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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1
我把浩藏到了我的衣柜里。我很佩服我,因為這是一個完美的庇身之所。
浩不哭也不鬧。
因為他愛我。正如我愛他一樣。
每天早上起來,我會打開衣柜,跳過紅色的裙、粉色的絲襪和一大堆五顏六色的漂亮衣服,溫柔地把衣柜角落的浩抱了出來。
他會睜開惺忪的雙眼,長睫毛掩蓋下的褐色瞳孔便如一個美妙的童話世界在我眼前緩緩展開。他會輕顫著睫毛,溫柔地、順從地給我早安吻。
我會假裝生氣,把頭甩開。
我會一邊偷瞄著他開始俯下身子吻我的腳趾頭,從大腳趾到小腳趾,從左腳到右腳。
那滑膩的舌尖小巧可愛,粉紅色下帶著幾絲銀色的唾液。他會一下又一下地舔我的腳趾頭,一邊微抬頭甜蜜地對我笑。
心底油然而生的快感與驕傲會如云朵一般將我團團圍著,仿佛世界滅絕一般的極樂。
2
吃了早餐之后,照例先去秀的家等她一起去學校。
秀的家坐落在學校半路的馬路邊,三層高的小洋樓別墅。她的家境很好,有好幾個保姆,但是她并沒有和班里其他富有的女生一起玩,反而喜歡粘著我。
走到秀家之前,我又看見了那個早餐檔的老婆婆。她雙手套著黑色的手袖,正一杯杯地倒著豆?jié){,她看了我一眼,綠豆小的雙眼狹促卻藏著一絲笑意。
我心里一驚:難道她已經知道是我把浩藏了起來?!
我抓緊了身上Hello Kitty書包的帶子,急忙小跑走開。過了一個拐彎后,我躲在一棵樹后看了一下那個老太婆。呼......還好,死老太婆沒追上來......正慶幸著,就看見她似乎不經意的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瞬間,我以為我就站在她面前,冰冷、不懷好意的眼神一刀又一刀地砍在我身上。
我瘋了一般的逃離了。
3
在秀的家門口等待了十一分鐘四十三秒,或許再加上零點五秒,秀終于花枝招展地出現了。白色公主裙襯得她光鮮亮麗,略施粉黛的五官精致如陶瓷娃娃一樣。
我看了一眼秀腳下有著優(yōu)美弧度的細高跟鞋,再看了一眼我有點舊的休閑鞋,心里有點不舒服。似乎有點憤憤不平,但是一想到我這雙腳可是浩親吻膜拜過的,我就覺得揚眉吐氣,也不由地把胸膛挺直了一些。
美麗的大小姐和我并肩走著,我怕她十五厘米高的細高跟崴了她的腳,便體貼地挽著她的左手臂。真的,我真怕她會崴到腳,萬一掉在馬路上被車攆死了就不好了,那就沒有人愿意和我一起上學了。
路上偶遇一些同學,他們都會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好吧,不是“我們”,是秀。誰讓她不僅是班花,而且還是第一名呢?
今天的太陽應該升得特別早,才七點多,這個小鎮(zhèn)就已經被照耀得光亮明堂,如一幅風景畫一樣鮮艷得要流出油來——似乎沒有一絲陰霾。
那些人一定是以為自己藏得夠好了,卻不知道我還是發(fā)現了他們:他們有的藏在樓道角落里,有的藏在樹蔭下,有的藏在樓上的窗戶后,無一例外地,他們都咧著嘴巴陰森笑著,眼神隱晦卻閃著刺人的光芒。
我知道,他們都知曉是我把浩藏了起來。他們正等待著時機,將我一擊打敗,從此我將萬劫不復、生不如死......
正想著,秀忽然笑著問道:“你知道為什么浩離奇失蹤了嗎?”
她的大眼睛撲閃著,看起來美麗而純真,真是迷人極了。
4
這是一節(jié)數學課。
數學課是我最不喜歡的課,數學老師也是我最不喜歡的老師。他是個中年地中海,自作聰明地把劉海倒梳至頭頂,同時每天穿著緊身上衣,露出懷孕般的肚腩。
“真像一只企鵝~”我回復了秀,瞄準左上方秀的位置偷偷扔了我的小紙條。果不其然,她笑得花枝亂顫。
忽然想起早上秀問我浩失蹤的事情。我想,她或許已經知道了吧,因為當時她問完之后,意外地沒有繼續(xù)追問,反而慌張地馬上轉移了話題...
那么,這樣說的話,是不是大家都知道我把浩給藏起來了?!
正想著,似乎有人吼了一句,然后全班就肅靜了。我察覺到的時候,抬頭,只發(fā)現每個人正端著鄙夷的眼神看我。
難道大家都知道我把浩給藏起來了?!
我驚恐地看向秀,她正吹著晶瑩剔透的水晶指甲,還似乎從眼角擠出鄙夷地瞅了我一眼。
“老師,是她!除了她還有誰那么壞?!”不知道哪個男生在角落里發(fā)言了。數學老師怒不可遏,三步并作兩步地朝我走過來:“我就知道是你做的!”
在老師即將到達我的座位的同時,我像一根弦上的箭一樣彈了出去,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沖出后門,直往家里跑。
逃!趕緊逃!不要被他們抓到!不要帶走浩!
5
我跑了很久很久。
我穿過了一個個課室,穿過了校門。身穿保安制服的老頭正在值班室翹著腿看小電視,看見我忽的跑出去,他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卻只是怒氣沖沖地沒有追上來。
我穿過了街道,穿過了小巷,終于回到了家。
我猛地打開衣柜,浩正在角落里眨巴著雙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不禁把他抱在懷里并不停地親吻他的臉頰:“浩,不要離開我,我愛你,我愛你......”浩甜甜地笑著,也輕輕地回吻我。
我的臉忽然僵住,立馬扭轉頭嗤了一聲。浩懂了,于是又俯下身子幫我解開鞋帶、脫下鞋子。我把頭扭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我的腳下又開始纏綿的親吻了。舒服的觸感讓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夸道:“浩,你真好......”浩抬頭,笑:“我會一直對你好的,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對你那么壞!
記憶忽然閃回到帥氣的男孩帶頭與別人一起欺負丑陋自卑的女孩的畫面,我一腳踢翻了浩:“你滾!壞蛋!騙人,你都是......”
這時,急促的敲門聲鞭炮一樣響起,打斷了我我的話,我也馬上靜了下來。
門外響起秀的聲音:“你干嘛跑呢,說不是你扔的不就行了嗎?我也會幫你證明的呀,不就是一張老男人的裸/照惡作劇嗎,沒什么大不了的......”
呼......還好,原來不是浩的事情......我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6
我說我肚子痛,讓秀先走,我下午再去學校。
打開一道門縫,我看見秀上了外面等她的摩托,開車的是班里的一個男同學。我安心了,回頭一看,浩還躺在地上淚眼婆娑的看著我,我的心一揪一揪的疼,馬上抱著浩安慰他:“浩,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我隨著腳步聲看了下門口,天!我居然忘記鎖門了!秀差不多要沖到門口了!如噩夢一般恐怖,我?guī)缀跏峭瑫r的就撲到門口把門頂住。
門外秀正在拼命推著:“我就知道浩在你這里,是你綁架了浩!......”我急得滿頭大汗:“沒有!我沒有......!你看錯了......!”
“那你讓我進去看看!”
“不要!他不在這里......!”
“我就知道是你!你肯定是嫉妒那天浩跟我表白!”
我正不知道說什么好,秀卻忽然停止了,我干脆利落地鎖上門。透過貓眼,我看見她鬼鬼祟祟地和外面的男生打著手勢,我心里驚呼不妙,于是決定先下手為強。
“秀!我可以讓你進來,但是前提是只能你一個人進來!”
7
秀迫不及待地擠了進來。
浩正睜著眼睛看著她,可愛極了。然而秀卻似乎看不到浩,只一個勁兒地四處翻找著,她翻了我的床,抄了我的衣柜,把我的窗簾掛起來,她還看了窗外,仿佛浩會飛檐走壁一樣。
其實浩就坐在她的身邊,但是真奇怪,她卻看不見浩。
房間亂得像被人打劫過了一樣。我無奈地走到浩的身旁,摸了摸他的頭:“浩,沒事吧,沒嚇到你吧......”浩對我微笑,搖頭。
秀看著我,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她撲了過來,搶了地上的一只袋子。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子,然后我聽見了刺耳的尖叫聲。那是一種極度恐怖、極度絕望的聲音,像貓的爪子撕開老鼠肚子時的聲音,像,用刀子劃開別人肌膚的聲音,像,用菜刀肢解尸體的聲音,像,把頭割下來扔進瓶子里福爾馬林的聲音,像,一點點吃掉心愛的人的聲音......
秀暈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懷里的袋子滑出了我的標本瓶,“啪”的一聲,人頭滾到我的腳邊。我抱起浩的頭,有點心疼。
接下來,我看見我用上次殺了浩的刀子結束了秀的生命。對不起,秀,雖然我知道你也不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的......但是,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今天沒來......如果浩不是喜歡你......
新生的秀與浩一起笑盈盈地走過來,他們默契地俯下身子舔我的腳。太好了,我們永遠在一起,相親相愛......
“秀!你怎么了?!秀!”門外的男生開始狂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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