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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鞋背后的故事
童話里灰姑娘有一雙漂亮的水晶鞋,于是王子找到了她,然后她住進了城堡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可故事在這里就完了嗎?
不,當(dāng)然不是!
孔夢涵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童話之所以那么美好得讓人心生向往,不過是因為故事恰到好處的戛然而止罷了。而事實上,這才是故事的開始……
孔夢涵覺得,古人說的“門當(dāng)戶對”是有一定道理的,愛情再美好,但在現(xiàn)實面前卻是不堪一擊;夜媚锖屯踝,兩個生活天差地別的人又如何會在回到現(xiàn)實后得到最終的幸福?這并非無稽之談,孔夢涵用自己的經(jīng)歷得來了這寶貴的教訓(xùn),這讓她再也不敢相信童話了。
童話,不過是騙小孩子的玩意兒罷了!如果作為成人的你相信了,那么現(xiàn)實會告訴你,你是多么的天真。
一.“灰姑娘”
孔夢涵抱著一疊厚厚的傳單站在烈日下向來往的人群宣傳著超市的優(yōu)惠活動,有人受不了她的熱情,便伸手接過一張傳單,她笑,還有一些人視而不見的走過,她仍是笑。
終于,發(fā)完手中的最后一張傳單,她面無表情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滴,然后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臉,無論如何今天多了八十塊錢的外快不是么?
自嘲一笑,誰能想到當(dāng)年重點大學(xué)的高材生淪落到如今靠發(fā)傳單賺外快的日子,可這又能怨誰呢?
不過是年輕時太過天真罷了。
唔,不能想了,還是多想想怎樣多賺些錢吧,馬上又要交房租了。
其實孔夢涵倒也用不著這般拼,雖然她如今只是超市的一個小小營業(yè)員,但好歹每個月還有兩三千的固定工資,那一個月三百的房租倒也不算貴。只不過吧,人總要有些追求不是?除了錢,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了。
隨便買了饅頭和豆?jié){在路邊解決了午飯,抬頭看了著當(dāng)空的烈日,嗯,今天她是晚上的班,空出來的下午她或許可以找找有沒有什么臨時工讓自己做。
臨時工并不好找,沿街走了一個多小時她仍是一無所獲,拿手拍了拍有些眩暈的頭,自己最近時不時頭暈,這是要生病了么?
這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像她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生病的,因為一旦生病,除了死亡,便再沒有其他的可能了。而她還想活著,即使對于她來說活著和死并沒有什么不同,但她還是想要活著,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活著。
找了個比較干凈涼爽的地方坐下休息了會兒,就要離開時,一輛汽車停在了她面前,聽見車門打開又關(guān)上,孔夢涵并沒有抬頭,在她的身后不遠處是賣冷飲的地方,有車停下很正常。
突然一個漂亮的芭比娃娃落在了她的腳邊,她抬頭,只見車窗上趴著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女孩兒,一雙晶亮的眼睛巴巴地看著她。
小女孩兒很漂亮,就和掉在地上的芭比娃娃一般漂亮,這讓孔夢涵想到了那個與自己無緣的孩子。
她撿起地上的娃娃,然后對著小女孩兒柔聲道:“小朋友,這是你的嗎?”
小女孩兒眨了眨眼睛,偏著頭似乎在思考這個阿姨是不是好人。
孔夢涵被她可愛的表情逗笑了,她起身將娃娃遞給她,然后摸了摸她的頭:“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說完她才注意到這輛汽車的品牌,有名的豪車——邁巴赫。說到這個,還得益于她那大半年的貴太太生活,這才讓她對這些“品牌”的東西有了一定的了解。
知道了這輛車的價值,孔夢涵不打算再多留,對著小女孩兒笑了笑就轉(zhuǎn)身離開。
“謝謝阿姨!”小女孩兒甜甜的聲音傳來,孔夢涵偏頭對她揮了揮手,然后繼續(xù)沿著馬路前往自己未知的目的地。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后剛從冷飲店出來的男人在看到她離開的側(cè)臉后瞬間的僵硬。
二.又見“王子”
古易從來沒有想過再次見到孔夢涵會是這樣的情境,他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孔夢涵也是在這樣一個夏日的午后,那時的她是代表學(xué)校來他的公司拉贊助的。雖然穿著樸素,但年輕的臉上神采飛揚充滿著自信,他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久違的朝氣,在那一刻,他驀然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也才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他還年輕。
后來是怎樣的,他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了,他只記得那個年輕的女學(xué)生在還沒有畢業(yè)就為自己穿上了婚紗。
那一年,自己二十八歲,她二十一歲。
再后來,他們結(jié)婚不到一年就離婚了。
“嗨!好久不見!彼龑λΓ劾飬s無悲無喜,就像見到一個多年未見的普通人。
他定定地看著她,心里卻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一般生疼。眼前的她,不過二十六歲,正是一生中大好的歲月,可她蒼白的臉色和眼角的皺紋無一不在嘲笑著自己當(dāng)年的“罪行”。
他曾想過她離開后的情形,她還年輕,她的成績很好,她應(yīng)當(dāng)會繼續(xù)學(xué)業(yè)吧?然后畢業(yè),找一個疼她、愛他的男人結(jié)婚生子……
但事實告訴他,他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為什么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打探過她的消息呢?他其實是害怕的吧,害怕承認自己的感情,害怕自己傷害另一個愛自己的女人。
他一直以為她和他不過是互取所需,他需要一個結(jié)婚對象,而她家需要他的錢。
是的,她家需要錢,除了上大學(xué)的她,她家還有兩個上高中的弟弟妹妹,這對于一個普通的家庭十分艱難。所以當(dāng)他表達出結(jié)婚的意思后,她的父母毅然同意了。
他從來沒有看不起她,也未對她的家人有什么想法,她是一個堅強自信的女孩兒,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從相識到結(jié)婚再到離婚,還不到兩年的時間,他以為自己對她最多只有親情,所以在前戀人小冰回來后,他提出了離婚。
她并沒有問自己要解釋,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上了她的名字。如果之前他還有些猶豫,那么在她不問原因就簽字后,他就堅定了離婚的想法而忽略了心中的不甘。
既然他們互相沒有感情,又何必相纏一輩子?
現(xiàn)在想想,他忽略的哪里只有自己的不甘,還有她那一眼中包含的千言萬語。不是當(dāng)時沒有發(fā)現(xiàn),只是不敢承認罷了。他其實就是個懦夫,不敢面對昔日戀人痛苦的神色,亦不敢承認自己愛上了此時的她。
“你……這些年,過得好嗎?”話說完,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巴掌。
她仰頭看著他,平靜的目光讓他無地自容。
輕咳一聲,他又道:“你,現(xiàn)在,在哪兒工作?”
三.相見何如不見時
孔夢涵看著古易身后的汽車,車窗上趴著一個好奇地看著她的小女孩兒,很熟悉,之前掉了芭比娃娃的漂亮小女孩兒。
“阿姨好!”小女孩兒甜甜地喚道。
孔夢涵淡淡一笑,她們還真是“有緣”吶。
古易一見,忙打開車門抱出小女孩兒,喜滋滋道:“夢涵,這是我女兒晗晗! 三十幾歲的男人像一個向大人炫耀自己的寶貝而希望得到夸獎的孩子一樣,想了想,他又解釋道,“晗,天將明的意思!
晗,天將明的意思。不僅僅是他對女兒未來的期待,亦是他對她的祝愿。
他一直知道她不適應(yīng)自己家的生活,他亦清楚母親對她這個兒媳婦的不滿,他同樣知道她在背后的努力,而這些在他提出離婚前都有想過,于是他自以為離婚對她和自己都是好的。
所以,他希望離開自己后她能有一個美好的明天。
要在以前,古易是從來不會露出這般孩子氣的表情的,至少孔夢涵沒見過,在孔夢涵的印象里,古易永遠都是那種勝券在握的成功人士模樣。他可以霸氣,可以溫柔,甚至可以肆無忌憚的玩笑,但“孩子氣”這三個字永遠不會出現(xiàn)在他身上。
其實他用不著解釋的,是怕她誤會么?不過是讀音相同的兩個字罷了,她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這是對她的想念。
孔夢涵一直以為自己不怨也不恨,可是看著他抱著漂亮的女兒在自己面前“炫耀“,她突然覺得無比的刺眼,她再一次想到了那個與自己無緣的孩子。
如果……如果……
心底嗤笑一聲,這個世上沒有如果啊,她怎么又忘了呢?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淡笑道:“古先生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兒,我送你!彼摽诙,努力忽略她話中的疏遠。
孔夢涵突然笑出了聲,不知道在笑他還是自己,她向著他身后名貴的豪車揚了揚下巴:“古先生就不怕自己的車被我弄臟了?畢竟我這一身……”指了指自己身上廉價的衣服,不待古易開口,她又道,“就算古先生不擔(dān)心,我也會替古先生心疼的!
古易被她一陣搶白,臉上的顏色變了又變,最后苦笑:“你一定要這么刺我嗎?”
“這怎么能叫刺呢?我不過是說出了古先生的心里話罷了!笨讐艉膊恢罏槭裁醋约涸谶@一刻變得尖銳,有些話想也沒想就這樣說了出來,但是她不后悔,說了出來,其實很痛快不是嗎?
只是明明很痛快的,為何她卻那么想流淚?
看著她像刺猬一樣將自己武裝起來,古易只覺得心里酸澀難忍,壓下心底的不適,他露出了平日里的強硬:“上車,我想我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wù)!?br>
孔夢涵卻當(dāng)沒有聽見他的話,轉(zhuǎn)身離開,她怕自己再不走真的會在他面前流淚,而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古易想要抓住她,但修養(yǎng)良好的他做不出來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事,他們會再見的。
四.不速之客
回到二十平方的出租小屋,孔夢涵將自己扔到床上,即使這樣的夏日室內(nèi)氣溫已經(jīng)達到了三十九攝氏度,她仍覺得全身冰涼,她的頭像要爆炸一般疼痛。用被子緊緊地包裹住自己,她是真的病了吧?可是明明頭疼得這般厲害,為什么那個人的身影還如此清晰的出現(xiàn)在腦海里?
不知是睡著了,還是疼得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夜深了。
胡亂吃了兩顆感冒藥,看了看手機,好幾個未接電話,有幾個是超市同事打的,還有一個陌生的號碼。
孔夢涵沒有在意那個陌生的號碼,她只是在想明天如何給老板解釋。自己這樣一個吃苦耐勞,從來不遲到早退的員工,偶爾缺席一下,問題應(yīng)該不大吧?
扒拉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fā),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次日孔夢涵正要出門,卻被一個不速之客擋在了門口。
“你昨天晚上沒有去上班?”因為她一直沒接電話,他擔(dān)心她出事,但明明是關(guān)心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卻不那么讓人中聽,他的語氣倒像是一個抓到翹班員工的老板。
孔夢涵一大早被人堵在門口,心情自然不會太好,更何況是一個她并不想見的人。她不奇怪古易找到她的住址,畢竟他一直都是那般厲害,連他身邊的朋友也是很厲害的。
她還記得那一個叫汪凱的男人,是古易最好的朋友,同樣是那個女人的騎士,而她和古易的離婚,汪凱的作用不可謂不大。
汪凱曾給她一張支票對她說:“這是阿易給你的,我希望你拿著錢離開這座城市,否則……!彼脑挍]說完,威脅之意卻是十分明顯。
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拿那張支票,年輕的她甚至“不畏強權(quán)”,對他不屑道:“你憑什么讓我離開這座城市?這里是國家的土地,我是國家的公民,我愛呆在哪兒就呆在哪兒。”
她話說得硬氣,心里也是那般想的,然而在一次次找工作被拒之門外后,她還是狼狽逃離了。
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即使眼前的男人可能并不知道汪凱做的事,但她還是難以用平常心來對他。
“古先生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嗎?我想我并不是古先生的員工吧?”她的語氣很沖。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她如小貓炸毛一般的模樣,他覺得異常的可愛,他像往常一樣伸手去揉她的頭發(fā)卻被她躲開,他有些訕訕收回手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孔夢涵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著他,語氣不善道:“我可沒有請陌生人到家里坐的習(xí)慣。好了,我現(xiàn)在要去上班了,古先生你個大忙人也可以離開了!
古易堵在門口沒有挪開,反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不知我以老板的身份,有沒有榮幸進去坐一坐?”
孔夢涵皺眉,知道他不是無的放矢,又聽得古易繼續(xù)道:“親愛的孔夢涵小姐,你的老板我,現(xiàn)在正式放你一天假,所以你今天可以不用去上班了!闭f來也巧,他這次過來視察,而孔夢涵所在的超市恰恰是他名下的產(chǎn)業(yè),于是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她的信息。
但古易不知道的是,他的話再次勾起了孔夢涵不好的回憶。
她神色譏誚:“古先生又打算做什么呢?想讓我在這座城市也生存不下去嗎?”
“你什么意思?”古易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什么意思?這話倒是好笑了,你讓人趕我離開,現(xiàn)在反問我什么意思,古先生還真是貴人多忘事。”至于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已經(jīng)不重要了,既然已經(jīng)找上門來了,還不容許她出出氣么?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的頭又是一陣痛。
古易從來不是傻子,仔細一想當(dāng)年的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無論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并不知道這件事。”
看著古易臉色難看地離開,為什么她的心情就那么的好呢?果然是要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吧?
使勁地敲了敲疼痛的頭,自己還真是“嬌貴”呢!看了看時間,趕去上班還來得及啊,她可沒有任性的資格。
五.別鬧,讓我睡一會兒
幾天后古易再次找上了門,只是眼里的疲憊怎么掩都掩不住,不顧孔夢涵的阻攔,強硬地進了屋。
“喂,古易你什么意思,你這叫私闖民宅知道嗎?”孔夢涵狠狠瞪著他。
古易自顧解開襯衣領(lǐng)口的一顆扣子就躺在了屋子里小小的單人床上,哦,或許不能稱之為床,因為它只有幾塊木板拼搭而成,然而古易卻像是在自家一樣自然地躺下,聽到孔夢涵的話,他揉了揉睛明穴:“那你報警吧。”
“什么?”孔夢涵被他不明所以的話弄懵了。
“你說我私闖民宅,我讓你報警!
“你……”
“別鬧,讓我睡一會兒!
孔夢涵還想刺他幾句,但見他渾身疲憊,也沒有了說話的欲望。
拜他所賜,超市讓她帶薪休假,如果是以往,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但這次卻不一樣了。她以為自己早已麻痹了,然而再次見到他,心里卻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要留下遺憾。
遺憾,她的遺憾,原來她也有遺憾吶!
古易這些年第一次睡得這么沉,好似壓在心里的那塊名為逃避的石頭被移開了似的,聞著枕頭上屬于她的味道,他有些不愿意醒來了。
“醒了就起來把飯吃了!笨讐艉瓫]好氣地把手中的扇子扔到他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氣自己的心軟。
古易睜開眼慢悠悠地坐起來,看了看她扔過來的扇子,原來是她一直在給自己打扇啊,所以自己才能在這么悶熱的環(huán)境里睡著。想到孔夢涵還關(guān)心自己,古易頓時露出了與其嚴重不符的傻笑。
孔夢涵將飯菜狠狠地擱在了桌子上,對著傻笑的某人氣勢洶洶道:“吃飯,你要嫌棄就出門左拐不送。”
看著她一副“你敢嫌棄就咬死你”的表情,古易顛顛地走過來,嘴里不住地說著:“不嫌棄,不嫌棄!闭f雖這么說,但看見桌上的一盤青菜和一碗白米飯,他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雖然現(xiàn)在知道了她沒有收下自己讓汪凱給她的支票,但離婚時分給她的錢和她這些年工作的錢不至于只吃這些吧?若不是看到她的居住環(huán)境,他一定以為她是故意的。
吃了兩口飯,他還是沒忍住開口道:“這些年,你一直都是這樣過的嗎?”
“這樣不是很好么?”她平靜地反問。
古易不喜歡她這種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寧愿她像之前一樣說話帶刺,那至少說明她對自己還是有感覺的,不像現(xiàn)在這樣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
默默地吃完碗里的飯,古易覺得有些燥熱,他拿過扇子狠狠地扇了幾下:“夢涵,跟我走吧!备杏X到自己的話存在歧義,他忙又道,“我的意思是憑你的文憑完全可以勝任我公司的職位!
孔夢涵討厭他這種說出話又急急解釋的樣子,不就是怕她誤會么?她能誤會些什么呢?
“我想我要辜負古先生的一番好意了,畢竟一個連大學(xué)都沒畢業(yè)的人恐怕無法勝任貴公司的職位。”
古易又從她這里得到了一個消息——他們離婚后她并沒有繼續(xù)學(xué)業(yè)。
“為什么?”
“嗯,我想這并不關(guān)古先生的事吧!睘槭裁矗克鋵嵤窍雴柮髅饔薪o自己一大筆離婚費為什么還讓自己過得這般狼狽吧。
孔夢涵心中譏笑,看吧,他從來沒有愛過她,所以對于她的事一無所知。如果他對自己稍稍用上一份心,那么他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家的情況。她的父母之所以迫不及待地答應(yīng)自己和他結(jié)婚,不就是因為看他有錢么?自己嫁給了他,他們不僅僅省下了自己上學(xué)的各種費用,甚至還能拿從他那里得來的“聘禮”給弟弟妹妹一個優(yōu)質(zhì)的生活。
唔,忘了說了,她的母親是繼母,妹妹是繼妹,弟弟同父異母。仔細想想,他們才是一家人吶,自己不過是多出來的罷了。
嗯,自己活脫脫一個灰姑娘呢,而古易就是帶她逃離繼母迫害的王子。
哪個女孩兒年輕時沒有一個童話夢,只不過她的夢從灰姑娘嫁給王子后就醒了。因為灰姑娘完全不能適應(yīng)王子的生活,然而在灰姑娘努力趕上王子步伐的時候,屬于王子的公主回來了,所以灰姑娘不過是王子和公主之間的磨難罷了,最終王子還是屬于公主的,那才是受人祝福的官配。
古易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即使就這樣尷尬地和她在一起坐著,他也是滿足的。只是總有聲音會不合時宜地來破壞這樣的氛圍,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他猶豫片刻還是接通了。
“小冰,怎么了?”
“晗晗想爸爸了。”對面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像是完全不知道對方正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爸爸!睂儆谛∨簹g快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br>
聽到女兒的聲音,古易的臉色柔和下來:“晗晗有沒有乖乖的?”
“有,晗晗很乖的,爸爸什么時候回來?”
古易看了眼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孔夢涵,低聲道:“爸爸現(xiàn)在很忙,一會兒再給晗晗打電話好不好?”
掛了電話,他輕聲喚道:“夢涵?”
孔夢涵此時很煩躁,不僅僅是因為對方一家人充滿溫情的電話,更因為突如其來的頭痛。她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想要趕對方走,可是她已然無法發(fā)出聲音。
看到孔夢涵臉色慘白地跌倒在地上,古易嚇了一跳:“夢涵……”
六.終究她是被舍棄的那個
“夢涵,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醫(yī)生?”
“夢涵,要不要吃蘋果,我給你削?”
“夢涵,你要上廁所嗎?我……”
“古先生難道不應(yīng)該回家嗎?”孔夢涵躺在病床上看著古易殷勤的樣子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古易愣了一下:“夢涵,你沒必要叫得這么生疏!
“我想我們并不熟,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得了什么絕癥。當(dāng)然,這么狗血的事是不會發(fā)生在我身上的,所以請你離開,可以么?”
孔夢涵不會知道她隨意說出了事實的真相,古易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了,兩人隨之望去,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人。
孔夢涵一看來人,干脆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這是公主受了委屈,騎士來為她報仇的么?
汪凱掃了兩人一眼,最后將目光放在古易身上,他說:“阿易,小冰住院了!
古易聞言不小心打倒了手中的杯子,他趕緊回頭看了眼孔夢涵,見她像是睡著了,這才起身拉著汪凱匆匆出了病房。
孔夢涵聽見輕輕的關(guān)門聲,嘴角不禁露出譏諷。
“阿凱,小冰怎么了?”自那日他回家質(zhì)問他后,兩人第一次見面。
“這么多天為什么關(guān)機?”
“我問你,小冰為什么住院?”
“古易你很好,真的!”汪凱譏笑,“你這么多天不給家里打電話,甚至關(guān)機,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嗎?你不知道小冰會擔(dān)心嗎?”
“你不說,我走了!毙”≡核菗(dān)心,但他并非只有從汪凱這里才能得到消息,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人比小冰更讓人不放心。
汪凱看著古易毫不猶豫地離開,他不禁有些悲戚,明明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當(dāng)年或許是他做得不對,但他也只是為了讓他和小冰更幸福不是嗎?他都已經(jīng)忍痛將小冰讓給他了,他憑什么這樣踐踏小冰的感情?
“小冰因為擔(dān)心你,小產(chǎn)了!”汪凱沖著他的背影大聲道,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古易的身影頓住,緊握雙拳,然后放開,小冰有很多人關(guān)心,但夢涵卻只有他一個。正要抬步繼續(xù)向前走,402病房前蒼白虛弱的身影映入眼簾。
“你,聽到了?”他的聲音干澀。
“回去吧,我知道一個女人小產(chǎn)最需要的是什么!闭f完進了病房將人關(guān)在了外面。
然后……他還是離開了,毫無聲息地離開了。
終究她是被舍棄的那個……
背靠著病房的門,她緩緩滑下,她回想到那一日,在被繼母趕出家門的那一天,她漫無目的地走在雨中,而手里捏著父親悄悄塞給她的五百塊錢。那時候她是想死的,她走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暈倒了,醒來后醫(yī)生告訴她小產(chǎn)了。
那時候她的心情是怎樣的呢?痛苦,后悔……
在那一刻她真的好恨,恨繼母的狠心,恨父親的懦弱,更恨那個將她帶到天堂又將她狠狠摔下的男人?墒呛薏]有任何意義,只是她不能死了,因為她的命不再是自己的了,她的命是她孩子的延續(xù)。
孩子,孩子,她的孩子……
七.離殤
等古易處理好家里的事后,孔夢涵已經(jīng)整整昏迷三天了,并且醫(yī)生告訴他,由于病人的情緒不穩(wěn)定,她的生命倒計時就是這幾天了。
古易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痛恨自己,他本以為自己盡快處理好家里的事就能好好陪她走過人生的最后一段時光,雖然不知道她的情緒是不是因為自己,但這不影響他把原因歸咎到自己身上。
“夢涵,夢涵……”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喚道。
終于,在昏迷了五個日日夜夜后,她醒了。但看著她滿面紅光的臉色,堅毅的男人卻忍不住流下了淚,他知道她的時日不多了。
孔夢涵伸出干瘦的手擦拭著他的淚水,雖然沒有人告訴過她自己是什么病,但人對于自己的生命總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在這最后一刻。
看著他憔悴的臉色,她的心里滿滿的,原來無論自己對他是恨、是怨,終究是因為愛。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他陪著,她該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阿易,帶我出去走走好嗎?”她笑,即使此刻她兩頰消瘦蒼白,但古易卻覺得她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
“好。”沒有用輪椅,他將她輕輕抱起,卻感受不到一絲重量,他皺眉道,“太瘦了,以后一定好好補補!
她將頭輕輕靠在他的懷里,嘴角微微揚起,他聽她說:“好。”
古易想笑,但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她嫌棄道:“好丑!
“壞丫頭!”
他抱著她來到醫(yī)院供人休息的草坪,找了個長椅坐下。
她靠在他的懷里,他輕輕攬著她,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兩人一起看著初升的朝陽。
一時間,歲月靜好。
“阿易!彼龁舅
“嗯!
“我曾經(jīng)很恨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彼е氖治⑽⑹站o。
“不,你不知道!彼龘u頭,“我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女兒,但由于她的媽媽是不被人祝福的灰姑娘,所以上帝悄悄地把她帶走了。”感受到男人的顫抖,她笑了,她用著沙啞的聲音平靜道,“我曾經(jīng)想過,如果她能來到這個世上,我一定要告訴她,童話都是假的,灰姑娘即使有水晶鞋,但天亮了以后她仍是灰姑娘,不要妄想著王子會愛上她,要知道,王子永遠是屬于公主的!
“不要說了,求求你……”他連聲音都顫抖了,他不知道,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錯過的不僅僅是她,還有一個他無緣得見的女兒。
想到那日自己抱著晗晗在她面前炫耀,她當(dāng)時一定恨死自己了吧,自己還真是混蛋啊。而之前自己又因為小冰小產(chǎn)離她而去,她……
孔夢涵只是想讓他知道女兒曾經(jīng)的存在,也算是對女兒的交代了,無論如何她的女兒也是有爸爸的。
“阿易,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們口中的小冰,即使我沒有見過她。你看,她不僅有你這個王子的疼愛,還有像汪凱那樣的騎士保護她,她是真正的公主呢!
古易搖頭,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一切的解釋在此刻都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良久,久到他以為她又睡著了,她突然開口道:“阿易,你……”
久久等不到她的后續(xù),他問:“你想說什么?”
“你,你有愛過我嗎,哪怕一天?”她仰起頭認真地看著他,眼睛是再次相遇后從未有過的光亮。
愛過嗎?他自然是愛的,一直都愛。
他緊緊抱著她,以為這就是給她的答案,沒注意到她眼底霎時的黯然,直到她抱著自己的手悄然滑下。
后記
夏去秋來,碧綠的葉子漸漸枯黃,溫柔美麗的女人坐在床頭給四歲的女兒講著睡前故事。
“……于是,王子和灰姑娘結(jié)婚了,他們幸福地在一起了!
男人倚在門口看著屋里溫馨的一幕,他的思緒不禁飛到了五年以前,年輕忐忑的少女穿著雪白的婚紗,當(dāng)神父問完后,她嬌俏的聲音回答道:“我愿意!
只是當(dāng)年的少女再也不相信童話了,她走得那樣倉促,她說:童話都是假的,灰姑娘即使有水晶鞋,但天亮了以后她仍是灰姑娘,不要妄想著王子會愛上她,要知道,王子永遠是屬于公主的。
可是,夢涵,你有一句話你說錯了,王子并非沒有愛上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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