可有曾見過這混沌?”
這西龍王家的三太子素來讓人頭疼,即便入了九十九重天,依然不老實(shí)。夫子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此乃上古神獸,居于西荒,怎可輕易見到!
敖烈對這種神獸卻來了興趣,異獸奇珍,誰也多不過西海,可這上古神獸,著實(shí)沒有見過。他溜出九十九重天,化回白龍,飛入茫茫云海。
那幾十年里,他閑著無事,時常跑去大荒,尋找傳說中的混沌,卻一無所獲。直到那日。
木德真君趕去西天,路過大荒,碰上了一團(tuán)霧氣。敖烈背著手,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木德真君困在那團(tuán)霧氣里掙扎不得。木德真君同他父王有些交情,倒不如救他一次,也算賣個人情。
他出手,掐了一個不痛不癢的雷訣過去,傷不到人,威懾力卻大得很。霧氣將要慢慢遁去。木德真君掙脫了出來,看到緩緩踱來的敖烈,有些憤憤不平:“一不小心,著了這妖獸的道!”
只見真君拂塵一揮,地上閃出一個巨大的符陣,那團(tuán)霧氣漸漸縮小,中間顯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他好了奇,湊過頭去,只見一只如同肉蟲子的……肉蟲子……在地上匍匐著滾動。
“真君,這是……”敖烈實(shí)在未見過這種東西。
木德真君收回拂塵,“此乃混沌!
敖烈表親有些僵硬……自己記掛了將近百年的混沌,居然真的是只一竅蟲子。
這便是很久很久之前,連敖烈自己也忘記了的前話。
雨下的正大,撞在青瓦上,順著飛檐拋出一道弧線。街上到處是急著避雨的行人,遠(yuǎn)遠(yuǎn)的水幕里,踱過來一個青衣公子,撐著一把油桐傘,不緊不慢地進(jìn)了戲樓。
小廝殷勤地湊上去,接過青衣公子手里的傘,剛想把手中的帕子遞給他,卻發(fā)現(xiàn)這青衣公子身上半點(diǎn)濕意也無,青衣公子獨(dú)自上了二樓雅間,地板上也無踩水留下的腳印。小廝呆呆立在那里,頓時傻了眼。
敖烈挑了青簾,進(jìn)入二樓一個雅間內(nèi),坐在烏木椅子上,拿出乾坤袋,打開緊口的金帶,一個“肉蟲子”慢慢匍匐著爬了出來。
對面的戲臺已經(jīng)開唱,一個青衣上了臺,水袖拋得洋洋灑灑,眼波流轉(zhuǎn)出一點(diǎn)媚意,底下一片叫好的聲音。
最近出了些幺蛾子,人界傲來國濱海的一塊靈石里蹦出來個石猴,跟著菩提老祖學(xué)了藝,成了精,自封個齊天大圣,被玉帝惱了個透。
他倒是挺佩服那妖猴,眼看著天兵天將一撥撥下凡,又一撥撥被打的灰頭土臉回天庭。
混沌趴在桌子上,跟著敖烈將近萬年,依然是一副蟲子模樣,敖烈手里幻出一把檀木紫竹折扇,敲了敲混沌的肚皮,指著戲臺上一個白臉道:“你這副別扭模樣,以后化了人形,這個樣子就行!
混沌抬起上半身,目光越過憑欄,看到戲臺上一個黑衣戲子,臉上抹了厚厚的白粉,用黑色的油彩在臉上勾勒出幾道,頓時無精打采,一下子趴在桌上挺尸狀,沒看見敖烈嘴角的偷笑。
那個花果山的妖猴被玉帝招安,上了天庭,封為弼馬溫。敖烈聽到這個消息是有些驚訝,合了手里的折扇,問太白金星:“他不會是被你們忽悠上來的吧?”
太白金星干笑兩聲,“三太子言重了,這怎么能叫忽悠呢?”
敖烈搖搖頭,有些無奈,依照著妖猴的本事,要是被他知曉他這“齊天大圣”卻是個連品階都沒有的弼馬溫,還不打上凌霄寶殿。
太白金星還不忘提醒他:“三太子,可莫要忘記人界的布雨!
敖烈轉(zhuǎn)身離開,不在焉地擺擺手:“曉得曉得!
西海三太子行止自來不受拘束,讓西龍王實(shí)在是頭痛。敖烈因為這幅性格,和百界山山主結(jié)下著實(shí)不小的梁子。
百年之前,卷簾大將因在蟠桃宴上打翻了王母的琉璃盞,被貶下界,混沌當(dāng)時在敖烈的袖袋里呆的不耐煩,拱著身子要出來,敖烈只得半途離席,帶著混沌出去溜達(dá)。卷簾大將喝的不知東西,敖烈懶得去打招呼,人影隱在一片梵鈴花后面。
那百界山山主偷偷地過來,慫恿卷簾大將說王母今年的琉璃燈乃天地間難得一見的寶物,不去看看真是可惜。卷簾大將醉醺醺的,一來二去便被百界山山主拐走了。敖烈嘴邊冷笑,分明是自己覬覦寶物,還要這般大費(fèi)口舌。
混沌又在袖子里鬧騰的厲害,敖烈無奈的嘆口氣,:“吶吶,這不是帶你出去了嘛!
等到敖烈回到宴上時,就只看見卷簾大將被天兵壓出去將貶下凡,神色惶惶,周遭仙君低語議論紛紛,他也聽了個大概,只因卷簾大將打碎了王母的琉璃盞。他朝那邊看去,百界山山主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心安理得地端著酒,感覺到有目光,百界山山主抬起頭,對上敖烈臉上的不屑,心里一顫,發(fā)虛地低下頭。
敖烈更加鄙視那山主,他雖未見到事情過程,可也是清楚,打翻寶物這事,那百界山山主也九成脫不了干系,甚至更可能是卷簾大將替百界山山主背的黑鍋。那山主也在天庭上供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文職,敖烈經(jīng)常與他碰面,以后但凡與他碰面,必定是針鋒相對,將那山主懟的說不出話來。
一次百界山主到凌霄寶殿述職,敖烈挑了幾處茬,將他氣的臉色青白。西海龍王回到西海指著敖烈罵道:“你以前惹下禍?zhǔn)挛叶急犚恢谎坶]一只眼,可人家堂堂一屆仙君,礙著你什么事兒了!你要如此苛待于人!”
敖烈很仔細(xì)地想了想,頗為無辜,“他沒惹我,是我看他不順眼罷了!
他是龍,欲上則凌于云氣,欲下則入深淵,天地之間,唯他自由。神仙活得久了,便活的毫不在乎,可他不,并非紈绔性子,只是隨著本心,哪管黑白清濁,哪管善惡對錯,都由著自己判斷,受不得羈束。
這般肆意的活著,直到一把火燒了半個龍宮。
。
西荒混沌
敖烈火燒龍宮那次,他是在場的。
混沌是確實(shí)混沌,開天辟地之前,天地模糊,父神一斧子下來,劈開了天地,這一團(tuán)模糊消逝,卻幻化成了獸形,后世稱為“混沌”。
西荒大得很,連他也不記得自己是否飄蕩過每一寸土地,方圓萬里,不偏不倚,不早不晚,遇到了敖烈。
有個仙君急匆匆地路過,混沌生了頑心,飄過去將他困住。還未得意多長時間,一個雷劈了下來,他吃痛閃開,然后,踱過來一個青衣公子,烏發(fā)玉冠,風(fēng)流恣意。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被那男子收走了。西海龍宮里,他在珊瑚琉璃案上打滾,那個男子懶散地靠在椅子上,對著他說:“我是敖烈!
西海龍王敖欽的三兒子,敖烈。
敖烈時常會拿著手里的折扇逗他:“是不是上古神獸都跟你一樣丑。俊
混沌聞聲趴在那里挺尸,表達(dá)自己的不滿。敖烈笑出聲來,扇子“嘩——”一聲鋪開,映著素色緞面,說不出的瀟灑不羈。
他一直跟在敖烈身邊,敖烈是個活潑的主兒,聽聞齊天大圣被招安,他帶著混沌充當(dāng)路人去圍觀,天池里,萬匹天馬被放出欄,奔跑在云霧里,一個火紅的影子緊跟其后,敖烈指指那道影子:“吶,那就是齊天大圣!
還真是……放肆啊。混沌心里想,這可是玉帝的地盤,敖烈又插了一句:“估計要翻天了!
那妖猴大鬧天宮的時候,敖烈因為布雨延遲被禁足在龍宮,聽著一片喧嘩,門外的蝦兵來報:“啟稟三太子,是托塔天王李靖將軍來借兵,收伏在天庭作亂的妖猴!
好一句妖猴,到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妖。
那猴毀了蟠桃宴,搗了兜率府,掀了凌霄寶殿,讓一眾仙家顏面蕩存,敖烈只是笑,“這潑猴,倒是有幾分霸氣!北悴辉俣嘌。
相隨多年,混沌深知敖烈秉性,雄霸一方,身居高位,卻是欽佩那猴子的。
可最后,將天庭攪了個人仰馬翻的猴子最后被西天如來鎮(zhèn)壓在五指山下,一巴掌被拍回了人間。這天上,太多規(guī)矩,早已死氣沉沉,這一鬧倒如同入水青石,即便已無蹤影,依然波濤暗涌。
混沌身齡多少歲,誰也說不清。可要說開蒙,只得從敖烈將他帶回來啟蒙算起。卷簾大將被貶下凡那一回,他在心里其實(shí)也是冷笑的。百界山主欺人太甚,自己為是的“小聰明”,其實(shí)不過是人性里最丑陋的一面。他這性子,也是十成十的隨了敖烈。
東西兩海其實(shí)一直不太平,要追溯根源,早已是多少萬年前的舊事,也沒幾人記得清。至于敖烈,是跟他們是直接結(jié)下梁子的,那可真真是踩了三太子殿下的痛腳。
敖烈少年時候,比現(xiàn)在還不知天高地厚,犯了他父王敖欽的家法,被送去人間歷練,不得劃出龍形。幾十年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東海邊上有處寺廟,廟后有一口老井,乃是靈氣匯聚之地,敖烈就棲在那里。
廟里有個老和尚,在后院辟出一塊地,用籬笆圍了當(dāng)菜園子。和尚上了年紀(jì),每次從井里汲水,敖烈都要擔(dān)心他會把木桶掉下來摔在自己頭頂上。那時候的三太子雖然頑劣,到底是還懷有孩童的悲憫之心,每日旭日東升時,掐著和尚澆水的時辰,偷偷使個決替他澆了園子。久而久之,和尚起了疑心,終有一天起了個大早,躲在后院那邊瞄著,東方既白,晨霧正濃,園子的老井里閃出一道白光,卻又轉(zhuǎn)瞬即逝,和尚一驚,再一看,菜上已經(jīng)水光粼粼。
廟里經(jīng)常有個老叟來與和尚對棋,提起西邊鬧山妖的事,說是有山妖流竄到東海來了,外面已經(jīng)是人心惶惶。
和尚想起院子里那道白光,嚇得不清,送走老叟后,兀自提了叉,躲在園子外,準(zhǔn)備大膽搏一回。敖烈殿下掐著舊點(diǎn)出來澆水,和尚一咬牙,顧不得恐懼,將叉子往白光身上送去。敖烈一驚,回身已是來不及,電光火石之間被劃傷了一道。待他回到井底,將事情捋順,和尚還以為他重傷了妖道,那妖道又逃回去,底氣足了些,跑到井邊大罵,想將那“妖物”引出來。
敖烈?guī)腿嗽谙龋幢淮虃,又受此侮辱,尋個天上地下,敢這么對待他的,連他老子都不舍得。終究是少年心性,一怒之下,引了東海水,淹了寺廟周圍的幾十里地。當(dāng)?shù)匕傩找詾槭菛|海龍王發(fā)怒,紛紛祭壇祈天,玉帝召來東海龍王責(zé)問,敖廣不明所以替敖烈背了黑鍋,回東海后震怒,查出是海邊上一處寺廟作怪,立即親自撥了三百蝦兵蟹將開往。
西海龍王之前警告過敖烈,不許他現(xiàn)出龍形,敖烈又心高氣傲,認(rèn)為自己淹廟并無過錯,頂多只是為自己討個公道,便理直氣壯化成蛟,與來討伐他的西海龍王交起手來。
這事情算是鬧大了,敖烈下手沒輕沒重,傷了不少蝦兵蟹將,東海龍王只得親自動手,將他收伏,打回原形,再仔細(xì)一瞧,善哉,感情這是西海三太子敖烈。
敖烈平生不能提起的事情,首先就是這一件。他也是對東海攢了不知多大的厭惡。
很多年后,敖烈火燒東海龍宮的時候,混沌其實(shí)也是在場的。他放這一把火,淵源,還真是久了去了。
混沌與敖烈的訣別,始于兩海聯(lián)姻。
天地久居,歲月綿長。人間會澇,會旱,神界也是會出狀況。西海水位持降,南、北兩海亦只夠勉強(qiáng)自保,只有東海水源盈足。西海打算要同東海聯(lián)姻,緩和關(guān)系,終究還是為了借活命的水;煦缡窃诎搅疑磉吽藕虻难绢^嘴里聽到的。他伏在青荇里,整個身子趴著一動不動,西海三位太子,如今只有敖烈未曾定親,“聽說東海那位公主是仙界有名的美人坯子呢!”小丫頭的聲音里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的艷羨。敖欽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混沌想。
兩海雖不太平,可至始至終系為一族。敖廣打算應(yīng)下親事,身邊有個龜軍師,倒八胡子兩撇,湊上來出主意,既然西海有求于東海,更不能讓敖欽白白占了便宜去,要不然東海賠了閨女少了水,到頭什么也掙不著。
敖廣不做聲,軍師見他這樣,必然是心中動搖,將主意說出去------要敖烈入贅。
東海的條件傳到西海,引得一片沸騰。海水每天都在下降,水里的精怪不斷死去。混沌跟著敖烈,也察覺出敖烈的擔(dān)憂。東海欺人太甚,小廝將新打聽回來的消息稟告給敖烈,混沌也有些意外,敖烈冷笑著合起折扇,化成白龍,飛出西海。
混沌也跟著去了。敖烈就從來不是個守規(guī)矩的主兒,闖進(jìn)東海龍宮,老龍王不在,大殿里只剩老烏龜揣著袖子:“這本就是樁生意,我家龍王也不過是念在同族的份上,好心施舍給你們活命的水,再說了,公主殿下可是天上地下首屈一指的美人,將她許給你,還算虧待了她!
混沌聽見敖烈指關(guān)節(jié)捏的聲響,他與敖烈逍遙了這么多年,到今年,恐怕是到頭了吧。
敖烈本來冷峻的面目突然釋然,嘴角噙出一抹嘲諷的笑:“老王八,我今個來,不是與你商討條件的!
“你……”老烏龜剛要說什么,被敖烈用折扇擊了頭,現(xiàn)出原形,四肢縮回龜殼子里去,敖烈嗤笑一句:“還真是只老王八!彼煲荒_踹出,劃出一道弧線被踹出了殿門。
事已至此,西海的生靈是一定要救的,他逍遙這么多年,活的恣意灑脫,今日也當(dāng)如此,為了自己的子民。
混沌感覺他握了握乾坤袋,聽見他的聲音:“混沌,你今天陪我干最后一回混賬事!
“好!被煦缭谛睦锎饝(yīng)。
敖烈擅自施法,天色如燭陰瞑晦。東海水面掀起滔天巨浪,敖烈將水引回了西海。
水入西海,立即消融的無影無蹤。敖烈站在云端上,衣服的襟帶飛揚(yáng),看著水入西海,沉默不語。他講乾坤袋打開,混沌出來,敖烈摸著他的頭,眉間有淺淺的笑意:“跟了我這么多年,還是只蟲子,真不知何時才能劃出人形”,他嘆口氣,“你本是西荒神獸,還是回西荒去吧!
混沌愣住了,敖烈又拍了拍他的頭,站起身,又化成白龍,騰云駕霧,消失在云霧里。這是混沌最后一次看見白龍的模樣。
乖乖回去向西海龍王認(rèn)錯,才不是敖烈的風(fēng)格;煦缦驏|海方向飄過去,敖烈才不會就此罷手。
自己最大的罪名,不過是盜了東海的水,到時候天帝判下來,就算敖烈一人承擔(dān),罪責(zé)也不會太大,反倒給東海羞辱的機(jī)會。不若就將事情鬧大,將自己罰的狠些,也能堵住悠悠眾口。
敖烈?guī)煆牡氖潜睒O玄靈斗姆元君,老君也是個煉丹的好手,因此敖烈總會攜帶三味真火。放火之前,龍宮已被他鬧翻,宮里一眾早被他引出來,火勢蔓延,映紅了海底。敖烈負(fù)手站在那里,無悲無喜。
混沌趕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天兵已到東海,押著敖烈跪在龍宮前的空地上。敖烈發(fā)冠不知何時碎掉,頭發(fā)散開來,眼里如同一汪死水。
他可是龍啊……混沌只覺著身體內(nèi)部撕心裂肺的疼,他想上前去,同敖烈在一起,不能讓他自己跪在那里,不能讓他他承受這樣的屈辱……至少,他也要陪他一起。
耳邊聲音漸漸模糊,如同風(fēng)撕扯在耳邊的聲音,眼前的景象也越發(fā)混沌……
混沌最后見他一面,便是敖烈跪在那里,脊梁依然筆直,就算犯了大錯,他也依然是白龍。就算心死,也不會落魄。
他醒過來,睜開眼,摸索著,站起身。敖烈已被押走,應(yīng)該是直接打入天獄。過海底雕刻成珊瑚的瑪瑙,他看見自己化成人的樣子,人形五官,眼角還有一抹細(xì)長黑紋。
恍惚又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敖烈?guī)ト碎g戲園子,指著戲臺上一個白臉:“你這副別扭模樣,以后化了人形,這個樣子就行!
他坐在那里,在折扇后笑的風(fēng)流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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