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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為霜(全)
提起最近江湖上茶前飯后讓人閑聊最多的話題,莫過于武林盟主季景天的三兒子宣布要娶向來被世人視為邪魔歪教的碧漣宮之妖女白霜的事情了。
話說那季三少從外云游回來之后,就宣布了自己的婚事,季家上下頓時一片雞飛狗跳,紛紛游說三少爺放棄那個荒謬的想法?墒羌救偈氰F了心的不聽規(guī)勸,執(zhí)意要迎娶白霜。季景天在盛怒之下,將季三少禁足在思過崖上,好好地閉門反省一番。
季家乃武林第一世家,受到各大門派的敬仰,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墒菦]想到季家三少爺竟然鬧出了這么大的丑聞,世人不禁猜測江湖上是否又將掀起新一浪的腥風血雨。
他誰家不好娶,偏偏要娶那個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妖女白霜。聽聞白霜是一個極度妖冶的女子,一顰一笑都能攝人心魄,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住她蠱惑人心的魅力,更是以使毒辛辣而聞名。武林中人視其為毒蝎美人,紛紛閃躲不及,更別提會有人想把她娶進門當老婆的,哪天到了陰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是,季三少堅持要娶的,正是這樣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毒蝎美人——白霜。
他向家人宣布后,家人的反應各有所異。
季夫人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兒子回頭是岸,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以季家在武林中的地位,還怕找不到一個稱心如意的?
季大少爺季洛凡生性沉穩(wěn)內(nèi)斂,只是提醒小弟要三思而后行。
季二少爺季少昂妖嬈多姿,拋了一個媚眼給可愛的小弟,說是等著看好戲。
季三小姐季落纓跟前跟后地不停游說雙胞胎兄弟,甚至不惜讓出姐姐的位置,卻被季三少一句我本來就是龍鳳胎中先出來的那一個給擋了回去,氣得季小姐一個勁兒地罵他被妖女迷昏了頭。
可是,一切都沒有改變,面對家人的指責和不解,他依舊笑嘻嘻地堅持要娶白霜為妻。
雖然季景天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季揚羽平日里風流倜儻,幽默詼諧,很聰明又有些孩子氣,可絕對不是一個會讓人擔心的孩子,這次執(zhí)意要娶妖女白霜,可能其中還有些其他隱情。于是他決定不動生色,假裝勃然大怒,將其流放到思過崖,看看季三少究竟在打著什么鬼主意再下定論。
季三少被流放到思過崖上禁足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
季家廚房里一如既往地忙碌著。
“那個誰誰誰,把飯菜端上山給三少爺去。俊睆N娘總管顧媽扯著一副大嗓門叫喚道。
本來還熱火朝天的廚房,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眾人臉上都流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大家心里都知道三少爺其實對她們這些下人很好,從不會端什么少爺架子,還常常愛找她們一起聊天說笑話?墒恰ニ惋埖脑,意味著來回要走三個多時辰的路程,這對于她們這些普通的丫環(huán)來說,簡直是要命的差事!
“怎么,都沒人愿意去嗎?三少爺平日里待你們不薄,怎么到了這種時候,都一個個變啞吧了?你們想我老婆子累死呢,還是想讓三少爺餓死在山上!”顧媽看看眾人的表情,耿直的火爆脾氣一下子發(fā)作起來。
“那個……我去吧!”從角落里傳出一個輕微的聲音,膽怯地舉起了稚嫩的小手。
“你?”顧媽的視線落在那個不起眼的燒火丫頭身上,左臉上有一塊青色的胎記,從左眼一直蔓布到下巴,甚是丑陋!拔矣浀媚闶乔疤靹倎淼难绢^,叫小白是吧!看你這么瘦瘦弱弱的樣子,別飯還沒送到,自己就已經(jīng)走岔氣了!
“不會的。我從小在山野里長大,最會走山路了。絕對會把飯菜送到三少爺手上,不會讓他餓著的。”名叫小白的丫頭急忙回答道。
“哦?是嗎?”顧媽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她一番,似乎還不太放心讓一個新進來沒幾天的丫頭上山給三少爺送飯?墒强吹桨籽绢^那眼中綻放出的堅定光芒,再加上實在是沒有人愿意干這苦差事,自己年事已高,又不宜爬山,只能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了白丫頭。
眾人都沒留意白丫頭的嘴角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山上和山下完全是兩副截然不同的光景。山下陽光明媚,春暖花開,而山上卻是北風凌厲,白雪皚皚的樣子。
一位白衣少年,手持輕巧的長劍,在風雪中翩然舞劍。雪花在他四周肆意地飛舞旋轉,仿佛與他的劍他的人他的心都融為了一體。
正在聚精會神練劍的季揚羽,突然察覺到有人在偷窺,頓時劍鋒一轉,直指來人。
只聽“呀”地一聲輕呼,白丫頭手中的竹籃應聲跌落。
季揚羽眼明手快地撤劍,一手翻轉撩起差點兒打翻的竹籃,一手輕環(huán)女孩柳腰,防止她驚嚇過度而摔倒在地。
“呀,好險好險!差點兒嘗不到顧媽的手藝了呢!”
白丫頭回過神,匆忙離開他的懷抱,聽到他不正經(jīng)地低笑,不免有些不悅地瞪著他。這個人,差點兒把劍刺到她噯,不關心她有沒有被嚇倒那也就算了,反而還擔心自己的飯菜是否有被打翻。有錢人家的少爺果然不把人命當回事兒呢!
季揚羽瞥見她偷偷翻了一個白眼,不覺心中好笑,卻隱忍著沒有笑出來,故作驚訝地叫道:“咦?你是新來的吧!以前從沒看見過你呢!”
“嗯,前天剛來的,大家都叫我小白!卑籽绢^強忍住心中對他的輕蔑,巧笑倩兮。
“小白?”季揚羽先是微微一怔,隨后終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你……你竟然讓別人叫你小白?真是個可愛的姑娘呢!”
白丫頭聞言,額頭青筋不免有些抽動。他還真敢說呢!想她臉上那一大塊胎記沒有令他感到厭惡,竟然還說自己可愛。這個風流少爺?shù)哪X袋是不是秀逗啦!
“來來來,快進屋來,小白!外面怪冷的吧!把我們家小白冷到了,可是天大的罪過呢!”看他一口一個小白,叫得那么順口,白丫頭的嘴角都快要抽搐了。
見他已經(jīng)自顧自地鉆進了小木屋,沒道理自己在這里傻站著挨凍吧!白丫頭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滿臉黑線地跟進了小木屋。
小木屋里有一個火爐,騰騰地冒著熱氣,一進屋就覺得陣陣暖意。白丫頭搓了搓凍僵的小手,在木屋的一隅席地而坐,蜷縮成一團。
季揚羽挑了挑眉,啞然失笑,“坐得那么遠干什么?不冷嗎?”
白丫頭抬起紅撲撲的小臉,悶悶地回答道:“不用了,謝謝少爺關心。您用餐完畢后,我就要下山去了。”
“哦!”季揚羽長長地應了一聲,拿起竹籃里的一只雞腿啃了起來,頓時小小的木屋內(nèi)彌漫著陣陣酥香!澳沭I了嗎?要不要也來一點兒?顧媽準備了好多呢!”季揚羽好心地向白丫頭晃了晃手中的雞腿。
“我不餓!”白丫頭吞了吞口水,倔強地說道,可是肚子突然響起抗議聲,卻讓她的臉一路紅到脖子根。
季揚羽淺淺地低笑,走過去遞給她一只雞腿,“喏,分一只給你,算是給你的獎賞!”
“不要!要是被顧媽知道了,一定會把我趕出去的!”白丫頭依舊不肯接受,縱然香氣在她的鼻尖縈繞使人饞涎不已。
“笨蛋!怪不得別人叫你小白!”季揚羽輕輕刮了她一下通紅的小俏鼻,笑容空氣中蕩漾開,“你不說,我不說,顧媽怎么會知道呢?”
白丫頭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終于緩緩接過雞腿,慢吞吞地啃了起來。
季揚羽含笑坐在另一端,喝著陳年女兒紅,靜靜地看著白丫頭慢條斯理啃雞腿的模樣。
在他那種熱情的目光下,白丫頭吃得索然無味,如坐針氈,渾身不舒服。終于忍不住出聲道:“少爺,一直這么看著奇丑無比的我,不怕會影響您的食欲嗎?”
“有嗎?我不覺得你很丑。】慈瞬皇强赐獗淼,不是嗎?”季揚羽對她咧嘴笑笑。
白丫頭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不禁對他有所改觀,或許,他并不是那么討人厭吧!
幾天下來之后,白丫頭已經(jīng)和季三少混得很熟了。她認識到,季揚羽并非外界所傳聞的那般游手好閑,反而是個風趣體貼的家伙,每次送飯去,兩人都圍在火爐邊邊聊天邊用餐,一頓美食有半數(shù)是進到了自己的肚里。俗話說拿人手短,她已經(jīng)不再像之前那樣對季揚羽充滿了戒心和輕蔑。
“三少爺,大家都說碧漣宮的白霜是殺人不眨眼的妖女,為什么你還一定要娶她呢?”白丫頭正忙著把一只水晶蒸餃送入口中,滿臉幸福滿足的神色。
季揚羽在一邊輕搖著酒壺,寵溺地看著她,覺得看她吃東西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耙驗,我覺得啊,她未必像別人口中所說的那么壞。從來沒有人跟她真正接觸過,不是嗎?”
“可是,那么多人都說她是壞女人,為什么你還會抱著那么不切實際的期待呢?武林中有很多人等著看你的笑話呢!”白丫頭突然放下吃得正美味的蒸餃,滿臉認真地看著他。
“別人怎么看是別人的事。我相信白霜白姑娘不是壞人不就好了嘛!”季揚羽惡作劇般地伸手去揉白丫頭梳好的發(fā)髻,嘴角帶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好不容易撥開那只惹人嫌的大手,白丫頭不悅地皺了皺眉,氣呼呼地說道:“你憑什么能那么肯定呢?你有見過她?還是說你認識她呀?”
“見過!”
“。渴裁磿r候?”這回輪到白丫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連嘴角邊沾了米粒都渾然不覺。
季揚羽心中暗自好笑,輕輕伸出手為她拭去唇角邊的米粒,含入自己口中。他溫暖的指尖拂過她艷紅的櫻唇,頓時心跳漏跳一拍。她急忙低下頭去,掩飾自己此刻的窘態(tài)。
“有一次,我因為被心愛的人拋棄了而醉酒異鄉(xiāng);⒙淦疥柋蝗郏蝗簭姳I趁我酒醉之時欲謀財害命。這時,有一位天仙般地女子出現(xiàn)了,輕而易舉地就擊退了那幫強盜,并喂了一粒傷藥給我服下。雖然我當時有些神志不清,可是從她佩戴的那對碧玉扣以及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濃濃的藥香味,我想,她應該就是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白霜!奔緭P羽望著窗外紛飛的大雪,淡淡地微笑著。
白丫頭蹙眉,在腦中飛快地搜索著,依稀是救過一個落魄的男人,當時還以為是乞丐來著。沒想到……那個衣衫襤褸的人竟然會是眼前這個風流倜儻的季三少?
“可是……你算起來其實并不認識她吧!就這么貿(mào)貿(mào)然大張旗鼓地對外面宣稱要娶她為妻,不怕碧漣宮的人找你麻煩?”白丫頭仰頭,正好對上那雙黑褐色的眼眸,心中又是一陣慌亂。
“唔……”季揚羽故意思考了半天,然后兩手一攤,無辜地說道:“這我倒是沒有想到過呢!”
白丫頭兩眼一翻,差點兒沒有昏過去,“三少爺!你是在開玩笑的吧!你把婚姻當兒戲嗎?”她不禁有些隱隱動怒,眼中的火苗時隱時現(xiàn)。
“傻丫頭!逗你的啦!”季揚羽笑著揮了揮手,“其實我只是想再見她一面,當面向她道聲謝?墒翘齑蟮卮蟮厝ツ睦镎宜兀男雄櫮敲吹娘h忽不定。于是,我就想如果她聽到了我要娶她的消息,說不定會自己直接找上門來同我理論也說不定呢!”
白丫頭的臉色頓時有些古怪,變得陰晴不定,讓人捉摸不透。
思過崖上今天來了一位由八人大轎抬上山的貴客。白丫頭好奇地躲在小木屋里張望,只見珠簾輕啟,走出一位身披雪狐裘衣的絕美女子。
“揚羽哥。”美人輕啟齒貝,酥酥柔柔地叫喚道。
白丫頭明顯感到身邊的季三少臉上有那么一瞬間的憂傷,可是,很快又恢復到平日里那種她所熟悉的吊兒郎當?shù)纳贍敇,似乎剛才的那一瞬間只是她的錯覺。
他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眉眼彎彎,“禮部侍郎的千金尹小姐怎么有空上思過崖來呢?”
雖然白丫頭覺得他的神態(tài)和平日里的沒啥區(qū)別,可是就是覺得他的話語猶如這山頭的冰雪,冰冷刺骨。
尹柔的眼神中躥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她幽幽地說道:“聽說揚羽哥執(zhí)意要娶碧漣宮的那個妖女,是真的嗎?”
“是真的那又如何。尹小姐不去準備自己同相國公子的婚事,反而還有時間來擔心我?這種關心我季某可擔當不起。 奔緭P羽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看到她受傷地低下了頭,終究不忍。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示意尹柔有什么話進屋再談。
白丫頭默不作聲地為她斟上一杯熱茶,尹柔抬起眼眸,差點兒被白丫頭的外貌給嚇倒,臉色頓時雪白,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我有事要與你家少爺談,你先退下吧!”她匆匆說道,還是不敢正視那張可怖的陰陽臉。
“不行。外面風雪那么大,你叫她怎么能暴露在風雪中呢!”季揚羽聞言,臉色猛地一沉,拉住正欲離去的白丫頭的手,不肯放人。
尹柔的目光尖銳地注視著那雙牢牢抓住小手的大手,錯愕地說道:“揚羽哥!她只不過是一個丫環(huán)!為了區(qū)區(qū)一個丫環(huán),你竟然這么跟我說話?”
“丫環(huán)也是人。你以為只有你相國夫人的身分才尊貴嗎?”季揚羽鐵青著一張臉,沉聲說道。
“我……”從來沒有被人兇過的尹柔,眼眶里開始有淚珠開始打轉。
“那個……三少爺……我還是外面等好了。你和尹小姐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吧!我皮厚肉粗,沒關系的!卑籽绢^見氣氛不對,像只靈活的兔兒般掙脫了季揚羽的攝制,飛快地逃了出去,木門在她身后關上。
陣陣寒風吹得她渾身冰涼,可是從腳底竄上來的那股寒氣更加讓她心頭揣揣不安。她回頭看了那間小木屋一眼,心里竟然覺得有些隱隱地疼痛。
看著白丫頭匆忙逃去的背影,季揚羽冷冷地掃了泫然欲泣的尹柔一眼,“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嫁給相國公子也是逼不得已的,不是嗎?”尹柔捂著面哽咽道。
季揚羽席地而坐,往火爐底下加了一片柴火,平靜地說道:“你如何選擇你的前程,我無權干涉。沒有人硬要逼你怎么樣。我也曾盡力挽留過你,可惜……事到如今,再說這些有什么用呢?”
“我……父命難違啊……但是我心里喜歡的,真的只有你一個人!”尹柔哭得肝腸寸斷,柔弱凄楚地令任何男人都想此刻擁她入懷好生安慰。
但是,一個人一旦心死了,一切就都無濟無事了。
“尹小姐,還是請回吧!被你父親知道你又來找過我,一定會勃然大怒的!奔緭P羽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依舊撥弄著手中的柴火。
“如果……如果我愿意放棄當相國夫人,再次回到你身邊,你……還會像以前一樣一如既往地愛我嗎?”尹柔攥緊雙手,企圖做最后一搏,盈盈秋眸水汪汪地瞅著一臉冷漠的昔日戀人。
“別傻了……尹小姐,我們真的回不去從前了……還請您自重!”他抬頭眺望窗外紛飛的大雪,擔心那個白丫頭會不會真的傻傻地守在門外,到時真的凍成一小白,那可就不好玩了。想到那個可愛的姑娘,剛毅的唇角邊不禁流露出一絲暖暖的笑意。
尹柔見他獨自出神,終知自己和他的緣份已盡,惟有黯然神傷地靜靜離去。
“我知道了,季公子,請多多保重!”她緩緩起身,悄悄抹去了臉上的淚痕,恢復成一臉高貴不可親近的神態(tài),傲然地施施離去。
八人大轎承載著未來的相國夫人,步履穩(wěn)健地下山去了。
望著她絕塵離去的身影,季揚羽終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自己和她,將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對了,那個白丫頭呢?
他四下找尋了一番,最后在溫泉邊找到了獨自神游的可愛少女。
她托著下巴,坐在溫泉邊,似乎在思考著些什么,一張秀臉被暖霧薰得通紅,青色的胎記褪了色也渾然不覺。
他的唇角揚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就知道那個丫頭不會笨笨地在冰天雪地里挨凍。
“小白——”
充滿暖暖笑意的叫聲在她背后倏地響起,差點兒沒嚇得一頭栽進溫泉里。
“少爺!”白丫頭有些不悅地瞪著眼,“尹小姐已經(jīng)走了嗎?”
“嗯,走了。”季揚羽含笑點頭。
“為什么不留住她呢?她不是你喜歡的人嗎?”白丫頭轉過身,酸酸地說道。
可能她自己還未察覺,但是季揚羽可是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醋味。他慢慢地走到白丫頭身后,隱忍住笑意說道:“笨蛋,我要娶的可是白霜白姑娘,留住了尹柔,白姑娘她還會來嗎?”
“你只是想要向她道謝,又不是真心想要娶她……”白丫頭落寞地垂下頭。
“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打算的沒錯?墒恰椰F(xiàn)在改變主意了!”
“嗯?”白丫頭錯愕地回頭,嘴唇卻與他的鼻尖碰了個正著,不禁“!”地低呼一聲,往后一退。
“小心!”季揚羽話音未落,白丫頭腳下一滑,頓時身體失去平衡,向后仰去,跌落溫泉。
季揚羽哭笑不得地掠過水面,撈起從溫泉中冒出腦袋的笨丫頭,趕忙給她圍上一條大毛毯。
“你看你,冒冒失失的,萬一真凍著了怎么辦!”季揚羽手腳麻利地幫她擦干秀發(fā),順便抹干凈了臉蛋,頓時,一張絕美的容顏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不禁有些看癡了。雖然知道白霜一向以容貌妖媚而成名,卻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美得這么不可思議。而且她還未成熟,長大了之后,不知道又會是怎樣一幅光景。
白丫頭本來還在為跌落溫泉的事而生著悶氣,卻發(fā)覺他突然停下了所有動作,盯著自己的臉蛋猛瞧,突然意識到什么,連忙用手捂住左臉。
“你……”芊芊玉指指向季揚羽,白丫頭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竟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我?我沒怎么樣啊!是你差點兒非禮了我,而后才心虛地掉下溫泉的,我沒說錯吧,小白?或者說是白霜姑娘?”季揚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不禁更加喜歡她了。
“我哪有非禮你……還有,你怎么肯定我就是白霜呢?”話一說出口,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從你第一天上山來給我送飯時,我就知道了!”季揚羽繼續(xù)狡詰地微笑,讓白霜不禁恨得巴不得一腳把他踹下溫泉。
“不可能的!”她咬牙切齒地叫喚道,試圖想為自己再扳回一點兒劣勢?墒怯捎诤涞木壒,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連聲音都那么的沒有底氣。
“走了那么長時間的山路,就算是我家身體再好的丫頭,也不會大氣都不喘一個,悄無聲息地在一旁偷窺我練劍。那就證明此人輕功絕佳。再者,雖然你身上故意用各種各樣的煤炭味、飯香味來做掩飾,可是依舊遮蓋不住你發(fā)自體內(nèi)的淡雅的藥香味。我的鼻子可是很靈的哦!綜上所述,我便知曉你便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他的眼睛宛如璀璨的星海,筆直地望向白霜的靈魂深處,白霜怔怔地望著他,心中猛然一陣悸動。
“喂,傻丫頭,怎么不說話了?凍傻啦?”季揚羽輕輕地用手指點了點她潔白光澤的額頭。
“切——”白霜羞紅著別過臉去。沒想到自己的偽裝竟然在一開始就被人識破了,自己卻還傻傻地被蒙在鼓里,暗自竊喜,真是太丟臉了!
突然覺得身體騰空,被季揚羽一把橫抱了起來,連忙掙扎。
“我……我警告你哦!你不要以為我好欺負哦!你……你剛才已經(jīng)中了我的獨門配方——改良版十香軟筋散,功力只剩下原來的三成,休想對我怎么樣!”白霜瞪大了眼睛,假裝兇惡的樣子,可是在季揚羽的眼里卻是搞笑十足的一番光景。
“哦?什么時候下的毒?我怎么都不知道?那請問毒小美人,改良版十香軟筋散和一般的十香軟筋散有什么區(qū)別嗎?”季揚羽故作驚訝地問道,覺得最近和白霜在一起,自己隱忍笑意都快憋出內(nèi)傷來了。
“當然有區(qū)別!別把我和那般市井之徒相提并論!”白霜覺得自己似乎被季揚羽給看輕了,不免更加惱火。要不是為了隱藏身份,不便在身上攜帶過多的奇門毒藥,她早就把他當藥人來整治了!拔要毤姨刂频母牧及媸丬浗钌o色無味,入水即溶,效果立竿見影,而被下毒之人卻難以察覺,等到運功時才會發(fā)現(xiàn)……哈哈哈哈,你怕了吧!”她挑釁地瞅著季揚羽,臉色甚是得意。
“真的還假的!”談笑間,季揚羽已經(jīng)把她抱回了木屋里,取出一件干凈的白布儒衫和一件狗皮裘襖,遞給她,對著那個滿腦子充滿警覺的傻丫頭彎了彎唇角,“把濕衣服換下吧!我出去幫你守著!闭f罷,便帶上門出去了。
本來還氣鼓鼓的白霜頓時冷靜下來,心中竟然有一絲小小的幸福感。其實關于那個改良版十香軟筋散,她還有一點兒未講。那就是中毒之人如果在三個時辰內(nèi)不發(fā)功的話,三個時辰后毒效會自然消去。但是……一旦強硬發(fā)功,便會使毒素流入五臟六腑,渾身無力,癱軟七日。
“啊嚏!”她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動作迅速地換下濕轆轆的衣服。
季揚羽的白布儒衫穿在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甚是飄逸,濕潤的發(fā)絲緊緊地貼在臉頰邊,映襯得整張臉說不出的玲瓏剔透,讓季揚羽又是一陣驚艷。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挖出你的眼睛!”白霜當然知道季揚羽是為自己絕美的容顏所震撼,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小白好兇哦!”季揚羽一副怕怕的樣子,如果不是抖動的雙肩泄露了他此刻濃濃的笑意。
“哼——反正你現(xiàn)在中了我的奇毒,我也不怕你會對我怎么樣!”白霜忿忿地別過臉,心下惱怒不已。
突然,季揚羽一個飛身向白霜撲來,抱著她咕嚕咕嚕滾到一邊墻角,白霜剛想發(fā)作,卻聽見“嗖嗖”幾聲,三只飛鏢齊刷刷地從自己剛才所坐的地方飛過,沒入木柱內(nèi),頓時臉色煞白。
“少爺……”白霜低低地叫喚道,雙手緊緊抓住季揚羽的衣袖。
“別怕,有我在。”季揚羽對她微微一笑,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后便只身掠出屋外。
白霜微微一怔,臉蛋瞬間紅得像只鮮艷欲滴的大紅蘋果,好一會兒才會過神來。
“呀!你不能運功呀!我的毒你還沒解呢!”當她反應過來時,季揚羽早就已經(jīng)與屋外的那兩名偷襲者對上了。
“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的兒子竟然躲在山上跟邪教妖女鬼混,傳出去不怕有辱你家門風嗎?看來連武林第一世家也墮落了呢!”一個黑袍男子冷笑著抱臂看向悠然自得的季揚羽,臉上的一道十字刀疤猶為可怖。
“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大哥,你就別怪他啦!要怪就只能怪那個妖女太會誘惑男人,連季三少也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呢!”另一個白袍男子笑得異常曖昧,軟綿綿的語調(diào)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和她鬼混啦,沒有證據(jù)就不要信口雌黃,毀人清譽!”季揚羽沉下臉來,容不得別人詆毀他的小白。
“證據(jù)?你看她衣衫不整,披頭散發(fā)的樣子,還不能證明你和她發(fā)生過什么事嗎?”黑袍男子斜睨了一眼走出木屋的白霜,從喉嚨里發(fā)出冷哼。
“我還以為是哪只狗在外面亂吠呢!原來是奪閻門的黑白雙煞。∮窒胱轿一厝ズ靡獟段腋鐔?”白霜露出極度鄙夷的神色,表面上裝作波瀾不驚,背地里卻在暗自叫苦。若在平時,黑白雙煞的功力自然不及季揚羽。但是……現(xiàn)在他中了自己惡作劇時下的改良版十香軟筋散,功力只剩原來的三成,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強硬運功,只怕后果不堪設想。自己雖然在江湖中名號很響,可是熟知她的人知道,其實她只會一些三角貓的功夫,勉強可自保。唯有輕功和毒藥使用的得心應手,這才被傳得人人聞風喪膽。
現(xiàn)在,一只小貓加一只病貓,遇上兩只兇惡的大老虎,自己的勝算幾乎微乎其微。
說到底,都是那個季揚羽不好。不是因為他,她就不會跌落溫泉,也就不會給他下毒!不是因為他,她就不會換掉濕衣服,搞得自己現(xiàn)在身上一點兒可防身的毒藥都沒有!不是因為他……
還來不及等她多想,黑白雙煞已經(jīng)像鬼魅般欺了過來。
季揚羽拉過白霜,護在身后,抽出輕盈的長劍,抵擋住他們的第一輪突襲。黑白雙煞擋了他凌厲的一劍后,疾速后退。
季揚羽正自得意,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騰,一口腥血頓時從喉嚨處涌出。
“少爺!”白霜連忙扶起他,“不能運功,否則你會死的!”
“我真的中了毒?”一開始他只當是白霜在說笑,可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大敵當前,自己卻莫明其妙地中了毒。哎……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啊!他自嘲地笑笑,“那解藥呢?”
“……在溫泉里溶了……”白霜心虛地低下頭,季揚羽更是滿臉黑線。
“沒想到你自己反著了那妖女的道了!季三少,我們奪閻門無意和武林第一世家為敵,此次前來的目的只是擒獲妖女,還請季三少退到一旁,不要阻礙我等辦事!卑咨酚朴频赝嬷詡兒的發(fā)絲,呵氣成蘭。
“唉!”季揚羽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只可惜小白是我要娶的妻子,怎么能隨便就讓別人帶走呢!”
白霜聽了,頓時鼻子一酸,努力吸了一大口氣,才沒有使眼淚掉落。
“少爺……是我對不起你……”
“傻丫頭!”季揚羽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既然如此,你們就去做一對亡命鴛鴦吧!”黑煞飛舞著手中的彎月刀配合著白煞縹緲無形的身影再次襲了過來。
季揚羽屏息凝神,極力壓制住體內(nèi)亂竄的氣流,“喝!”的一聲,一掌向白煞拍去,白煞閃身回避,仍被他的凌空掌擦到右臂,頓時血肉模糊。黑煞不改攻勢,彎月刀橫掃季揚羽雙腳。白霜見狀,抓起地上的一堆雪,一邊大叫“化尸粉”,一邊單腳點地,拉著季揚羽的手臂向后掠去。
突如其來的不明粉末,讓黑煞的動作有所一滯,彎月刀只是勾破了季揚羽的衣袖,并沒有傷到兩人。
“別信那妖女的鬼話,那只是普通的雪,你被她唬弄了!”白煞在一旁咬牙切齒地說道。
黑煞彈了彈身上的雪,眼神更為幽深陰晦,握緊了彎月刀。
季揚羽剛站定,又是一陣巨大的暈眩,嘴角沁出觸目驚心的血絲。
“你的毒還真厲害呢!才打了一掌,藥性就開始發(fā)作了……”話還未說完,季揚羽便覺得渾身酸軟,一下子跌坐在雪地上。
白霜的淚水潺潺流下,她為自己當初的任性而感到自責。
“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嗎?”她小聲抽泣著。
“當然——”季揚羽含笑看了她一眼,輕輕吐出后面兩個字“不會!”
白霜破涕為笑,緊緊地抓住他那雙溫暖的大手,“我不會讓你死的!”她轉身看向黑白雙煞,靜靜地說道:“要我跟你們走,可以。只不過你們不許再傷他分毫!”
“小白!”季揚羽大驚,掙扎著想要起身,無奈渾身癱軟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霜向他們走去。
“算你還識相!只可惜……我們改變主意,不準備放過他了……”白煞剛說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扣住白霜的手腕,黑煞趁機一掌劈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季揚羽。
“不要!”白霜尖聲大叫,只覺得面前青光一閃,白煞倏地瞪大了眼睛,筆直地向后倒去。
黑煞感覺不對欲撤劍逃離時,只覺得脖子一涼,他轉身用盡最后的力氣看清了結束他生命的那個人——凌厲寒風中站著一抹孤傲挺拔的身影,青色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神情冷峻,整張臉猶如被冰雕刻出來一般。
緊抿的嘴唇慢慢露出一絲冷笑,黑煞張了張口,叫了一聲“白蓮”,此生便再也發(fā)不出聲音了。
“哥——”白霜驚喜地奔到青衣人身邊。
而突然出現(xiàn)救了白霜和季揚羽的,正是碧漣宮的現(xiàn)任宮主,白霜的親生大哥——白蓮。
白蓮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目光如炬地盯住自己的小妹,“怎么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呃……那個……說來話長,有空再跟你解釋!”白霜連忙蹲下身來察看季揚羽的傷情。為了保護自己,他不惜強行運功來發(fā)動攻勢,造成藥性在他體內(nèi)蔓延,至少有七天不能動彈。
“小白,你前面明明能用輕功逃脫的,為什么還要執(zhí)意留下來呢!”季揚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想伸手拍拍白霜冰冷的小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一點兒都使不上力來,只好暗自苦笑。
“我怎么會一個人逃走呢!再說你受傷都是因為我害的……”白霜難過地低下頭,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他溫潤如玉的手背上。
“以后不要再胡亂下毒了,好嗎?”
“嗯!”
“不準再隨隨便便答應和心懷不軌的人走了,好嗎?”
“嗯!”
“答應嫁給我,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好嗎?”
“嗯!”白霜習慣性地應答道,突然“咦——”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被人誆了。
“不許反悔哦!你前面都已經(jīng)答應了,你大哥也可以在一旁作證哦!”季揚羽幾近耍賴般地瞅著滿臉通紅的白丫頭,根本無視身邊那位緊皺英眉的酷男表情有多抽搐。
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公然拐騙他心愛的小妹,這小子……
“可是,你如果娶了我……會連累你家人的……我不希望看到你為難……”
“難得有人能制住小犬,又擁有舍己為人的精神,這樣的兒媳人選,老夫我還能說不嗎?”
突然,一陣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傳來。季揚羽瞇起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大哥、二哥,還有那個說不準是小妹還是三姐的季三小姐,一行人優(yōu)哉游哉地漫步而來,不禁心中就有氣。
拜托,他前面差點兒就要和未來老婆大人命喪黃泉了,他們竟然還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人啊!
“季盟主!別來無恙!”白蓮向季景天抱拳示意。
“白兄弟,承蒙你救了小犬一命,老夫感激不盡!”季景天抱拳還禮,目光坦然地看向那個守在自己兒子身邊的那個女孩。
“是小妹胡鬧所致,連累到季三少,白某在此向季盟主賠罪!”
“不敢不敢,一切都因小犬的草率行事所導致,還請白兄弟和白姑娘諒解!”
看他們在那邊禮尚往來地說著客套話,季揚羽額頭青筋微微凸起,“爹——您不是不準我娶小白嘛!但是看現(xiàn)在這種情況,您算是同意了?”
季大少季洛凡站出來,沉穩(wěn)地說道:“碧漣宮其實并非江湖傳言是什么邪魔歪教,只是一個頗有實力的幫派而已。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為了不讓其威脅到自身,而四下散布謠言,詆毀他們,令其成為武林公敵,變成了如今這種局面。既然碧漣宮不是什么魔教組織,身為武林第一世家的季家自然會為其正名,那么與之結親也未嘗是不可能的事。”
“白兄弟,看來好事將近了啊!”季景天拍了拍白蓮的肩膀,放聲大笑。
白蓮沉默不語,只是盯著正在尷尬賠笑的小妹,緩緩說道:“小妹,你可想好?真要嫁于這小子?”
白霜的臉微微一紅,還未出聲,季揚羽就已經(jīng)搶先說道:“喂喂喂,我說小白啊,你前面才親口答應過我的,不要一轉身就不認帳了哦!”
“我……我哪有不認賬啊……”白霜低著頭小聲嘀咕著。
“既然連白姑娘都答應了,白兄弟,你說這件事是不是就這樣定下了?”季景天捋著胡須,容光煥發(fā)。
“待小妹滿十八后,我等方可結親!卑咨彽卣f道,目光眺向虛無的前方。女大不中留啊,沒想到因為季三少的一句戲言,心愛的小妹就要出閣了。
“那是,那是!”季景天悠然看著在一邊羞紅臉的兒媳,甚是滿意。
漫天呼嘯的寒風,包裹不住兩顆炙熱的心……
季府大院。
“小白,我要喝水!”
“小白,我睡不著,給我講個故事!”
“小白,我餓了!”
“小白,我憋尿!”
只聽“嘭”的一聲,季三少的房門被踹開,一張怒氣沖沖的俏臉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我警告你,你可不要太過份了哦!是!是我不好害你七天下不了床,可是你也不能這樣整我吧!真以為我是你丫鬟嗎?氣死我了!”白霜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躺在床上優(yōu)哉游哉,一臉無辜眼神的季三少。
“可是是你自己要求留下來照顧我的耶!我又沒有強迫你!奔緭P羽笑得甚是狡猾。
白霜一時氣結,“你……”了半天都沒有蹦出一個詞兒,一張小臉倒是被氣得通紅。突然她眉頭一揚,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不禁讓季揚羽看了感到有些膽戰(zhàn)心驚,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少爺,既然你這么喜歡被我照顧,那么索性我就再多下一點兒藥,既可以讓我試試看我新藥的藥效怎么樣,又能達到照顧你的目的,不是兩全其美嗎?嘿嘿!”白霜一邊說著,一邊獰笑著靠近季揚羽。
“哇——小白!你要謀害親夫啊!”
熱熱鬧鬧的戲碼又將上演,季家最近恐怕又要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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