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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不屬于三界,但我確實(shí)存在。我不知道我的來歷,但我卻樂于人世,游于魔界,天界?太遠(yuǎn)了,沒去過。我沒有名字,世人也都瞧不見我,唯獨(dú)那人。但我知道我的歸處,畢竟萬事萬物最終都?xì)w于時(shí)間。我存在了一百年,我最愛聽?wèi),總是能跟著他們一起悲一起笑。但現(xiàn)在我看久了,也忘了許多,只不過那次魔界太子與青云山的一個(gè)女弟子相戀,我倒是記憶猶新,倒不是他們之間的愛戀讓我這個(gè)看戲人哭的死去活來肝腸寸斷由此不能忘懷,而是我遇見了有個(gè)穿著紅衣的美男子仙人,可謂是彼其之子,美無度,最重要的是,他能看見我,還一臉情深的望著我,我十分確定他能看見我,因?yàn)樗匾庾呦蛭,摸著我的臉,掉了一滴淚,低沉極具魅惑的聲音道,“我的紅兒,我終于找到你了。”可是,沒出息的我卻被嚇得馬上滾地逃跑,所幸那人沒追上來。不過后來我納悶著,難道他也不屬于三界,還叫我紅兒,認(rèn)識(shí)我?要果真如此,有個(gè)美兒相伴倒也不錯(cuò)。雖然我這樣想著,但還是不敢去,可怕丟了這條小命?删瓦@樣悠悠數(shù)日,我實(shí)在放不下那太子與那女弟子的故事,便想,我本就是無魂無魄之人,還怕什么灰飛煙滅,不入輪回嗎?
那日,正巧,我飛向青云山,便看見這女弟子穿著一身白衣,甚有仙味。
“師父,你放過我吧!”
“華兒,你且隨我回山,這是你升仙的一劫,快,過來!蔽铱慈ィ@重華師父很是年輕啊,聽這語調(diào)平日對(duì)重華定是百般疼愛。只不過這重華也是青云山幾百年來天賦最高的一位弟子,年僅25便可渡劫飛仙。人才嘛,自是讓人掛念。
站在山前的女子不為所動(dòng),隨即便拔劍割斷自己的一頭秀發(fā)。
“師父,您的大恩重華此生無以為報(bào)。今日我割發(fā)與你青云山斷絕關(guān)系,從此,重華不再是青云山弟子,他日所作之事與青云山無關(guān)。”一字一句說的認(rèn)認(rèn)真真,慷鏘有力。
說罷,便欲轉(zhuǎn)身離去,這時(shí),一旁青云山的前輩大喝道,“快,攔住她,她會(huì)成為墮仙!
“琤琤琤,鏜鏜鏜。”一行人攔住了重華。
重華一身白衣未沾任何的污穢,剛被剪斷的頭發(fā)隨風(fēng)飄舞,本是黑白分明的眼已逐漸渾濁,眉間的黑線也隱約出現(xiàn)。
倏爾,一男子也著一身白衣,緩緩而來。
眾人只見重華嘴角慢慢散開了笑,眉間的黑線越發(fā)清晰。
“嗤……”
“不可……”
剎那這白衣男子便變作一老者形態(tài),是青云山的掌門,重華胸膛隨即綻開了一朵鮮紅的花。
“我青云山是不會(huì)再允許有此等孽障出現(xiàn)!闭f話者便是掌門人,手持散魂劍毫不猶豫的刺向正欲入魔的重華。
“師祖,重華是我徒兒。 敝厝A師父語調(diào)難掩難過之色,畢竟傷重華的劍為散魂劍,若是一般人等被刺一劍,其下場(chǎng)便是立即灰飛煙滅。
“哼,能教出此等孽徒,你難辭其咎!
“華兒……”只見一聲長(zhǎng)吼隨天邊傳來。我抬頭看去,一條巨龍?zhí)ぴ拼╈F而來。踏入地面化作一俊朗的男子抱住癱倒在地的重華,我看見這魔族太子抱著重華,似要把全天下的溫柔都給眼前的女子。我細(xì)細(xì)打量,發(fā)現(xiàn)重華并不算好看,頂多算清秀。
“斗琰,你來了!敝厝A緩緩的抬起手,要給自己的手心留下最后屬于他的溫度。
“華兒,我?guī)阕,我(guī)闳ビ猩接兴,只有我們兩個(gè)的地方。”這斗琰傷心到極,眼淚直直往下流。
重華淡淡的一笑,“斗琰,愛上你,我從未后悔!
一旁的我不知何故,這句話我好像聽過,眼淚也不自覺的往下流。
“檀云上仙!蔽彝ィ灰u火紅的衣,墨色的發(fā)只是披散在肩上,不就是上次那個(gè)美男子嗎,上仙,原來他是上仙,難怪如此仙氣纏繞。
這上仙并未理會(huì)青云山眾人,只是徑直走向重華快消散的身體。
又是如鐘般低低渾厚的聲音淡淡響起,“我可以保住她的魂魄,但她要醒來卻是要上百余年,甚至上千年,你,可愿等?”
斗琰絕望的眼眸立刻染上一絲光亮,“?菔癄,山河崩塌,我也會(huì)一直等到華兒醒來!
我不由的顫了顫,因?yàn)檫@檀云說話時(shí)是盯著我說的,但這一次我卻沒逃。
隨即檀云化出一架琉璃古琴,三兩聲調(diào)便成一曲,深深的悲傷悔恨如海水般拍打襲來。
“我將她的魂魄鎖進(jìn)了這把古琴,你若有心,便自然會(huì)等到她蘇醒那一刻!
說罷他也不管其他人不解的神色,便競(jìng)走向我走來,當(dāng)然,在其他人的眼中他就是深情的凝望這一團(tuán)空氣。
“走吧!陛p輕的一聲,無比的溫柔。
“嗯 ,可是他們還沒有結(jié)束呢!
這青云山的老頭們也是不識(shí)好歹,人家斗琰都沒有再說什么,可這群老頭卻還是不放手,重華師父一人也攔不住,好吧,隨他們吧,我要帶著我的美人上仙回家了。家?我當(dāng)然沒有了,我一個(gè)連孤魂都算不上的物種還需要什么屋么?那還談什么家呢!
“額,那個(gè),上仙,這魚兒生活在水里,鳥兒翱翔在天空,群峰屹立在山間,人嘛,是睡在屋子的!蔽乙槐菊崿嵉耐f道。
“恩,回我們的家!
我心道,這上仙不僅法力無邊,還能聽出我的言外之意,真是妙哉也。只是等等,我們的?或許上仙多說了一個(gè)字。
很快便到了他的家,粹蘊(yùn)谷。靈氣盛地,應(yīng)該對(duì)我修煉魂魄也是幫助吧。
面對(duì)這帥的獨(dú)天得厚的上仙,還一臉情深略帶憂傷的眼神看著我,我真是承受不來啊。
于是我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問道,“上仙可是在何處見過我?”
一瞬間檀云眼中閃過的情緒可比女人的心,復(fù)雜,看不懂。
隨后他輕輕的摸過我的額頭,臉頰,低沉溫柔的聲音道,“你的真身是一把上古的榆木琴。可你卻一直沒能幻化成人形,我本是愛樂之人,后來一位朋友就將你送于我。于是我日夜將你彈奏,不到一千年你便化出了人形,之后,我們朝夕相處,于是就結(jié)為了夫婦。當(dāng)時(shí),我們很恩愛。只是在一百年多前,上古留下的魔坑滋生出了一大魔王,是我沒有保護(hù)好你,讓你受了重傷,本以為我用了一半的仙力將你的魂魄瑣于琴里。卻沒想到你的魂魄莫名的消失了,只剩下一個(gè)軀殼。”說罷,便變出一把榆木琴,我瞧了瞧,真是把漂亮的琴,可為啥我的人形卻是這副模樣,一定是化人形的時(shí)候長(zhǎng)丑了。
“我叫紅兒?”對(duì)于他叫我紅兒,我最是不解,因?yàn)槲也粣奂t色的東西。
檀云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
歲月悠悠,雖平淡了些,到很是心安幸福,日子像是我求了幾千年求來似的。
這幾日檀云說是天上有事,便上天去了。我自是無事,便想起那魔族太子的事,想來也過了50年了,不知重華的魂魄修復(fù)好么。
碰巧這幾日魔族可是熱鬧,我聽見一眾小妖說道,這魔太子要大婚了,我心下萬般高興,重華這么快就醒了。便飛奔尋到了新娘子的屋,這個(gè)女子如此妖媚,不是重華,許是我走錯(cuò)了。再聽一眾人閑話道,原來魔族太子要娶的人不是重華,是狐妖公主,那重華呢。我尋遍了所有的屋子都沒有看見那把寄托著重華魂魄的琉璃琴。原來,這愛不過如此。
我傷心的來到了青云山,這時(shí)入冬還早,只不過青云山地勢(shì)高,才是深秋便就積上一層薄薄的雪,不過50年,這山也老了。呵,山怎么老了呢!不過是為雪白頭罷了。
在青云山后院我看見一男子正在撫琴,這些年來每日聽見檀云彈琴,倒是修煉了我的耳朵,一般曲子自是不能入我耳了。我只聽見這琴聲充滿著無比的思念,再一細(xì)看,這不是重華的師父嗎,還是這么年輕,那琴就是那把琉璃琴。后來我才知道,那日斗琰沒能把重華帶走,自己也受了重傷被魔族的人救走,而重華的師父便趁混亂之時(shí)帶走了琉璃琴。斗琰回到魔族后,他父親大怒,叫人抹去了斗琰的記憶。而重華師父就每日訓(xùn)練完弟子就在后院彈琴。
我瞧見重華師父看“重華”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抓住一樣,直叫我難受。是日,我便匆匆回了粹蘊(yùn)谷,到了已是晚上了,檀云還沒有回來。我只覺得重華師父的眼神忘不了,似要掏出我的心臟。我嘟囔一句,這次怎么又要我等。隨即我便睡下了。
這一晚我想起了很多事,原來記憶并不是誰都可以只篩選出美好的回憶。為什么重生之后我又要記得一切?為什么我忘不了從來白衣的他穿上紅衣卻是迎娶他人?為什么他明明動(dòng)了情卻不能在深刻一點(diǎn)?
真是不幸,第二日檀云便回來,我恰好換上了一身紅衣,笑的燦爛,就像曾經(jīng)一樣,奔著跑向他,然后抱著他,可惜,他卻是一愣,然后在摸摸我的頭,“紅兒,怎么了?”
我貪婪的抱著他,用力的聞著他身上的氣息,這個(gè)味道像毒藥一樣滲入骨髓幾千年。
我軟軟似撒嬌的說道,“檀云,你教我彈琴吧!”
檀云微微皺眉,輕抿嘴唇,我知道這是他在猶豫。我輕輕的拉了拉他衣袖,“我都多少天沒聽見你彈琴了!
最終檀云化出一把很普通的琴,我道,“我想彈我自己!彼麩o奈只得拿出“我”。
檀云就坐在我身后,墨黑柔軟的發(fā)撫我臉頰,溫?zé)岬臍庀娫谖业暮箢i,我真是不爭(zhēng)氣,還是掉了淚,滴在了他手上,滴進(jìn)了他心里。
檀云看著我,滿眼的害怕,想要伸手奪過琴,晚了,從那一刻起就晚了。
“師父~~~”我忍不住掉淚,眼神里沒有了生氣,連一絲恨也沒有。
“檀云……師父,我愛你,直到現(xiàn)在我還愛你,但我卻不能放過自己!
“不……”
一曲罷,終不過是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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