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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若是帶著別人記憶去愛一個人,將能如何?
內(nèi)容標(biāo)簽: 布衣生活 正劇
 
主角 視角
微泱
時恩
配角
安童
安惠


一句話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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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點(diǎn)擊數(shù): 1015   總書評數(shù):6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46,31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6835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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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煙雨

作者:浙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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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遇見]
      哪里會想到,那一天會有什么不一樣呢?
      民國十二年的六月,錢塘正值黃梅季節(jié),雨勢鎮(zhèn)日纏綿,城里舊街化在霧氣里,白蒙蒙的連輪廓都不見。
      微泱撐一把杏黃油紙傘,一個人,走過青石板小巷子。這巷子極老,夾道皆是玄色屋檐雪白墻壁,潤濕著,街巷里有一種很清的味道。幾滴水痕濺落在她的細(xì)跟皮鞋上,泛起層層漣漪。
      順勢起了涼涼的穿堂風(fēng),微泱只感覺一團(tuán)云霧濕氣朝臉上漫卷過來,吹亂了鬢角細(xì)發(fā),分外狼狽。只怕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索性早些回家。
      那人不知是在何時出現(xiàn)的,微泱一路低頭疾走,等發(fā)現(xiàn),他已直挺挺撞了上來。是個男人。微泱受了驚嚇,更是站立不得,眼見著就要摔在臟軟泥地里,卻被他一把拉起。
      她跌進(jìn)了他的懷抱,一抬頭,便能看見他含笑的眼眸。
      澄澈,溫醇,平和,還有一絲穿透感,微泱覺得那樣的眼神,幾乎能將她看穿,好似自己在他跟前是裸露著的,分外緊張,緊張到手心里,都起了一層薄涼的冷汗。
      冷汗?
      微泱不由地蹙了眉頭,手里竟是空的,那么她新買的桂花糕,該是在打趔趄時掉落了。她慌忙掙托那人環(huán)繞的雙臂,未來得及尷尬,便急著嚷嚷,我的桂花糕呢?
      眼前的男子自顧自地蹲下去,將不遠(yuǎn)處的牛黃紙包拾起,和煦聲音于雨簾中傳來,小姐別急,在這呢!紙包沾了幾許泥水,他用掌心仔細(xì)地擦拭一番,道,可惜落了一地污水……
      微泱心內(nèi)一急,這可是安童平素最喜歡的采芝齋的糕點(diǎn),亦是她排了大半日的隊(duì)伍才買得的,就這樣被作賤,著實(shí)惹人氣結(jié)。她又想起這經(jīng)年無果的等待與勞心勞力的承歡,不覺心中酸軟,陣陣霧氣泛上眼眶。
      小姐?小姐!
      對面的人,許是被她頹唐的陣勢嚇到,不住地寬慰,不過這糕點(diǎn)外面包了紙,照理,是還可以吃的。他剝開層層包裹的牛黃紙,取一些糕點(diǎn)碎末,饒有滋味地品嘗起來,唔,味道真一點(diǎn)沒有變!
      一邊說,一邊用余光糾住微泱。
      微泱氣則氣,終究也敵不過他這樣的佻薄模樣,撲哧一聲笑出。她這才看清楚,他原來是個很好看的男人,斯文神態(tài),一身銀灰色綢子的長衫,恰好齊平腳踝。亂世中,有這樣打扮,應(yīng)是富家出身。
      微泱覺得這一身妝扮分外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腦里混沌一片,又念想今日安童未必能如期歸來出現(xiàn)眼前,何況,自己素來不吃甜糯糕點(diǎn),即是這人喜歡,送他也未嘗不可,總好過被她高高供奉,直至腐爛。
      就好比此時她等待安童歸來的心情。本是圣潔,日子久了,也逐漸乏味。
      微泱重?fù)纹鹱约旱挠图垈,整理了方才亂了章法的衣著,那件滾邊玉色湖縐旗袍在氤氳水氣里,更顯青翠。她道,你若喜歡,就吃吧,索性我送了與你。說完轉(zhuǎn)身要走。
      那人亦不推辭,多謝小姐,他日相見,再還你一禮!
      言語極真誠,教微泱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后轉(zhuǎn)念一想,戰(zhàn)時四處都有流離的人,錢塘雖相對平靜,要重逢,怕也不是那么簡單。她笑笑,以背對的姿勢,扭了頭便走。
      煙雨迷夢,她看不見身后那一雙熾熱的眼神。
     。牐
      [紛擾]
      微泱出閣了。
      安童走了二十個月零六天,除卻前半段日子偶有書信回來外,再無其他訊息。她想等,可世道早已凌亂,孫傳芳來了又走,錢塘亦開始迷亂。她只記得,八月初八是她與安童相約的日子,如今等不著他,她便自嫁了,所幸兩家皆是熟絡(luò)的商友,父母也不為難,安家也以大禮迎她進(jìn)門。
      新婚孤單的場景,微泱不覺得難捱,也不覺得尷尬。
      外頭戰(zhàn)亂天翻地覆,她也一樣,有閑情數(shù)庭前的落葉。
      這一日,午后陽光暖熏,微泱半躺在臨窗的太妃椅上,倦倦倚于枕邊翻一本《飲水詞箋!,恰巧讀到“人生若只如初見”一句,小姑安惠的輕巧嗓音自前院傳來,嫂子,今日湊個興致一道來玩吧。
      微泱掀了門簾,見安惠娟巧地上來挽了她的右臂,接著道,人多,也熱鬧些!這才發(fā)現(xiàn),院落里還站立了一個男人,全身玄色長衫,更顯利落精神。
      竟然是他,那個雨日里相撞的人!微泱不覺楞住。
      安惠仍舊一個人咋呼著,這是哥哥的舊友時恩,南京局勢不好,他來杭州住段日子,日后也好有個解悶的伴!她面孔中韻味流轉(zhuǎn),面帶桃花,其中意味太過明顯。
      他走上前來,見微泱手里的書,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容若的詞雖好,讀來卻凄涼,微泱是新嫁娘,不宜多看這樣的悲情語!
      他雙目執(zhí)著,眸光半是窺探半是犀利,和初見時一般模樣。他說得極是,新婚獨(dú)身,愈是吟讀一些無趣的詩句,愈容易自憐。瞧,他寥寥數(shù)語,便把她看穿看透了。只是這樣,微泱反而一時答不上話來,有種被窺見的惱羞,不發(fā)一言。
      一旁的安惠,似不甘這樣的冷落,錯開了話題,我卻素來不喜歡這樣煽情語句,無端惹得人心里一陣一陣發(fā)涼。時恩哥哥,你與我們說些南京的新鮮事吧,說說那個什么三民主義也是好的。
      時恩不由笑出聲,小丫頭倒有見識,怎不見你與安童一起出去闖呢……
      
      南京。安童。
      微泱怔忪,想念突然鋪天蓋地而來。
      安家父母自小便出了最高的聘禮將楊家千金娶來,微泱自小篤定自己只嫁安童。本是媒妁之約,恰恰成就了兩年輕人,二人也果然是感情彌深。惟獨(dú)是去年元春,安童突然心血洶涌,要去南京開開新眼界。
      微泱記得那一日春寒料峭,安童穿一件銀灰色綢子長衫,系雪白長條圍巾,目光灼灼,他說,微泱,時局雖亂,卻處處都有能人出來,我并非貪圖享樂之人,到南京學(xué)些新鮮知識也是好的。她心知安童志存高遠(yuǎn),也沒有攔阻,順勢就答應(yīng)了等他歸來。
      安童緊緊將她摟在懷里,我的微泱,來年八月初八,我定回來娶你。
      她信他,即使這一年的深秋仍未見他回鄉(xiāng)的身影,微泱還是嫁了,她安了心呆在他家,等他歸來。
      
      [巧合]
      整個冬季,小城里氣溫低迷,錢塘江上白霧茫茫一片。城內(nèi)蕭條。
      那一日,微泱自安家夫人處請安歸來,路過偏廳,見兩小丫鬟咬著耳朵。
      聽說安童少爺回來了。
      怎么會?
      是,管家大爺那夜分明在書樓下聽到少爺?shù)男β暋?br>  書樓素來空寂,安童還在家時,微泱也曾上過書樓,四面黛瓦白墻的照壁和幽暗的穿堂,老舊的木制梯道,發(fā)出一聲一聲沉悶的嘆息,叫人窒息。卻勝在有一雅致的后院,每逢夕照,樹木之上全是曖昧的光暈。
      任何聲響,在那里,都會顯得分外詭異。
      她聽得了丫鬟的傳言,不多做思慮,便去了書樓,卻看見時恩在那里看書寫字,無線電鎮(zhèn)日放著纏綿的小樂曲,那柔媚到了盡處的聲音,令她昏昏然。
      這余月來,微泱一直弄不清楚時恩緣何能在安家來去自如。他為人謙遜,與府中上下處得極好。經(jīng)微泱觀察,他白日通常都在東廂的小院落里,有獨(dú)立的門戶,有時教安惠讀西洋文,有時也寫一些小楷,埋頭便是一下午。
      安惠總是歡喜地與她說,時恩哥哥可不簡單呢,他的時評經(jīng)常上《申報》,許多人都傳著看。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驕傲的沉醉,微泱輕輕一笑,低下頭。
      他聽到細(xì)碎的響聲,便抬起頭,看見她,也不覺得突然,只是笑著走了過來,微泱,來瞧瞧這幾句詩。
      她抬起頭,見時恩捧著一紙素箋在她眼前,端正小楷,勾勒一筆一豎:莫以今時寵,難忘舊時恩。
      微泱猝然驚呆,手中的書也掉落,發(fā)出聲響,時恩問,怎么了?一邊問,一邊伸出手來撿起地上的書。他的手,修長,白潤,指節(jié)分明,惟獨(dú)掌心,赫然有兩個字的墨痕。
      微泱也不顧及,一把抓起了他的手,仔細(xì)地去看。那兩個墨字,輪廓雖然淺淡,卻能依稀認(rèn)出,微泱一字一頓,時恩。時恩。
      對,是我的名字。時恩見她喃喃自語,便縮回手,算是巧妙,與我名字,竟然重合,世間之事真是無巧不成書呵。他臉上,浮出散淡笑容。
      能有多巧?
      靜默中,微泱想起往事。
      那也是個午后,她見安童讀書漸疲,玩心便起,于是抓來他的手,在掌心平整處,輕輕落筆,時恩。她心里念叨,舊時恩情總是難忘的,便將自己的感懷,深深銘刻在了他的掌心。安童見了,亦是分外知足。他眼里一片真摯,吻點(diǎn)她的臉頰,惹起她腮后暈紅。
      那兩字,安童許久不肯洗去,微泱笑著嗔怪,他一臉認(rèn)真,這是誓言,哪怕日后我不在人世,這話,我還是記得的……
      想到此,微泱不覺心中酸澀。當(dāng)年發(fā)遍了百般愿,可如今,人都去了哪里?任她隔三岔五就去買他最愛吃的桂花糕,把秋水望穿,安童仍是不見歸來。
      微泱,時恩于不遠(yuǎn)處喚了一聲,瞧見沒?這里的夕照真是美!看真了,那一張臉上的神韻,與安童真是像極了。
     。牐
      [潛伏]
      春日辰光緩和,時恩帶微泱與安惠去西泠印社聽報會。
      安惠特地?fù)Q了蘋果綠喬琪紗旗袍,高領(lǐng)圈,荷葉邊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映襯著鮮活面容,分外嬌俏。微泱輕嘆一聲,自己怕是已過了這個年紀(jì),爭不了春,便索索性黯在一邊,看安惠一路挽著時恩,經(jīng)斷橋來到孤山。
      時恩交友頗廣,隨處都有人過來寒暄,見身旁兩個女子,均意味深長地笑,時恩,果然是年少風(fēng)流啊。時恩并不反駁,只是將手指了一指,這是安童的妻子微泱。
      四周頓然安靜,眾人皆轉(zhuǎn)了頭看微泱,她杵在時恩與安惠的身后,著半新的陰丹士林旗袍,眉目有些羞澀。許久,時恩才說,請大家多多照顧。
      人群圍來,又散開,時恩亦被他們拉開。
      微泱長吁一氣,轉(zhuǎn)了頭去看安惠,她正冷了一張俏臉,不情不愿地噘著嘴,她道,嫂子,為什么時恩對你那么好?明明是我提議要來印社,他卻非要你一道來。你不知曉,自第一次見他,我就喜歡了,可是他卻對我那樣謙和,連一絲溫存都沒有!
      見微泱神情懨懨地,安惠愈加不平,言語重了幾分,哥哥雖未回來,你卻該安心等待,不是嗎?
      微泱倒不在意安惠有些凌厲的話語,她想起方才一群人的注視,看樣子他們該認(rèn)識安童,那么,他們可有安童的消息?這等待暗無年日,她已失卻了信心,于是只能尋求幫助。
      安惠見她不語,也就作罷,撇開她自己去找時恩。
      報會無非是那樣,幾個所謂的有為青年分頭給人講一大通時局政事,微泱不懂,聽了半日仍覺得一頭霧水,便起身走出了偌大的廳堂,經(jīng)過長長繞廊,進(jìn)了一間小小的書畫室。
      滿室風(fēng)雅,有風(fēng)過,吹起淋漓瀚香。
      微泱于每一副畫作前細(xì)細(xì)停留,冥冥中,她感覺到一股格外強(qiáng)大的力量,牽引她的目光看向角落里一楨畫像。
      瞬間,陽光淡了下去,抬頭,原來是一片云,遮住了光。
     。牐
      微泱回到廳堂時,報會結(jié)束人群恰巧四散,安惠起勁推著時恩過來,一邊推一邊說,時恩哥哥,你可是答應(yīng)了我,要帶我去西湖一走的,不許反悔哦!
      時恩停在微泱面前,見微泱疲憊臉色便說,微泱怕是累了,安惠,我們先回府再說。
      安惠不依,使起了小性子。微泱眼見著,心里有莫名的煩躁,聲音倦怠,你們?nèi)グ桑易詡回府便行了,說完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時恩拉她,一只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臂,力道不大,卻充滿堅定。
      微泱突然平白地泛起了酸楚,這感覺明確地淹沒了她的五臟六腑,她低了頭,微閉了雙眼,還是分明看見時恩掌心里的字跡。
      時恩,時恩。
      眼前模糊現(xiàn)出安童模樣,就是這樣猝不及防的時候,時恩稍稍俯下了身子,對她耳語,莫以今時寵,難忘舊時恩,微泱,你還是想不起來嗎?
      微泱依然只望著他,眼神空茫一片。
      最后,她在安惠的驚呼聲中,眼前一黑,緩然癱軟在地上。
     。牐
      [傾訴]
      轉(zhuǎn)眼就入夏了,微泱每日都病躺著,帷幔輕輕遮蓋,她睡得昏沉。
      自從印社回來,她便不愿出門,鎮(zhèn)日只坐在一方小小院落,仍舊看納蘭容若的詞選,眉目輕輕蹙起,時常陷入沉思,言語無多,偶有丫鬟與她碎碎念,府中上下這樣,安惠小姐如何,惟獨(dú)沒有提及時恩。
      微泱輕聲嘆息,起身,來到窗邊,眼神穿越窗欞,看院落里大片的綠蘿。
      那一日,時恩抱她回府,已惹來滿府上下諷言,加之安惠心內(nèi)嫉怨地耍鬧了一番脾氣,府中人看她的眼神,漸漸涼了下去。
      這個夏季,日光炎熱,連那一院的綠蘿,亦飄起了清涼苦寒的味道。
      微泱,瞧我給你帶了什么!
      窗外,一道男聲打破靜謐。
      不細(xì)想便能知,是時恩。
      
      時恩踩了夕陽進(jìn)屋,帶了采芝齋的桂花糕來,也是用牛黃紙包裹著,他說,體內(nèi)虛寒,該多吃甜膩的東西。取了其中一塊,便遞到微泱唇邊。
      暮色漸沉,看不清他此時的眼。
      微泱用手擋開,淡淡地一笑,有勞。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從前,安童便拿糕點(diǎn)喂她,其實(shí)微泱并不喜歡那樣綿軟、入口即化的點(diǎn)心,只是,安童苦心承歡那樣子叫她心里歡喜。
      時恩也不生氣,收回尷尬的手,定定地坐著,視線執(zhí)著盯著微泱,良久,他才問道,微泱,自嫁卻沒有丈夫,你,可有半點(diǎn)后悔?
      微泱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時恩眼里,起先有了光芒,再慢慢黯淡下去,最后,是復(fù)雜的難以言說的落寞。
      微泱看著他,心底竟然泛起淺淺的疼痛,她有些驚訝于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痛感,仿佛細(xì)若游絲的絲線,緊緊纏繞了她的心室,險些透不上氣,纖長指尖,也傳來點(diǎn)點(diǎn)涼意。
      他在你心里,到底是最重的。時恩仍舊繼續(xù)著自己的問題,即使他已不在人世?
      屋內(nèi)的氣氛陡然凜冽,微泱那時恰要伸手去抓窗外的一絲綠意,聽了時恩的話,所有動作都停滯了,目無光彩,遙遙望著前方。屋內(nèi)靜寂,惟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此一聲連著彼一聲。
      從我發(fā)現(xiàn)自己愛戀上你的那刻起,便知道,無論多么努力,也不能將安童,從你生命里驅(qū)趕離開。時恩緩緩道,執(zhí)起微泱的手,印于自己之上,繼續(xù)說,我不得不嫉妒安童,可是你瞧,我連你這樣的癡執(zhí),一道也愛上了,也只好失卻忌妒和怨憤。
      最后的最后,時恩說,余年,仍有我,繼續(xù)愛你。
      微泱抬頭,她感到自己的心啪地裂開微微的一道縫隙,那時有暖風(fēng),穿透而來。她低下頭去,指腹輕輕暈染上時恩的手心,每一次觸摸,都有奇異的熟悉的暖流,自天靈蓋直到腳底。
      是一聲驚呼打破了這個午后的平靜,從窗口看出去,安惠白色的身影穿行在蓊郁的綠蔭里。
      微泱驚猝,追了出去,她大聲地呼喊安惠的名字。
      時恩了然一笑,說,微泱,來,聽我說一個故事。
     。牐
      [真相]
      當(dāng)安惠哭喊著到安家父母跟前告狀的時候,時恩給微泱說了個故事。
      不只是故事,還有真相。
     。牐
      時恩與安童,是學(xué)友,一起讀馬列學(xué)洋文,后來還一起在《民報》做記者。
      民國十二年的深秋,南京亦不平靜,軍閥的人到處捕抓進(jìn)步青年,《民報》被停,安童被抓,時恩那時恰巧去了杭州,躲過了這一劫。
      這事鬧得極大,年初兩人曾去采訪南京國民政府一激進(jìn)官員,安童不知局勢甚緊,瞞著主編發(fā)表了激進(jìn)言辭,惹怒了江亢虎一干人,被抓,當(dāng)是此事。
      時恩救不了他,《民報》里任何人也救不了他,他于一個雨夜,被槍殺在南京一個暗黑的巷口,眾人找到他時,他已冰冷,惟有雙目,炯然圓睜。
      安童的頭七,時恩在他的遺物里,看到那一封尚未來得及寄出的家書。
      微泱吾愛:
      今已是六月,桂子彌香。余駐金陵已歷半載,常念汝安好。金陵混亂,事務(wù)纏身,雖念汝徹夜尚不能解憂。八月初八之約,余銘記于心,望汝珍重,余自當(dāng)早歸。信箋內(nèi)附汝畫像一張,乃余信手涂鴉。再問安,汝等余歸,圓百年之好。
      汝愛——安童
      隨箋飄落了一張女子的畫肖像。
      時恩看畫里的微泱,回憶里洶涌起那一日江南煙雨中的遇見,卻原來,不期而遇的女子,便是安童常年來掛念著的微泱,他見她容顏秀雅身骨清瘦,一雙眸子里,似那江南細(xì)雨,幾縷淺幾縷靜,神態(tài)舉止皆安然。竟像是真人一般。
      就在那一刻,安童悄悄來到身邊。
      他仍舊是生前模樣,只是,眉目間幾許哀愁。
      他說,時恩,我獨(dú)獨(dú)放不下微泱,你要幫我。時恩,八月初八,微泱必自嫁進(jìn)門,到了那時,請你代替我,留在她身邊,一直到她愛上別人將我遺忘。
      時恩明白,安童的□□雖已死去,可是愛的記憶與知覺卻強(qiáng)悍地霸住他的靈魂,使他復(fù)又折回,進(jìn)入自己的身體,延續(xù)內(nèi)心尚未斷絕的愛戀。于是,時恩便只是一半的時恩,他的另一半,屬于安童。安童的愛,安童的回憶,安童的神態(tài),連同,安童掌心里的兩道字痕。
      無怪,安家老爺來南京奔喪時,一見時恩,便呼喚起安童的名字,老人深知,時恩身上,確有一半是屬于自己兒子的,于是,他問得小心翼翼,時恩,可愿去杭州?
      杭州……
      時恩眼前,泛起某一個煙雨江南的漣漪,他亦神往。
     。牐
      這是怎樣的一場癡執(zhí)呵。
      世人只知微泱為了信守承諾如約自嫁,紛紛贊她是貞烈女子,又有誰知,死去的安童亦是為了應(yīng)承當(dāng)日誓言,忍受靈魂無處安息的顛簸,亦要借人□□回到微泱身邊。
      情愛真是難以規(guī)范。
      不管是發(fā)生或結(jié)束,都由愛自主,非關(guān)生與死,也非關(guān)早與遲。
      更沒有人知,那屬于時恩自己的另一半魂靈,今時今日,也已陷入微泱的泥潭里,不可自拔。他只能,借了安童對微泱的愛,訴說自己的情意。
      直到,微泱將他愛上,安童才能離開。
      
      [尾聲]
      微泱仍是一臉鎮(zhèn)靜。
      安家老爺不知何時到來,垂老臉頰悔意叢生,孩子,千不該,萬不該,當(dāng)初安家不該讓你過門。是我一念的糊涂,我怕安童不在年老孤苦……他的身旁是安惠,噙著淚叫喚,嫂子,對不住。
      微泱不生氣,亦不怨憤,那一瞬,她眼前只浮現(xiàn)各樣的前塵往事,安童、時恩、安惠,桂花糕、江南細(xì)雨,那所有的東西,在她眼前,漫漫卷起湮塵。
      又是冥冥中,是安童對她耳語,微泱,若是我走了,切記,莫以今時寵,難忘舊時恩。吾愛,再見。
      時恩站在她面前,一如往常,沉沉暮色將他籠罩,襯得他眉眼間有溫柔的笑意。她走上前去,時恩朝他伸開雙手,潤白的掌心間,竟再也看不見“時恩“二字。微泱一低頭,淚盈于睫。
      這是第一次,她為時恩落下淚來。
      
      是。
      那一次在西泠印社,風(fēng)吹過,她分明在角落里看見安童的畫像,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安童,卒于民國十二年秋。生前系《民報》記者,感其為中華國民之覺醒捐軀,遂記。
      煙雨江南初相遇。
      感君能來,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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