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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養(yǎng)
他孤獨地平躺在床上喘息。
身下蒼白顏色的床單胡亂地扭成一團,經(jīng)過一番徒勞的掙扎后,他終于安靜了下來,身體僵硬得仿佛一具尸體——不過也只是短暫的時間。
從不知什么角落延伸過來的鐵鏈仍然平鋪在枕頭邊,牢固地鎖上手腕,偶爾隨著略顯急促的呼吸而聳動幾下,傳出的摩擦聲便是黑暗中所能聽見的唯一聲響了。
他就是因此放棄掙扎的。
——對外界一無所知的死寂會把人逼瘋。
他在這寂靜的毫無光亮的房間中已經(jīng)待了不知道多久的時日了。沒有人會想到,四戰(zhàn)最大的戰(zhàn)犯竟然還留下了一條奄奄一息的命,被人窩藏在算是最危險的地方——六代火影的家中。
卡卡西。
只有卡卡西。
沒有人再見到過他。
在給危險的戰(zhàn)犯戴上鎖鏈后,卡卡西每晚都會過來看他。
推開門,踮著腳走到他所躺著的床邊,這一過程全都小心翼翼。然后卡卡西就會躊躇好一陣,尷尬地干站在一旁,彎下腰,壓低聲音問,身體怎么樣,感覺好些了嗎,要不要喝水?緊接著便是沒法自說自話的沉默。
一開始,他就只是閉著眼睛,丟給這個窩囊的卡卡西一張冷漠的臉。他的身體早就不需要新陳代謝,喝水吃飯排泄都沒有必要?墒敲刻斓陌菰L終于讓他無法忍受了——惡狠狠地瞪向來人,當(dāng)然仍然堅定地抿唇不言。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不再在意任何事情了,但第一眼看到銀發(fā)男人瞬間的驚詫后不自禁顯露出的喜色之時,一股不知來源的怒意莫名其妙地從心間噴涌出來,好不容易沉淀下來的情感又浮上了岸。
然而卡卡西好像很高興,即使被他這么冰冷地望著也沒什么感覺。把驚訝之下往后退的步子挪回來,這個得寸進尺的家伙直接坐在了床沿,不過還能忍受,這與他還留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又開始自說自話。
這個贗品。
他懷著惡意地在心中冷笑,盯著出現(xiàn)了不應(yīng)該在他臉上露出的表情的卡卡西,心思卻飄遠了,以至于卡卡西含糊的聲音明明就在耳邊,他卻沒有聽清。
“……再過段時間,就給你取下來……好不好?”
他猛地回神,視線恰好就陷進了熟悉的眼睛里。面罩遮住表情,可顯露出的眼睛里卻閃爍出一絲微弱得可憐的希冀——他原本是不會發(fā)現(xiàn)的,可不知怎么突然敏銳了起來。
取下來,什么取下來?
……哦。
是這個。
手指顫動了一下,卡卡西的目光也顫了顫,幾乎在同時投射過來。他到底是沒有解釋原因,為什么要用圈養(yǎng)寵物的鏈子鎖住他,以及,為什么做出這種事。
明明讓他去死就行了。過去的恩怨可以平復(fù),時間將帶來安寧。身為罪人的他終于可以解脫,去往琳在的世界——真實的那個。而被剩下的卡卡西呢?完全可以繼續(xù)悠閑地活下去,當(dāng)上火影,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背負上隨時被發(fā)現(xiàn)窩藏罪人的可能時不時膽戰(zhàn)心驚,還要面對不討喜的家伙的冷眼。
啊,真是夠悲哀的。
鐵鏈撞擊在一起發(fā)出的窸窣聲音讓卡卡西一驚,緊張地站了起來。等卡卡西再度望來時,他已經(jīng)閉眼躺了下去,因著憤怒而重現(xiàn)的些許生氣重現(xiàn)變成森冷的距離感,在他們之間隔出了一條凝固的冰川。
卡卡西站了很久,他知道,卻還是沒動。不是因為生氣,那點情緒波動早已消失,他覺得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了。只是強撐著坐起來——這樣的動作,就好像耗費了全身的力氣,所以他才躺下,只是,由于卡卡西還在,身體僵直著沒有松懈。
……對了,這具身體破破爛爛的,鎖住他又有什么意義呢。
就這么擔(dān)心他逃跑嗎。
多此一舉。
他憋著氣,好不容易等到卡卡西離開的聲音,這才艱難地放松了軀體,在這過程中又出了一身汗?ǹㄎ麝P(guān)上的門將外面透進來的少許光亮徹底斷絕了,他就在幽深的黑暗中狼狽地喘氣,一呼一吸壓得骨頭里面疼得厲害。明明剛才沒有感覺到疼痛,卡卡西走了以后又開始扭曲地痛了起來。他顫抖著伸手蓋住自己傷痕累累的臉,可能是精神一時恍惚,他的心里忽然有些幼稚的欣慰,還好,現(xiàn)在這幅難看的樣子沒有被卡卡西看到。
就像回到了小時候,面對卡卡西,他總是不愿意服輸?shù)摹?br>
那天之后,卡卡西還是每天都來探望安靜的囚犯。
唔,大概是每天吧,黑漆漆的地方無法知曉晝夜更替,他只能根據(jù)自己睡眠和清醒的時間來判斷。反正他總是能察覺到卡卡西的到來,即使卡卡西的腳步再輕,他也能頓時從淺眠中驚醒,然后還是躺著不動。他認為自己對卡卡西沒什么可說的。
可是卡卡西不這么認為。
卡卡西會對他說很多話,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事,鳴人又弄出了什么笑話,火影的工作有多麻煩……他說的是輕松的事情,可是,話語卻不帶起伏,壓得低低地,緩緩低落到塵埃里。
這和卡卡西曾經(jīng)面對著慰靈碑上冰冷的字體時的自言自語不大一樣。
那時候的卡卡西是在緬懷逝去的隊友宇智波帶土,說的話其實比現(xiàn)在少,心情或許有悲傷,但還有更多的其他的情緒,他隱藏在暗處聽過。而現(xiàn)在的卡卡西說的話太多了,他述說的對象變成了活生生的宇智波帶土,他的心情就因此沉重起來了。
是因為我。
他敏感地想。
所以,為什么不讓他去死呢。
困惑漸漸地沁入骨髓,隨著不斷加深的茫然而灼燒。
他在忍耐。
可忍耐持續(xù)不了多久。
卡卡西開始觸碰他。
手指在缺乏陽光照射變得慘白的肌膚上劃過,即使只有短暫得無法計量的停留,也仿佛落下了溫度,擴散到全身,讓整個身體都開始戰(zhàn)栗。他驚慌得差點蹦起來,不過,明面上的反應(yīng)只是突然僵硬了一下,猛地睜眼,強行用執(zhí)拗的眼神瞪著卡卡西——那家伙無辜地拿著一張沾了水的濕帕,看樣子是想給他擦汗。
那張帕子最終還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一動不動,面上沒有表情,暗地里卻莫名地懊惱。
心道,怎么會做出那種反應(yīng)呢,太弱了。那時候卡卡西發(fā)現(xiàn)了嗎,他心里怎么想,一定會嘲笑我。
絕對不要再讓他小看。
胡思亂想越來越多,各種各樣的心思擠在一起,讓他的腦子里漸漸混亂。卡卡西的手從他的額頭移開,落到裸露出的脖子,還有被磨出了淺淺血印的手腕,動作不自由地輕柔了許多,他幫他在上藥。
他直勾勾地盯住不知何時落低到眼前的白毛。也許是以為固執(zhí)的男人態(tài)度軟化了,便開始用哄人的語氣小聲對他說,不要亂動,會傷到自己,還有,快了,馬上就可以……
那種小心地、哄騙一般的聲音從卡卡西的口中說出來,他突然便不耐煩了。
他就像被圈養(yǎng)在狹小空間里的困獸,失去牙齒,爪子斷掉,整日便蜷縮在角落里,度過從別人那里偷來的日子。
沒錯,就是偷來的。
安撫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他剛剛從恍然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一眨眼,猛然之間就撞上了另一個人不加掩飾的目光。
——太奇怪了。
這是第一反應(yīng)。
卡卡西的鼻尖只離了他幾乎可以忽略的距離,他第一次看到卡卡西的臉,卡卡西的眼睛里除了他看不懂的晦澀以外,還映出自己大變的表情,一瞬間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熱血向上涌,這樣的表情真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又一次敗下陣來了。但情有可原,因為卡卡西低下頭,有什么柔軟的東西碰了碰他之前下意識咬住而失去血色的嘴唇。
腦中一片空白。
等他想起可以用最兇狠的力道推開卡卡西的時候,卡卡西就已經(jīng)自覺地直起腰了。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可以打破沉寂的話來,躺著的和坐著的兩個男人就這樣在黯淡的光線照射下默默地對視著。
……為什么。
經(jīng)歷過仿佛凝固的漫長時間后,他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僅此仍舊不足以讓他想明白剛剛那個動作的用意。
可是,很慌亂。
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想不明白。
所以,他下意識地舔了舔下唇的干皮,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什么為什么。
卡卡西沒懂他的意思。此時的他剛好掩飾住尷尬,正因一直沉默的人第一次開口而流露出欣喜。
我——
他只說出了一個字就頓住了,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胸膛沖撞,撞得他一陣憋悶。
混亂,更混亂了。他變得渾渾噩噩,看不見卡卡西眼中希冀的光。有許多個為什么想問,可是,到了最后,艱難地說出口的只有一個字。
琳……
他們都無法忘記的名字。
一陣沉默,不過,時間比之前短暫得多。卡卡西只是愣了一會兒,就很快地站了起來,仿佛有人在催促一般。
對不起,我……
他頓了頓,聲音里滿是苦澀。
那,我走了,這段時間不會讓你看到我。
合門的聲音又帶走了卡卡西。
第二天,他沒有出現(xiàn)。
第三天,他還是沒有出現(xiàn)。
第四天……
卡卡西真的沒有再來。
他快被黑暗和寂靜淹沒了。
安靜下來就只能聽到自己微弱的喘息聲,睜開眼只能看到一片虛無。有時候,他會挪到房間的角落,抱著頭,身體蜷縮在一起,擺出聊以安慰的姿勢。直到他對于時間的流逝越發(fā)迷糊,也不知道是清醒還是睡夢,便茫然地被禁錮在沒有他人氣息的地方,依舊只能胡思亂想。
想什么呢。
一半時間想琳。
琳對他笑的樣子,琳生氣的樣子……琳還活著的樣子。在一心只有仇恨的過去他就是這么做的,但在這不知是夢還是幻想之中,情景發(fā)生了變化。琳還是對他笑,走到他旁邊,卻沒有拉住他的手,而是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人變成了卡卡西。他就只好用剩下的一半時間來想他。
他印象最深的當(dāng)然是那個還是隊友的卡卡西,總是用語言打擊他,那個傲慢的笨蛋。然后就是慰靈碑前的卡卡西,戰(zhàn)場上再次相遇的卡卡西,還有最后這個奇怪的卡卡西。
想到這里,他似乎是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精神稍微振奮了一些。
卡卡西,是想要讓我向他求饒么。
怎么可能!
他不服輸?shù)亻_始了無聲的對抗。
疼痛就是一個好辦法。
鐵鏈將手腕磨得血肉模糊,他卻心滿意足,在傷口很快痊愈后開始新一輪的消磨。一邊是能把人逼瘋的寂寞,另一邊是滿心的自得,他努力在一日一日的空虛之中浮沉掙扎。
只要在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不落下風(fēng)就好。
他的野心還在蠢蠢欲動。
等待著不知道何時才能抵達的腳步聲。
大概是一推門就看到在黑暗里出現(xiàn)的滲人的紅色眼珠,這樣的場景實在是有些嚇人,來者的手剛剛還虛扶在門沿,借著一點一點滲透進房間的光看清楚里面的情景后,他的影子便瞬間消失了。
當(dāng)然是沖向房間中央那張歪曲著的床的位置。
在那里,幾近油盡燈枯的囚犯還頑強地睜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那雙眼貪婪地感受著灼熱得無法承受的光芒,讓眼睛的主人一下子活了過來。
突兀的明亮。
他太累了,毫無疑問。
但是比起把他碾壓得無法擺脫的疲倦,此時的他心中更多的卻是激動。
沒錯,卡卡西來了,他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的。原本變得遲鈍的反應(yīng)頓時回復(fù)了運轉(zhuǎn),鐵鏈被他晃得嘩啦直響?ǹㄎ骷皶r按住他,強行把已經(jīng)被咬出血的手掌從他自己的嘴里取出來,匆匆一眼掃到更加不忍直視的手腕,卡卡西的動作一僵。
怎么會弄成這樣。
卡卡西問他,也有可能是在自言自語。隔著面罩發(fā)出的聲音很低,夾帶著像是生氣又像是痛苦的情緒。
他當(dāng)然沒有回復(fù)?ǹㄎ靼粗珙^的手動了動,似乎想要抬起來,他下意識地死死抓住那只手,不讓他走,目光還停留在卡卡西的臉上不肯挪開。他試圖與卡卡西對上目光,因為這樣卡卡西就能從對視之中看到他眼里的驕傲與得意。
看吶,我可沒有認輸。
你看吧。
這些搖搖欲墜的堅持就是他抓緊的最后一根稻草,悲哀得可怕,但是沒有辦法,他只剩下這些東西了。
所以卡卡西不能走。
卡卡西在的時候,他又有了力氣,格外兇狠地拽住卡卡西的衣袖,另一只沾滿血跡的手費力地向上舉起,想要把卡卡西撇開的腦袋轉(zhuǎn)過來,認真地看著他。
他如愿了?ǹㄎ鞅緛砜梢远汩_他的,也許是怕了他這般近乎自殘一樣的動作,只好順著他的意,小心地握著血淋淋的手臂,坐到了離他最近的地方。這么一來,卡卡西肯定看清了他的眼睛。
他終于又高興了起來。
不過,緊接著,他忽然發(fā)現(xiàn),卡卡西的情緒很奇怪。
帶著硬繭的指尖在他沒有完好的皮膚上不自覺地磨蹭,纏繞上隱晦的焦躁。這家伙心不在焉。
他輕而易舉地捕捉到隱藏在平靜下的痛苦,這讓他驚訝了一下,然后便覺得莫名其妙。
卡卡西為了什么痛苦?被囚禁的是他,受傷的也是他,他也不恨卡卡西,做出那些事情后得到什么樣的下場都能夠接受。
只是,這樣的他又讓卡卡西痛苦了。
這又回到了他一開始就耿耿于懷的事情上。折磨了卡卡西十八年的罪魁禍首徹底死去,卡卡西就可以從沒有止境的自責(zé)悔恨中解脫出來——可卡卡西偏要他活著。
……我不愿意。
唔。
卡卡西,好像說了什么。他呆了一陣,用混混沌沌的腦子思考半晌,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把心中所想說出口了。
什么,不愿意?
卡卡西許久沒開口,目光閃爍了幾下,很快又沉淀下去,被握著的手上一輕,卡卡西要離開了,他卻不依不撓地追尋答案。戴有束縛的雙臂繞上男人的脖子就已經(jīng)耗盡了氣力,他沒過多久就癱倒下去,可仍舊沒有放開卡卡西,六代火影身上的御神袍把氣喘吁吁的他罩在里面,因動作牽引的疼痛冒出的冷汗悄然間侵入粗糙的衣料。
你得休息了?ǹㄎ髡f,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卡卡西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不要亂動,我去拿藥過來……要是不想看到我的話,藥就放在門口……
他壓根不理會這些,自顧自地問,你剛才說的,什么意思?
好久沒發(fā)出的聲音果然沙啞又難聽,注意到這一點后,他稍微停頓了一下。
沒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要知道!
他的語氣很不耐煩。
卡卡西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指甲陷了進去,隔著一層布深深地掐在肉里。
兩人暫時保持著沉默。不知道為什么,他在執(zhí)拗的同時又覺得自己的表現(xiàn)有些異常,心想,他應(yīng)該沒什么可在意的了。有一種奇怪的預(yù)感,似乎,如果再糾纏下去,會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被揭露出來。
是嗎,真的一定要知道嗎。
他突然間又感受到了驚慌。但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不能后悔了,于是只能強撐著點點頭。
好吧。
他看不見卡卡西的表情,只聽到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后,就像上一次那樣,卡卡西的臉在他眼前放大,近到可以清晰的看到還在微微顫動的銀色睫毛。嘴上兀地一痛,卡卡西略顯倉促地咬了他一下,趁著他張口,柔軟的東西避開牙齒的阻擾,同時一點兒也不溫和地扣住下巴,那魯莽而來的侵入者在口腔中胡亂掃蕩,逼迫他勾起瑟縮的舌尖,糾纏得仿若飛舞的蝶。
來不及吞咽的液體順著嘴角流下,眼神也失去了聚焦。他的心情已經(jīng)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理智告訴他必須停下來,不能再繼續(xù)了,而情感上又陷入了茫然,卡卡西在做什么,把他當(dāng)成女人了嗎?不對,不對,不正常。
不正常的卡卡西把他也弄得不正常了。
【作者蹦出來刷地一下拉燈省略一千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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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好久,他暈過去又醒過來,渾身像是被碾碎了骨頭一樣痛。卡卡西的汗水一滴一滴地從下巴落下來,掉在他布滿青紅印記的背上,他懶得說話——當(dāng)然也沒力氣說話,等到卡卡西喘勻氣,終于舍得放開他了。
再沒有之前溫存時的柔和,這個時候的卡卡西渾身又籠罩上了陰郁。胡思亂想的不只是他,卡卡西也是,做完這件事后,他反而更痛苦了。
卡卡西自覺地在他們之間劃出苦澀的疏離,重新坐回了床邊,但目光糾結(jié)著,最終還是沒能舍得從他的身上收回。于是,又累又痛說不出話來的他歪倒在一片狼藉的床鋪中央,硬是提著一絲力氣,聽愚蠢的卡卡西在耳邊沒有主題地念叨。
他似睡非睡地,眼看著馬上就要失去意識了,這時候,他聽到卡卡西說。
再過一陣,傷養(yǎng)好之后,你就自由了。
……什么?
嘛,我這幾天就是在忙這件事。放心吧,鳴人說服了其他人,在確定你不會有威脅后,可以讓你離開木葉……
似乎發(fā)現(xiàn)了自己話音中夾著的苦澀,卡卡西趕忙頓住。沉默了好一陣,他又低聲地補了一句,帶著自嘲的意味。
或者,你想要留下來也行,就和我住在一起。
睡意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他仍是閉著眼,但心里卻在想,難道這已經(jīng)是夢了?
不對。
不是夢。
他可以離開卡卡西的家,離開木葉了。
但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手腕處專屬于金屬的冰涼觸感忽然警醒了他。
是的,他的眼睛還在,他自是能夠擺脫的,然而,這兩條從角落里綿延而來的鏈子緊緊地拷住了他,將他困死在有卡卡西的地方。
完了。
他只有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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