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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
早冬的這個清晨已有了三分寒意。
電車從前方急速駛來,陽光被層云遮蔽,目光里是灰蒙蒙的一片。
站臺上的人們?nèi)齼蓛傻恼局?br> 島崎遙香又輕咳了一聲,淡藍口罩后的臉龐似乎比昨日更蒼白了些。
從這里上車,再過五站便可到自己要去的醫(yī)院了,背包里還放著那位醫(yī)生昨天給自己的一罐茶飲,只是早已涼了。
她在電車上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旁邊坐著的國中女學生開始翻閱起自己手中的文庫本來,島崎遙香將臉龐偏向另一邊又開始輕輕咳了起來,卻只咳了兩下,便立刻停了,車廂里一時更加安靜。
想到了昨天的事。
那位年輕的女醫(yī)生將茶飲遞過來的時候島崎遙香看清了對方的長相,從那微笑著的雙眼彎起的弧度到干凈溫和的笑容,一絲不漏。
“先喝點熱茶吧!
伸手接過茶飲時不經(jīng)意的觸碰了一下對方的手指,島崎遙香低頭,眼睫輕微的眨了眨,而后聽到自己費力說出的那一句“謝謝!
晨間的積云散了些,日光便更亮了,她隨著人潮走出了站口。
踏進醫(yī)院一樓大廳的一瞬,島崎便感受到了這里繁忙的工作氣氛,穿著白衣的醫(yī)生護士們腳步不停的穿梭于病人中,她目光逡巡了一圈終于看到了服務臺所在的地方,捏緊了手里提著的袋子,她克制著自己說話時所引起的不適,輕輕的說道:“你好。我是池田醫(yī)生的病人,昨天已經(jīng)預約過了。”
那護士展顏一笑,在記錄簿上查看了一下便抬頭回道:“是島崎小姐?請直接到三樓的池田醫(yī)生那里就好!
島崎遙香剛道了謝準備走時,身后一人已經(jīng)開口說話:“稍等,池田老師還沒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說著摘下了口罩,向島崎溫和一笑,“昨天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池田醫(yī)生帶的學生,渡邊!
島崎微微怔住,剛想開口回應時渡邊醫(yī)生已經(jīng)眼帶笑意的向自己輕輕搖了搖頭,“先不要勉強自己說話,”她將手里的一沓東西交給了服務臺后又轉(zhuǎn)身向島崎說道,“我們先去池田老師那里等他,再過十五分鐘左右應該就能見到老師了!
島崎遙香看著眼前的女醫(yī)生,未及邁步時,渡邊已走出了半步,她見島崎未動便回身等著,島崎這才看清她胸前戴著的銘牌。
渡邊麻友。
醫(yī)生顯然也注意到了島崎的視線所看向的地方,臉上竟陡然增了兩分霞蔚,襯著明眸黑發(fā)更是有著一股難以言盡的韻意。
“失禮了!睄u崎遙香忙移開視線,向前一步同渡邊麻友并列而行。
醫(yī)生不知是感到尷尬還是什么,以手握拳輕咳了一聲,繼而看了一眼島崎的側(cè)臉后又忙轉(zhuǎn)過頭去。
“嗯......可能這樣說有些突兀,其實我在時尚雜志上看到過島崎小姐......”
“.....欸?”
“是10月號的《Popteen》,我在醫(yī)院便利店的貨架上看到的,封面人物是島崎小姐吧?”
事實上島崎遙香剛簽事務所不久,作為新人也是剛剛出道,今天會被別人認出來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是渡邊麻友那雙澄凈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一向內(nèi)向害羞的島崎卻安下心來點了點頭。
“很可愛呢,島崎小姐!
聲音小的自己都快要聽不清楚了,“謝謝”,這短短一句話島崎遙香說的卻異常艱難,只因那人笑語里的“可愛”。
“到了,”渡邊麻友推開門,將島崎遙香讓了進去,“請先坐一會兒,老師等下就來!
島崎遙香看著渡邊麻友向自己禮貌的一笑,“我還有別的事情,先告辭了!
“好的,再見!
渡邊麻友一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門前時。
“渡邊醫(yī)生!
島崎遙香輕輕的叫了她一聲,渡邊回過頭去。
“這個,”她看見島崎遙香坐在窗下的椅子上,手里舉著昨日她給對方的那罐茶,“謝謝你!
渡邊麻友微笑著轉(zhuǎn)過了頭,左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背對著島崎遙香揮了揮右手。
處理完入院手續(xù),島崎遙香坐在病床上發(fā)起呆來。
哮喘有些嚴重,池田醫(yī)生建議自己先住院觀察幾天,然而這樣的話自己的工作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或許這就是自己不得不去面對的挑戰(zhàn)。
但是......一定會被別人認為沒有斗志的吧。
島崎遙香起身走到了病房的窗前,從這個角度看下去正好能夠?qū)⑨t(yī)院大樓前的景象盡收眼底。
那位渡邊醫(yī)生此刻又在忙些什么呢。
日間,主任醫(yī)師帶著一幫人風風火火的查房,渡邊麻友也在里面,可能是因為輩分比較低,她只是站在醫(yī)生隊伍的最外圍,懷里抱著一個深藍色的文件夾。
島崎遙香抬頭,看見渡邊麻友也在看著她,今天的醫(yī)生帶了一副黑框眼鏡,顯得很清秀斯文,鏡片后的清澈雙眼透著溫和的笑意。
醫(yī)生們在島崎的病房待的時間并不長,一群人轉(zhuǎn)眼又向隔壁病房走去。
渡邊麻友走在最后,低著頭緩緩地將病房的門推上,島崎遙香有些無措,不知該看向哪里,只好將視線投向正前方的空白墻壁。
直到聽到門被完全合上的聲音后她才轉(zhuǎn)過頭去看向剛才渡邊麻友站著的地方。
被白色的門阻隔了的地方,并沒有那個人的身影。
然而剛剛的四目相對,卻恰如石子投入湖心,漾起疊疊波紋來。
同事務所的板野前輩來看望自己后,島崎披著外套送她出了病房。
精致漂亮的前輩笑著的時候露出了標志性的虎牙來,她將手放在島崎的肩上,頭湊近了些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好好休息!
島崎乖順的點了點頭。
渡邊麻友抱著病房記錄就站在島崎的身后,板野友美抬眼看了下她,發(fā)現(xiàn)眼前的醫(yī)生表情有些奇怪,那種似乎有些好奇又有些驚訝甚至帶著兩分失落的情緒讓她不解。
島崎遙香注意到了前輩正在看向自己的身后,也轉(zhuǎn)過了身。
“渡邊醫(yī)生?”
渡邊麻友似乎剛剛回過神來。
“啊,下午好,剛剛,”她說著揚了揚手里的文件夾,“在查房。”
其實島崎遙香并沒有想要問對方具體在做什么。
渡邊麻友不知是為什么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我先告辭了,”她斂下眉眼從島崎二人身邊快速的走過。
板野友美將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嘴角勾著笑,看著渡邊麻友逃也似地背影問道,“遙香,你的醫(yī)生?”
“嗯......”島崎遙香呆呆的看著渡邊麻友的背影,似乎并沒有聽清板野的話。
板野翹著嘴角笑了下,輕輕的捏了下島崎的臉,“我走啦,下次再過來看你!
島崎遙香這才完全回過神來,看著前輩臉上帶著些許戲謔的笑,莫名紅了耳根。
晚間。渡邊敲響了島崎房間的門。
“請進!
渡邊麻友呼了一口氣,微笑著走進了病房。
島崎遙香正坐在床上翻著雜志,聽到腳步聲便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抬頭看向來人。
“醫(yī)生?”
“嗯,今晚我值夜,過來看看你!
島崎遙香將一縷頭發(fā)挽到耳后,暈黃溫柔的夜燈燈光下,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人心跳不已。
“今天覺得怎么樣?”
“蠻好的,池田醫(yī)生說我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島崎微轉(zhuǎn)身將被子上的雜志放在床邊的桌柜上,她的背部完全呈露在渡邊眼前,那瘦削的肩胛骨被并不十分合適的病號服包裹,白皙的脖頸上落著幾縷黑發(fā),渡邊麻友不自覺的向病床旁又邁近了一步。
此刻她很想擁住眼前人的雙肩,腦海里卻又浮現(xiàn)出下午時分在病房外看見的場景,那個穿著時尚的年輕女性似乎是現(xiàn)在當紅的藝人,那么她與島崎那樣親近的動作到底代表著什么......
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島崎遙香恰回過身來,那無辜純?nèi)坏难劬φ粗蛇吢橛选?br> “那我先告辭了,關(guān)于出院的確定日期應該會很快告知你的!
島崎遙香低頭將被子一角捏的起了皺,頓了下,說了聲“謝謝”。
“那你好好休息吧!
“醫(yī)生。”
“嗯?”渡邊麻友停下步子回身看燈光里的島崎。
“你.....”
“怎么了?”
島崎遙香抬頭看她,眼里終于難掩重重情緒。
“喜歡什么樣的人?”
意外的、是個直率的人呢。
渡邊麻友將眼鏡取了下來,額前的劉海落下些遮住了左眼,面龐上的笑容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樣的渡邊讓島崎遙香覺得非常陌生。
她俯下身子用手指抬起了島崎遙香的下巴。
“你......”
她看見島崎遙香的眼神有那么一秒躲閃了一下,于是放下了手。
接著低低的笑了一聲。
“晚安,島崎小姐!
“島崎小姐啊,”池田醫(yī)生抬了抬眼鏡,合上了病人的就診記錄,“昨天來醫(yī)院檢查了,恢復的不錯!
渡邊麻友點頭“嗯”了一聲,轉(zhuǎn)身準備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渡邊啊,你那篇論文寫的怎么樣了?”池田醫(yī)生突然抬頭問道。
她頓住身子,微笑著說,“還在修改,下個星期還要麻煩老師您幫我指導一下!
“嗯,”醫(yī)生又低著頭翻起了資料,“注意身體,你最近看起來很累!
“好的!彼龔澲劬πχp鞠了一躬。
午間休息,渡邊麻友隨性走到醫(yī)院的便利店里買了午餐,正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卻停了腳步。
靠近門的架子上整齊的擺著一排時尚雜志。
是她。
渡邊麻友忍不住伸手將那本《Myojo》拿了下來。
明明自己平時根本不可能去買這類雜志的,即使買了也沒有時間去看才對。
但是。
距離島崎遙香出院已經(jīng)八天了,也就是說,她已經(jīng)八天沒有見到島崎了。
昨天島崎來醫(yī)院檢查,自己卻偏偏回醫(yī)學部了。
忍不住有些懊惱,但更讓自己上心的其實是對方的病情。
渡邊麻友戴著口罩,拿著已經(jīng)結(jié)賬的雜志和便當回到了自己的桌前,那本雜志擺在一堆病歷和醫(yī)學專著里顯得是那么的突兀。
扭開飲料的瓶蓋,渡邊麻友以手撐著下巴看著雜志上的島崎遙香發(fā)起呆來。
實在是一個......很奇妙的人。
她喝了一口飲料,嘆了一口氣將雜志收了起來。
打開便當,食不知味的吃著。
再見到島崎已經(jīng)是深冬了。
難得不是在醫(yī)院,而的的確確是偶遇。
那個傍晚,夕陽算不得好,渡邊麻友忙里偷閑的到明治大學附近的書店一條街閑逛,那天買書的人不多,街上顯得很是冷清。
她們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擦肩而過。
然后同時回頭看到對方。
相視一笑。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渡邊醫(yī)生。”
渡邊麻友沒有戴眼鏡,干干凈凈的一張臉龐,并不算長的黑發(fā)隨意的散在肩上,圍了一條姜黃色的圍巾。
島崎遙香雙手攥緊了提包的帶子,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兩人之間的對話。
“你最近身體怎么樣?”
終于是渡邊先開了口。
“已經(jīng)完全沒問題了,”島崎笑著說,“醫(yī)生呢,工作還是那么忙嗎?”
“啊,我啊,”渡邊麻友的笑容大大的,“最近被論文壓得超累的哎!
島崎遙香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下,“這里!
“黑眼圈已經(jīng)蓋不住嗎?”年輕的醫(yī)生笑著露出了殘念的表情來。
“那么,先告辭了,接下來還有工作!睄u崎遙香向?qū)Ψ綌[了擺手告別。
渡邊麻友點了點頭,她看著島崎遙香轉(zhuǎn)過路口,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只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自己從來沒有主動讓她為自己停下腳步。
可是,明明還有話想和對方說。
這份心情難道真的要像秋冬清晨間的露水一般,在太陽出來之后就慢慢蒸發(fā)掉嗎?
以后能和你見面嗎?
做朋友吧。
不,不,比朋友更近一步的。
你不是問我喜歡什么樣的人嗎?
......
現(xiàn)在追過去,還來得及的吧。
EN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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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再開始寫payuyu吧!感覺完全掌握不了兩個人的性格,寫出來自己也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