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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原作:日劇《潘多拉3:革命前夜》
糧食向,無CP
*
從醫(yī)院長椅上站起身的時候,神林聽見自己的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在叫囂著疼痛。消毒水和藥物的氣味刺激著他的鼻腔,純白的墻紙和燈光則晃得他睜不開眼睛。
一旁的病人家屬不耐煩地催他給病人挪出位置,他自覺理虧,只得跌跌撞撞地走開——看上去倒比那位掛點滴的病人更虛弱。
對了,那個自殺者……
咖啡罐從售貨機中應(yīng)聲落下,他附身撿起,把冰冷的鐵罐貼上自己的額頭。
記憶漸漸歸位,零碎的夢境則被甩到角落。
五天前,一名醫(yī)科大的教授從教學(xué)樓頂層天臺縱身躍下——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沒死成,卻落得雙腿殘疾。
這就是現(xiàn)狀——在這個國家每天都有數(shù)不清的家伙變著法兒地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跳樓服毒割腕臥軌,花樣百出,不一而足。作為刑警,神林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這種事就算放到報紙上,也只能占據(jù)豆腐塊那么小的版面罷了。
現(xiàn)在神林所要做的,不過是排除他殺未遂的可能性而已。
“打擾了!鄙窳盅b模作樣地敲了敲門,未等對方回答就徑直走進了病房里。
病床上的男人轉(zhuǎn)轉(zhuǎn)眼睛,望向來人,而后按下手邊的開關(guān)調(diào)整了一下病床的角度,半躺著,面對著他,沒有說話。
神林搬來椅子,坐到他面前。
“聽醫(yī)生說你已經(jīng)醒了?”
“如你所見!蹦腥说幕卮鹱屔窳钟X得自己被小看了——事實也的確如此,對方的里帶著輕蔑,眼神更是傲慢得不可一世。
幸而神林對自己糟糕的聊天水平早有自知之明,也從未在意過旁人的白眼,當(dāng)然這次也不例外。他無視掉對方鄙夷的目光,從口袋里掏出警員證,在男人眼前晃了晃:“警察。叫我神林就好。”
“東京的警察已經(jīng)閑到要管自殺事件了嗎?”
神林翻出筆記本,略過對方的冷嘲熱諷,直接進入正題:“姓名?”
病人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如實答道:“鈴木精二。”
還真是平凡無奇的名字,一轉(zhuǎn)身就會被忘記的那種。
找到了。
神林終于把筆記本翻到標記著“鈴木精二”的那一頁,證件照上的鈴木還戴著眼鏡,目光與輪廓都比現(xiàn)在柔和一些。
“我記得你半個月前才榮升教授吧!
“我回絕了,你的檔案里沒記這一點嗎?”
“回絕?真稀奇啊!鄙窳稚眢w前傾,直視鈴木的眼睛,“我還以為所有醫(yī)生都想當(dāng)醫(yī)大教授呢!
鈴木冷哼一聲,道:“這和搜查有關(guān)嗎?”
“也許有關(guān)——也可能沒有關(guān)系!鄙窳址潘缮眢w,靠回椅背上,“刨根問底也屬于公務(wù)的一部分,還請見諒!
神林又一次聽到關(guān)節(jié)擰轉(zhuǎn)的聲響。他頭一回覺得自己老了——不應(yīng)該在長椅上過夜的。
“你以為是別人把我推下去的?”鈴木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撇過頭去。
“至少發(fā)生了什么不尋常的事情,不是嗎?”神林站起身,走到鈴木面前,迫使他正視自己。
“為什么這么認為?”
“如果我說警察的直覺你會相信嗎?”
鈴木聞言,上下打量了神林一番。神林被他盯得心里發(fā)毛,不由得低頭審視起自己的裝束來。
臟兮兮的皮鞋,皺巴巴的西服,還有同樣皺巴巴的領(lǐng)帶——神林心道這大概是所有被老婆甩了的男人的常態(tài)。
然而,神林堅信,外表再怎么不堪也改變不了他是個資深刑警的事實。
“首先,一般人不會選擇在晚上跳樓!鄙衲揪彶锦庵敛》恐醒,繼續(xù)道,“其次,像你這樣傲慢的家伙,不會選在自己的單位跳樓!
鈴木對他的推理嗤之以鼻:“還真是毫無根據(jù)的‘直覺’啊!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
無論鈴木怎樣辯駁,神林的想法始終沒有變過:這一事件肯定另有隱情。鈴木作為醫(yī)科大學(xué)的醫(yī)生,可謂前途無限,而且他還有妻子和兒子……
啊。
神林剛找到些許頭緒,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卻將他的思路打斷了。
“喂,我是神林!鄙窳謥淼阶呃龋瞪韺⒉》块T關(guān)上。
“離婚登記書我放在桌上了,我那部分已經(jīng)填完了,你看見了嗎?”
神林聞言,表情貧乏一如往常,連他自己都驚訝于內(nèi)心的平靜——其實他早就知道,走到這一步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還沒。昨晚沒回家過夜!
電話另一頭的女子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卻在開口的那一刻止住了話頭。
“還有什么別的事嗎?”神林替她解圍。
“不,沒了,沒有沒別的事了。”
“那就這樣吧!
手機顯示屏上彈出通話時間,指示燈單調(diào)地閃爍著,半晌過后,屏幕變暗,映出神林自己的面孔。
“請問……”
神林驀地抬頭,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面前站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請問鈴木精二先生是住在這間病房嗎?”女子彬彬有禮道。
“對,請問您是……”
“請幫我把這個信封交給他,讓他填完他的那份之后,寄到我老家的地址就可以了!
需要兩人分填的文件,神林只知道兩種:結(jié)婚登記書,還有離婚登記書。
“有勞您了,謝謝。”言畢,女子就將信封塞到了鈴木手中,而后躬身行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獨留神林一人呆立在原地,似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或許,鈴木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吧。沒來由地,他如是想道。
“喂,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了——”神林朝著她的背影喊道。
而女人卻像是在躲避著什么一樣,加快腳步跑走了。
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鈴木正在閉目養(yǎng)神。神林故意咳嗽了兩聲,鈴木緩緩睜開眼睛,望向他。
“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鄙窳职研欧夥诺解從臼诌,“她說,填完之后寄去她老家就好!
鈴木把信封里的東西倒出來,這時一個銀色的、閃閃發(fā)亮的小物件落到了地上,又滾到了神林腳邊。
神林附身將它拾起——是一枚戒指。
他不敢再說多余的話,轉(zhuǎn)身將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到鈴木的床頭柜上。他看見鈴木把離婚登記書緊緊攥在手里,他原以為鈴木要將它揉碎,然而片刻之后,鈴木只是默默把紙上的褶皺展平,又折好,放回了信封里。
“還有什么需要‘調(diào)查’的嗎?”鈴木抬眼,問道。
“沒有了。”說罷,神林忽然又加了一句,“不瞞你說,我也剛被老婆甩了……”
鈴木沒有接下他的話茬兒,只是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過了多久,鈴木突然開口:“神林警官!
“嗯?”
“你在東京看見過銀河嗎?”
“飛機即將起飛,請您系好安全帶,并關(guān)閉手機、電腦等電子設(shè)備……”
“這位先生,請您將安全帶系好。”高挑的空姐走到湯田旁邊,微笑著提醒道。
“啊,不好意思……”湯田趕忙放下手里的報紙,將安全帶系上。
空姐環(huán)顧四周,確認同事們都沒注意到自己,而后倏地湊近湯田,壓低聲音道:“您是湯田官房長官吧?”
“對,我是!睖锎蟾攀菦]想到自己會被搭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想到我居然也能碰見您這樣的大名人!”那位空姐看上去十分激動,連眼睛都亮了起來,“這幾天的新聞報道都在說您的事情呢!”
是啊,身為政客之子,上任之后自然會受到關(guān)注——只不過大家在意的并不是湯田和路,而是他的父親,大財閥湯田作之助。
湯田將報紙翻過一頁,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關(guān)于自己的報道,他皺了皺眉頭,嫌惡地將報紙折起。
身旁多事的空姐仍在喋喋不休:“能見到湯田長官真是太榮幸了!啊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川村翔子,這是我的名片……啊,抱歉,我好像忘記把名片帶在身邊了……”
湯田聽了,只是溫和地笑笑。
一名乘務(wù)員察覺到了翔子這邊的動靜,趕緊走上前來輕聲提醒她:“翔子你別再廢話了,當(dāng)心被投訴!”
翔子連聲應(yīng)下,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打發(fā)走乘務(wù)員之后,翔子將目光轉(zhuǎn)回湯田身上——他已經(jīng)報紙翻到了下一板塊。
湯田正盯著一個豆腐塊大小的報道——是一篇關(guān)于自殺未遂的報道,編輯隱去了主人公的姓名,僅簡要介紹了事發(fā)背景。
翔子將報道瀏覽了一遍,驚道:“腦科醫(yī)生居然也會跳樓自殺!說起這個,最近自殺事件越來越多了,這個國家到底怎么了……”
似乎聽不見翔子的聲音一般,湯田自言自語道:“跳樓嗎……我還沒嘗試過呢……”
“您說什么?”
湯田猛地回過神來:“不,沒什么!
“湯田長官,您真的沒事嗎?”翔子關(guān)切道,“我看您臉色不太好……”
“真的沒事!睖镄Φ,“麻煩給我倒杯咖啡,謝謝!
“神林警官,你在東京看見過銀河嗎?”
“我很少關(guān)心天上發(fā)生的事。怎么了,問這個做什么?”
“如果站到足夠高的樓頂上,就會看得很清楚!
走上樓頂?shù)臅r候他沒有猶豫——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循環(huán)往復(fù)回轉(zhuǎn)不息,喧囂著鼓噪著將他推向死亡。
他張開雙臂,擁住層層疊疊的繁星。
他閉上雙眼,看見銀河曳出長長的尾跡。
他身體前傾,落入夜幕編織而成的懷抱里。
Fin.
插入書簽
看到鈴木跳樓的那一幕,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空之境界》的第一章《俯瞰風(fēng)景》。
至于最后一段究竟是鈴木的自殺回憶還是湯田又一次的自殺未遂,就交給各位自由心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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