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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冬&聶鋒
(一)
上元夜,初更起。
每逢節(jié)日,金陵城內(nèi)夜市較之白日,人影陡增,繁華更甚。
燈街主道,歡聲笑語如織,流光溢彩瑩瑩,人群中,勁衣窄袖,一副短打扮的她隨著人流緩步前行,只是路過一商攤,忽然駐了足。
“咦——”
纖細(xì)的食指從攤面上挑起一只耳墜,湊于目前,映著漫街燈影,珠玉剔透,盡顯流光。
她唇角微勾,眸中冽色稍緩,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柔情,襯得那俊美的面龐更是雌雄莫辯。
攤主見對方看了良久此,不禁開口問道:“公子喜歡這副耳墜?可是要送心上人?”
她伸出另一只手輕彈墜玉,掀唇回道,“不送心上人!
“那是要送娘子?”攤主問。
她唇邊笑意愈發(fā)見深,只是并未作答,卻聽旁邊傳來一清朗笑聲——
“既不是送心上人,亦不是送娘子。”
她笑意微斂,把玩耳墜的手亦是漸漸放下,習(xí)武之人的警惕,讓她察覺到來人身上那份不同于常人的戾氣。
說話之人逐漸走近,與她一樣駐足于攤前,接著道:“這位姑娘可沒有娘子,就算有心上人,那也不適合送女兒家戴的首飾,所以,攤主你這問題可沒有問對!
“啊——”攤主詫異的看向她,“原來不是……”不是公子,竟是姑娘?
一身氣質(zhì),冷厲似鋒,著裝更是男性打扮,除了俊美得過分的面容與那雙纖細(xì)白皙的雙手,渾身上下竟是看不出半點(diǎn)獨(dú)屬于女兒家的姿態(tài),卻不料,是一英氣女子?
她這才好奇的扭頭,打量著來人,見對方不過二十來歲的青年,長身玉立,面容斯文,只是那雙眼睛里,不同于金陵中這般年紀(jì)公子的那份風(fēng)流與張揚(yáng),寫滿了堅(jiān)定和沉靜。
她眉峰微揚(yáng),對來人道:“這位公子眼力倒是厲害!”
青年微微一笑。
“這副耳墜我要了,包起來吧!”她轉(zhuǎn)向攤主,將耳墜遞給對方,揚(yáng)聲說道,隨后伸手探往腰間的動作一滯,秀眉輕擰。
“姑娘,兩錢銀子!
一只手伸來將之接過,青年已經(jīng)將錢付給了攤主,隨后,她便見那只手停在了自己面前。
抬頭,她眸色冷厲,毫不避諱的直視對方,良久,見對方面上依舊含笑,既不輕佻亦沒有不耐煩,這才眼神和緩,同樣浮了抹笑意,伸手接過,道:“那就多謝公子了!”
。ǘ
夜色愈深,街上人影漸去,并排而走的兩人卻一路無話。
她目光半斂,落于手中用布巾包裹好的耳墜。
他視線微平,掃過漫街商鋪與行人手中花燈。
街道雖長,卻總有盡頭。
她忽然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公子是如何看出我是女子的?”
青年笑道:“因?yàn)楣媚锖芟矚g那副耳墜,以至于有些疏忽了,讓小偷近了身都未能察覺。”
她恍然,“原來如此!”她說呢,竟然是那個時(shí)候被扒了錢袋,“不過,僅僅只是因?yàn)檫@個原因?”
“耳垂,雖然痕跡有些淺了,不過還是能看得出來!
她眼神閃了閃。
“還有——”
身旁之人停下,她不禁也跟著駐足,側(cè)身面向?qū)Ψ剑苫蟮目催^去,卻發(fā)現(xiàn)青年的視線與她微微一撞,然后順勢往下移,落在了她頸部。
她眨了眨眼,忽揚(yáng)聲一笑,笑聲清麗,沖淡了那絲淺顯可見的邪氣,卻依舊沒有女兒家的羞澀,而是對青年如此嚴(yán)謹(jǐn)?shù)挠^察的佩服,“公子如何稱呼?”
“聶鋒。”
“夏冬!彼辶,與青年對視毫不避諱,唇邊笑顏輕綻,璨若星燈,然后朝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布包,“多謝!”
說完,她朝對方輕輕一頷首,轉(zhuǎn)身走向了另一條街。
身后的青年目送對方離去的身影,臉上的笑意溫和如初,直到那道背影徹底隱于不見,負(fù)了雙手,抬步,踏入了相反的街道。
懸鏡司門前,歸來的夏冬與從里面出來的夏春碰個正著。
“春兄。”
她朝對方打了個招呼,卻聽得對方問道:“出去逛了?怎么沒帶冬兒一起?”
本欲問對方這么晚了出去可是有事,聽得這話夏冬卻是頓了頓,然后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到嘴邊的話也一轉(zhuǎn),換成了一句:“她先回來了。”
“哦,那行,我有事出去一趟。”夏春交代了一句,疾步而去。
夏冬回身,目送對方隱入夜色的背影,瞧著那暗處看了良久,忽挑了挑眉,眸中光彩流轉(zhuǎn),似乎是想到了今晚遇上的那個青年男子,“聶、鋒?呵——”
。ㄈ
金陵城門。
殘陽斜照。
進(jìn)出城門的百姓忽被城門官趨于一旁,人群聳動間,只聞遠(yuǎn)處馬蹄聲震響,由遠(yuǎn)及近。
剛要出城的兩青年見此亦退于一旁,讓出中間道路來,只是聞得馬蹄聲,目光不免會好奇的投過去。
卻見這一對人馬急速而來,入得城里,卻減了速,不至于將街道兩旁的攤市掀動。
馬上領(lǐng)頭之人,面容嚴(yán)肅,神情寒冷,忽地一拉馬韁停在原地,側(cè)首招過他身后緊隨的兩人,而這兩人倒是令人叫奇,不僅生得宛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穿著打扮也一模一樣,同是簡單的藕色絲織長衫,而坐于馬背上的身形一樣修長,一頭長發(fā)同是半束半披。
當(dāng)然,若細(xì)微觀之,還是有些差別的,那就是兩人的表情:一人眸色清亮,面容平靜;另一人卻微勾唇角,透出一絲邪冷。
“是懸鏡司的人?”身旁的人忽然問道。
聶鋒并未回答,目光卻越過人群,毫不遲疑的落在了那長相相似的兩人其中一人身上。
忽然,被他盯著的那人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倏然回頭,眼神凌厲的看了過來。兩人視線一撞,隨后,他見對方臉上微露一絲詫異,接著忽然勾了勾唇,朝他笑了笑。
同行之人將這幅場景收于眼底,不禁問道,“聶兄,你認(rèn)識?”
聶鋒回了句“認(rèn)識”,同樣朝遠(yuǎn)處的夏冬一笑以作回應(yīng)。
“冬兒,看什么呢?”夏秋側(cè)頭好奇的詢問道。
夏冬連忙收回視線,“沒什么!彪S后輕輕一拉馬韁,越過夏秋走在了前面,夏秋見此連忙帶人跟上。
街道恢復(fù)如常,退在道路兩旁的百姓散去,青年提了提自己的包袱,抬步就走,然而身邊之人卻沒有動作,他疑惑的回頭,卻見那人還在原地,“聶兄,走了!”
聶鋒回身,眼里還含著笑,在青年疑惑的目光中跟上,一同朝著城門外而去。
。ㄋ模
“叩叩叩——”
“冬兒?”
門忽然被推開,夏秋從外面進(jìn)來,視線在屋內(nèi)掃了一圈,卻不見夏冬的身影。他將手中的書隨手放于桌面,繞過屏風(fēng),這才發(fā)現(xiàn)窗前正立了一清麗倩影。
“秋兄。”夏冬回頭無奈的看了一眼兄長,數(shù)落道,“你這隨便進(jìn)我房間的習(xí)慣可不好,男女有別!”
夏秋走近,一手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笑言,“這番打扮倒是不錯!”
夏冬換了身黑色女裙,頭頂一支紅色玉簪束發(fā),雙耳戴了對耳墜,與那束發(fā)的玉簪一個款式,裝扮仍舊簡單,襯著那張俊美非常,卻雌雄莫辯的臉反而另有一種風(fēng)味。
夏冬眼見對方眼底的興味越發(fā)高了,不禁挑了挑眉,“秋兄,還是別想了,這身裝扮你是不可能弄得與我一模一樣的!”
“哦?”夏秋反問,“為什么?”
夏冬唇角一勾,在對方好奇的視線下,抬手,伸出食指碰了碰自己的耳墜,然后戲謔的朝對方眨了眨眼。
夏秋愣了下,隨后有些遺憾的聳聳肩。
瞧見對方的反應(yīng),夏冬忽地一笑,心情大好。
“就算秋兄你連這個也解決了,騙得過師父和春兄他們,不過我覺得,有一個人你肯定騙不過!”
“誰?”
夏冬的笑微微一斂,眼神有些閃爍,卻抿了抿唇,故作神秘道,“不告訴你!”
夏秋明白自己被戲弄,抬手便要敲對方的頭,夏冬卻側(cè)身一躲,敏捷的從對方手下逃脫,然后身形一晃,跑出了房間,從屋內(nèi)到院中,留下一串長笑,笑聲清越。
。ㄎ澹
九安山。
秋獵,獵祭以酬天命。
祭典后,狩獵正式開始,天子衛(wèi)隊(duì)當(dāng)先進(jìn)入密林,隨后眾人策馬跟上,號角吹響。
“你們也去吧!”懸鏡司首尊見三個徒弟躍躍欲試,開口允道。
三人相視一笑,“是!”領(lǐng)著各自馬匹也一同奔入了獵場。
進(jìn)入密林之中,夏冬放緩了馬速,視線四掃下,不見任何獵物,于是只得策著馬前行。
沒多久,忽聽得一陣窸窣響動,前方一鈴鹿不知從哪兒躥出來,急速奔進(jìn)密林更深處。
夏冬見此眼神一亮,立即策馬追上,而馬背上的弓箭也及時(shí)落到了她手中,搭箭,拉弓。
“嗖——”
箭速飛快,劈空裂石般飛向獵物,眼見目標(biāo)就要正中,卻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另一支箭,亦同樣盯準(zhǔn)了她的獵物。
那只憑空出現(xiàn)的飛箭角度刁鉆,速度卻比自己的要快上許多,夏冬目光一凝,只見那只鈴鹿奔跑的方向忽地一轉(zhuǎn),險(xiǎn)險(xiǎn)擦過箭頭,竟是險(xiǎn)里逃生。
“咔擦——”
兩箭空中相遇,都挾勢而來,相遇之下竟是勢均力敵,雙雙折裂,發(fā)出一聲脆響,驚得獵物四蹄如飛,一眨眼鉆進(jìn)了林中,消失不見。
夏冬一拉韁繩,馬兒停下。抬眸望去,左前方,密林之中有一人策馬緩緩而出,一身甲胄,鐵弓在側(cè),氣勢如鋒。
“夏大人!
夏冬緊緊盯著來人,目光幽深,似笑非笑,啟唇回道:“聶將軍。”
。
密林深處有一淺湖,水色蔚藍(lán),波瀾漾漾。
湖邊兩人并排而行,修長身形,不同氣質(zhì),站在一起卻宛若美景,隨時(shí)可入畫。
“聶將軍近日聲名大振,間峽谷一戰(zhàn)敗退大渝,陛下可是高興了好久,聽說賞了將軍不少東西!”
“陛下抬愛,其實(shí)此次戰(zhàn)勝非我一人之功,都是軍中兄弟們扶持!
夏冬展顏一笑,“赤焰軍乃我大梁鐵壁,軍中兒郎個頂個都是好的!”
聶鋒側(cè)頭看她,正遇對方回眸,視線相觸,氣氛稍顯旖旎。
這時(shí),林中忽有人影晃動,一少年打馬而出,白袍如身,神采飛揚(yáng),“聶大哥!”
湖邊兩人回身看向來人,那少年目光落在夏冬身上停滯了一會兒,臉上笑意不落,越顯燦爛,“夏大人!”
“小殊,你怎么在這兒?”聶鋒問道。
“我在找景琰,聶大哥你跟夏大人在說話?”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慧黠之色,“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邊說著邊策馬回身,一揚(yáng)馬鞭躥入林中,白色身影消失得極快。
夏冬半瞇了雙眼,冷笑,“這小子還真聰明!”
余光瞥見聶鋒的疑惑,夏冬解釋道,“平日里都叫我‘冬姐’,剛才估計(jì)是沒分清楚我是誰,所以用‘夏大人’稱呼,這樣一來倒是不會出錯!
說到這里夏冬忽然看了一眼聶鋒,“聶將軍倒是一次也沒有認(rèn)錯過!
空氣有瞬間凝滯,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時(shí)間都似乎停止了流動。
半晌,聶鋒先一步移開了視線,留下一句“應(yīng)該是我眼力比較好吧”,抬步當(dāng)先朝著遠(yuǎn)處的馬匹走去。
身后夏冬輕輕吐了口氣,將那份緊張散掉,只不過眼神中卻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失望。
。ㄆ撸
夏冬正坐于窗邊,伏案臨字,窗外陡然遮來一道身影,將光線盡數(shù)擋于窗外。
夏冬抬目看了一眼,問道:“春兄不是跟師父出去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本來是要出門的,只不過還沒來得急。”夏春看了看桌上的紙張,“怎么想起來抄師訓(xùn)了?”
“無事,隨便練練字而已!
將寫滿后的紙放在一旁,她翻了一頁繼續(xù)落筆,隨口問道:“是有人來找?guī)煾竼??br>
“猜得不錯,是林帥!
夏冬微微一笑,然而緊接著聽夏春說道,“不過,跟林帥一起來的還有近日頗有名氣的那個聶鋒——”
手中筆尖一抖,墨跡登時(shí)在紙上侵染開來,夏春察覺到對方的反常,不禁喚了聲,“冬兒?”
她放下筆,朝對方笑笑,道:“可知道林帥來是何事?”
不待夏春回答,遠(yuǎn)遠(yuǎn)一聲“師兄”打斷了兩人,夏秋從前院趕來,看看窗邊說話的兩人,對夏冬說:“師父找你!”
夏冬一進(jìn)門,三雙視線就齊齊落在她身上。
“師父找徒兒?”
“冬兒,”夏江看了一眼林燮,在對方含笑不語的臉上微微頓了頓,這才對夏冬說道,“你如今年歲已不小了,這些年可有心儀之人?”
夏冬微微一愣,“師父的意思是?”
林燮聞此立馬接過了話頭,“夏首尊何不直接一些,令徒雖說是女兒身,卻襲了首尊的行事風(fēng)格,想來也不耐煩這些表面形式!
夏冬目光一閃,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夏江道:“林帥今日到此,是為了聶將軍來向你提親的!
“冬兒,聶鋒是我麾下愛將,豐姿俊朗,德行兼?zhèn),而且,他和你年歲相差不大,家世相當(dāng),至今尚未婚娶。我看你倆正好相配,要是能成就一段姻緣倒是不錯,不知道冬兒你覺得如何?”
。ò耍
林燮與聶鋒從懸鏡司離開的時(shí)候是夏春和夏秋相送,卻不見夏冬身影,兩人雖說好奇是為何事,然而在夏冬嘴里卻沒能套出半句話來,就連夏江亦同樣沒有提及。
直到第二日宮里來人宣旨,陛下賜婚的消息才炸了兩人一臉,隨后送走宣旨公公,兩人后腳便進(jìn)了夏冬的院子。
“昨日林帥來,便是為你的親事?”
夏冬將一沓卷宗收拾整齊,替自己倒了杯茶,不緊不慢的說,“是啊。”
“師父也答應(yīng)了?”夏春真不敢相信,對于自己的終身大事,她竟然像是毫不放在心上?
“師父沒說什么,他只是問了我的想法!
“那你怎么說的?”夏秋忙問。
夏冬朝兄長一笑,“我說我沒有異議!
“沒有異議?怎么能沒有異議?!”夏秋一臉驚嚇,“你該不會是事先就看上那個姓聶的小子了吧?”
夏冬不語,事實(shí)顯而易見。
夏秋恨鐵不成鋼,“那你也別應(yīng)得這么快呀,怎么也該矜持一下呀!”就這么白白的便宜了那小子,夏秋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夏冬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他,道:“矜持?矜持作何?”說完,收好那一沓卷宗,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身后夏秋指著她的背影對夏春張了張嘴,卻半天啞然無語,最后,像是泄氣般的憋出一句,“這丫頭……”
而逃離了兩人盤問的夏冬,將手里拿的卷宗放入暗室整理歸類,唇角噙著的那抹笑卻一直未曾褪色。
。ň牛
天子賜婚,女方為懸鏡門下高徒,男方則是赤焰軍中首將,這一場親事,聲勢震天,場面浩大。
金陵城中百姓圍觀了這一場婚嫁,對于這門喜事無一不欣羨,從早上一直到入暮,門前街上熱鬧已散,唯有主人公家庭院之中,道喜的場面依舊久久不散。
軍中兒郎,多是與新郎官打過交道,更是關(guān)系親近,如今逮著機(jī)會,自然要好好熱鬧一番,不說這喜酒要喝得高興,待會兒的鬧洞房亦要盡興。
推脫不了兄弟們的熱情,從宴席一開始,聶鋒杯中的酒滿了又喝,喝了又滿,一杯接一盞,從未間歇,直到有人提醒該回新房給新娘子掀紅蓋頭,聶鋒才得以暫緩。
踏入新房,紅燭高燃,一身嫁衣的夏冬坐于床邊,安靜無聲,滿房的喜娘丫鬟垂首而立,皆是恭順姿態(tài)。
聶鋒站到新娘面前,看著那喜帕之下的人,燭光搖曳之下,神色一派溫柔。
耳邊喜娘的唱詞他未聽進(jìn)半句,只是當(dāng)那桿喜稱被他捏在掌中,挑起那張喜帕,俊美邪魅的面容映入眼簾,他才恍然明白,從今以后,這個女子,便是他聶鋒要執(zhí)手走過一生的妻子,他們會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飲下合巹酒,夫妻一體,從此應(yīng)永不分離。
那從第一次見面到如今兩人成婚都不曾展露過絲毫羞澀的女子,此刻在聶鋒的注視下卻漸紅了臉頰,然而目光卻始終清亮,璨若星燈。
門外天色從明至暗,至掌燈,那從前院傳來的人語笑聲一浪高過一浪,卻不見止。而按照規(guī)矩,新郎掀完蓋頭便需重回席上,接受來自各方的祝福。
“你先休息一下,我會盡快回來。”聶鋒只得給妻子交代這么一句,便被人催促著給拉走了。
夏冬目送夫君被拉出新房,忽然站起了身,跟了上去。
“夫人,不可——”
這一舉動無疑驚嚇住了滿屋下人,而夏冬只是淡淡一瞥,眸中冷色如冰,將眾人的阻攔一一震懾,然后朝著前院喧嘩之處而去。
“聶將軍,這一杯我敬你!祝你和夫人百年好合!”
這一桌人都是酒量上好之人,如今一人接著一人的敬酒,幾杯下來他已是有了醉意,不過眾人卻并不會因此輕易放過,聶鋒只得含笑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酒杯。
就在這時(shí),一只纖長白皙的手伸來,從聶鋒手里將酒杯搶了過去,“夫君不善酒力,這酒我來替他。”
眾人轟動,他猛地一回頭,就見此刻本應(yīng)在新房里的妻子,一身嫁衣未換,就那樣出現(xiàn)在了自己身邊,抬手執(zhí)杯,眸色泠然,唇角微勾。
一杯杯接過眾人所敬的酒,毫不遲疑的飲下,如此豪爽,引得席上賓客叫好聲連起,莫不拜服!
他目光追隨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看得漸漸入了迷,直到他被人一拉,手里再次塞了杯酒。
堂上師長的祝福,席間兄弟們的慶賀,明月紅燭下,一雙璧人羨煞世人。
她應(yīng)付完兄長得空回首,與他緊緊追隨的目光相遇,兩人相視一笑。
從此,花朝月夕,相扶相持。
插入書簽
原著里夏冬這個角色是我最愛的女性角色,她身上那種柔弱與堅(jiān)毅共存的性格特別能打動人
在看夏冬與聶鋒重逢那一段時(shí)紅了眼,沒有怨責(zé),沒有痛恨,更沒有質(zhì)問,僅僅一點(diǎn)滿足,一點(diǎn)慶幸,卻更讓我欣賞和執(zhí)迷于對方身上那種毫不矯作的直白明朗
我在想,如是夏冬,不單現(xiàn)在
或許曾經(jīng)兩人相識,相愛,一切如同——
他穩(wěn)重內(nèi)斂,她明魅爽利,然后——
一拍即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