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開心就喝酒的習慣是和顧爵城在一起的時候?qū)W會的。一開始，對他的這種行為嗤之以鼻。后來竟還有點喜歡他喝酒之后的醉態(tài)。

　　一米七七的個頭，比一般人強一點的臉，穿著衛(wèi)衣，背著書包。這樣的他當時是眾多女生眼里的帥哥。他坐我后邊，總有一些女生會在上課是用余光去瞄他。那種在別人游離的眼神間待著的感覺連我這個打醬油的都感覺十分不舒服。他卻好像根本沒看見一樣照舊做題記筆記。他喜歡偶爾向窗外望一會兒看看風景發(fā)發(fā)呆，坐在窗戶邊的班長每次臉都紅的跟猴屁股似的。那天下課我終于忍不住了，趁著其他人都在打鬧，我拍拍他肩膀“喂，你每次看窗外班長都臉紅啊�！彼柭柤缈吭诤筮叺淖雷舆吷稀八阅兀俊�

　　“她當然是認為你在看她��！”

　　“那她隨意吧！”

　　我撇了撇嘴“切，高冷男�！�

　　他轉(zhuǎn)過來笑的賤兮兮的“這個形容我喜歡~~”

　　2

　　慢慢的時間越來越長，大家也都越來越玩得開。我跟班里幾個女生玩兒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她們給我的懲罰是把手搭在數(shù)學老師肩上對她說你的新發(fā)型真漂亮。我硬著頭皮完成了一系列動作之后數(shù)學老師對我木吶的笑了笑說了句“謝謝�！薄鷥r是之后的每節(jié)數(shù)學課她都點我答題。我天生對數(shù)學不敏感，問了我好幾次我都答不上來。本以為她會就此放棄，她卻認為我是看不清黑板讓我每次數(shù)學課都前移一位和顧爵城坐一桌聽課。班里女生的眼神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然而前移一位也不能逆襲我的數(shù)學成績，卻跟他的話越來越多。數(shù)學課再被老師提問他就把答案寫在練習本上寫的超大讓我看，為此還批發(fā)了點練習本。每換一個新本他都會翻著用完的本子對我晃，這誰娶了你是真倒霉��！這么敗家！

　　3

　　大學的課余時間比較充裕。那天下午沒課，我找了副羽毛球拍讓他陪我打羽毛球。他拿著球拍透過球網(wǎng)看了看“打可以，打完你給我買冰淇淋�！�

　　我鄙視他一眼“行。敲詐狂！”

　　拿著球拍到操場我就后悔了，幾乎都是情侶在散步。只有幾個體育生在練習跑步。我們在那里打羽毛球，其他人都以為我們是情侶。沒打多大會兒我就停了去給他買答應(yīng)的冰淇淋�；貋淼臅r候他正看著一位給男朋友遞水的大眼睛女孩發(fā)呆，我拿著冰淇淋對著他晃“少年，你很空虛啊~”

　　他瞪我一眼奪走了兩個冰淇淋�！�

　　4

　　他特別討厭榴蓮的味道，但后桌女生對榴蓮的熱愛幾近癲狂。每天都把處理好的榴蓮果肉用保鮮袋裝好，每節(jié)課間都要吃點，有時正上課都會偷偷吃。他被熏的頭暈，后來我用衛(wèi)生紙團了兩個紙團讓他塞鼻子里。但是堵著鼻子用嘴呼吸又真的不好受，那天他終于忍不住了，回頭給了那女孩一盒巧克力“別再吃榴蓮了”女孩實在心眼“沒事兒，我就愛吃榴蓮，別擔心我胃”他氣呼呼的把巧克力扔給我“你吃，趕緊吃，把這個巧克力以最快的速度給我吃了”我收到桌屜里“氣成這樣？不至于吧。�！彼蠛稹皩ξ襾碚f比任何東西都難聞！最受不了最怕的就是榴蓮！你懂嗎？！你能理解我嗎？！”沒過兩天那女生就換了座位坐。

　　5

　　跟他坐同桌的時間越長，相處的越舒坦，有時候會突然想很安靜的看著他發(fā)呆，那天趴桌上看著他發(fā)呆突然莫名的笑了。他撇我一眼“樂什么呢你？”我咳了兩聲“就不告訴你”。他切了一聲，誰稀罕知道，化學作業(yè)你會寫嗎？我搖搖頭。他白我一眼，“要你何用！”你……我聽著那四個字心里一陣悸動，那句你何時要過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6

　　至今也記不清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了，好像沒有什么特殊的形式。只是習慣了和他在一起待著，以后想要陪著的也只是他了。仿佛認定了一樣。

　　他的朋友很多，可能是因為性格問題吧。他雖然長的很安靜，但每天都讓人覺得和他在一起很開心。那天他讓我陪他一起去吃飯，說是他和他朋友很久沒見了，見面一定要大喝一場。怕喝醉了一個人又走不了。讓我陪他去然后負責把他送回家。心里明知道這事可以推掉但還是想陪著他。他去的是一家普通的小酒館，離得不是特別遠，我們放學就直接去了。他騎電動車帶著我。晚上的風有點涼，他問我“冷嗎？”

　　我說“還可以”。

　　他在路邊停下來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我“穿上它然后在后邊抱著我，這樣沒那么冷�！�

　　我把他外套穿在身上，他在前面騎車，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敢把手環(huán)在他腰上。他的背很暖和，他外套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時不時傳入鼻腔。心里忐忑了一路。這好像是…戀人才有的行為……我一路都在走神，一直到他把車停下來告訴我“到了�！蔽也呕剡^神。他的兩個朋友嘻嘻哈哈的出來接我們，拍著他肩膀“女朋友長的挺漂亮啊，你挺有福的�！蔽也恢涝摬辉摻忉專睦镉心敲葱┰S小貪心想就以這個身份待下去，也就沒說話，只是笑了兩聲。他們?nèi)齻�聊小時候的各種開心事，一杯又一杯的喝，我喝著飲料聽著他們說，本想淡定的待完全程，但在聽到他們?nèi)齻�小時候一起去偷紅薯讓人家發(fā)現(xiàn)后被罰吃紅薯葉的時候還是沒忍住一口果汁噴了出來把自己嗆的難受。他一邊拍我后背一邊抱怨“笨死你算了�！彼笥褔K了兩聲“以前怎么沒見你這么體貼過啊”。他傲嬌的抬起頭“我一直都是個大好人，你不知道而已�！比缓笥珠_始聊未來說什么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了什么的。我聽著無聊就趴桌上睡覺。一開始睡不著，后來好不容易瞇著了就感覺有人晃我“醒醒，醒醒”迷迷糊糊先看見了他醉酒之后發(fā)紅的鼻子。然后就是他的碎碎念“吃著飯都能睡著，還要送我回家呢……”我發(fā)了會兒呆拿起桌上的電動車鑰匙拉著他出門。他不算特別醉，還有點意識。起碼我是這么認為的。但當他坐在飯店門前的石階上睡著死活拉不動的時候，我就不這么認為了。

　　他坐在石階上呼呼大睡，我試了試怎么拉都拉不動他。自己暗罵“丫的，看著挺瘦個人，沒想到這么沉。”服務(wù)員看我急的滿臉通紅，跟我一塊把他拉到對面賓館開了兩個房間。悲催的是我身上的錢只夠一間的房錢。沒辦法，我和服務(wù)員把他駕到房間我送走服務(wù)員就找賓館人員又要了兩床被子一個鋪地上一個蓋身上。半夜他踢被子一條腿耷拉在床邊，嚇我一跳。我把他腿慢慢移回床上，又給他蓋好被子。沒多大會兒他腿就又耷拉下來，折騰來折騰去的，一直到天亮我才睡。這一覺睡得很香，不知道是因為他在身邊還是真的累了。一覺醒來的時候他坐在椅子上看電視，我躺在床上。我沒說話，他回過頭彈了我腦袋一下“醒了，死沉死沉的，把你往床上抱差點累趴我。……”很多時候，沒有什么莊重的儀式，愛情已經(jīng)悄然而至。

　　我們沒有告訴其他朋友，只是彼此都在心里給了對方另一個定位。

　　7

　　那年冬天格外的冷，我們都裹的跟北極熊似的。他的生日在公歷十二月一日。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提前兩個月就開始給他織圍巾。在他生日那天我還在學校宿舍趕著結(jié)尾。中午飯沒吃一直在不停的織。好在那天周末沒課時間多一點。他發(fā)短信說他上午九點在宿舍樓下等我我們一起去吃飯。我推脫說不在。他有改成下午四點。外邊的雪依舊不停的下，我飛快的繞著手里的線，手機也不知何時關(guān)了機。等我徹底織完拿著手機跑下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外邊站了三個小時。積雪上有很多他的腳�。∪齻�小時他都在無聊的踩腳印。我繞到他身后喊他，在他回頭的那一剎那我把圍巾繞到了他脖子上。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里邊作者回憶時，女孩兒送他圍巾就是這樣的。感覺特別暖心，就也這么給他圍。亮藍色的圍巾稱的他臉更白了一些。他劉海上還夾雜著一些雪花。他手里還端著兩杯奶茶，“本來是給你帶的，現(xiàn)在也涼了。”我突然感覺眼眶一熱，奪過他手機的奶茶就喝。冰涼的液體滑過喉間，心里卻又特別的暖。他從我手機奪過去，“涼死了，喝什么啊，傻不傻！”

　　我特別喜歡聽他說“傻不傻”這三個字，以為他說出來這句話總是帶了那么些寵溺又無奈的意味。

　　8

　　我一直認為自己很堅強，但那天被母親罵了一頓之后還是感覺特別委屈。想找朋友聊天好發(fā)泄出去，翻遍了通訊錄卻沒找到一個可以找的人。有的怕打擾對方，有的已經(jīng)太久沒聯(lián)系。在無助的那一刻，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他的臉。沒有猶豫一下便立刻撥通了他的名字。那串爛記于心的號碼。接通之后手機里傳來他低柔的桑心�！霸趺戳耍勘康啊！�

　　“被老媽罵了，心情不好�！�

　　“又搶你弟糖葫蘆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去死，我才沒搶他糖葫蘆�！�

　　9

　　那時候特別喜歡發(fā)短信的感覺，總感覺用電話沒說多大會就沒的聊了，用短信卻怎么說也說不完一樣。每天晚上都會躲在被窩里給他發(fā)短信，然后靜靜的等著手機振動。漆黑的被窩用手機很刺眼，但卻還是覺的那是件幸福的不得了的事。還會把他發(fā)的一些短信存起來舍不得刪，夜深人靜的時候一條一條的翻著看。內(nèi)存不夠的時候就開始糾結(jié)到底刪哪一條。不知道他手機里是不是也存了我發(fā)的短信。

　　10

　　他心情不好就會去喝酒，喝醉之后會把煩心事都說出來。我每次看著他喝悶酒心里就會特別難受。那天他因為家里父母吵架不開心喊我陪他。我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一個人坐在路邊攤上喝了二三瓶啤酒。我走上前什么都沒說，拿起桌上的啤酒就開始咕咚咕咚灌。他看著我楞了兩秒奪過我手里的酒“你喝什么，對身體不好�！�

　　我不理他接著灌，但我沒想到自己酒量那么差，沒灌多久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賓館的房間里，我在床上，他在地上打地鋪。人生，有時候真的會重復一樣的橋段。

　　也是從那次開始，我養(yǎng)成了不開心就喝酒的習慣。

　　11

　　我們也吵架，但總會有一個人忍不住給另一個人發(fā)短信�！梆I了嗎？”

　　“有點”

　　“那你出來吧，我在你家門口等你，我們一塊去吃飯�！�

　　有一次我們吵架冷戰(zhàn)了一個月，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很焦慮，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卻死忍著就是不給他發(fā)短信。周末那天我一個人在家，外邊傳來敲門聲，我透過貓眼看見他舉了兩根冰棍在外面站著。心里暗自偷笑，迫不及待的打開門之后卻強裝鎮(zhèn)定“你怎么來了。”

　　“來陪你。”

　　12

　　快畢業(yè)的那段時間是我們吵的最兇的一段時間。沒當看著那么多人因為畢業(yè)要去不同的地方而不得已分手的時候我心里就很害怕。跑去問他他總是千篇一律的告訴我“沒事，我們不會分開的�！庇幸淮挝覍嵲谌滩蛔×�，用盡力氣推開他“你只會說沒事，其實你根本給不了我保證。”他愣了愣，把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扔給我，一句話也沒說就轉(zhuǎn)身走開了。我把圍巾抱在懷里一個人在操場上哭了兩個多小時。

　　那天之后他開始頻繁的換女朋友，有一次我去小賣部買水，他和他新女朋友在我身邊走過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說了句“有些人，就是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我的心涼了半截�；丶抑蟀阉l(fā)的信息一條，一條的看，一條一條的刪。一邊刪，一邊哭，剩下的幾十條最終是沒有勇氣全部清除。那條放在床頭的圍巾好幾次都想拿剪刀把它給剪了，到最后還是沒能舍得。我慢慢的開始躲避他，畢竟見一次，心里就會難受一次。

　　夜里還是會翻著以前他發(fā)的信息入睡�？匆淮慰抟淮螀s就是舍不得刪。內(nèi)容已經(jīng)會背卻還是一遍又一遍的看。

　　畢業(yè)前一天，他夜里十點半打電話給我“我和她分手了，我試了試，覺的最適合留在我身邊的還是你。�！�

　　我說“然后呢？”最合適的還是我？那有沒有想過你適不適合我呢？

　　“對不起，我只是想氣氣你，讓你珍惜我。我那天特別希望你能喊我一聲，可你就是不開口。”

　　我問“你在哪兒？”

　　“你家樓下�！�

　　“喝酒了？”

　　“嗯”

　　“喝了多少？”

　　“記不清了”

　　“混蛋，上來吧，家里沒人，別再感冒了。”

　　他在客房住了一宿，第二天我們就和好了。

　　13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再吵架。學生時代，談戀愛最怕的就是懷孕，偏偏驗孕試紙測出了雙杠。那天晚上他陪著我去打胎，護士的眼光好似充滿了不屑與鄙夷。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時候，雙手因為緊張和害怕握成拳握的特別緊。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指甲陷進肉里的刺痛。女護士撇了一眼我的手“這個會兒知道害怕了？那當初為什么要圖舒服呢？”一字一字就像是巴掌打在我臉上。那是一種恥辱，又是一種委屈。出來之后他扶著我走了很長一段路，我們都沒有說話，畢竟這牽扯到一個生命。路過拉面攤的時候他說他餓了要坐下吃飯，我坐在他對面感覺并不太餓就讓他只要了一碗面。他突然拍桌子怒吼起來“你哭喪著個臉給誰看呢！”抄起桌子上裝了涼水了玻璃杯扔到了我身上轉(zhuǎn)身便走了。

　　那一刻，我感覺到的已經(jīng)不是傷心而是心寒。

　　他走之后我一個人在小攤上坐了一會兒，賣面的師傅把面端到我面前說“姑娘，你男朋友要的面。”我拿起筷子哽咽著把面都塞進嘴里像嚼蠟一樣嘗不出任何味道的吞進了肚子里。吃完直接去了打工的咖啡屋。碰巧店長在，他看我臉色不好問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搖搖頭說沒什么事就去洗杯子。洗了一半感覺小腹內(nèi)像有把到在旋轉(zhuǎn)一樣絞痛。身上出了一身汗，剛吃的拉面嘩啦嘩啦全吐了出來。勉強扶著桌子撐住身體卻感覺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迷迷糊糊感覺被一個人抱起來好像是坐到了車上，然后便渾然不知了……

　　醒來的第一眼望見得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曠的病房里只有我一個人。陽光透過鏤空窗簾洋洋灑灑落在被子上。店長拿著一杯紅糖水和一張病歷單推開了門……

　　很多時候，兩個人在同一件事上對待你的差別會影響一生。

　　顧爵城用涼水潑我，而另一個卻是買紅糖水給我。雖然不好喝，但自己舒服。

　　顧爵城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并且把他拉進了黑名單。把所有的特別關(guān)心都解除掉，打算與他徹底斷絕聯(lián)系�？v使以往再好，再舍不得，心寒了，也就釋懷了。

　　醫(yī)生說我手術(shù)沒做好，要再做一次清宮。而且因為體質(zhì)問題，要休息半個月左右。那半個月倒是過的挺清凈。陸明（店長全名）每天都會過來給我送飯，看護我吃藥。有時候會扶著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有一次出去轉(zhuǎn)的時候，碰見了顧爵城和那次我去小賣部買水撞見的他的新女朋友。女孩兒手里拿著的是人流手術(shù)單。我很大聲的罵了句“渣男�！比缓笱b作若無其事和陸明走開。

　　14

　　過了兩年，結(jié)婚的那天，朋友問我“真的想好了嗎？”我笑笑“想好了啊。起碼他對我很好�！焙芏鄷r候，對一個人的習慣要比遺忘另一個快的多。陸明對我很好，我能體會到。而且和他在一起，我感覺特別踏實，雖然他比我大九歲。

　　那天下午，我接到了顧爵城換了新號碼打來的電話。我問陸明，“能讓我去跟他道個別嗎？他就在門口。”陸明揉揉我頭發(fā)“去吧�！彼捏w諒讓我心里難受，感覺自己特別對不起他。轉(zhuǎn)過身抱住了他“不去了�！�

　　婚禮結(jié)束后，手機上多了一條顧爵城發(fā)的短信“祝你新婚快樂�！�

　　五十年后……

　　我坐在院子里曬著太陽看以前的照片。六歲的小孫女穿著紅裙子扎著兩個烏黑的小辮子。兩手捧了大大的李子問我“奶奶，你想什么呢？”

　　“想你爺爺�！�

　　他已因病去世多年，我卻還是會時不時拿出當初拍的照片回憶從前。當年給顧爵城織的圍巾已經(jīng)脫了線被扔在雜物間。存了幾十條舍不得刪的信息的手機也早就換了新的。只是對自己老公的稱呼還是會時不時變成店長。

　　最冷的不是給顧爵城織圍巾的那年冬天。而是陸明離世的那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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