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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
雄壯黑白建筑聳立在浩瀚的蒼穹中,古老的走道一直延伸到群星之中。白色的身影獨自佇立著,群星匯聚,流光溢彩,浮于他的腳下。然而那些光芒似乎觸及不到他的身體。他的身影如吞噬了一切光明的影,威嚴而肅然。
披散的白發(fā)散于腰際,藍色的眼睛中時不時流動出光亮。然而那來自飛逝的流星,而非眼睛本身,更不用說深入眼底了。
影之王就是這樣的存在,他的所有情感所有表情似乎都是被強行貼付在身上的。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明白他那溫和笑容后所隱藏的淡漠與傲慢。
自昶加冕光之王已經(jīng)過了兩百年的時間。一切過往似乎都已被時間沖淡,那些強烈的憎恨和深入骨髓的執(zhí)著,似乎已經(jīng)當然無存。仿佛飛雪翻舞在空中,又落回地面。明明親眼目睹了那樣的絢麗,卻無從證明那樣的存在。醒悟時,眼前不過一寸死寂的雪地,連自己都有所疑惑,它們是否真的存在過。
白銀已經(jīng)在這里站了一天,F(xiàn)在光與影已經(jīng)恢復了協(xié)調(diào),無事的時候他就會在這里眺望。
他看著眼前的星河,突然縱身一躍,銀色的身影在天邊劃過一道弧線。
人間的世界車水馬龍,燈光琉璃。人類科技已比當年昶生活的時期發(fā)達許多。上層社會的人們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其奢華程度超出兩百年前人們的想象。昶常常搖著頭嘆息生不逢時。
即使如此,人們的世界中總還存在著狹小而陰暗的骯臟地域。
現(xiàn)在白銀就身處這樣一個類似于這樣的街道里,只不過它并不骯臟,只是比起繁華熱鬧的都市更為靜謐冷清。
這條街上幾乎沒有人,就算有,也沒人能看到那個高貴的影之王的模樣。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面容一時顯得有些蒼白。忽然,他看到遠處的一個人影。
“昶?”他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小巷中,帶有一絲指責。那小子明明說在光界處理瑣事,原來偷偷跑到人間玩了嗎。
前方的人應聲停下,扭過頭來。
白銀藍色的眼眸出現(xiàn)了片刻的呆滯。
皎潔的月光投在男人的半邊臉上,他的面容溫和之極,像是快要融化在空氣中。
雖然相貌一樣,但氣質(zhì)和昶完全不同,這樣的人與其說是昶,倒不如說是像……
一個被壓抑許久的名字堵塞在白銀的喉嚨中。
“劉……”
“啊,真是抱歉,這位先生知不知道光影酒吧怎么走呢?”沒說出口的名字,被那人的話所打斷,“我和朋友約了時間,馬上就要遲到了!彼f著摸摸頭,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
“能看見嗎……”白銀自言道。他此刻并未換成人界的裝束,而這個人沒有半點詫異。劉黑你還裝什么呢?
一眨眼間,白銀便閃身到那人面前,凌厲的眼神上下掃視。
長發(fā)剪去了。但紅色的瞳孔和眉目間熟悉的神采不會有錯。
一時間,白銀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那個遙遠的歲月……
第一眼在混沌中見到彼此,便無需詢問,只是認定了那是與自己不可分割的對應的存在。
“真是好長的一覺啊,終于醒來了!眲⒑趤辛⒃谔摽罩,看著影之王,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你會懷念混沌中的日子的。”白銀淡淡道,“以你的性格,別添亂才好。”
“真像是你會說的話呢!彪m然是第一次見面,劉黑還是自然地吐出了這句話。
白銀一愣,看向劉黑的目光有了些許不同。第一次認知到了什么叫做相伴的存在。
光之王嗎……
和煦的午后。
“喂,白銀,整天板著臉不累嗎?”劉黑此刻的笑容在白銀眼中顯得很蠢。
“我對那種浪費力量的無聊事情沒有興趣!
“怎么會!眲⒑谏斐龅氖,竟然大膽地將白銀的嘴角扒彎,“你如果笑的話,我的心情也會很好。我們以后有無盡的歲月要共同度過呢,畢竟你是與我相對的存在,我的影之王。”
溫暖的陽光灑在劉黑的身上,白銀第一次覺得這光沒有傷害到他,而是直接灼燒了他胸口的某一處。
白銀嚴厲地制止了劉黑的玩笑。然而,夜晚,在空曠的影之殿中,一個人對著鏡子變扭地揚起了嘴角。
啊,他的光之王。
那時的白銀還沒有意識到,笑容是多么完美的偽裝。
白銀走到凝望下界的劉黑身后,微微扶額,自己已經(jīng)來了十分鐘了,這人竟然還沒有發(fā)現(xiàn)。
無奈地拍拍劉黑的肩膀,“人界真的這么有趣嗎?”
“看他們憑借著弱小的軀體一步步變得強大,從中總會有些感慨!
“那么弱小的種群竟然能統(tǒng)治以蠻力取勝的人界,令人驚訝的同時,也著實讓人確信他們狡猾自私無比……”白銀冷笑一生,“雖然他們外貌與我們相似,但總讓我不舒服!
“他們中的確有一些那樣的人,但還是有一部分心底純良。真正使我感到有趣的是,他們一代又一代地滅亡,一代又一代地誕生,內(nèi)心深處對美好的憧憬從未改變。有些人的確陰暗,但那也只是因為美好對他們來說不可及,而不得不采取極端的措施得到罷了!
“混沌的生物!卑足y評價道。
“啊,確實如此。白銀不覺得光界因為他們的存在,已經(jīng)染上影的力量了嗎?而于此同時影界也因為少數(shù)人的影而有了光的波動吧。很有趣不是嗎?這個世界所創(chuàng)造的純粹要不復存在了……”
“真抱歉,我只看到更多的工作量!
“混沌對我們來說確實不是件好事!眲⒑跍卮娴谋砬樽兊眯┰S凝重,“如此說來,光與影當初就不曾會面就好了!
白銀聞言,猛然看向劉黑。連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里寫滿了驚懼。
半晌,他望著窗臺上劉黑細心栽培的花,用不經(jīng)意的口吻道:“劉黑,如果有必要的話,你是會為了世界,放棄我的吧?”
影之宮殿中。
“你又遲到了!卑足y看著書頭也不抬。
“哈哈,遇到點瑣事!眲⒑谛Φ脤擂。
“你又去實驗了!
這不是個疑問句,劉黑被白銀含怒的語氣嚇得渾身一哆嗦!昂么跷乙彩峭酰瑒e總是用一種教育小孩的語氣啊。”
白銀臉色依舊冰冷,“自行創(chuàng)造生物有駁規(guī)律,這你也明白吧。更何況那種怪物誕生后,要如何自居呢?”
聞言,劉黑的臉色也沉了下去,“只要是存在于這個世上的,便是有理由存在的,根本無所謂‘怪物'一說。若白銀你剛才是在以人類的視角看待這件事的話,我們又算什么呢?”
“別把我和那種卑微的生物比較!
劉黑嘆了口氣,“你還真是固執(zhí)。現(xiàn)在光與影的平衡越來越失調(diào),如果我真的成功的話,你也會輕松很多!
白銀藍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他背過身去,半個身子被陰影籠罩。銀白色的頭發(fā)散亂在黑色衣袍上,微微傾斜的側(cè)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光影分界線。
“人類任職一事我也不是不能同意,只是……”他停頓了一下,“只有我們兩個,這樣不好嗎,劉黑?”
“先生?”
飛逝的思緒被詢問的語氣打斷。白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劉黑,不要裝了。你我為什么不能坦誠相待?”白銀語氣低沉。
“先生你認錯人了吧?”臉上雖然還是笑著,但已經(jīng)有些許的不知所措,“我不叫劉黑?茨阋轮嫣,是不是也要去光影酒吧參加化妝舞會?我真好要去那里找一個朋友?梢缘脑,順路如何?”他說著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取下眼中的美瞳,露出了漆黑的眼眸。
白銀聞言一時動作不能,他失神地看著對方,任憑他自顧自地說下去。
“如果先生不是去舞會的話,我要趕快走了。遲到的話,確實會很麻煩。”他說著一臉尷尬地拿開白銀攥著他衣領(lǐng)的手,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
直至青年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白銀才緩過神來。他看著自己的手,上面還殘留著一絲熱度。
仿佛那天劉黑在他懷里化成光斑前所留下的最后一絲溫度。
過了多久了呢?竟然連人都能認錯。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如果不是昶在身邊,可能連面容都模糊了。
“劉黑,你認為我們究竟是怎樣的關(guān)系呢?對立的存在究竟代表著什么?”
“那大概是獨一無二,無法替代的意思吧!
沉睡多年的情感,突然被再次挑得鮮明。白銀的臉上出現(xiàn)了些許扭曲,他抓著胸口的衣服,狠命皺了幾下眉頭,眼角的液體終于沒有流淌下來。
殊不知此刻,小巷的轉(zhuǎn)角處,一個人默默地看著他,身上的裝束和剛才的青年一樣,只不過烏黑的長發(fā)及腰,瞳孔是暗沉的紅色。
看見影之王眼角的淚光,他明顯掙扎了一番。眼睛深處的哀愁漸漸浮起。
他們不知佇立了多久,青年突然邁出一步,站在星光可以照耀的地方。
熟悉的聲音在巷中響起,如來自靈魂深處的樂曲。
“本來現(xiàn)在還不是相見的時候,但……果然還是拿你沒辦法啊,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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