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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我想見她一面──最後一面!
蕭坐在那里,動也不動地。
這是一家旅館,很小的那種,會選中這里是因為云就住在對面的女子宿舍里。
穿過這條街,云所住的房間在二樓,房間的窗子上還掛著一串風(fēng)鈴,那是云十八歲生日時蕭送給她的。
已經(jīng)兩天了。
蕭坐那里兩天了,不吃、不喝、不睡,固執(zhí)地坐在那里看著那扇窗子和那串風(fēng)鈴。
她在等,等云回來。
云去旅行了,學(xué)校放了幾天假,她并不知道蕭會來找她,所以和同學(xué)一起出去玩。
沒時間了。
蕭知道。
這個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
她不知道云什麼時候回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可她仍然在等。
一定要見她一面──這是她是最後的執(zhí)著。無論如何……
“蕭,吃點東西吧。”
母親憂心的話語在身後響起。
蕭搖頭,從昨天開始,所有吃下去的東西都一點不剩地嘔了出來,她的身體已經(jīng)無法消化任何東西了,食物和水都變得多余。
她的病,來得太突然,沒有一點的預(yù)兆。
當(dāng)一向是體育健將的她昏倒在學(xué)校的操場時,醫(yī)生的結(jié)論是──可以準(zhǔn)備後事了。
多可笑!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得過病,現(xiàn)在卻只剩不到七天的時間。
老天開的一個大玩笑──當(dāng)一個人正生活得多姿多采、意氣昂揚的時候,當(dāng)她正準(zhǔn)備將滿腔的報負付諸現(xiàn)實的時候,當(dāng)她終於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找到真心所愛的時候,它告訴她:你沒有時間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意義──當(dāng)生命已到了盡頭。
於是她問自己:我還能做什麼?還想做什麼?難道要躲在家里等死?
不,不!
腦海中出現(xiàn)的身影,是她一直不敢正視的情感,去見她吧!
即使不告訴她自己愛她,至少見她一面。
是的,見她一面成了她最後的執(zhí)念。
對於她的要求,父母猶豫著點頭,陪她來到有她在的城市。
可她不在!
錯了嗎?應(yīng)該提前告訴她一聲的。
即使意識到自己的莽撞,無法挽回了。
云不在,蕭只有等。
可笑呵……
在生命的最後,她能做的竟只有等待──在家里等死或是在這里等她!
沒時間了,可她依然要等──短短的一生中任性了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吧。
即使會死在這里。
見她,是她腦中唯一的念頭。
夜去了,新的一天。
多美麗的朝陽啊,這樣的景色為何從前都不知道珍惜?
“蕭,護士小姐來給你打針了。”
藥物,是唯一能夠支撐她身體機能的方法了。
看著透明的液體慢慢地融進自己的血液里,心里有種莫名的悲哀。
“你爸爸已經(jīng)打聽到了云的去向,正在想辦法聯(lián)絡(luò)。蕭,你千萬不要急!
母親憔悴的臉龐讓她內(nèi)疚。
她不急,雖然知道時間所剩無多了,可她真的不急。
只是……苦了雙親。
“媽,你叫爸爸不要找了,我不急著見她。”
“傻孩子,怎麼能不找呢,這是你最後的心愿,說什麼爸媽也要成全你!蹦赣H擦去眼角的淚,沒敢說的是怕女兒等不到那一獺?
第四天下午,父親疲憊不堪地回來了。
“找到了,剛通了電話,她說馬上回來!
蕭聽著,心里沒有太大的起伏──想見她,只是真的見到了也不能做什麼,所以她不急,也不感覺激動,只是心里很篤定的知道自己想見她。
“爸,謝謝您!
“傻孩子,對爸爸說什麼謝!备赣H心疼地撫著女兒清瘦蒼白的面頰。
“我……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女兒!惫虉(zhí)、好強的她,獨立、早熟雖不曾讓父母太過操心卻也稱不上孝順,如今卻還要他們?yōu)樗疾▌诶郏灰蛩囊粋心愿。
她欠他們太多了,不知是否真有來生讓她報答?
“怎麼說這種話,你一直是爸媽最心愛的女兒,你是我們的驕傲。”
夜里
惡心的感覺再度涌上來,她起身去到洗手間。
腥咸的味道,悚目驚心的顏色。
母親的驚叫喚醒她呆愣中的神志。
回過身,父親也滿面震驚地站在一旁。
拭去唇邊殘留的血跡,她微笑道:沒事的。
緊緊地抱著她,母親痛哭失聲,連日來的強做鎮(zhèn)定在女兒蒼白的笑顏中崩潰。
這一夜對蕭的父母來說恐怕是他們一生中最可怕的一個夜晚。
頻頻的嘔吐使蕭再也沒有時間與力氣回到窗邊。
嘔出的血量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把身體里的血液都吐了出來。
雙親心痛地看著卻什麼也做不了。
隨著血液的流失,年輕的生命也在漸漸消逝。
天色漸漸亮了,東方?jīng)]有太陽升起,天空一片灰暗。
下雨了,像是誰在流淚。
一滴、兩滴……
像斷了線的珍珠,
然後匯成河流。
誰在哭?
天在哭,云在哭,人在哭……
為生命已到盡頭,為那還未出口便已成默然的愛語,為無法相見的情人……
“媽,我想見她,如果她來了,你一定要叫醒我,讓我見她!
蕭累了,她的體力早已透支,臨睡前她對母親叮囑著。
母親點頭,含著淚。
“謝謝!
她微笑,沈沈睡去。
砰──
門被粗魯?shù)淖矒簟?
云一身的泥水、疲憊、風(fēng)塵仆仆。
她趕著回來,一路上受盡了煎敖,恨不能插翅來到蕭的身旁。
她不過和朋友出去玩幾天,怎麼會發(fā)生這種事?!
她就這樣走了嗎?
那她怎麼辦?
她是否知道她對她的心意?
她是否知道她要對她說的話語?
她是否知道──她一直愛著她……
母親的淚如泉涌,她輕搖著女兒已冰冷的身軀。
──蕭,快醒醒,云回來了,你不是要見她嗎?她回來了,你快醒醒……
─END─
后記:
是不是想砸我?
沒辦法,我還是喜歡悲劇多一些,這篇文其實靈感很簡單——某一天,我正在聽廣播,那里有一個情節(jié),一個男孩子在窗子的一邊看著街對面心愛女孩所住的窗子上掛著的風(fēng)鈴。
就是這么一個場影,一個境頭,再加上一個童年玩伙的父親因病去世了,就是我文里寫的那個病狀,從發(fā)病到過世還不到一個星期,所以我也不是亂寫啦。
就這樣了,這篇仍然是GL,但我寫來一向都是可以當(dāng)做正常戀情來看的啦,應(yīng)該沒有什么讓人太地敏的地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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