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縛鬼
。ㄒ唬
“海生,不舒服嗎?”
“啊,沒事!崩詈I嘀笱,扭頭看向探頭詢問的李姐,“可能是最近比較忙,有點累!
“那你先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呢。”李姐勸道。
“呃,那,麻煩您了。”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李海生實在扛不住了,只好去了休息室。
李海生來到這家玩具廠也有快一年了,也許是因為繁重的工作,長久的站立使自己得了痔瘡一類的隱疾,李海生最近早上起床后總感到后/庭有種難以言喻的疼痛,有幾次起床甚至疼得連人都直不起來了。
他躺在休息室的沙發(fā)上,使勁揉著后腰,不知為什么得了痔瘡后,連腰也跟著酸痛起來。
好冷啊。
他掙扎著起來關嚴了窗戶,又倒了杯熱水灌下。
還是好冷。
他又從衣柜里拿出幾件工友們的外套,全套在了身上。
可是似乎起不了太大作用,渾身還是像泡在海水里似的,冷得瑟瑟發(fā)抖。
他不能休息太久。
前段時間,廠長把他叫了過去,說了些稱贊的話后,竟暗示他有晉升到組長的機會。
李海生這幾天為了這事,高興得整夜睡不著。
他已經30歲了,老婆前年給他生了個兒子以后,月子沒坐好,落下了病根,一到陰雨天氣就渾身酸疼得厲害,什么活也干不成,偏偏這A城就是個常年雨水綿綿的地方,他老婆也只能辭了工待在家?guī)Ш⒆恿恕?br>
家里少了份收入,又增加了個人口,李海生的負擔一下大了。
他在廠里也就是個操作工,干的都是體力活,每個月拿那么三千塊錢工資。但要是能晉升到組長,工資就能提到五千塊,雖然不多,對拮據(jù)的家庭來說是個挺大的漲幅了。
下個月正好是晉升季度,李海生想著他這個月表現(xiàn)好些,說不準真能升個組長呢。多掙點錢,到時給媳婦買點衣服,給兒子買點好的奶粉。
李海生從衣服內兜里摸出張相片,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兒子坐在媳婦懷里皺著小臉睡著,只有李海生和媳婦對著鏡頭笑著。
這是兒子滿月時,李海生拿著省下的飯票兌的錢,帶著老婆孩子到市里的照相館照的。出來的時候,老婆還看上了隔壁店里的一件連衣裙,站在服裝店的櫥窗外面站了好一會兒才肯走,讓李海生好一陣心疼。
李海生做夢都想著拼命掙錢,給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
可惜天不遂人意,上個月開始,他覺得后背像被人壓著似的,又重又酸的。他忙著干活,也沒太在意,以為只是工作量大累的,慢慢地,后背沉甸甸的壓迫感消失了,轉而變成了脊椎的疼痛,像是被用力拗斷了似的,一陣鈍痛。
而且,在這炎炎夏日里,他總時常覺得渾身發(fā)冷,跟被人扔到冰窖里似的。
李海生用指腹輕輕摩擦了下相片里老婆矜持的笑臉和兒子酣睡的小臉蛋,身上裹的衣服好像開始起了點作用,他已經不那么冷了,困意開始襲來,他漸漸合上了眼睛。
(二)
“海生,醒醒,怎么睡這兒了?”老張輕輕搖了下李海生。
“嗯?什么時候了?”李海生揉了下眼睛,撥開了蓋在身上的毯子。
“早下班了!
“啊?我睡了這么久?”李海生詫異道。
“哎,快回去吧,我得鎖門了!崩蠌埢瘟讼率掷锏蔫匙。
“哎哎哎,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崩詈IⅠR起了身,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掛回衣柜里。
“沒事,這段時間廠里分配的活確實挺累人的!崩蠌埧戳搜劾詈I鷳K白的臉,說道。
“哎,是啊!崩詈I鷩@了口氣,又把手里疊好的毯子遞給老張,道了謝:“謝謝您的毯子,您拿好!
“咦?這不是我的,我剛過來就看見你蓋著它了!崩蠌堈f道,他還納悶休息室哪來的毯子呢,再說,現(xiàn)在還是鳥叫蟲鳴的大夏天,誰會備著毯子?
“不是您的?”李海生撓撓后腦勺,“那是誰的?”
“估計是哪個人看你在這兒睡著了,給你蓋的吧!
“哎,應該是吧!崩詈I烟鹤臃诺揭鹿竦淖钕聦,“那我不耽誤您了,我走了啊!
“哎哎,天黑了,路上騎車小心些!崩蠌埌褨|西都柜子門都關好,又想起了件事,對李海生說道:“聽說前段時間廠里那個出車禍的工友沒熬過去,過幾天就出殯了,您有空去送送吧!
李海生剛走幾步,一聽說這個,忙回頭打聽:“前幾天醫(yī)院不是才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么,怎么又沒熬?”
“說是這么說,后來又聽說,他啊,一醒來就聽說老婆卷走了家里的錢,還帶著孩子和男人跑了,這不一口氣上不來撒手走了!他以前對老婆孩子不知有多好,真是好人沒好報啊!崩蠌埻锵У。
“真是慘啊!崩詈I氲阶约嘿t惠體貼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也不自覺惋惜起來。
老張點點頭,又對李海生說:“有空您去看看吧,送送他!
“唉,一定一定。”李海生連忙點頭答應,雖然跟那個出事兒的工友素不相識,但畢竟一個廠里做事,他總覺得還是有義務去送送人家的。
“我還得收拾東西,您就走吧。”一看李海生還站在門口發(fā)呆,老張說道。
“哎哎,好!崩詈I剡^神來答應道。
李海生說完就往外走了。
外面天已經黑了,廠里的人都走了,只留了幾盞昏黃的白熾燈。黃色的燈光打在李海生臉上,柔和了他的面部線條,過早蒼老的臉頰才沒那么嚇人。
癡人吶!
老張拿著掃帚,定定盯著李海生佝僂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
。ㄈ
“老婆,我回來了。”李海生進了屋,喊道。
“小點聲!兒子剛給我哄睡!逼拮訌呐P室里走出來,進了廚房,又探出頭問道:“給你煮點面條,加幾個雞蛋?”
“1個就成,油別放多了,有點油星就成!崩詈I÷曊f道。
“成,你快去洗澡吧!逼拮诱f完就縮回廚房煮面去了。
等自己老婆回了廚房,李海生才躡手躡腳地走進臥室里。
孩子睡得正香,跟曬太陽的烏龜似的手腳張開,小臉蛋紅撲撲的,發(fā)出呼呼的細微鼾聲。李海生輕輕走到小床前,俯下身偷偷親了口兒子的額頭。
蹲在小床前靜靜瞅著兒子的睡臉,李海生覺得這一天的疲憊都消失了,再累也值得。
妻子端著面條出來,沒見李海生在浴室里,就來臥室,果然又看見李海生趴在兒子的小床邊上睡著了。
她輕輕走過去,推了推李海生,道:“你怎么又睡著了?”
李海生只是淺眠,一推就醒了,嘿嘿笑道:“兒子太可愛了,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面煮好了,過來吃!逼拮永鹄詈I。
屋子里飄著面條的香氣,李海生一聞就知道老婆大人的油又放多了,他走到桌子前,看了眼面條,‘嘖’地親了妻子一口,輕聲道:“謝謝老婆!
“嗯,吃吧!
妻子把面條挪到李海生面前,又過去打開了電視。時間還早,地方臺還在播報社會新聞,妻子也不換臺,把遙控器扔到桌上,就倚在沙發(fā)上看了。
李海生吃著面條,一股花生油的清香鉆進鼻腔里,他心疼地說道:“老婆,以后給我煮東西可以少放點油、少放點配菜,別浪費了!
妻子正專注地看著新聞,沒有理會李海生的話。
李海生正納悶,順著往電視一看,發(fā)現(xiàn)地方臺正播著他們廠里前幾天剛出車禍的工友,A城地方小,車禍在這兒也算是大事兒了。
據(jù)說工友是夜里騎自行車時,疲勞過度,沒躲開迎面過來的大卡車,被卡車撞飛了好幾米。
李海生盯著老婆面無表情的臉瞧,總覺得老婆今天有些奇怪,正盯得起勁,妻子突然轉過眼問:“你去了醫(yī)院了沒?查得怎么樣了?”
李海生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妻子問的是自己去醫(yī)院檢查后腰的事,他沒敢跟妻子說自己得了痔瘡,只說是腰疼,忙道:“沒什么事,醫(yī)生說了,一切正常!
李海生去醫(yī)院拍了片,醫(yī)生說沒看出什么毛病,只是勸李海生多注意休息。
妻子沒再說什么,又扭過臉看電視了。
吃完東西,李海生洗了個澡就到隔壁睡了。
他跟妻子兩人已經分房睡了2年了,妻子的意思是李海生白天上班累了,怕夜里兒子的哭鬧影響了他休息。
李海生當然是沒什么意見的,老老實實搬到了隔壁放雜物的儲物間里。
夜里,李海生又開始感到一種壓迫感,他翻來覆去難受得緊。他睜開眼睛,恍惚看見床邊站了一個男人,正滿臉悲傷地看著自己。
“是誰?”李海生嚇得一個驢打滾,跌到了床下,他驚恐地瞪著那人,害怕得渾身發(fā)抖。
那鬼竟沒有消失的意思,沖他搖了搖頭,眼淚竟止不住似的流個不停,張海生覺得這張臉異常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別過來,我沒做過壞事!”李海生驚恐地喊道,渾身像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那鬼沒有停下的跡象,緩緩向李海生飄了過來,將他移到了床上,自己也鉆了進去抱住了李海生瑟瑟發(fā)抖的身體。
李海生眼睜睜看著那鬼鉆進自己的被窩里卻無計可施,偏偏那鬼還不罷休,將手伸進李海生的衣服,一寸寸地撫摸著他的肌膚。
李海生怕極了,嘴里念著不知從那兒學來的咒語,嘰里咕嚕的念著。
可是咒語似乎不起作用,那鬼還是我行我素,李海生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那鬼解開了,隨后,后/庭傳來一陣難以啟齒的刺痛。
“嘶——你他娘的變態(tài)!”李海生什么也不管了,開口大罵道。
“呵呵——”
“好痛,出來!”硬物鉆身的鈍痛差點讓他昏過去,他拼命掙扎,可惜毫無用處。
這鬼究竟是誰,為什么要對他做這種可恥的事?
硬物的挺動持續(xù)了很久,李海生在難忍的疼痛中昏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李海生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后方又開始有些微微的刺痛。
一定是太累了,他想。
。ㄋ模
隔天,李海生去參加了那個工友的葬禮,他特地找了身黑色的衣服穿了去。
到了館里發(fā)現(xiàn)那兒已經來了很多人,這些人里李海生竟然都認識。站在門口的李姐眼睛通紅,不停地用手帕擦著眼淚,哭得不能自己,旁邊的趙大姐一手拉著李姐一手幫著她順氣,紅著眼睛輕聲安慰著她。
“李姐!崩詈I鞠胱哌^去安慰安慰李姐,但李姐面無表情的越過他走了進去。
他又跑去拍了下燒鍋爐的老王頭,老王頭也不理他,只是蹲在門口外面抽著水煙,不時往里頭看,眼睛里盡是無奈。
估計他們正處于悲傷中,李海生想想倒也理解,就在人群后面后面跟著進去了。
殯儀館里兩側站滿人了,李海生只好站在門口旁邊,低著頭也不敢亂瞟。室內一片抽泣聲和低語聲,李海生想這人生前一定是個好人緣的人吧。
一切和平常的葬禮儀式沒什么區(qū)別,李海生低著頭跟著人群行禮,并沒有人注意到他,人人都沉浸在悲傷中。
到了獻花時,李海生拿著鮮花走了過去,輕輕放在棺材旁。
這人長什么樣呢?
李海生好奇心起,自己都來送行了,不瞻仰遺容是不是太失敬了?
他慢慢抬起頭,看了棺材里的人一眼,只覺得那人很眼熟,他又看了眼上面掛著的遺像。尸體的臉有些淤腫,李海生看了老半天,總覺得這人在哪里見過,他又抬頭看了眼遺像,好熟悉……
然后,李海生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臉……
“呵!。
李海生顫抖著手指,嘴大張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瞪著棺材里的人,幾乎目眥盡裂。
他一下癱坐在地,死死地盯著遺像上那張憨厚的臉,那黑白照里的人……不就是自己嗎?
他想起了老張的話,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又掃了周圍熟悉的人,他們正哭泣著互相安慰,李海生這時才聽清他們的話:
“唉,別難過,海生要是還看到了也不會安心的!
“我怎么不難過?海生自小父母雙亡,他父親死前托我照顧海生,可現(xiàn)在……”
“唉,海生多好一個孩子。
“不可能!我沒死!”
李海生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卻不知為什么到了一個寒冷地房間里,這里冷氣陣陣,一條尸體渾身慘白赤條條地躺在床上。
他看見一個男人趴在那具尸體上,他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那男人竟是那天夜里對子干過變態(tài)之事的鬼!
那男人衣服上沾了些血漬,摟著李海生的尸體輕聲低語:“沒事了,我已經把你挖出來了,沒人再敢把你埋在地底下了。那對狗男女也已經死了,再也沒人會背叛你了,我會永遠陪著你的,沒人會打擾我們……海生。”
“不,不,不,”李海生看了眼那具尸體的臉,一步步后退,腦海里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個畫面。
他記得自己晚上在休息室里睡著了,醒來時天已經黑了,他迷迷糊糊地騎著自行車往家里趕,妻子和兒子一定還在等著他回家呢。
就在恍惚間,轉角一輛卡車沖了出來,李海生沒能躲過去……
而眼前的的男人卻是李海生這輩子都想忘記的人,他是李海生的高中班主任,一個曾經糾纏過李海生很長一段時間的男人。
那男人說完便脫了衣服,將李海生的尸體翻了過來,覆上了尸體的后背,抱著尸體后背一個直挺后,下身便瘋狂的蠕動起來。
李海生大張著眼睛一步步后退,看著自己的尸體在那人的身下抖動,終于明白自己后方疼痛難忍的原因,眼淚慢慢滑落。
“不! ! !”
眼前的場景漸漸模糊,直至一片漆黑。
***
“海生,不舒服嗎?”
“啊,沒事!崩詈I嘀笱,扭頭看向探頭詢問的李姐,“可能是最近比較忙,有點累!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看李姐關切的臉,總覺得這樣的情景已經發(fā)生過很多次。
插入書簽
這個結構在很多恐怖片出現(xiàn)過,主角的鬼魂不停地在循環(huán)生前的經歷,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是鬼時,又開始下一個循環(huán)。無休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