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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總有一天會被人殺死,對于這一點,汪曼春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在未來的某一刻,會有人來結束她的心跳,就像她對那些被她殺死的人做的一樣。
而汪曼春待在特高課陰冷的監(jiān)獄里時才接受了最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是明樓這件事。
“砰砰砰……”子彈射入胸膛,鉆心的痛。
時間在這一刻被放緩。
汪曼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明樓,他還保持著開槍的姿勢,眼神冷漠,全然不似與她郎情妾意時的柔情。
虛假的柔情。
一個人從汪曼春身前的窗口掉了下去,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卻看到自己的手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那人的身體,掉落的人在空中轉了個角度,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正在空中緩緩向下墜落的人,是汪曼春。
她還處在震驚的情緒中,便被與身體相連的鎖鏈拉出了窗口。
靈魂與身體因胸口相連的鎖鏈,一上一下地向下墜落,汪曼春在這時才明白,她的靈魂已經(jīng)離開了她的身體。
身體落地發(fā)出“咚”的一聲的同時,胸前的鎖鏈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斷了。
失去了向下的拉力,靈魂狀態(tài)的汪曼春輕飄飄地落在了自己沒有了呼吸的身體上。
汪曼春死了,死在了她最愛的師哥的手上。
汪曼春想哭又想笑,過去與明家的種種恩怨浮現(xiàn)腦中,明樓的虛情假意,明鏡的冷血侮辱,明臺的不屑諷刺,每想起一分,胸膛連著那斷裂的鎖鏈的地方便再痛上一分,痛到她站不直身子,穿過自己還有溫度的身體,跪在了地上。
【為了我們的未來,我什么都能舍棄!
“啊啊啊……”汪曼春聽到了自己的叫聲,嘶啞難聽,可她真的太痛了。汪曼春伸手抓住胸前的鎖鏈,想要將它拽下來,直覺告訴她,沒有這個鎖鏈,她就不疼了。
【自從你當了漢奸以后,你就越長越難看!
“冷靜!松手!”
身后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同時一雙纖細卻有力的手強硬地掰開汪曼春握著鎖鏈的雙手,并極富技巧地將其反剪在汪曼春背后,不讓她再加速鎖鏈的脫落。
【你現(xiàn)在都不敢照鏡子了吧!
“安撫住自己的情緒!”
【我真的舍不得你出來做事。】
“不要想那些痛苦的回憶!”
【只要我明鏡活著……】
“不要讓負面情感控制了你!”
【你這本書永遠落不到他的床頭上!
身后的女子一直在教汪曼春控制情緒,可汪曼春痛到無法執(zhí)行。胸口的鎖鏈已經(jīng)脫落了一半,露出半個漆黑的洞口。
只要拔掉這條鎖鏈就不疼了。
一雙被擦拭得锃亮的高檔皮鞋出現(xiàn)在汪曼春的視野中,汪曼春求救似的抬頭仰視皮鞋的主人。
明樓悲傷哀痛的淚眼永遠地刻在了汪曼春的心中。
所有痛苦的回憶慢慢消逝,她最珍貴的回憶浮了上來。
俊朗的少年站在梨樹下,溫柔地替她拂去掉落在她頭上的潔白梨花,語氣從容中卻又透著一絲緊張。
“曼春,我有兩張評彈的票,你愿意陪我去嗎?”
“如果我不愿意那你要找誰陪你?”
“你不愿意我就把票燒了!
那是明樓第一次約她出去,那張評彈的票根現(xiàn)在還夾在汪曼春的日記里。
“師哥……”
疼痛漸漸消失,被縛在身后的雙手也被松開,汪曼春還是跪在地上,看著明樓用那樣深刻的眼神看著她……的尸體。
明鏡和明誠從樓上下來,小心翼翼地喚了明樓一聲,拉著他離開。
汪曼春在這時掙扎地站了起來,目光隨著明樓移動,然后汪曼春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女子。
一個與她擁有一模一樣面容的女子。
這個穿著古代服飾、腰間掛著佩劍的女子說,她叫秦般若,是來送汪曼春去死后的世界——尸魂界的。
“若是我不去呢?”
“那你很有可能再經(jīng)歷一次剛才的痛苦!
秦般若向汪曼春解釋道汪曼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普通的靈,也叫做整,游蕩在現(xiàn)世的整有可能被惡靈——虛,吞噬吃掉,若是再被負面情緒控制,胸前的鎖鏈會全部脫落,形成虛洞,汪曼春也會變成惡靈,若是她為汪曼春魂葬,將其引至尸魂界,汪曼春就不會變成虛了。前往尸魂界對汪曼春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汪曼春主觀上對那個尸魂界沒什么好感,對面前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秦般若也沒什么好感,“變成惡靈又如何?再說了,你為什么要管我的事?只是因為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嗎?”
秦般若輕輕嘆了口氣,“我是死神,死神的職責有兩個,一是將整引導至尸魂界,二是……”秦般若抬手撫上腰間的佩劍,“斬殺惡靈!
汪曼春忽然脊背一緊。
“你若是在我面前變成虛,我一定第一時間親手殺了你。”
秦般若的意思汪曼春明白了,如果不走,留在這里就是等著再死一次。
明誠在這時返回了面粉廠,開始大范圍地撒面粉。
秦般若抓著汪曼春走出面粉廠,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輕松地解決了幾只低級虛。
汪曼春震驚地指著那些正在消散作靈子的巨大的丑陋怪物,“那那那那是什么?!”
“是虛!鼻匕闳舻鼗卮鸬。
汪曼春突然就改了心思,她不想變成那種丑陋的怪物,“為什么它們都帶著面具?”
“胸口的鎖鏈脫落形成虛洞,也就意味著失掉了心,與過去再無瓜葛了!
汪曼春看了一眼自己胸口脫落了一半的鎖鏈,抬手將其按在了胸口。
不遠處那個白色的身影轉過身來,驚得汪曼春差點將手里的鎖鏈揪下來。
那個身著白衣的人長著一張明樓的臉。
只是白衣男子一開口,汪曼春就清醒了。
“不就是蓋個戳的事嘛!怎么這么慢?”
明亮的嗓音與明樓的低沉嗓音截然不同。
秦般若皺著好看的眉,不悅地看著藺晨左搖右晃地大步走來,“總是要考慮當事人的意愿的!
藺晨在兩人面前站定,向汪曼春的方向微微傾身,“那現(xiàn)在美人兒是個什么意愿呢?”
汪曼春被這個輕佻的古代明樓驚得說不出話來,又被秦般若拉著退了一步。
“你離她遠點,免得刺激到她的情緒!
“他是誰?”汪曼春指著藺晨問秦般若。
“在下藺晨,是般若的夫君。”藺晨搶在秦般若回答前笑嘻嘻地說道。
汪曼春心里一緊。
秦般若沒什么威懾力地瞪了藺晨一眼,警告他不要再亂來,轉身問汪曼春,“現(xiàn)在,可以讓我為你魂葬了嗎?”
汪曼春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請讓我再做最后一件事!
汪曼春和秦般若藺晨趕到明家時,正好看到明樓開著車出門了,三人在明家的院子里等到接近凌晨,才看到明樓的車駛進大門。
等秦般若又向汪曼春提醒了一遍注意控制情緒等問題后,汪曼春從窗戶翻進了明樓的書房。
明樓的書房同他本人一樣,一貫的沉穩(wěn)厚重,從明樓年少時開始,就一直是這樣。
這是汪曼春第二次進到明樓的書房。上一次還是十幾年前,明樓趁著明鏡不在,將她帶回了明家。她一進明樓的書房,就笑他像個老學究,他無奈地承認,拿著自己被明臺惦記了許久的胸針打點明臺去了,免得那個淘氣包在明鏡面前多嘴。
結果明鏡突然回家,汪曼春跳出窗戶躲在了院子里。等明鏡離開,明樓馬上去院子里尋她,然后送她回了汪公館。
十幾年后,汪曼春逆著上次離開的路線,從窗戶跳進了明樓的書房,只是這次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書房里只有明樓一人,他將自己陷進沙發(fā)靠背里,閉目養(yǎng)神,稍作休息,眉宇間盡是疲憊。
汪曼春下意識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輕輕地坐在了明樓面前的茶幾上。茶幾的高度只比沙發(fā)高幾厘米,汪曼春坐在上面正好與明樓平視。
即使在閉目養(yǎng)神,明樓還是思慮過重,秀氣的眉不自知地皺起,在眉間擠出幾道溝壑。
汪曼春的手緊緊抓著茶幾邊緣,克制自己撫上他眉間的沖動。
少年時的明樓就總是皺著眉,汪曼春最喜歡伸手輕輕撫平他眉間的褶皺,看著他的眼神從煩憂變?yōu)闇厝,然后將停在他眉間的手指,輕緩地順著他挺拔的鼻梁滑下,仔細觀察他的眼神隨著她的動作變得深沉,然后在他要伸手拽她來一個深吻前,果斷收手,一蹦一跳地跑開。
汪曼春知道,這個套路百試不爽的原因是明樓的縱容寵溺,給曾經(jīng)的少女汪曼春的寵溺。
胸口與鎖鏈連接的地方傳來的刺痛將汪曼春從回憶中拉回,汪曼春深呼吸了幾次才感覺到刺痛消失。
汪曼春覺得她還是盡快解決的好。
“師哥……”
明樓在這時突然睜開眼睛,驚得汪曼春差點站起來。
見明樓只是雙眼失神地盯著前方,汪曼春才放下心來。
汪曼春想接著開口,但是面對著明樓的眼睛,她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她想說的話。
明樓只是看著前方,卻讓汪曼春有一種他在看著自己的感覺。
汪曼春逃避了,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才終于找回了語言,“我是來見你最后一面的!
第一句話說出口,汪曼春覺得自己變得無比平靜。
“我們是無法在一起的這件事,明明那么明確,可我居然到越獄前才相信。更可笑的是,在聽說有死后的世界時,我居然覺得我們還有可能!
在明家院子里等明樓回來的那段時間,汪曼春的腦中一直浮現(xiàn)著那個安撫了即將被負面情緒吞噬的自己的明樓的表情,在某一瞬間,汪曼春幻想出了她和明樓美好的未來,但在下一瞬間,她就自我否定了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明樓的那個表情不是給她這個“為虎作倀的殺人機器、漢奸國賊”的。
“但即便我知道了我們不能在一起,知道了你一直在利用我,甚至你殺了我,我還是愛你!
愛明樓,是刻在汪曼春的骨子里,融在汪曼春的血肉里的。
“我改變不了我愛你這件事,我也不打算再與你這么糾纏下去!蓖袈禾痤^,直視著明樓空洞的眼神,“所以我不想再見到你了,若是在尸魂界遇到,就當從來都不認識對方吧!
明樓在這時抬起一只大手摁住了自己兩邊的太陽穴,他的頭痛病又犯了。
明樓不再看向自己,汪曼春才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就這么說好了,明樓。”
說完,汪曼春果斷地起身,不帶一絲留戀地翻窗離開。
在明家的院子里,秦般若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劍,將刀柄底部輕輕地印在了汪曼春的額頭,一陣光芒過后,原地只剩一只深紫色的地獄蝶。
魂葬完成,秦般若看著載著汪曼春靈魂的地獄蝶緩緩飛走,順手用手中的劍開啟了回尸魂界的道路,轉頭看了一眼并沒有要跟她一起回去意思的藺晨,只說了一句“早點回來”便離開了。
直到通往尸魂界的道路完全關閉,藺晨才理了理寬大的袖子,轉身翻窗進了明樓的書房。
書房內(nèi)的明樓還維持著摁著太陽穴的動作,藺晨看不見他的眼睛,不正經(jīng)地說道:“不會吧,你哭了?”
明樓將手放下,一記眼刀準確地射向藺晨的方向。
“人送走了?”
藺晨擺出一副沉重的表情,“這……”
“那就是安全送走了!
開玩笑不成的藺晨怒甩袖子,“真沒勁。”
看到明樓起身去桌子上找阿司匹林,藺晨一把將那一小瓶藥片奪了過來,“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玩意兒要少吃!
明樓眉間的距離又縮短了幾分,不悅地向藺晨伸出了手,“給我!
“不給!碧A晨將藥瓶收到了袖子里,回瞪明樓。
明樓覺得他的頭更疼了。
看到明樓又將手放回了太陽穴,藺晨沒有絲毫自覺地又湊了過去,“你這毛病交給我,就是行幾次針的事,保證兩個月就好了,不要老吃這破西藥!
見明樓沒有反應,藺晨覺得他身為醫(yī)生的水平受到了質(zhì)疑,“你不會覺得我就是個不靠譜的江湖郎中吧?”
明樓心里的確是這樣想的,他只有偶爾聽藺晨吹噓過他自己的醫(yī)術,還不放心就這樣將自己的頭交給他去扎針,可嘴上說的卻是“你們死神干涉人間的事情不是會受處罰嗎?”
“這種小事沒什么啦,總隊長那老頭我能應付的。你可是我十三番隊的未來席官,作為隊長,我現(xiàn)在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藺晨第一次見到明樓時就決定一定要把這個靈力高到身為人類就能看見靈魂的天才拉進自己的番隊,即使當時的明樓只有十二歲。
見明樓沒有想讓他來醫(yī)治的意思,藺晨也就放棄了,眼睛轉了一圈,問了他一進屋就想問的問題,“你師妹和你說什么了?”
明樓挑眉看向一臉八卦的藺晨,“你沒偷聽嗎?”
“我是這種人嗎?”藺晨理直氣壯地反問,然后在明樓狐疑的眼神下發(fā)揮著他的厚臉皮本性。
“想來是嫂夫人攔著!泵鳂堑贸隽私Y論。
“……正是!”
藺晨越來越覺得明樓會和梅長蘇相處得很好。
明樓覺得頭痛的癥狀有所減輕,便從皮包里拿出還未看完的文件,間接地向藺晨下了逐客令。
藺晨也不再探究汪曼春到底說了什么,抽出腰間佩劍打開去往尸魂界的通道,一腳踏出去卻又收了回來。
“我這里現(xiàn)在可不缺人,你別那么著急來我這兒報道!
明樓將視線從文件移到了藺晨那張掛著“我才不是關心你”的表情的臉上,展開一抹輕松的笑,“放心,我才不想那么快就去給你做苦力!
藺晨走后,明樓又拿起了皮包,從它側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張已經(jīng)發(fā)黃的票根,這是搜查汪公館時找到的,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相冊,從中拿出一張一樣的票根。
明樓坐在桌前看了這兩張票根許久,然后點燃了它們,默默地看著它們燒成了灰燼。
【你不愿意我就把票燒了!
汪曼春在一年后進入了真央靈術院——專門培養(yǎng)死神的學院學習,藺晨對她能和同一個班里的明鏡和王天風和平相處這件事表示了驚奇。
當汪曼春在六年制的真央升至五年生時,日本投降這個現(xiàn)世的消息傳遍了尸魂界的大街小巷。
藺晨抱著祝賀的心情挑了空閑時間去現(xiàn)世找明樓道喜,卻只看到了被查封的明公館,GMD的軍隊還駐守在門口。
藺晨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翻遍了上海所有的監(jiān)牢,藺晨只找到了明誠,眼神無光的明誠。
心里那份不好的預感變得更清晰了。
藺晨沖回了尸魂界,闖進了十二番隊技術開發(fā)局的大門,對著一臉疑惑的技術開發(fā)局局長梅長蘇說道:“幫我查一下。”
藺晨曾經(jīng)送給了明樓一個木牌樣式的靈力屏蔽器,用來壓制明樓的靈力,免得明樓強大的靈力總是吸引來一些不好的東西,造成危險。藺晨特意強調(diào)過要明樓隨身攜帶。
藺晨還在上面寫了“贈吾弟”三個字,換來了明樓的一個白眼。
這靈力屏蔽器是技術開發(fā)局的作品,還包括定位功能,只要明樓還帶著它,梅長蘇就能找到明樓。
“找不到?!為什么?!”
“靈力屏蔽器似乎受到了強大的靈力沖擊,壞了!
藺晨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給我準備義骸,還有槍!
梅長蘇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需要幫忙嗎?”
“會挨罵的!
“沒關系。”梅長蘇伸展了一下身體,“總是待在實驗室里,我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當天夜里,負責上海的國軍將領在接到監(jiān)獄負責人的電話后破口大罵:“是你傻還是你當我傻?!明樓和明臺闖入監(jiān)獄救走了明誠?!死人怎么可能復活?!兩個人又怎么可能突破監(jiān)獄?!你不在天亮前給我一個合理的答復,你就等著軍法處置吧!”
藺晨故意將自己的義骸打扮成了明樓的樣子,而所有獄卒和明誠見到他后的反應,都證明了他那個不好的預感是正確的。
“大哥!”明誠的眼睛在看到藺晨時又燃起了光。
藺晨只能忍住自己想要問清一切的心理,將多余的槍丟給明誠,“出去再說!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藺晨才向明誠解釋道:“我不是明樓,我叫藺晨!倍嘤嗟囊痪洳徽f。
梅長蘇也做了類似的自我介紹。
明誠眼中的光又黯淡了。
“大哥中了那么多槍,活下來的可能……大哥最后說,如果有一位藺晨先生找他,讓我轉告藺晨先生,不用找他了!
藺晨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目送著明誠離開,然后和梅長蘇回到尸魂界后就把自己泡在了酒館里。
“明樓你個小沒良心的,不進我十三番隊就算了,我告訴你,你若是把自己變成了虛,我要是遇到你一定毫不留情地砍了你!”
酒醒之后藺晨再也沒有提過明樓,五十多年后明臺和明誠相繼來到尸魂界后,已經(jīng)當了多年死神的汪曼春和明鏡等人才知道明樓早就去世了,而且沒有來到尸魂界……
此后,再也沒有人在藺晨面前提過明樓,除了汪曼春有一次在與虛的交戰(zhàn)中重傷,意識模糊間拉著藺晨的手喚了一聲“師哥”。
一百多年后,尸魂界和虛圈之間爆發(fā)了一場大戰(zhàn)。
護庭十三番的總隊長黃帝親上戰(zhàn)場迎戰(zhàn)王虛蚩尤率領的虛圈大軍,雙方都死傷慘重,醫(yī)療番隊四番隊隊長炎帝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
終于最后一場戰(zhàn)役結束,王虛大軍退回虛圈。
藺晨在清點隊伍傷亡時聽說二番隊的汪曼春殺死了一只瓦史托德。
瓦史托德,最高級的大虛,整個虛圈也不超過二十只。
身處隊長級的藺晨在面對瓦史托德時也只能和其他隊長合力擊退,擊殺是做不到的。
懷著疑惑,藺晨腳上運起輕功跑向隊員說的地點,在路上遇到了四番隊的靜妃。
靜妃說她也遇到了那只瓦史托德,只是它沒對她下殺手。
藺晨見到汪曼春的時候,她失神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身邊的人們贊嘆著她的成就,她卻絲毫沒有自己是英雄的感覺。
“你是怎么做到的?”藺晨問。
汪曼春緩緩抬起頭,握緊了手中的劍鞘。
“它不想殺我,我,我在它轉身時,偷襲了它!
藺晨的腦中蹦出一個他自以為荒誕的想法。
不遠處監(jiān)督隊員收置瓦史托德尸體的梅長蘇面色凝重,絲毫沒有獲得了第一件瓦史托德標本樣品的喜悅。
藺晨向梅長蘇的方向走來,“怎么這個表情?你不是一直想研究瓦史托德嗎?”
梅長蘇表情不變,將手中的物品遞給了藺晨。
一個小巧的木牌,上面寫著“贈吾弟”三個字。
那是藺晨無比熟悉的字體,他寫的。
“這是在那只瓦史托德身上找到的。”梅長蘇說。
人形的瓦史托德躺在防止尸體散做靈子的水晶棺材里,厚重的骨質(zhì)白色面具遮擋住面容,面具的眼睛位置漆黑一片,沒有絲毫光亮。
藺晨走過去,一掌打掉了棺材蓋,將手伸向了骨質(zhì)面具。
梅長蘇抓住了藺晨的手,“一定要這樣嗎?不弄清楚還可以自我安慰!
“不,這件事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藺晨推開梅長蘇的手,緩緩摘下了瓦史托德的面具。
虛的假面本是不能摘的,強制摘下面具后的虛必死,只是沒想到死亡了的虛的面具居然這么容易摘下。
面具下的臉,藺晨每天都能在鏡子里見到。
身后傳來汪曼春倒吸氣的聲音,藺晨才緩緩深吸了一口氣。
“去把明家人都叫來吧!碧A晨吩咐道,然后轉身離開了。
身后傳來汪曼春破碎的哭喊聲。
汪曼春相信時間可以治愈一切,時間也可以讓她忘了明樓,放棄對明樓的愛。
明樓在巴黎的十年,她沒忘了他,她還愛他。
汪曼春以為是時間太短。
可是在尸魂界過了近兩百年沒有明樓的生活,當這份被她埋藏在角落的愛被迫呈現(xiàn)在陽光下時,它依然那么鮮活、生動,甚至,血淋淋。
喝醉了的汪曼春對秦般若說,她后悔了,如果有轉世,她還是想遇見他,她還是想愛上他。
“你不恨他嗎?”
“一命還一命,命命相抵,我們兩個互不相欠了!
幾十年后,汪曼春戰(zhàn)死,散做了靈子,融入了尸魂界的大氣中。
就像當時的明樓一樣。
藺晨聽到這個消息后,感嘆了一句,“這下,他們兩個終于在一起了!
秦般若將沏好的茶遞給藺晨,贊同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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