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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呵……呵……”終于趕到了。言平拍著胸口,站在教室的后門處,大口地喘著氣。上課的鈴聲剛剛響過。
言平偷偷從門縫看進去,幸好老頭子還沒來。本來自己應(yīng)該是萬無一失地踏著上課鈴聲走進課室的,誰又料到天有不測之風(fēng)云,臨時改了課室呢。雖然大學(xué)生曠課很平常,但想來曠課也沒什么事干,倒不如去課室坐坐,況且還有空調(diào)呢!
后面的座位果然都被掠奪一空,唉,只剩下前面的一個座位了。那就只好坐那里了。言平加速小跑,一溜煙坐在了那位子上。
“好,我們休息10分鐘!彪S著老頭子在上面的一聲吶喊,底下立即躺倒一片。果然寶刀未老,依舊有當(dāng)年橫掃千軍之勢。
言平從書包中拿出mp3,因為周圍比較吵,于是她把音量稍稍調(diào)高。她發(fā)著呆看著前幾排上的人,然后有兩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兩個長得很好的男生。左手邊的那個穿白衣的顯得英氣逼人,而他旁邊的穿黑色衣服的朋友則安靜優(yōu)雅。如果是宿舍那幫女人看到的話,肯定會露出滿臉花癡樣吧。咦,那是手語吧。她看著其中一人手上的姿勢,那正是上周興沖沖地加入了學(xué)校手語協(xié)會,上完一堂課后,回來宿舍開班授學(xué)的舍友有靈那里見過的。
“這是‘對不起’哦,一定要學(xué)會!”白色衣服的那個說。
黑色衣服那個笑了笑,模仿著。
誒,那明明是“我愛你”啊,騙人!于是言平不假思索地沖口而出:“嘿,黑色衣服那個,(那是)我愛你!”卻在出口之際遺落了某兩個括號中的字,而且由于戴著耳機,說話聲音足足比平時高了N個分貝……
一剎那之間,坐在前排的人全都半轉(zhuǎn)過身子,吃驚地注視著她,想必是這輩子沒聽過那么火辣的愛的告白吧。穿黑色衣服的那個人,緩緩地轉(zhuǎn)過頭來,眼中帶點詫異,而他旁邊那個則滿臉壞笑。
后知后覺的言平終于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羞愧地直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她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解釋:“我……我想說的是你手上的那個姿勢……那個姿勢是我愛你……沒別的意思……不要誤會啊……呵呵……”說完自己干笑兩聲。
被告白的某人用手捂住嘴,極力地不讓笑意泄漏。而他旁邊那個則笑得扒倒在他身上,不斷地微微顫動。
而無比尷尬的言平最終被嚷著上課的老頭子解救。而言平發(fā)誓以后一定要無比尊敬老頭子,不如不再叫他老頭子而改喚他真名,以表感激。
不過,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2
回到宿舍。
言平扒倒在桌面上,其余三個并稱“三姑”的室友則圍在她周圍,孜孜不倦地以無比高漲的熱情詢問著早上的那件事。
“嘿,別睡啦,聽說你今早對一個男生做出了愛的告白喔,是不是真的?”
“……”
“那男的長得帥不帥?想不到你平時懶懶散散的,發(fā)起威來這么厲害!”
“來嘛,詳細(xì)說說當(dāng)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嘛!”
“……”
“言平,來嘛!”“說說看嘛,言平!”“說啦,別害羞!”三個人搖著言平,勢要逼出口供。
“放過我吧,三位姑奶奶!”言平舉雙手投降。唉,這三個怎么不去應(yīng)征審犯呢?
連續(xù)幾天,言平的身心都受著極大的摧殘。“三姑”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動了各自的關(guān)系網(wǎng),調(diào)查出了關(guān)于該名男生的所有資料。
蘇玄,管理系第一美男。和人稱管理系第二美男的易維是好朋友。
“是個一等一的美男!皮膚白皙,身材纖長,你說穿上女裝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別發(fā)夢啦!不過聽說他有很多不好的傳聞!說曾有一個女生為他自殺!
“我還聽說他每一月都換一個女朋友,超級花心的!”
“所以,言平!”在旁邊熱烈討論著的三個人突然同時轉(zhuǎn)過頭看著在旁邊悠閑地看著雜志的言平,齊聲呼喚。
“嗯?”
“絕對不能喜歡上那人噢!”
言平帶點疑惑地抬起頭,看著三姑異常認(rèn)真的神情,于是愣愣地點頭。
3
唉,終于過去了,由于室友的熱情被其他所吸引,言平終于從“那件事”中解脫出來。不過后果就是每當(dāng)上老頭子的課,她總會提早10分鐘,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座位。幸好只是這個學(xué)期和管理合班上課,以后應(yīng)該不會再見了。
可是想不到這么快就見面了。見面的地點是選修課。當(dāng)言平嚷完“麻煩讓一讓”,看到自己準(zhǔn)備坐進去的那個座位旁邊坐著的那個人時,她不禁當(dāng)場石化。他站了起來,微笑著向自己點點頭,然后優(yōu)雅地側(cè)過身,準(zhǔn)備讓自己進去。很顯然,對方還認(rèn)得自己……
萬般無奈,言平硬著頭皮坐了進去。怎么沒想到還有選修課……
言平僵硬著身子,煎熬地等到開課,卻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帶書。在她垂頭喪氣之際,旁邊遞來了課本。“我同學(xué)沒來,多了一本書!彼麥睾偷亟忉尅
“噢,謝謝!毖云筋^也不敢抬,立即翻開課本,低頭看書。
蘇玄嘴角彎了彎,沒說什么。
一下課,言平猶如離弦的箭般沖回宿舍。然后趴在桌上猛吸著氣,好不容易鎮(zhèn)定了心神,卻看到旁邊駭然放著剛才借來的課本,頭不禁又痛了起來。
第二天,中午放學(xué)。吃過飯的言平等在了男生宿舍下,目光飛快地掃過每一個經(jīng)過的男生。半個小時過去了,人群中卻依然沒有他的出現(xiàn)。言平垂著頭,剛想調(diào)頭回去。眼前出現(xiàn)了一雙鞋,她順著一路向上看去,然后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突然以往所有的尷尬情緒都消失了。
“你怎么在這里?”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我來還書!彼褧f過去,“謝謝你了!
“麻煩你了!
“那么晚才回來?應(yīng)該早下課了吧?”
“回來?哦,今天上午沒課,我下來買點東西!
“……”又干傻事。
“沒關(guān)系,我不是下來了嗎?”似乎看穿言平的心思,蘇玄安慰道。
“你真是個好人!毖云街孕牡卣f。
“是嗎……”
“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言平。平凡的平!
“我是……”“蘇玄對不?早聞大名了!”
“……你聽說了!碧K玄笑容稍稍黯淡,輕聲說。
“什么?”言平疑惑地看著他。
“沒!彼赜致冻鰟尤说奈⑿。
“那,我們是朋友了!毖云缴斐鍪。
“嗯。朋友。”蘇玄略微遲疑,然后伸手握住言平的手。臉上還是同樣的微笑,但似乎更燦爛了一些。
4
由于每星期一起上選修,兩人見面的機會多了,漸漸混得比較熟,交談也多了。
“誒,怎么從來沒見過你那同學(xué)來上課?”
“他,寧愿在宿舍睡覺!
“不過你怎么從來不逃課?”言平歪著頭,煞有介事地問。
“那么你呢?你也從來不逃!
“我?我是因為在宿舍沒事干,所以來打發(fā)時間。你應(yīng)該和我不同。”
“我和你一樣。”蘇玄認(rèn)真的說。
“哦!毖云胶鋈徊恢涝撜f些什么。自己似乎在以外表評價他。因為他長得好,所以他應(yīng)該很花心,很多女朋友。長得好的人大多不怎么學(xué)習(xí),所以他應(yīng)該會常常逃課。會有諸如此類的想法,可是他真的就是那樣嗎?如果連自稱朋友的自己都這樣想,那么真實的他又有誰會知道,誰會了解?
想著不覺有些羞愧。
“我們等下去飯?zhí)贸园。?br> 再次聽到這個提議,言平已經(jīng)不再吃驚。記得第一次聽聞,言平可是瞪大了眼睛合不上嘴。啊,這似乎不吃人間煙火的人,竟然提議去飯?zhí)贸。連自己這自稱毫不挑剔的人,都覺得飯?zhí)玫娘埐擞袎螂y吃而常和室友出外覓食。
“好啊。不過那飯?zhí)冒⒁虒嵲诳蓯海 毖云揭а狼旋X地說。記得第一次和蘇玄去飯?zhí)贸燥垼鎸ε旁谧约呵懊娴奶K玄時,飯?zhí)冒⒁虧M臉春風(fēng),而且細(xì)致地回答他的每一個問題,臨走還囑咐他要慢慢吃。正在言平感嘆飯?zhí)玫姆⻊?wù)態(tài)度何時變得有五星級水平時,飯?zhí)冒⒁桃呀?jīng)收起了笑臉,惡狠狠地催促言平快點。
尤其坐下后,看到兩人飯菜分量的懸殊時,言平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
“我會分點給你。”蘇玄連忙說。
“這,不是重點!實在是太偏心啦!”言平有點感慨社會的不公。
5
經(jīng)過越長時間的相處,言平越覺得蘇玄是個無可挑剔的人。首先他是個賞心悅目的美男。在他溫和的笑臉下,言平屢次忘記自己“下次絕不來飯?zhí)谩钡馁咒,而再次踏足飯?zhí)。其次他的脾氣很好,總是微微地笑著,似乎世上不會有什么事能讓他發(fā)火。再來他細(xì)心體貼,優(yōu)雅有禮。真是比童話中的白馬王子還要白馬王子。
有一點不可不提,那就是孝順!言平簡直要為此五體投地。
“誒,我一直奇怪你脖子上的那條紅繩是干嗎的?”當(dāng)兩人很熟以后,言平?jīng)Q定一問。
“這個啊——”蘇玄邊說著,邊把紅繩往外拉,“是玉啊。小時候不是很多人都這樣戴嗎?”
言平倒吸了一口涼氣,睜大了眼睛。紅繩上掛著的的確是名為玉的東西,而且是胖胖的彌勒佛……為什么不是龍啊什么的,就算是觀音也好啊。
言平不死心再問:“為什么要戴這個呢?”
“因為媽媽說戴這個定經(jīng)!币槐菊(jīng)地回答。
“……”已經(jīng)是這么安靜的一個人了,難道他媽媽希望她兒子成為釋迦牟尼第二代么?
“我發(fā)現(xiàn)你只穿黑色衣服啊,為什么?”
“因為奶奶眼睛不好,說黑色衣服容易辨認(rèn)。即使我走失了也能一下子找到!
“……你有走失過嗎?”
“嗯……好像沒有。”
總之,蘇玄是一個溫柔的好人。他總是那樣微微笑著,注視著你?捎行⿻r候,當(dāng)你驀然回頭,卻總會發(fā)現(xiàn)他在靜靜地發(fā)著呆,臉上沒有絲毫笑意,眼中透著點點憂傷,還有一絲淡淡的寂寞。
他并不快樂。他只是盡力掩飾著。
言平無從了解,只有這個她不敢貿(mào)然問出口,這似乎是個禁忌。她選擇把這拋開,快活地陪在他身邊,成為他的好朋友。
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這是言平一貫堅持的。
6
“啊,糟了,來不及了!毖云皆缟习l(fā)了條短信約蘇玄下午兩點陪她去圖書館,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點過了十分了,言平才從宿舍急急忙忙地跑下來。
出了宿舍大門,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到蘇玄坐在樹蔭下,言平加快了速度,準(zhǔn)備呼喊,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在離他只有二十多公分的時候,漸漸緩下了腳步,停了下來。
在她眼里的是一幅安靜地讓人感到窒息的畫面。蘇玄雙手垂放在腿上,眼睛望著遠(yuǎn)方,似乎在看著什么,似乎又不是。他緊閉著雙唇。樹葉緩緩地落在他身上,但他毫無所覺,只是那樣寂寞地坐著。
又出現(xiàn)了這種神情。言平心想。但這次的感受似乎比往常的任一次都要來得激烈,似乎失去了邁前一步的力量。
心痛,無比的心痛。
深吸了一口氣,言平跑了過去,嚷著“對不起,晚了”,奔到了他身邊。
“剛好啊。是我早了!庇致冻隽藴睾偷,包容一切的笑容。
言平不忍,垂下頭,假裝喘氣。
“可以了嗎?”
“嗯!痹偬痤^時已是滿臉燦爛的笑容。雖然不知道該怎么做,但終有一天,要看到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兩人慢慢地穿越那條兩宿舍大樓間的林蔭小道。
平時總因踏著鐘聲趕去上課而忽略了,此刻言平特意仰起了頭,看看這些已經(jīng)能交枝合攏的樹。
“咦,那是什么?”言平伸手指著掛在樹上的黃色不知名果實。
“好像是木菠蘿吧!碧K玄想了想,回答。
“菠蘿也有分是木不是木的啊。我倒覺得它像榴蓮!
“哦?”
“你看它黃黃的,而且長著刺。”言平瞇起了眼觀察。
“的確是吶!
“外表不怎么樣,不知道內(nèi)里怎樣?你說能吃么?”
“嗯,大概不能吧?礃幼訏煸谶@里挺久了,可是都沒有人摘!
“大概是他們不識貨。未必不能吃。”言平抬頭看著那些菠蘿,慢慢向樹底下靠去。
“這世上的大多數(shù)人都會以外表作為評價,而不愿去了解真實!碧K玄低聲說。
言平回過頭,默默注視著他。這一刻的他似乎特別憂傷。
“言平,不要站在樹下,危險。”只是一剎那,蘇玄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他伸手把言平拉回身邊。
“不怕,我福大命大,區(qū)區(qū)菠蘿砸不死我的!”
蘇玄微微一笑:“還是小心為好!
一滴,兩滴。雨忽然傾盆而下,如翻江倒海。蘇玄毫不猶豫地拉起言平的手向教學(xué)樓下奔去。“快,別成落湯雞了!”
“嗯!
雨冷冷地打在臉上身上,衣服頃刻間就濕透。風(fēng)一吹來,不禁一顫。手心卻極其溫暖,連帶著心也一同溫?zé)。其實根本不用再跑了,因為衣服已全濕。卻怎么也舍不得停下。
言平透過細(xì)密的雨水注視著正牽著自己手的這個人,默想,大概找一天和他試一下木菠蘿的味道吧。
7
可突然間那一天似乎永遠(yuǎn)不會來了。是怎么開始又是怎么結(jié)束的呢?似乎不曾清楚過。一切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即使言平睜大了眼睛還是看不清。
只記得當(dāng)時他抿緊了唇,問自己的那句話!皢栴}是,你,相信我嗎……”眼里雖然那么憂傷,可是話語還是那么溫柔,一如其人。
當(dāng)時是怎么的?
似乎周圍有很多圍觀的人。那個女人滿臉悲痛地站在他面前,聲嘶力竭地數(shù)落著!岸际悄惆阉Τ蛇@樣!她為什么那么傻,竟然要為你這負(fù)心漢自殺!她……她現(xiàn)在就那樣冰冷地躺在那里……你卻看也不看她……”
她說的是什么?當(dāng)時的自己似乎只能呆呆地擠到前面,定定地看著他。
人群散后。直到他走到了跟前,自己還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他那樣咬緊著唇望著自己,那個響亮的耳光留下的紅印還殘留在他蒼白的臉上。自己卻只問了句:“……是真的嗎……”
“問題是,你,相信我嗎……”他問。
然后自己就逃開了。
并非不相信,只是感到滿目茫然,無以應(yīng)對。果然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想笑一笑,卻只?酀。怎么會一剎那忘了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他是個溫柔的好人哪。自己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么?那個對自己犯下的傻事拼命忍住不笑,聽媽媽的話而戴起可笑的玉佩,由于奶奶的囑托而不厭其煩地穿著黑衣的,一直就是他啊。他就是那個微微一笑,帶走所有不安,所有彷徨的人哪。
哪里還需懷疑,哪里還需茫然?
時隔多月后,言平終于鼓起勇氣,拿起手機,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
8
“你來啦!
“嗯。”蘇玄應(yīng)約而來,坐在了言平對面。
沒有微笑。想必是生氣自己那天什么都不說就逃走吧。言平咽了咽口水。
“那個……對不起!”言平深低下頭去。
“你沒必要說這句話!逼届o無波的語調(diào)。
“雖然有點遲了,但是我還是要說……我相信你!我還是希望成為你的朋友。”言平猛地抬起頭,直直地看著蘇玄的眼睛。沒有絲毫躲閃。
“你……”漸漸的蘇玄的眼眸有了溫度。“你……你是認(rèn)真的?你不怕我真是……”
“你不是那樣的人!你絕不是!”言平提高了聲音,“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雖然我茫然過。今天我還帶了這個來!闭f著便從書包里取出了一個黃色的東東。
“木菠蘿?”
“嗯。雖然它的外表看起來是這樣,但我們不能單憑外表來評價它!所以,讓我們來試一試!”
蘇玄怔怔地看著她。不是說笑,沒有虛假,眼前的她的確是來拉起自己的手的。“嗯……好。”
然后言平又從蘇玄臉上看到那久違的微笑。突然言平有了想哭的沖動。她吸了吸鼻子!澳俏覀兙烷_始吧!”
“不過,言平你真的決定我們要吃這個嗎?”
“呃……應(yīng)該會沒事吧……大概……”
姑且就讓他們試一試吧。無論是木菠蘿的味道,抑或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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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因某事感到很感動,可是某篇還沒完成,只好隨便貼一篇權(quán)當(dāng)紀(jì)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