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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最近天界不歸殿很是熱鬧。因為傳聞出了一件功用奇特的神器。
不醉不歸,不歸殿乃是天庭專門供酒之處,此神器也是應景得很,就是飲酒用的白玉杯。
傳聞神杯可測美丑,神杯盛滿瓊漿玉露仙人飲之,飲酒者長相俊美,杯身則變成緋紅色,要是這仙長得丑,杯身則變黑,而且啊,越丑越黑。
掌管不歸殿的酒老最近紅光滿面,每天隨身帶著自己的寶貝,得意至極。不管是百花仙子還是月宮嫦娥,亦或是長得虎背熊腰的巨靈神,風姿綽約的司命星君,都親自來以身試驗。
不過此神器的準頭好像不太好,似乎更能測出男仙的俊美與否對女仙不起絲毫作用。
天界戰(zhàn)神流戟已經(jīng)蟬聯(lián)三屆非正規(guī)不盈利天界外貌協(xié)會公布的天界女仙心儀男神榜第一名。性子清冷,背負一把桃木劍,手握另一把神劍沉星,端的是氣度非凡,獨身住在府邸青央殿。
第一男神居然也來不歸殿了,這讓酒老誠惶誠恐?墒橇麝獜埧诒阆蚓评嫌懸敲渡癖嗌龠是讓酒老心痛不已,奈何曾經(jīng)流戟從前任魔族統(tǒng)領莫修手下救了他一命,這個恩情當然要還。
二
我很無奈,這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子將我從酒老那討回來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用流泉將我洗的干干凈凈,然后就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一直握著我,盯著我看。
前些日子突然有了意識,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酒杯中,自然而然的以為自己是吸收了天界仙釀的靈氣,沾了用我飲酒的仙人們的仙氣,自己也有了靈識,成了一枚小小杯中仙。
那所謂的能測美丑,只不過是因為俊美男仙湊得太近,我臉紅而已,但要是飲酒的是個肥頭大耳綠豆小眼的,哪能不臉黑?
這個男子長得是近日來我見過的最好的了,似乎滿天星辰都在他眼中。開始我還臉紅,不過如今我都沒力氣臉紅了。他手心是令人心安的溫度,眼中的星辰旋轉出寂寞和悲傷。
忽然他說:“夭夭!
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同我說話,因為他看起來像是在睹物思人。
“我給你舞劍吧!
他他他......竟然真的同我說話,我很惶恐,但我要恪守一個杯子的本分,杯子怎么能說話呢?
我被端放在石桌上,看他拿了一把桃木劍,起勢,刺挑劈砍,劍器渾脫似游龍;錦衣玉貌,身姿矯健若驚鴻。我看得癡了。等他收劍走向我的時候,我竟將贊嘆脫口而出,情難自禁。
只見他身體一震,訝然看向我,久久不言,眼中是狂喜是訝異。
我真恨自己剛才說那句“你舞的劍真好看!
流戟將桃木劍橫在我眼前,我并不懂他的心思。
“夭夭?”他試探著。
叫我嗎?平日里都被稱神器,可是我并沒有名字,也不叫夭夭。于是胡謅了一個“百未”,一種酒名。
“不好聽!彼f。
不好聽?“那你覺得我應該叫什么?”
“桃夭!
三
自從到了青央殿,各路女仙愈發(fā)表現(xiàn)出對我的鐘愛來,每個人打扮的驚艷絕絕的說要見我。
流戟卻一律謝客,什么王母的侄女,月老的女徒弟,他都不接待。除卻一人,女媧后人畫漾。
女媧后人傳到如今已不知是第幾代了,神力越來越弱,祖?zhèn)鹘^技捏泥人也快失傳。可是這一代傳人畫漾卻是個勵志崛起的好姑娘。
畫漾來找流戟從不為我,而是跟流戟聊聊自己又在哪塊地域上發(fā)現(xiàn)了稀世珍土,學會了幾種雕刻人眼睛的方法,為了使手中作品更美型,還苦練畫工讓人物衣服上繁花綺麗,絕不流俗。流戟聽得很認真,鼓勵她繼續(xù)加油,將祖?zhèn)骷妓嚢l(fā)揚光大。
知音難求,畫漾更加刻苦起來,一心鉆研,找流戟的次數(shù)也就少了。
流戟不外出降妖除魔的時候就在青央殿中練練劍,還喜歡自己做糕點。不過現(xiàn)如今又多了一個興趣愛好:搬個藤椅躺在上面和我說話。
“幾百年前天帝玄孫景熵娶了東海龍王三女兒那段日子天天過來秀恩愛!
“百年前月老的女徒弟秋沫和度厄星君搞對象到現(xiàn)在也還沒舉行婚宴不知道在等什么!
“最近魔族統(tǒng)領換了一個叫沈白的,聽起來還挺有文化。前任魔尊的獨女鶯鶯愛慕他,他卻不喜歡,真是不懂得珍惜。”
我想,這流戟是不是覺得孤獨寂寞想找個伴兒啊?
于是我說:“我看畫漾神女挺不錯的!
他側躺著,手撐著頭挑眉看我,手中不知道何時變出一枝草來,喪心病狂撓我杯身。
我渾身奇癢難耐,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卻只能求饒:“戰(zhàn)神大人,我錯了我錯了,看來你不是看上的畫漾神女,別撓了,哎呀,你總得告訴我你喜歡誰不是?”
流戟總算停住了他罪惡之手,將我收進懷中,嘆氣道:“夭夭,別鬧!
他的心跳沉穩(wěn)有力地響徹在耳邊,我莫名其妙地又臉紅了,不知是他因為他的體溫,還是那句“夭夭”。
四
這天流戟問我:“平日里可覺得無聊?”
他終于有覺悟了!青央殿只有流戟,完全不似不歸殿那般熱鬧,我表示很不適應。
“我已向天帝請命去人界清理新近魔族據(jù)點。即日前往!
打架什么的我自然不會參與,但是在旁邊吶喊助威這種事情已然在我的心中排練了無數(shù)遍。
被流戟揣在懷里,臉又不自主地熱上一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問他:“每天都見你佩那把桃木劍,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嗎?”
耳旁心跳突然快了一些!肮嗜怂。”
故人所留,不是所贈,不是所遺。是故人離開了,獨留下這把桃木劍,竟讓他日日帶著,日日思念,竟情深至此。
終于降落到魔族據(jù)點蒼藏峰山腳,戰(zhàn)神之劍沉星一出馬上引來一干魔族小嘍啰注意,:“沈統(tǒng)領!戰(zhàn)神流戟又來報仇了!”
又聽一清亮的嗓音大喊道:“他怎么又來了!小的們隨我捍衛(wèi)魔界最后一點尊嚴!”
平生還未見魔族人士,頗為好奇。吵著想探出頭看看,流戟將我隱身放置在一棵梧桐樹上,又設了一層結界在我周身,真是一個體貼入微的好戰(zhàn)友。
只見一翩翩白衣佳公子領著一群烏泱泱的魔族小兵手持各式各樣的兵器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
魔族統(tǒng)帥文質彬彬,武器也很文雅,竟是一把折扇,與身后長得亂七八糟毫無章法可言的眾魔簡直云泥之別。
只見他站在離流戟五尺遠的地方,憤憤不平的說:“戰(zhàn)神流戟!你欺我魔族太甚!從東海之濱到大漠深處再到如今荒山野嶺,我魔族處處小心翼翼只為求生,再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墒悄!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只知道趕盡殺絕!”
“沈小白你這話不在理,我如果趕盡殺絕,你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里同我訴苦。”
“我沒有訴苦!”他要哭了,“你次次打爽了就離開,你這是在戲弄我等!”
“戲弄我等!”身后大魔小魔無一不一臉仇大苦深。
“沈小白你真聰明,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绷麝旖青咝。
我堪堪忍住笑出聲來,只覺得魔族一眾太慘,這沈小白太可愛,一個魔族風雅人士經(jīng)營這么一大家子。
“要打就打!休要侮辱我!我沈白,今日要跟你同歸于盡!”看來沈白是個很有自尊的魔,他說完飛起向流戟發(fā)起攻擊。變幻出好幾十個自己同時將流戟圍住,手中折扇化出利刃,刀刀狠辣。
流戟輕松避開險招,沉星在陽光的映照下發(fā)出刀刀白光,我看的眼花繚亂,但也能看出他打的很不走心,沉星拆了白刃,衣帶當風,瀟灑飄逸。
終于,流戟拿劍面拍了沈小白一下,當即幾十個他化為一個。被打趴在地上的小白一臉求死相:“我受不了了!你殺了我吧!”悲痛之心感人至深。
突然從天而降一紅衣女子大喊:“誰要殺我相公!小白!我來救你了!”長發(fā)飄飄,玉潤珠圓,唔,不一般的圓。
這位胖胖的魔女應該就是傾心于沈小白的魔族前統(tǒng)領獨女鶯鶯了!
“流戟!放開我家小白!父債女償!我來跟你決戰(zhàn)!”
流戟收劍,看著鶯鶯大無畏的上前扶起沈白,體貼地給他撣了撣白衣上的灰,理了理被打的凌亂的衣襟。沈小白卻避開鶯鶯的手,“你來做什么?”
“我擔心你嘛!”
“她如此擔心你喜歡你,你為什么不喜歡她?”流戟問。
沈白嗆道:“你要殺便殺,管別人做什么?”
“不知道珍惜!找打!”隨即流戟拿出比剛才認真多了的架勢,在鶯鶯面前狠狠教訓沈白,打的他滿地找牙,直把沈白打成了沈黑。
鶯鶯被流戟定身術縛住絲毫不能阻止,另外的魔族眾將領其實看的很解氣,大家也都希望教訓一下這個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歡鶯鶯的統(tǒng)領。
五
這手癢的也發(fā)泄完了,熱鬧也看盡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筵席終究會散,有情人因緣聚會,沈白到底會不會從了鶯鶯,都是造化。
這天青央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三界第一美男子上仙梧泉。一襲紅衣,頭發(fā)銀白,眉目如畫,我眼睛都盯直了,卻被流戟迅速而不動聲色地藏入懷中,只能聽著他們說話。
流戟:“不知梧泉上仙所為何事?”語氣客氣疏離。
梧泉沒有立即回答,似是走到了屋內坐下,“此次來拜訪戰(zhàn)神,是聽聞你向酒老要來了那神杯,就是想借來一看,瞧個新鮮。”
“上仙英姿三界無不驚嘆,只不過一小小會變顏色的杯子并沒有什么好獻丑的。上仙還是離開吧!
“不歸殿是她戰(zhàn)死的地方,流戟,我想看一看那個杯子,這么一個小小的請求你都不允?”
流戟沉默半晌才道:“我去取,你等著!
感受到流戟的走動,將我從懷中拿出,原來是到了自己的寢殿,找了個錦盒,居然是想將我藏起來。
“你為什么不把我拿給他?我保證臉不紅!”好不容易能近距離欣賞梧泉上仙,我才不要被藏在黑黢黢的盒子里!
流戟一臉受傷的表情說:“你要他不要我?”
“我我我......這都哪跟哪?”
“那我不許你見他!闭f罷將我往錦盒里好好放置。
我正想對流戟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時梧泉的聲音在流戟身后響起:“為什么不許她見我?流戟!
“這是我睡覺的地方,我藏的嬌也要讓你見著嗎?”流戟顯然是生氣了。
“桃夭當初是你不要的,現(xiàn)如今又怎么成了你藏的嬌?”梧泉上仙聲音冷冽。
躺在盒子里的我好無辜,梧泉口中的桃夭是我嗎?可是連桃夭這個名字,也不過是當初流戟隨口給我一取,一個戰(zhàn)神,一個上仙,他們在爭的,是我嗎?
流戟氣急劍指梧泉上仙,可是梧泉怎會是流戟的對手,最后流戟看著執(zhí)著的梧泉,轉身離開,一言不發(fā)獨自在寢殿呆了一天。最后竟帶著我去了梧泉上仙的川穹宮。兩人不知道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竟將我留在了梧泉身邊,流戟甚至沒跟我解釋什么,也再沒來看過我。
“流戟呢?”我問正小心喂我藥的梧泉,思念著一個無情的戰(zhàn)神。
梧泉上仙向我杯中添藥的手頓了一頓,朝我溫柔一笑:“他去極東遠海的魄燧島了,你想他了嗎?”
“想。”我懨懨一回,“他去那個島做什么?天帝讓他墾荒嗎?他什么時候能回來?”梧泉眼睛顏色如琥珀,看向我的時候流淌著淡淡的哀傷,他說:“桃夭,我想你快點回來!
六
那些我強忍著惡心喝下去的藥,終于有作用了。
我越來越嗜睡,喝下藥不久就能失去意識很長一段時間。我竟然還能做夢,杯子做夢,說起來也是奇怪得很。
在夢里,一片白茫茫,不知道自己什么樣子。而最近,我能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棵樹。
我是一棵桃花樹,長在定青山上已經(jīng)幾百年了,天地靈氣造化不息,我也有了自己的意識。
可是最近山上來了一撥長相奇奇怪怪的自稱是魔道新起之秀的一群生物。這群魔的頭領叫“莫修”,整天率領著一群小嘍啰去凡間擴大隊伍。
直到來了一個身著黑色武士袍,長相俊美不凡的一個男子,手握長劍,獨自一人上了定青山。
他來的時候,莫修正在凡間,于是他看到了我,我臉紅了紅,時值九月,并無桃花,可他念了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辈⒁性谖乙桓可,悠然等待那一群魔。
打的真是精彩,他的每一次揚劍,挑劍,刺出,衣袂翻飛,都讓我驚艷不已。
腦海里是他瀟灑的身影,和最后莫修慘敗而逃的那句“戰(zhàn)神流戟!我還會回來的!”
戰(zhàn)神流戟,戰(zhàn)神,流戟。
我開始發(fā)憤圖強勵志成仙,每天不眠不休吸收天地靈氣,再不怕無邊孤獨。終于,讓我等到了,化形成仙這一天。
我特意著一身桃色裙裝,照著一同在天界仙籍登記處的女仙,梳了一個好看的發(fā)式,忐忐忑忑滿懷期待地叩響了戰(zhàn)神府邸青央殿的大門。
本以為會有仙婢來應門,沒想到開門的竟是我日思夜想的戰(zhàn)神流戟,一如我初見他時模樣,還沒來得及開口,他便說:“府中不缺仙婢,不要廚娘,沒有空房,你還是離開吧!
“......”
我目瞪口呆的地就看著流戟關上了大門。
尋思著怎么才能接近他,便動了歪腦筋,掐了個隱身訣,偷偷潛入戰(zhàn)神府邸。青央殿中一個仙婢都見不著,看來只有流戟獨身住在這里。
到處尋找都不見他身影,原來是在廚房中,揉著面團子,準備做糕點。系著圍腰的樣子,又讓他剛毅的形象變得溫潤許多。我不由得看癡了,直到兜頭來了一盆面粉,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被察覺。
他斜睨著我:“并沒有你的份,還請快快離開!
“我不是來蹭飯的!”我急急道,趁他沒有把我扔出去。
流戟聞言,停了手上的動作,“哦?看來你是找我切磋劍術的?”說罷便召來自己的沉星就要拔劍。
“停停停!我走!我走還不行嗎?”為了不在戀愛未果之前先被流戟給結果了,我只能匆匆逃離。
當日在天界仙籍登記處領了一個閑職:去不歸殿幫著酒老釀酒,F(xiàn)下不知道如何親近流戟,只好先去不歸殿任職。
沒想到酒老竟是個天界八卦愛好者,這天界大大小小姻緣瑣事,情長苦深他都略知一二。
我一邊造酒曲,一邊向他打探流戟的事情。
“小桃!你來的晚,”酒老捋一捋雪白的長胡須,“戰(zhàn)神流戟你還真是莫想了。他戰(zhàn)神當了萬年,天界多少個女仙都傾慕于他,姿色再美的仙子到了他眼中也不過與我等男仙僚無異!
“我看他從來獨來獨往,真沒有半點可能親近他嗎?”
“要說親近,也不是沒有辦法。”酒老挑挑雪白的眉毛。
“戰(zhàn)神流戟是個武癡,打敗三界無敵手,最愛劍術,你要是練好上乘劍術能與他一戰(zhàn),保證他日日主動找你切磋......”
讓我練劍自然沒問題,只是讓我能與戰(zhàn)神一戰(zhàn),這不是找死嗎?所謂切磋,講究點到為止,就算戰(zhàn)神手下留情,我又如何能練到能讓他日日想找我切磋的地步?
不過就算這希望渺茫的近乎虛無,我也要一試!天界藏書閣卷帙浩如煙海,劍訣數(shù)不勝數(shù),什么《劍術零基礎入門》、《劍術——從入門到精通》、《百天學好無上劍訣——成就三界霸主》,想想流戟揮劍的英姿,瞬間斗志充盈,我化出一把桃木劍,拿出來那本入門書。
我自信滿滿地叩響青央殿門,本來面無表情的流戟看見我提著一把桃木劍眼睛一亮,“來得正好!我正手癢!”
話剛說完,沉星出鞘,直劈面門,我連姿勢都還沒擺好就被流戟一招放倒。
技不如人,首戰(zhàn)告敗,我悻悻離開,走時還不忘自我介紹一番:“我桃夭!還會回來的!”
第二次挑戰(zhàn),我終于能夠招架流戟三招后被他挑落手中木劍。
第三回,在我竭盡全力下終于能夠在接了流戟十招之后大吼一聲:“點到為止!來日再戰(zhàn)!”
每一次的挑戰(zhàn)都能讓我劍術精進,但也讓更多的仙僚知道有這么一個不自量力的女仙喜歡踢流戟的館。特別是那些求而不得的仙女,扎堆諷刺我:“得不到戰(zhàn)神流戟的心,竟自甘不顧身份做一個彪悍的女將?蓜e以后戰(zhàn)神得不到,連其他的男仙都不敢要,打不過呀!”
我就這么被她們排擠了,甚至有大膽一些的女仙當著我的面說我:野蠻好勝,丟了女仙的臉。
我強勢挑眉:“哦?不服來戰(zhàn)!
那時我的劍術已經(jīng)很好了,那些小仙女兒們怎么會是我的對手?
七
天帝派流戟去收服北冥一頭惡蛟,這次不知誰在天帝耳邊碎碎念了什么,天帝竟以為我天生神力,劍術了得,也派我一同前往。
得知要和他一同前往北冥斬除那頭為非作歹的惡蛟時,我心里喜滋滋的,一路上特別注意著自己的表情,千萬不能笑得太明顯?墒巧磉叺牧麝鏌o表情,也不同我說話,很是尷尬,我客氣又羞澀地同他說:“很榮幸能和你并肩作戰(zhàn)!
流戟:“有多榮幸?”
“......”
那真是一場惡戰(zhàn),惡蛟身長百丈,皮膚堅硬如鐵,桃木劍是打不痛也砍不動,它一個甩尾還能將我招呼進海水里,疼得我呲牙咧嘴。流戟英勇無匹,卻也一時半會打不下來,我倆折騰了近一天一夜才將惡蛟打的動彈不得,收進法器中,那時候我差不多也動彈不得了。
我癱在岸邊,全身被海水打濕,傷口不下十處,腿上的傷深可見骨。
流戟收劍向我走來,他也受了不少小傷,在我眼中的模樣依然俊朗,是我的大英雄。
只不過現(xiàn)在的我太狼狽了,忽然有點理解天界的女仙們,誰都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完美無瑕,連頭發(fā)有一絲凌亂也是不允許的。
“還能站起來嗎?”流戟問。
我努力地想在他眼中分辨出心疼的神色,可是不能,他的眼神干凈純粹得連我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我苦笑著搖頭,他將我背在背上,問:“為什么打的那么賣力?”
我一愣,為什么不?奈何我實在傷的太重,沒力氣回他,反而昏死過去。
醒來時,自己已經(jīng)在醫(yī)仙梧泉府邸中。
梧泉上仙身著紅衣,和銀白長發(fā)相得益彰。端著藥碗的手指節(jié)分明,好看的緊。
我問他:“流戟呢?”
梧泉上仙親自喂我喝藥說:“戰(zhàn)神?應該在他的青央殿吧!
心里難免失落,都不守著我醒來嗎?心里想見他,卻又想賭氣再不見他,可是那點氣一刻鐘都沒堅持到,就消失殆盡。在蒼穹宮養(yǎng)傷的日子里,每天想的都是傷好了就去找他。
終于我告辭梧泉,興沖沖地帶著桃木劍沖向青央殿。
流戟見到我,問:“傷好了?”
“好了!接招吧!”想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已經(jīng)痊愈。
流戟竟然沒有同我開打,我一個踉蹌,看他轉身進屋,從廚房端了一碟金黃色糕點出來招呼我過去吃。
我樂得簡直沒跳起來。
八
從此我與流戟的關系一日千里,每日見他的借口再不是切磋劍術了,終于也能堂堂正正地踏進青央殿,給他送一壇自己自己釀的好酒。
那幾年魔族猖獗,莫修是個有實力的領導者,魔族實力不斷壯大。我同流戟出戰(zhàn)的次數(shù)也多了起來,同樣的,我進川穹宮也頻繁起來。
梧泉上仙是個體貼入微的仙,更是被譽為三界第一美男子。我有時候盯著他無暇的肌膚,想的卻是那個無畏的流戟。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他身上肯定也會有不下百處的傷,那些象征的功勛的傷口固然會愈合消失,視和平安定的生活為理所當然的眾仙和凡人們,又有誰會在意那些傷口曾經(jīng)有多疼呢?
每每想到這里,我變得堅強的心,又總會軟的一塌糊涂。只想一直陪在流戟身邊,殺怪也好,練劍也罷,每次作戰(zhàn)都不要命一般,只希望那些可能會受在流戟身上的傷,分一點給我吧。
眼中只有流戟的我卻忽視了那個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溫柔的梧泉。
直到有一次同流戟絞殺在人間作祟的一伙魔族。我們被設計進了圈套被分開,各成兩個戰(zhàn)圈。
魔族仗著自己的地盤,魔多勢眾,我快應付不過來,身上被魔族人砍了幾十刀,血色嫣紅,如桃花零落流淌成河,終于等來流戟劈開戰(zhàn)圈救下我。
因受傷太重,我在川穹宮躺了比以往都長的時間,每天梧泉端著恢復仙元的藥讓我喝?嗟囊,可是為了盡早地見到流戟,我總是一鼓作氣地喝下。
梧泉夸我:“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仙。”
我笑笑,我自然要做最勇敢的女仙,才能配得上最勇敢的流戟。
可是那次以后,流戟就再不讓我跟他消滅魔族了。
“為什么不讓天帝批準我的請求?!”我攔住正要出戰(zhàn)的流戟,第一次同他置氣。
他看我,眼神清明,沒有我的癡,沒有梧泉的溫柔,淡淡說道:“你不要再妨礙我了!
妨礙?我每次拼命擋下狠辣的劍戟,打到渾身再不能動彈為止,受了無數(shù)的傷,一次又一次地進川穹宮,都是妨礙嗎?
我看著眼前依然冷靜的流戟,那些曾在受身上的傷,像是被砍進了心里。我為你不著胭脂只求習劍,無所謂其他女仙的排擠,你跟我說一句話我要高興好幾天,受傷你不來看我,我只能努力養(yǎng)傷跑去找你,我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能呆在你身邊,F(xiàn)在,你連這個都要剝奪了嗎?
“我不妨礙你,我就遠遠地站在一邊看你好不好?”
“不用了,你再那么受傷下去,天界的藥都不夠你用了。”流戟微微皺眉,“不要跟著我。不要......讓我討厭你。”
說完便從我身邊走過去,目不斜視。
我呆站在原地,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九
那些女仙怎么說我都沒關系,依舊厚著臉皮找流戟切磋,如今站在青央殿前,我卻再沒有勇氣叩響大門。梧泉卻喜歡來不歸殿找我,帶上祛疤的膏藥,向我問一些釀酒的技巧。
我哪會釀酒,我只會舞劍。
我只為一人舞劍。
可是他不要我。
梧泉陪著我沉默,看著我為情所傷,不釀酒,反而借酒澆愁,酒老都拿我沒辦法。
到了天帝壽辰,天界上下無不精心準備壽宴,不歸殿負責筵席上所有的酒,酒老也是忙得焦頭爛額的,招了很多賦閑的仙人幫忙釀酒。
終于到了天帝壽辰那天,眾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要么低語聊著八卦,要么笑著招呼敘舊,我目光幽怨地盯著坐在天帝右手邊的戰(zhàn)神,他把玩著空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光不曾望向我這邊。
我嘆氣,再嘆氣,心想老子要喝酒!酒老怎么還不上酒!一氣之下離開筵席去了不歸殿。
卻看見酒老被捆仙繩一綁扔在地上,看見我來了一個勁使眼神。我驚疑地朝酒窖里走去,看見那些本該在凡間的魔族竟在往酒里偷偷放什么東西。
心中一腔怒火正好無處發(fā)泄,二話不說抽出桃木劍向他們劈去,也沒想著找?guī)褪,只身單打獨斗?br> 奈何他們又一次以數(shù)量戰(zhàn)勝了我,最后一擊打的我仙元盡散。死前我早已不生流戟的氣,那口氣幽幽嘆出,這次,真的再也陪不了你了。
十
夢做到這里我也該醒了?墒菫槭裁次业难蹨I止不住的淌,心中的悲傷排山倒海的涌來,不愿醒,反正他也不要我,可是還是,好想陪著他,我的戰(zhàn)神流戟。
我還沉浸在沉淀了百年的悲傷中。聽見熟悉的聲音,裹挾了明顯的心疼,那是我以前怎么也求不來的情緒:“別哭了。”
聽到這里我哭得就更厲害了,你早干嘛去了?哭出聲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杯子里被塞了一團棉花棉花迅速變濕,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你哭的太厲害,杯子都裝不下了!彼忉尩,臉上竟有一道傷痕。
“你臉怎么了?”
“被混沌所傷。已無礙,你醒了就好!
我沉默,他們都圍著我,流戟,梧泉,畫漾,酒老。
酒老笑瞇瞇地說:“小桃!原來神杯就是你,當初你在不歸殿同魔族大戰(zhàn),我們都以為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距離上次我死,已經(jīng)多少年了?”
“七百年了!蔽嗳。
“桃夭姐姐,你就是我的偶像!我已經(jīng)用息壤替你捏好了身體,再將你的仙元從杯中引出來,你就還跟以前一樣!”畫漾道。
“我不出去,反正他也不要我。”我賭氣,賭那個七百年前的氣,“以前不要我,如今把我扔在川穹宮就又走了!
“我是去魄燧島尋息壤了!你看,這就是守著息壤的混沌所傷,”他指著臉上的傷痕急切道,“......夭夭,我要你,當然要你。你不要跟一個七百年前不開竅的人計較!
我看見梧泉臉黑著就轉身離開,卻還是按耐不住喜悅地羞紅了臉。
十一
原來七百年前那天,流戟在我死的那刻終于趕到不歸殿,卻看見我仙元盡散,恨極,將莫修帶領的一干魔族殺盡,可是知道我再也回不來,一口心頭血吐出,開了情竅,終于明白自己已經(jīng)對我是喜歡,是愛。
七百年桃木劍不離身,從此與魔族不戰(zhàn)不休。
終于盼得故人歸。將故人帶在身邊,不離一寸。終于還是被梧泉發(fā)現(xiàn)。
當年梧泉見我每次跟他天南地北征戰(zhàn)不休,受傷不止,就找上了流戟,問他:“你喜歡她嗎?”
流戟沉默,當時的他并沒有愛這種情感。
“不管你喜歡她,都請不要帶她殺敵了。我喜歡她,看她每次傷痕累累,我心疼。”
所以流戟才說出那樣無情的話,不愛,就注定要傷害。
“現(xiàn)在呢?愛不愛我!边@是我現(xiàn)在最喜歡問他的話。
“愛,愛慘了。”流戟總是這樣回答。
我呀,現(xiàn)在就住在青央殿中,偶爾跑去不歸殿,纏著酒老把當初流戟的失魂落魄一遍又一遍地向我描述,再喜滋滋地回家,讓流戟背著我,去魔族找他們的麻煩,笑看那沈白笨蛋還不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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