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生日，我厭煩觥籌交錯的宴會。你帶我回烏鎮(zhèn)的舊宅。
　　沒有蛋糕，沒有蠟燭，你用一根磨得光亮的烏木簪別起我的長發(fā)，算是行及笄之禮。又請鄰家阿嬤做了清淡的桂花羹。吃完，便引我泛舟去鎮(zhèn)頭的戲臺看戲。
　　演了大半的《思凡》，尼姑扮相的女子不甚美，卻很是靈氣。她哀切地唱著：“哪里見天下團木樹木佛，枝枝葉葉光明佛，江湖兩岸流沙佛，八萬四千彌陀佛？”
　　夜風(fēng)微冷，我偎在你懷中，從舌尖到心底都是暖的。我那么確信，你就是我的樹木佛，光明佛，流沙佛，彌陀佛。
　　船夫溫了一壺酒，我亦淺嘗幾杯，一時熏然。你說：“丫頭，不會喝就不要喝�！�
　　我借著酒意，嚷嚷起來：“我已經(jīng)是大人了，不許叫我丫頭�！�
　　“那叫你什么？”你含著寵溺的笑。
　　“唔…叫我舒寧吧，你須以成人之禮待我�！蔽野迤鹉槪首骼铣傻臉幼�。
　　你哈哈大笑：“唉，小姑娘長大了，得找個夫家�！�
　　我將臉一揚：“你不就是好夫家�！�
　　不待你說什么，船夫先笑出聲來。我羞憤交加，猛地轉(zhuǎn)過頭瞪他，卻突覺頭暈?zāi)垦�，險些掉進(jìn)水里。
　　你伸手扶住我，溫言道：“不要鬧了，回家吧。”
　　我含混地說：“你先答應(yīng)我。”
　　你無奈地嘆口氣：“陸氏舒寧，現(xiàn)請跟為夫回家。”

　　那么多年以后，我專門去刻了印章�！瓣懯鲜鎸帯边@四個字成為我最奢侈的夢想，不能想起，也不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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