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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
卡卡西睜開眼睛的時候,清晨的陽光已經(jīng)從窗外斜斜地照在臉上,帶來了一陣暖意。
他微微瞇眼,往旁邊看了看,空出一半的床鋪已經(jīng)沒有人了,被單上殘留的體溫早就散去。
啊……
睡過頭了。
有一點點小愧疚。
門忽然開了,露出一條縫。再然后,隱約看見一個黑黑的小腦袋,再往上抬一點,小姑娘趴在床邊,只露出半張臉上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父~親~
小姑娘叫他,聲音故意拖長了不少。
你居然也要睡懶覺,羞羞臉~
是,是?ǹㄎ髯饋,單手把笑嘻嘻的小姑娘撈到懷里。一眼就看到小姑娘腦袋后邊晃來晃去的馬尾辮,他打了個哈欠,隨口問,爸爸幫你梳的?
嗯!
小姑娘很高興他能注意到這一點,一下把他湊過來的還帶著胡茬的下巴推開,坐在床上把頭轉(zhuǎn)到一邊兒,炫耀似的展示著漂漂亮亮的小辮子。
卡卡西只好夸了幾句。心里卻想著帶土真不容易,這姑娘的頭發(fā)天生就亂翹,不知道他費多大勁才弄成妥帖的一把的。明明前不久帶土還跟他抱怨,說這是遺傳,某人小時候頭發(fā)也跟掃把似的——他就默默聽了,沒辯解說自家姑娘那頭黑毛更像他,標準的宇智波。
父女兩個還在床上磨蹭,沒過多久,就聽到門外傳來的冷哼。小姑娘哇啊叫了一聲,糟糕爸爸讓我進來告訴你再不出去吃飯就直接滾——卡卡西眼疾手快地在小姑娘的額頭親了一口,然后放開手,看著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出房間,肯定是去找?guī)寥鰦闪。他撓撓頭,不急不慢地穿衣服,洗漱,等到終于切切實實坐到飯桌前時,他的面前就只有一個空盤子。
啊,這次真的生氣了呢。
他只好干巴巴地盯著身上還掛著小姑娘的帶土走過來。一開始一言不發(fā),直到他雙手合十,做出討?zhàn)埖淖藙輹r,黑發(fā)男人才瞥了他一眼,在他的空盤子里加了一塊孤零零的三明治。
……
卡卡西只好站起來,先把掛在帶土身上的小姑娘取下來放到地上,教育她以后不要做出這么不淑女的動作——說話的時候他還悄悄觀察了帶土的表情,發(fā)現(xiàn)男人微皺起的眉悄悄舒展了,這才松了口氣,最終判定他果然是腰疼。
稍稍討好了一下帶土的結(jié)果是,他不用啃那塊冷冰冰的三明治了,帶土大發(fā)慈悲地丟給他一個便當,在小姑娘捂著嘴偷笑中讓他趕緊滾。
帶土你,好殘忍……
還沒說完,門就直接拍了過來,恰恰抵在他的鼻尖。
公務(wù)繁忙的六代目大人只有滾了。
只是,在離開之前,他想了想,遙遙對著門內(nèi)的人提醒。今天晚上……別忘了,我和你們一起。
門內(nèi)沒有聲音,但卡卡西知道,帶土肯定聽見了的。
這時候他才安安心心地走了。
火影的工作很忙,特別忙,卡卡西這一天又是在文件里度過的。眼看著天色漸漸黑了,他果斷把剩下的公務(wù)全部丟給副手鹿丸,趕在鹿丸反推鍋之前解除影分身。沒錯,這時候火影大人的本體已經(jīng)離了這里老遠。
他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家門口的一大一小。帶土破天荒地沒再穿那套宇智波族服,換了一套灰色的浴衣,卻把脖子捂得十分嚴實。比起死氣沉沉的大人,他們的小姑娘就活潑多了,一身粉紅色的和服,上面還繡著精致的櫻花底紋,她被帶土牽著還不老實,發(fā)間的小兔子發(fā)圈也跟著一蹦一跳。
喏,你父親來了,到他那兒去。
帶土發(fā)現(xiàn)他出現(xiàn)后,就把小姑娘往他這邊一推。小姑娘撒歡似的撲進他懷里,咯咯直笑。卡卡西拍拍她的頭,假裝很嚴肅地說,怎么又開始瘋跑了?待會兒人多,跑不見了我們可找不到你。
嘻嘻~才不會!爸爸肯定找得到我~
沒錯。帶土慢悠悠地踱著步子,沒放棄這個損卡卡西的機會。只有你才那么沒用。
卡卡西聳肩,假裝沒聽到,只是一只手拉住女兒不聽話的小爪子,另一只握住了帶土。男人的手心冰冷,被他抓在手里時似乎僵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沒有甩開。
他們?nèi)齻并排著向前走,周圍的人逐漸多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就走上了充滿歡聲笑語的街頭。
今晚的祭典已經(jīng)開始了。
小姑娘一路都目不轉(zhuǎn)睛,各種各樣的玩具,散發(fā)著濃濃香味的美食,還有不時擦身而過的漂亮衣服,都快看花眼了。她看上什么卡卡西就給她買什么,拿不下了就辛苦暗部,錢不夠還是有暗部。帶土對他這寵溺過分的模樣頗為無語,有點想說說他,但看到小姑娘在燈火下因為激動與喜悅顯得通紅的臉,他頓了頓,卻什么都沒說。
卡卡西是穿著御神袍出來的,他沒有來得及換衣服。這么顯眼的標志即使在人來人往的祭典里也能一眼看到,很多人和他打招呼,當然,還有更多的人注意到火影拉著的兩人。
小姑娘還好,空出的小手里早就被熱情的叔叔阿姨們?nèi)麧M了吃的,嘴里也塞滿了,還在幸福地哼哼。
問題是帶土。
卡卡西感覺到,他握著的那只手不知不覺中冷了下來。他立馬明白了身邊的男人在想什么。
在四戰(zhàn)戰(zhàn)場活下來后,帶土?xí)簳r被他守在家里,直到爭取到他的自由。本來帶土可以走的,但他沒有。
卡卡西當然很高興,實際上,他已經(jīng)欣喜若狂了。但是,隨著相處的時間變長,他發(fā)現(xiàn),帶土很少出門,平常能夠見到的只有他,只是女兒出生后,便又多了一個人。
帶土不愿意看到熟悉的木葉。
這個被他傷害過,即使重建也無法消磨掉劣跡斑斑的地方。被寬恕也沒有用,他是被自己困住了,或者說,也被卡卡西困住了。
他只能待在有卡卡西的地方。
讓卡卡西有些欣慰的是,女兒很懂事。小姑娘的性格很像曾經(jīng)的帶土,活潑開朗,但卻為了陪伴帶土,也跟著很少出門,小小地就拘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子里,怎么勸也沒用。
卡卡西又十分心疼。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小姑娘的世界不能只有方寸大的家。
帶土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這一天,他們?nèi)齻一起站在了這里。
那只手顫了顫,似乎想要溜走。卡卡西卻緊緊地扣住他。
兩人沉默地對上視線。
女兒想要向前走,但后邊的大人都沒有動,她不明所以地停下來,回頭望著他們,眼中滿是疑惑。
啊!六代目大人,你也來啦。
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卡卡西猛地回神,看到搭話的人時,他的話里便帶上了笑意。
喲,好久不見。
略顯滄桑的男人笑著點頭,和卡卡西寒暄了幾句。他手里也牽著一個小女孩,羞澀地躲在父親的腿后,女兒注意到她,沖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兩個小女孩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聊了起來。
這個男人是他們同一屆畢業(yè)的同學(xué),只是還沒當忍者幾年,就在戰(zhàn)場上受了重傷,好運地退了下來,在村子里做起了買賣。雖說是同學(xué),但畢竟不熟,男人很快就準備向卡卡西告辭——
只是,無意間,他注意到了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的帶土。
“咦,你是……帶土?”
他忽然激動地喊出了帶土的名字。
帶土愣了一下,目光落到男人的臉上,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
這個昔日的同學(xué),他記不清他的名字了。
可男人毫不在意。他好像真的很高興,但一時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男人猶豫了一下,笑著道,回來了就好。
他拉著女兒道完別,轉(zhuǎn)過身。
……佐佐木。
聽到自己名字的男人詫異地轉(zhuǎn)頭,看到是帶土的時候,不由得笑著頷首。再轉(zhuǎn)身時,他和女兒順著人流走進了忽暗忽明的燈火之中。
卡卡西和帶土目送父女倆離開,他們也繼續(xù)向前走,方向相反。
到處都是熱鬧的氛圍,一路上,他們遇到了重聚的第七班,嘻嘻鬧鬧地從身邊走過,又遇到了凱和李倆師徒用紙網(wǎng)撈走了所有的金魚,卡卡西只好幫他們向店家賠償……
都是熟悉的人,都是熟悉的景色。
過去的傷痛也可以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痊愈。
啊啊,煙花!
小姑娘突然指著夜空中炸起的顏色,晃了晃父親的手。
去高點的地方看煙花,好不好?
卡卡西當然不會拒絕。
他們坐在村子外最高的那棵樹的樹枝間,抬頭向上看,似乎閃爍著的煙花就近在眼前。
小姑娘捧著臉看得入神,也就沒有注意到,被她拋棄的父親的手,悄悄地搭在了爸爸的肩上。
濕熱的呼吸灑在耳垂邊,火影在曾經(jīng)的囚犯的耳邊輕聲低語。
再過幾年,把火影的位置傳給鳴人那小子之后,我們,就一起旅行吧。
帶土,你犯下多少錯,就用更多的好事來還……
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和小姑娘前不久撒嬌的語氣一模一樣,他學(xué)得特別像。
因為,不管是小姑娘還是長大了的小白毛,帶土就是對這招沒轍。
激動了半天沒有得到回應(yīng),小姑娘忍不住抬起頭,想要讓不專心的兩個大人一起看看美麗的煙火。可是,她剛剛抬頭,眼睛就被蒙住了。
很快,眼睛又能看見了,小姑娘不滿地在父親的手掌上磨牙。
討厭,剛剛那朵特別漂亮的煙花沒看到呢。
卡卡西眼里含著笑,把小姑娘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帶土就能坐在他的身邊。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下面這一朵更好看。
哼~
不管沒看到漂亮煙花的小姑娘怎么不滿,也還是只能縮在父親的懷里。
黑發(fā)的宇智波和白發(fā)的火影,啊,還有他們的小姑娘,一起看著煙花不斷地升起,在暗色的夜空中,迸發(fā)出最美的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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